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天幕，将顾焱对四位皇后所言，那关乎四个王朝命运的历史评价与药方，一字不落的同步到了每个朝代。
大秦位面。
死寂，绝对的死寂。
无论是高居王座上面的嬴政，还是台下跪伏的王剪、蒙毅等文武重臣。
都被顾焱那番关于丹药有毒、政哥若不服丹或可多活二三十年、政哥不死则天下无人敢反的言论，震得魂飞魄散。
嬴政那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威严面容，此刻肌肉在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
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以及一种被最深层背叛的冰寒。
他握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台下，大秦文武重臣们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些话语如同惊雷，一遍遍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自从天幕显现，得知大秦二世而亡的可怕预言后，陛下夙兴夜寐苦苦寻觅那一线生机。
谁能想到，这逆转大秦国运的关键，根源竟在于陛下孜孜以求的长生仙丹？
这真相简单得令人绝望，又残酷得让人心胆俱裂。
“水银……重金属……**……”
嬴政低声重复着这些陌生却充满不祥的词汇，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倾举国之力，耗费无数钱粮，豢养天下方士，所求的竟是加速自己死亡的催命符？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和最恶毒的讽刺。
“好……好得很……朕日夜所求，竟是自掘坟墓？”
嬴政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泰山压顶的威压，在整个死寂的宫殿中回荡。
“来人，取方士近日所献之仙丹，再取鸡犬数只，就在这殿前，给朕……试。”
嬴政一字一顿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在地上。
“诺。”
身边的宫人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声应下，连滚爬爬的安排去了。
很快，几只活蹦乱跳的鸡和一条被拴着的土狗被带到殿前，同时呈上的还有一小盘色泽金黄散发着奇异药香的所谓仙丹。
在嬴政那冰冷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一名宫人面无血色，将仙丹混入专门准备的食料中，喂给其中一只最为雄健的公鸡。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公鸡，大殿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起初，那鸡并无异状。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异变陡生。
那只吃了丹药的公鸡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口中渗出暗色的血液，扑腾了几下便僵直不动。
“嘶。”
大殿之上，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所有文武大臣，包括王剪、蒙毅这样的重臣都骇然失色。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这哪里是什么仙丹，分明是穿肠腐骨的剧毒。
陛下……陛下竟长期服食此物？
“呵……呵呵……哈哈哈。”
嬴政看着那只暴毙的鸡，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暴戾。
“来人。”
“将所有方士，给朕……拿下……杀。”
嬴政的声音如同索命梵音，带着无尽的杀意。
处置完方士，赢政的暴怒并未完全平息，但他强迫自己冷静。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天空中的光幕，聚焦在了那个清冷的身影——郑妃身上。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怒过后的一丝疲惫，有得知真相后的心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庆幸。
天幕之上，这个平时在他众多妃嫔中并不算最得宠的妃子，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妃子。
此刻却身处千年之后的后世，亲耳听闻了拯救大秦的关键讯息。
她听到了丹药有毒的致命的真相，她听到了政哥若多活二三十年扭转乾坤的可能性，她更听到了那个简单却致命的验证方法。
她，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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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仅仅是咸阳宫的一个后宫嫔御。
她成了大秦逆转国运的希望，是上天或者说这诡异的天幕赐予赐予大秦的一线生机。
她的存在，她的所见所闻，关乎着大秦帝国的存续。
东汉位面。
曹操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酒水四溅出来。
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天幕，脸上充满了极度的荒谬和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光复汉室？吾……本可成为千古第一贤臣？”
曹操喃喃自语，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
郭嘉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他抓住曹操的衣袖，急声道：
“明公，此子之言……虽……虽惊世骇俗，然细思之下，竟……竟有几分道理。”
“初平年间，明公确有此志，只是……只是后来……”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所有核心谋士将领都心知肚明。
后来，形势比人强，权力腐蚀人心。
再加上汉室自身的不争气，一步步将曹操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曹操眼神闪烁，时而迷茫，时而锐利，时而追忆，时而痛惜。
他想起初举义兵时的豪情，想起迎奉天子时的期望，也想起一次次被猜忌、被掣肘的无奈与愤懑。
更想起身边那群跟随他出生入死，早已与曹氏集团捆绑在一起的文武僚属。
“千古第一贤臣……超越所有名臣的完美忠臣……”
曹操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自嘲与无尽的怅惘。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历史没有如果，好一个遗憾的转折点。”
这评价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人生另一种辉煌却未曾踏足的可能，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被理解的奇怪感觉，更有一种路径已然无法回头，与某种至高荣誉失之交臂的巨大失落和刺痛。
这刺痛，远比战场上的刀伤箭创更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