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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众人一心

作者:妄时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轮明月缓缓攀上夜空,清辉流淌过白霄寝殿的门槛,在屋内地面投下一方明亮的月影。


    白霄将江以宁送来的那件披风仔细折好,收入柜中。


    “时候不早了,”她转向侍立一旁的阿菊,“去为徐小姐收拾一间厢房,安顿她住下吧。”


    阿菊应下,引着江以宁向外走去。走到门边,江以宁下意识回眸,正迎上白霄目送她的目光。白霄并未多言,只笑着对她微微颔首。


    待众人悉数退去,寝殿重归寂静。经过这一番折腾,倒让她觉得不困了,她本想取几卷兵书翻看,目光掠过墙面时,却停在了悬挂于角落的一把旧剑上。


    那是幼时宫中剑术师傅所赠的佩剑,剑鞘已显旧色,蒙着一层薄灰。白霄伸手将它取下,指腹轻轻抚过微凉的剑柄,上面细密的缠丝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剑术师傅教过的动作要领随之浮上心头。


    立腕、送力、气势……待她回过神,自己已握着剑立在院中。


    后院此时空无一人,正是练剑的好时机。


    白霄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生疏地摆开架势。


    这把剑的重量和剑身长度都不适合女子的身段,剑身过长,重心也偏前。铸剑师们似乎从未想过女子也能习剑,只顾着考虑男人们的身段结构和力量特点,却从没考虑过女人们的需求。


    她勉强挥动剑身,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每次做大开大合的动作,剑刃总会不慎擦过地面,或是险些碰倒一旁的石凳。


    江以清此时正在后院的梧桐树背后独自静坐着,听到这断续的金属摩擦声,他悄悄侧身,从树干后远远望过去。


    “为何还是不成......”白霄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她重新站定,双手握紧剑柄,准备完成最后一式。


    起势、挥臂、单足点地跃起……


    手臂回落的瞬间,剑身的重量猛地将她带偏。果不其然,她又一次重重摔在硬土地上。


    膝盖和手肘先着地,刚刚在岭南养好的伤口再次绽开,血珠从擦破的皮肤下渗出。掌心更是被不合适的剑柄磨得一片通红,几处破皮的地方已见了血痕。


    白霄不禁想,若是舞剑能像读书下棋那般,只需静坐钻研就好了。


    江以清见白霄摔在地上,慌忙起身,想跑去搀扶,结果他还未迈出几步,白霄已自己撑地站了起来。


    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目睹自己方才的狼狈模样,这才低头轻拍衣裙上沾染的尘土。随后神色平静如常,重新握紧手中的剑,继续练习往日学过的招式。


    江以清想起白日里白霄曾说过,希望能凭自己的努力赢得众人的信服。他迈出的脚步悄然收回,决定相信公主有克服困难的能力。


    他转身回到树下,身后传来剑刃破空的挥舞声、脚步踏地的摩擦声,偶尔夹杂着兵器与树干相碰的闷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四下无人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江以清垂眸听着,不觉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为了不再受人欺凌,也是这般在院子里从黎明练到深夜,直到双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汗水浸透衣衫,掌心磨出血泡,却仍不肯停下。


    那个让他决心活下去的小姑娘。若是她还在世,如今也该与公主年纪相仿,或许也一样眉目清丽。


    既已选择守护在公主身侧,这些前尘旧事便不该再多想了。


    江以清收敛心神,重新专注于手中正在做的事。


    “公主,不好了!”


    清晨,公主府里刚用完早膳,胡桃便着急忙慌地来报。


    白霄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


    “有个民兵想逃走,被阿菊姐姐抓了个正着,现在侧殿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白霄闻言立即起身,快步向侧殿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阵喧闹声从围墙方向传来。


    侧殿旁的青砖围墙下已围了不少人,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青年正半骑在墙头,双手死死抓着墙沿,肩膀因抽泣而不停颤抖。墙下,阿菊带着几个宫女正焦急地劝说着,见他情绪激动,又不敢贸然上前。


    见公主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阿菊和江以清快步迎上前来,低声禀报:


    “公主,陈生要翻墙逃走,被我们发现了。”


    “我不回去!说什么都不回去!”


    墙头上的陈生听见下面的动静,哭喊得更加凄厉。


    “入公主府受训是皇上的旨意,你可知擅自逃离,等同于抗旨?”


    白霄稳步走到墙根下,仰头看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


    “来,快下来吧,我接着你。”白霄伸出双臂,尽量温和地看着情绪激动的陈生。


    陈生听到“抗旨”二字,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可他随即摇头,泪水再次涌出:


    “砍头就砍头……就算是死,我今天也一定要出去……”


    白霄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对胡桃和江以清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地点头。


    江以清身形一跃便上了墙头,一手稳住陈生摇晃的身子,一手轻轻一带。与此同时,胡桃在下方稳稳张开双臂,将落下的陈生稳稳接住。


    “你不肯说出理由,那我就只能认定你是偷懒。既然如此,我是绝不会放你出去的。”白霄走近看着仍在执拗的陈生。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眼泪顺着陈生的脸颊滚落,他胡乱抹了一把。


    “我娘的病情加重,性命垂危,我放心不下,就想回去看看她。”他声音哽咽,“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这份情谊,是你们生在皇家的人不会懂的……”


    “你家住在哪里?”白霄皱起了眉头。


    “就住在我卖豆腐的集市附近,在城西头……”


    “走。”白霄二话不说,便带着胡桃和陈生往府外走,陈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霄拉了去。


    走出几步,白霄却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回身看向一直安静站在廊下的江以清:


    “你也一起来。”


    陈生的家里很窄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豆香气。陈生的母亲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嘴角不住地抽动着。陈生见这情状,着急地扑上去。


    “娘!”


    江以清伸手为陈母把脉。他眉头皱起,缓缓摇了摇头:


    “伯母这是肠痈发作,伴有发热和右下腹拒按的症状,拖延下去恐怕会化脓穿孔,得尽快回医馆诊治,将病灶切除才行。”


    “切除?”陈生闻言心头一揪,“那……会不会很疼?”


    “医馆备有麻沸散,能缓解疼痛,你且宽心。只是这病耽搁不得,我们得尽快动身。”江以清神情严肃。


    “江公子……求您一定救我娘……”一向倔强的陈生此刻泪如雨下,紧紧抓住江以清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恳切。


    “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


    白霄见状,二话不说便上前将老人轻轻扶起。胡桃和江以清在一旁协助,三人小心翼翼地将陈母安置在铺着薄褥的马车里。


    手术正在紧张地进行,医馆外室里,陈生和白霄在医馆外室焦急地等待着,只偶尔有药童匆匆穿过,牵动两人的视线。


    等待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陈生不自觉地攥紧衣袖,手心里沁出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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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湿凉。终于,内室的帘子被掀开。江以清缓步走出,脸上带着倦意,衣袖卷至肘间,手上还留着未洗净的血迹。


    陈生与白霄立即迎上前去。


    “怎么样?”白霄问道。


    “性命保住了。”江以清疲惫中透着一丝宽慰。


    陈生闻言,竟像个孩子般放声哭了出来。他急着要进内室,却被一旁的郎中轻声拦住:


    “病人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他这才止步,转身紧紧握住江以清和几位郎中的手,声音哽咽:


    “多谢诸位救我娘亲……”


    他又转向白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临湘公主救母之恩,陈生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以报今日之恩。”


    “快起来。”白霄伸手扶他,声音温和,“身为公主,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


    她偶然间瞥见正在一旁净手的江以清,忽然想起一事,唤道:


    “徐小姐手上还有伤,你回去时带上白玉生肌膏,也省得她再跑一趟了。”


    江以清会意,从药柜中取出一个小瓶,小心收入怀中。


    在医馆来回奔波耽误了一日时间,白霄便将次日去武馆练习的时间提早了几个时辰,其他的成员们都叫苦不迭,只零零星星地来了几个。


    而陈生今日却一反常态,早早地便挺直脊背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坚定,仿佛换了个人。


    “呦,陈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常与他一起偷懒的成员凑过来打趣,眼角还带着睡意。


    陈生目不斜视:


    “公主说今日的训练要提前,这会儿已经快超出一刻钟了,哪里算早。”


    “公主说?”那人不禁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她的话了,咱们是被皇上指派来的,只要能完整待够这两个月,又有谁能来找我们的麻烦?”


    陈生没有接话,只是微微收紧了下颌,目光始终望向前方。那人自觉没趣,讪讪地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渐渐地,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窃窃私语声在馆内飘荡。武馆老板正要击掌宣布训练开始,白霄却稳步上前。


    “梁老板,让我先说两句话。”


    梁老板会意地点点头,侧身让出了场中位置。


    “大家很多都是阴差阳错才牵扯到这件事里的,”白霄开口说道,“后面的训练只会越来越辛苦,我知道这并不容易。”


    她停顿了一下:


    “我向皇上承诺的是击败任意一支羽林军,但并没有说非要多少人不可。我仔细想过,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人都留下来。所以,今天如果有人不想继续参加训练,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保证,绝不会有人因此找你们的麻烦。”


    武馆里安静了片刻,有人低头看着地面,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过了一会儿,后排一个年轻人犹豫着走了出来,朝白霄抱了抱拳,转身向门外走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一共走了五个人。之后,场中再没有人移动。


    “可还有人要离开?”白霄再次问道。


    陈生跨前一步,声音洪亮:


    “我等愿追随公主完成训练!”其余人齐声应和,声浪在馆内回荡。


    “好!”白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训练期间,我会派人照料诸位的家人。待我取得兵权后,训练优异者,我会提拔来做我的亲信。”


    “谢公主!”众人脸上浮现出振奋的神情。


    几名助教抬着训练用的沙袋走了进来,整齐地摆放在场地四周。大家自觉地站好队形,准备开始这一天的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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