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看上去，这片宇宙和别处几乎一模一样。
璀璨，绚丽，还有被虫族吞噬过的暗淡星系。
但一旦触及到某一点后，银刃便开始发出警报——
【机甲推进器触及胶状物质，请及时清理。】
陆青予操控银刃停止行进，透过观察窗查看银刃外部，“现在要怎么做？”
温澜撑着头，歪斜地依靠在副驾驶座上，“你们军部之前有探索过这里吗？”
陆青予调出银刃后台关于后室周围的环境报告，翻找许久后无奈摇头。
准确说，虫族后部一直是人类禁区，直到百年前后室开辟才有所缓解。
即便从前确实有人到过这么深入的地方，也没办法将信息安全带回。
或许他们会成为这个先例。
“要不要试试直接解除机甲防护？”
陆青予不可思议地盯着温澜，以他的综合素质，可以在宇宙中无防护漂流二十分钟左右，这个过程中一旦出现任何情况，都会直接导致他们死亡。
“听师尊的。”温澜坐起身，凑近驾驶座的操作区，伸手按下解除机甲的按钮。
随着银刃慢慢被收入机甲手环，窒息感逐渐涌上。
温澜一手摸出一个勾爪似的东西，向某个方向弹去，一手挽住陆青予的一只手臂。
勾爪收缩，线轴拉动，他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周围阻力变强，似乎在阻止他们前往某个地方。
“用灵气，”温澜感受到陆青予的紧张，皱着眉指挥，“‘灵气’相当于……总之，像是修炼一样让灵气在你体内循环。”
窒息感没有褪去，但身体不再和之前一样僵化，就好像是重新获得了呼吸一般。
周围凝胶一般的物质是一种类似灵气，但他们完全无法吸收的半流体。
陆青予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向银刃导出记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状况终于变得可以观测——四周的星空开始变成一种被多次微小折射后的虚幻模样。
真空中也逐渐出现一种独属于虫族的粘腻感。
终于，伴随着“啵”的一声，二人是突破了某种屏障一样，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巢穴样地区。
一股刺鼻的腥臭填入肺部，星空以一种怪异的扭曲感包裹着透明巢穴外层。
陆青予试探地向前走几步，这里的“地面”有明显的引力，材质松软像是踩在毛毯上，每一步都会扬起更多的腐臭味。
“奇怪……”温澜伸手在四周触摸，“你能找到向中心的路吗？”
松软的“墙壁”以及“地面”将他的声音吸走大半，像是怪异的呻吟。
常规手段当然不能。
这里安静的可怕，宇宙中错乱又暗淡的光影极大干扰了视觉，触觉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几乎无用，嗅觉则被无处不在的腥臭严重威胁。
陆青予尝试放出精神触手，虽然在触及柔软的“墙壁”与“地面”时会感到些许刺痛，但可以简单探明周围的结构，
他拉过温澜的手，“需要你帮忙。”
“咳咳，”温澜点头，灵气顺着二人交握的手间传递，“把刀拿出来，再深入一点恐怕会遇到‘守卫’。”
于是陆青予一手牵着温澜一手握着唐刀，在透明的巢穴中缓慢前进。
“我们要去的地方大概是这里的中心。”
温澜的声音有些沉闷，
“来之前我大概推算出它的样子，但没想到这里竟然……”
气味变了……
陆青予立刻捂住温澜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二人止住脚步，
四周没有出现任何怪异的现象。
或者说，四周原本就已经足够怪异，但确实没有出现新的现象。
小臂被轻轻握住，被陆青予半搂在怀里的青年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防护军装采用的布料要比普通作战服更加厚实，在冰冷的洞穴中，热气从二人衣缝间溢出，交融在一起。
陆青予的反应是将对方护的更紧，毕竟，危机尚未解除。
他低下头想要确认青年的状态，却发现青年半低着头，睫毛微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去左边。】
“空气”没有颤动，声音像是直接输入脑中的接收区。
陆青予：？
青年睫毛微微颤抖，【回去教你。】
教、教什么？陆青予将青年半托在怀里，快速进入左边的岔路口。
目之所及，还是什么都没有。
太奇怪了。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应该是虫子的重要基地，但他们已经闯入这里超过十分钟，只感受到气味有些许变化。
虫族就算不拥有智慧也是一种非常有吞噬欲望的敏感生物。
一只B级的虫族可以感知到周围数公里的能量体，超过S级的虫族可以在地面感受到大气层中的穿梭舰轨迹。
更别说还有窥伺者这种纯进化做“眼”的虫族。
除非……
那些命令这些虫子追杀他们的人，将所有虫子调走……
有可能吗？
“沙沙沙……”
轻微的节肢摩擦声。
陆青予一惊，连忙带着温澜向声音远处行进。
【能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声音被吞噬太多，陆青予不敢确定，只能低声在他耳边道，
“应该是和人差不多大的什么虫子，这里声音不太对，我没办法……”彻底确定。
“沙沙沙……”
他带着温澜急转，精神触手能探明的四周都有轻微的响动。
被包围了？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看不……
陆青予低下头，在他脚底的那片诡异星空竟然变成了黑红色的肉垫一般的奇异物质。
也就是说，这里的四周根本不是透明的，它是由一种奇怪的光学迷彩组成，将星空“运输”进这个空洞的巢穴中。
察觉到他的不对，温澜也低下头，【你不会才发现这里的墙壁不对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
陆青予将温澜放下，轻声提醒，“你自己小心些。”
随后立刻拔出唐刀，运起灵气对着墙壁劈下——
一个长长的黑色裂口出现在墙上，涌出大量棕黑色的粘液，腐臭味更加浓郁。
被粘液沾到的墙壁不再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扭曲星空，创口四周就像是漏液的液晶屏幕一样露出大片黑红色诡异真身。
“沙沙沙……”
被破坏的松软墙壁失去隔音功能，很明显，有东西冲他们来了。
三个方向凭空出现了三只肉乎乎的蚕样虫族，它们身形庞大，却十分灵活在洞穴中盘绕前行，头后的身体像是蜈蚣一样长满形状不一的复足。
大张的口器中长着一圈圈尖牙，黄褐色的粘液从它们口中滴落。
“沙沙沙……”
它们快速接近着，没有看到食物的兴奋，没有智慧种族看到强敌的迟疑，
这样的行进状态让陆青予一时摸不着这些虫子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正前方的一只虫子最先到达他们面前。
陆青予手起刀落，虫子的“头部”瞬间落地，大量棕黑色的腐臭液体涌出，白胖的“蚕”身迅速干瘪下去。
奇怪？
来不及思考，左右两只冲过来的虫子也被斩首，四周再一次变得安静。
棕黑色的液体所到之处，洞穴终于露出真面目——
昏暗的不规则甬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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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肉垫样洞壁上嵌着不规则的白色未知发光体，“地面”附近有不少虫子行进留下的坑洼。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陆青予伸手感受墙壁的材质。
触感就像是普通的珊瑚绒毛毯，冰凉又不透气，带着一股粘腻的腐臭味。
接触到洞壁的一瞬间，指尖似乎感受到些许刺痛。
温澜手里握着一把短剑，在洞壁上那个已经停止流出液体的伤口处划拉，最后摇头，“不知道。”
还是太奇怪了……
陆青予蹲下身查看地上干瘪的虫尸，冰凉坚韧的皮肤，坚硬锋利的节肢，无论怎么看都是普通虫族，涌出的黑棕□□也只有轻微腐蚀性。
不管是什么类别，这样的特化表现最多只有C级。
是什么样的条件，可以把守在核心的高级虫族都带走？
“线索太少了……”温澜轻声感叹，“早知道应该再去找点线索再来。”
他分别超三只虫皮的尽头眺望一番，但很可惜，没有被污染过的洞穴尽头依旧是虚幻的宇宙。
陆青予站起身，斜依在墙上看温澜研究周围的情况。
情况危急，但他们却连现在要去哪里都搞不清楚，这是最致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
“走吧，”温澜点点其中一只虫子，“顺着这一只走大概可以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陆青予站起身，在他看来，这三只被斩首的虫子只有扭曲的节肢与皮肤花纹有些许不同，无论从体型还是其他任何方面看都不具有特殊性。
但他愿意跟着对方的感觉走。
大概可以概括为……哨兵的服从性？
干瘪的虫皮并没有陆青予想象中的长，他们只是路过两个岔道大约十多米的距离就走到了虫子的尾巴处。
三条虫尸的尾巴竟然相聚不远，很明显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每隔一段路，陆青予就划破洞穴墙壁，利用棕黑色的腐臭液体破解光学迷彩。
一路上，二人依旧没有遇到新的动静。
这里就好像被时间遗忘了一般毫无变化，唯一的区别是，温澜换带路后，他们的行进速度稍微快了些许。
不知又走了多远，陆青予稍稍察觉到不对，“味道变浓了。”
如果说先前的腥臭像在路边堆满刚出水的鱼，现在的味大概可以形容为被腌制好的鱼干在潮湿空气中自然腐化时会散发出的味道。
温澜回头看看，目光略有些谴责的意味，“因为割太多口子了么？”
“应该不是。”他可以感觉到，气味的源头藏在更深处。
青年皱起鼻子，琥珀色的眼睛微眯，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好远。”
陆青予脚步一顿，伸出一只手把青年提溜起来，“我带你走。”
温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身体紧绷，“你知道去哪吗？”
“你给我说就好。”
刚才不就是这样吗。
温澜身体明显有些僵硬，但还是乖乖开口，“前面的岔路走左边。”
“这里感觉很像是宇宙。”陆青予没话找话，大概是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又干巴巴地补充，“很冷。”
青年已一个很不舒适的姿势半坐在陆青予臂弯中，弓着腰将头埋在他颈间，小声回答，“确实很冷。”
“沙沙沙……”
又来？
陆青予站定，将温澜安顿好，“又来了……”
“是热量。”温澜深吸一口气，“防护服会隔绝大部分热量溢出，这导致一个人的热源不足以被那些虫子定位，但只要我们两个人距离过近，就会被立刻感应到。”
那么接下来就很好办了，这些虫子很好对付，只要不断引来新的虫子，就可以很快到达它们的聚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