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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牵手

作者:莫莉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穿堂而过的夜风呼啸,摇曳供台前的烛火,交叠的人影被烁动烛光下扭曲了形状,投落墙面,拥挤在无数灵牌静默的长影中。


    “真热……”青年低低喟叹一声。他俯身咬着身下人的颈,呼出的酒气灼红了齿间皮肉,“怎么还在烧?又没服药?”


    对方咬牙不吭声,被紧紧攥着的腕在他掌中徒劳挣扎,通红的眼死死瞪着他,眸中盈满的液滴却在剧烈颠簸中顺着面颊成串没入鬓发,瞧着叫人火大,却又有些可怜似的。青年嘲讽勾唇,扣在人腕间的指头上移了些许,抚去其指尖破损:“药不喝,伤不养,连觉也不睡,成日雕这些个破木头,又把手弄成这样,”他眸中闪过又恨又妒的幽光,“就为了这么群该死的东西?”


    闻言,眼前这对近乎泣血的眼中登时杀意更盛:“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青年冷笑:“凭你?经脉尽断的废人,有何本事杀人?”


    他越说越气,染着醉意的声音又沉又哑,“明明是他们害我在先,设计要取我的命,抽干我的血,拿我的魂魄祭炼,我只不过快他们一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天经地义的事,你凭什么怨?无能冲动害得你经脉寸断的不是我,反而是我救了你这条贱命,费尽心思养你这残破身子,你倒好,为这群拖累你的废物吊丧,而我两度重伤垂死,却不见你为我掉半滴泪,如今更是想杀了我?呵,好毒的心!”


    他说得真情实感,可这人却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泪意未消的眸中浮起讽笑:“你死不死,伤不伤,同我何干?你这等孤家寡人,死也无人收尸,无人在乎!”


    青年眯起眼睛,忽从地上把人拽了起来,掐着腰猛地摁在台上,大袖一扫,供台上密密麻麻的灵牌便噼里啪啦地纷纷砸在墙上,断成数截。


    “你!”他勃然大怒:“你就不怕报应!”


    “报应?活着斗不过我,死了就能翻天?有本事就出来同我见上一见。”青年轻而易举地压下对方的愤然攻击,不由分说扣住人后颈又送了进去,急重粗暴,供台边缘摇摇欲坠的最后几块木牌也被撞掉了下去。


    他俯身凑在人耳畔冷声威胁:“不准给他们吊丧祭拜,否则,我见一次砸一次。”


    “……”


    “也不准为他们哭丧,哭一回我弄你一回。”他蛮横吻去人面上泪痕,但这对眼里漫出的泪如何都擦不干净,湿淋淋地浇在他的心上,却扑不灭怒欲之火,反如滚油,催火更烈。


    他逐渐失控,这副被连日高烧和极致悲恸熬干了气血体力的身躯终是不堪重负,口中咒骂声愈来愈低,直至再听不见,在他的禁锢中昏睡过去。


    萧凌晏望着浸在月光下的前世身影,他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人要犯我,我必犯人,斩草除根何错之有?


    非要说哪儿不大对,大抵是他不该在这简陋灵堂里头打砸淫掠,大放厥词,说什么“有本事就出来同我见上一见”……前世的他刚叫嚣这句话,地上无数灵牌碎片中便缓缓浮现道道怨气冲天的阴影,包围了站在此处的,今生的他。


    它们的身后,一尊怪异铜像缓缓现身。


    铜像头悬利刃,刃尖朝下;手举尖刀,刀口向上;寒锋相对。前者为与萧珺母子相称的那柄剑,后者则是入镜前扎进他胸口的那把刀,刀刃犹带血气,猩红顺着铜像举刀的手滴落,滴答滴答没入它足下踏着的青莲之中。


    萧凌晏扬眉,这一世的他五岁那年,曾被刺客绑走带去一诡异山洞,里头那群人供的正是这尊像。当年他们抽刀要取他的血,他逃至铜像顶端,却不料那柄剑正在此守株待兔,是萧珺忽然现身救下了他。这桩事他记了许多年,却未曾同前世的仇怨联系到一块儿。


    他环顾四周,似笑非笑:“一切都是你们的手笔?跨越两世,找我寻仇来了?”


    阴影们默立不语,冷冷盯着他。


    “你居然能追来此处。”为首那人朝他走近几步,声色古怪,不辨男女:“也好。既来了,便永远留下吧。”铜像紧阖的双眸睁开,血光瞬间撕开灵堂内的昏黑,染红了窗外圆月。


    萧凌晏看不出他这是何等招数,并非术式,亦非阵法,似乎融入了天地规则,如水往低处,日从东升般自然而然,避无可避。


    他心觉危险,抢先出手,阴影们却避也不避,伴着周遭景像一同消散作雾,没入身后的铜像之中。四周猩红血光由是愈发浓稠,将萧凌晏笼罩其中。


    可就在这瞬间,诡异寒冻再次从萧凌晏心尖漫开,他的胸口往外射出一道寒芒,铜像遽然阖眼,血光流水般褪去。


    铜像中传出尖利的不甘嘶叫:“为何阻拦!”


    “既已取他心头血,何必再赶尽杀绝。”


    萧凌晏微怔,这声音极轻,却离他很近,他瞬间辨了出来,是萧珺。


    可他环顾四周,却并未瞧见声源,“你躲在何处?出来……”


    铜像内突然拔高的尖啸打断他的质问:“你!不过一时没盯着你,你竟把那些人也放了!”


    “龙血已足以激活仪式,”萧珺的声音继续道:“拘那些凡人在此不过是徒增杀孽。”


    “杀孽?你可知我们是为了你才……”


    “我知。”萧珺打断道:“但我用不着。走吧,仪式已成。你们自由了。”


    话音刚落,铜像脚下踏着的青莲忽现幽光,层层叠叠地往外展大数倍,又缓缓朝中合拢,将铜像收入花苞之中,连带着其未尽之言,也一齐被花苞吞噬。


    眼看花苞即将彻底收拢,两只苍白的手忽从中探出,撕开交叠的花瓣。


    萧凌晏一瞬不瞬盯着眼前这道突然从花苞中跃出的人影,不是萧珺又是谁呢?


    他上前几步:“你们方才所言……”


    话音未落,对方忽甩来一掌,力道极重。萧凌晏猝不及防,被刮了个正着,面皮火辣辣的疼,眼前直冒金星。


    萧凌晏面色登时黑如锅底,一把截住这人甩来的第二个巴掌,不等他开口,对方猛地挣脱控制,掌心滑出长剑,刺向他的面门。


    “受死!”萧珺面无表情,目光阴冷,那不知源头的同属于他的声音却轻声道:“还不躲开?。”


    同一人的声音交叠在一块儿,一高一低,听得萧凌晏一脸问号。


    他试图理解。


    理解不了。


    难不成还能有两个他?


    萧珺的攻击很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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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持剑的手在半空抖动,动作失了章法,开始胡乱劈砍。


    萧凌晏这会儿留了心眼,仔细观察了一阵,终发觉端倪——与其说是萧珺在挥剑,不如说是剑,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拖着他不断攻击,而与此同时,他也正与之抗衡,试图夺回主权,故而动作才显得如此吃力。


    他心道不好,身体倒罢了,魂魄可千万别……他当即往人体内送入一股灵气,顺着经脉涌向他胸口,那枚承载他魂魄的珠子应在此处充作心脏。


    可此处哪瞧得见什么珠子?这副身躯的胸膛里居然结了一枚紫色的蝶蛹,蛹遇上龙气,疯狂收缩,这才将那枚被它挤在角落的珠子暴露在萧凌晏“视野”当中。珠子只余一半,且黯淡无光,这意味着寄身于藏在珠中的魂魄亦受损严重……果不其然,细瞧之下,亦是三魂没了两,七魄只余半。


    萧凌晏怒从心起,这蝶蛹他可不陌生,萧珺养那只该死的蝴蝶是从毛虫喂起的,直至结蛹,成蝶,每一步他都从旁瞧见过。


    这人是为了养这东西才将自己的魂魄弄这这样?为了这该死的虫做到这份上?就算能补,这得补到猴年马月?


    他心里头酸得难受,驱使着龙气要将这蝶蛹撕成碎片,珠子却强硬挡在它前头。


    萧珺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出去。”


    萧凌晏气急败坏:“我费时费力炼出这么一具躯壳,你竟然给那条该死的虫用?用也罢了,魂魄也弄成这样?他同你究竟是有什么情什么义,你对他就这么大方无私?”


    “他?徐辰?”萧珺顿了顿,轻声道:“同他有何干系?”


    “呵,与他无关?”萧凌晏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地将茧撕成齑粉,“我炼的身躯,我说给谁用谁才能用!”


    他以为弄死了这虫,萧珺会又同他发疯,但他只是沉默片刻,便平静道:“也罢。先出去吧。跟我来。”


    他牵过萧凌晏的胳膊:“跟紧我。此间稍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别走丢了。”


    萧凌晏一愣,眸中戾气因他出乎人意料的平和淡去不少,紧皱的眉头微松,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跟他往前。


    他说不上清心头这股莫名滋味是何,反正同愤怒憎恨不一样,不是那种烧得心窝灼痛,或割得骨头发疼的,与之相反,像往胸膛里填了一大捧鹅绒,热热的,痒痒的。


    他抽出胳膊,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掌。萧珺僵了僵,却没有挣扎,任他换了这个更亲密的姿势牵着。


    他于是又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人凸起的腕骨:“肿了。”


    好像是他掐的。不过这怪不得他,是那只蛹操纵这副身体同他打斗时被他伤的,四舍五入是那只蝴蝶伤的他。


    萧珺垂眸扫了一眼,没接话。


    萧凌晏忍不住又问:“那串珠子呢?你自己取不出来吧?是不是……”他不由将掌中腕骨握得更紧,咬牙切齿,“他控制你身体时,从你……”


    萧珺瞬间黑了脸:“再废话你就自己死在这儿吧。”


    萧凌晏抿了抿唇,扣住他的肩将人转了过来,目光灼灼,死死盯着他的眼:“到底有没有?”


    萧珺抽出手,冷笑:“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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