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公园。
顾焱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妙云，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茫然的长孙皇后、郑妃和伏寿。
他轻轻干咳两声，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道:
“那个，长孙姐姐，各位皇后娘娘，那边好像挺热闹的。”
“要不……我带你们过去看看我们这儿的……城市特色？”
长孙皇后最先反应过来，她看出顾焱的窘迫和徐妙云明显不愿多谈的状态，便顺着他的话，温婉的点了点头说道：
“也好，有劳顾……顾焱引路。”
郑妃和伏寿自然没有异议。
徐妙云依旧沉默，但在顾焱迈步后，她也默默的跟了上去，只是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顺着那悲戚与激昂交织的旋律走去。
穿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眼前的景象让除了徐妙云之外的三位皇后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只见一片被临时围起来的宽阔场地上，赫然是数百名年纪不过六七岁的幼童，男女都有。
他们穿着统一方便活动的迷彩短衫和短裤，被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方阵。
一个方队的幼童正在教练响亮的口令下，绕着场地跑步，小小的身影努力保持着队列的整齐，汗水顺着他们稚嫩的脸颊滑落。
另一个方队的幼童则匍匐在地，在模拟的铁丝网下快速爬行，动作竟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敏捷与专注。
而最让她们震惊的，是第三个方队。
十几个孩子一组，怀抱着一根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圆木，躺在湿漉漉甚至有些泥泞的地面上。
更令人侧目的是，上方数个喷头正持续喷洒出冰冷的水流，劈头盖脸的浇在这些孩子身上。
然而，就在这冰冷的水流冲击下，这些稚嫩的孩子竟咬紧牙关，一下一下的做着仰卧起坐，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坚毅。
场地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成年人。
他们非但没有露出惊诧或不忍的神色，反而个个兴致勃勃的看着。
“这……这……”
长孙皇后下意识的用手掩住了唇，美眸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这些稚子……为何要受这般……苦楚？”
她自幼接受贵族教育，何曾见过将如此年幼的孩子，置于这般严苛环境之中的景象。
郑妃清冷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明显的诧异。
大秦以耕战立国，训练严苛。
但也讲究循序渐进，如此对待幼龄童子，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后世训童，竟至于斯？”
她低声自语说道，目光锐利的扫过那些在泥水中挣扎的幼小身影，试图理解后世的用意。
伏寿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往长孙皇后身后缩了缩，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道：
“他们……他们还那么小……这水如此之冷……为何无人阻止？”
她身处乱世见过苦难，却没见过将苦难如此制度化，甚至引来无数人围观的。
就连心神不宁的徐妙云，也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她看着那些在冰冷水流中奋力挣扎的孩童，再看看周围欢呼鼓掌的成年人，眉头紧紧蹙起。
顾焱看着四位皇后脸上那混杂着震惊和不解，甚至是一丝不忍的神情，知道又到了他进行跨时代文化翻译的时刻。
他连忙对四位皇后解释说道：
“各位姐姐不必惊讶，这……这算是我们这儿的一种城市特色吧。”
“全国每个大小城市，都有这样的活动。”
他伸手指了指那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以及周围兴致勃勃的围观人群。
“城市……特色？”
“如此磨砺童子，竟是寻常之事？”
长孙皇后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美眸中的困惑并未减少。
“呃，可以这么说。”
“这些孩子都是放学后，由他们的父母……就是爹娘自愿送过来参加训练的。”
“周围这些围观的人，其实大多就是这些孩子的家长。”
顾焱指了指那些拿着手机拍摄，时而喊句加油宝贝的成年人说道。
“全是……自愿？”
郑妃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语，清冷的语调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审视。
在她看来，这等近乎严苛的训练与自愿二字实在难以联系。
“对，自愿的。”
顾焱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试图让这个观念显得更合理些。
“而且不止是这些六七岁的小孩，年纪再大些的，比如上了初中和高中的少年，也有类似的训练场，训练的科目和强度会相应增加。”
“当然，也不是每天都要练，主要看各位家长的时间安排，有空就会把孩子送过来锻炼锻炼。”
他这番解释听在四位皇后耳中，简直让她们感到匪夷所思。
长孙皇后看着那些在泥水中咬牙坚持的幼小身影，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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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周围满脸鼓励甚至带着点自豪神情的家长，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在她所处的时代，勋贵子弟习武强身是常事。
但也绝无可能让如此年幼的孩童在公众场合，以这般近乎残酷的方式进行锻炼，更别提父母还在一旁欣然围观了。
这后世的教养之道，实在让她无法理解。
“若为强兵，亦当待其筋骨稍成，如此摧折幼苗，岂非竭泽而渔？”
郑妃已经无法想象，大秦若用此法训练童子会是什么景象。
伏寿更是听得小脸发白，有些难以置信的小声喃喃道：
“自愿……送过来？这……这里的爹娘，都……都如此狠心么？”
她看着那些被水淋透浑身泥泞，却还在努力坚持的孩子眼中充满了同情。
就连徐妙云也从沉重心事中暂时脱离出来，被眼前这诡异的自愿受苦景象所吸引。
她注意到那些孩子眼中并非全然痛苦，反而带着几分挑战自我的光芒，再看看家长们与有荣焉的表情，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顾焱看着她们更加困惑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解释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只能尴尬的摸了摸头，开口补充说道：
“这个……主要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意志品质，让他们更坚强，懂得坚持……”
“在我们这儿被称为狼兵军训，我们认为是对孩子有好处的。”
他的声音在孩子们响亮的口号声和家长的欢呼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显然，这后世训练从娃娃抓起的特色，再次成功的让四位来自古代的皇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与震撼之中。
长孙皇后轻轻摇头，语气带着难以释怀的怜悯说道：
“即便为了磨砺意志，如此对待这些幼龄稚子，也未免……太过严苛了些。”
她看着那些在泥水中奋力挣扎的小小身影，实在难以认同这是好处。
郑妃的目光则更加深远，她似乎从这全民性质的童子训中，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转向顾焱，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说道：
“如此大规模成制度的训练童子，强健其体魄，坚韧其心志……”
“顾……顾焱，莫非后世……极其尚武？亦或是时有战事需全民皆兵？”
她来自大秦，深知强大的军力是立国之本。
但眼前这种将尚武精神从幼童阶段便融入日常的景象，仍让她感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