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本源
陌笺也算是将这傀儡版音飘研究得比较透彻了。
即使打定主意不操控音飘作为她的傀儡,陌笺也还是认为学习音攻术很有必要。
这术法与她想象中更好用，陌笺愿意为了使用这音攻术而去认真学习乐器。
可是乐器种类繁多，可以选择的类别也实在多样。
陌笺思考一阵,暂时没拿定主意。
陌笺先前没在意过音律，对这乐器也没有任何偏好与倾向。
对她来说每种乐器都差不多。
话虽如此,陌笺知晓她选择乐器的首要条件是便于使用，不能影响正常的对敌。
琴瑟筝等乐器先排除，她不可能也不打算盘膝而坐完全不挪动位置,怀抱琵琶柳琴之类又有些影响掐诀御剑。
一时决定不下，陌笺便暂时将此事搁置，等回去后向念思求教一番。
陌笺记得秦暮那有一支龙骨浑音笛,若有空，就顺便问一下这笛子是否好用,还能顺一顺他手里的曲谱与功法。
先前整理战利品时，陌笺随手将狼妖版傀儡师丢给了白瑞，这傀儡师被她扒得干干净净,再抖不出任何掉落。
凛冽的风裹挟着冰雪蜂拥而至,从隔绝阵法穿过，袭向正在盘膝修炼的青年。
明明是可以隔绝内外的阵法,却挡不住这几欲让人睁不开眼的风雪。
陌笺看向千盏那方,后者身边凝聚了足以掩埋自身的白雪,大量灵气循着风的轨迹聚拢到一起，被千盏悉数摄入。
陌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他人结婴,倒是感觉有些新奇。
她在原地看了一阵，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妖兽肉干，边吃边看。
自齐家秘境后回归神兽殿的两尾灵鱼不知从何处钻出，它们从风雪中跳跃而出,如跳出水面般，鱼尾轻摆，游至陌笺跟前。
陌笺见它们对这妖兽肉干感兴趣，就随手喂了一些。
这两尾灵鱼胃口甚好，一根肉干接着一根，不多时便将陌笺这储物袋中的妖兽肉干吃得干干净净。
陌笺倒提着储物袋晃动几下，同围着她手指游来游去的灵鱼道：“没了。”
身下土地震荡，陌笺与两尾灵鱼同时向震荡始发地看清。
白色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朝着千盏涌去，千盏身上身侧覆盖的白雪皆被吹散，那里化为了巨大的灵气旋涡，他就是旋涡的中心，也是灵气的汇聚点。
别人的进阶与自己的进阶似乎没什么区别，陌笺看过一阵便收回目光，将自己这阵法稍稍升级，重新隔开风雪，静待千盏修炼结束。
阵法外天地变幻，雪虐风饕，只有灵草灵植灵树在陌笺的灵气覆盖下安然摇曳。
阵法内静谧祥和，陌笺躺在草地上打盹儿，两尾灵鱼在她附近乐此不疲地来回游动，时不时吐出气泡用鱼尾击向对方。
陌笺没去细数这景象持续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兽类的低吟声。
陌笺蓦地睁眼，风雪早已停歇，碧空如洗，晴空万里。
视线落下处，身着剑袍的青年正龇牙咧嘴地施展数个净尘术，又将有些凌乱的高马尾重新束好。
陌笺手肘撑在两侧，坐起身来看着千盏将自身拾掇一番，然后才向她走来。
陌笺道：“恭喜进阶。”
千盏抿唇笑得十分含蓄，那颗小虎牙收敛不少，“侥幸，侥幸。”
陌笺从千盏那含蓄的笑中看出一丝压不下去的得意，友好提醒他，“就算你的炼体术也进阶至破茧期，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的进阶速度还是有些慢。”
还没乐完的千盏：“……？”
他定睛一看，语气是相当的不确定，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元婴……后期？”
见鬼，是他没睡醒还是在做梦？
……会不会他其实根本没有结婴，现在还在心魔境里？
陌笺笑得十分温和，态度极其友好地戳破了千盏的假想，“元婴后期，破茧期大圆满。”
千盏：“……”
忽然间觉得自己这结婴没那么令人高兴了。
他有些幽怨，“其实你可以晚一点再告诉我的……”让他多高兴几息不行吗？
陌笺微微偏头，“早死早超生，阿盏你还是继续去闭关吧。”
她大致算了算时间，“听闻剑修多以战斗进阶，或者你去接几个短期任务试试？”
千盏捧着心口，痛苦地嘟哝两声，“阿笺还是这么嘴毒，倒是令人有种莫名的安心呢。”
他其实也闭关够了，右手向后一招，置于树下的本命剑倏地回到千盏手中。
千盏正了正脸色，才道：“确实该去历练一番了。”
陌笺见他意欲出去，轻声感慨，“甚好，我的灵草灵植灵树算是保住了。”
千盏刚抬起脚，又放下：“……什么？”
陌笺示意他看四周，她将灵气撤去，露出一众草木，“刚进来就见它们同我告状，说你将此间气候变得过于苛刻，差点活不下来了。”
陌笺手指一个山脉方向，“其实那边的气候更适合你。”
千盏这才注意到自己进阶差点将陌笺的灵草毁去部分，不由郝然，心虚道：“……抱歉，抱歉啊。”
“幸好你这些灵草生命力强，不然我罪过可大了。”
千盏知道陌笺给他们几人提供的丹药的原材料基本都出自此处，但他对炼丹一道一窍不通，对灵草的认知也就是年限足够长灵气足够充裕而已。
进得神兽殿，这里的灵气多到超乎想象，遍地都是年限长久灵气充足的灵草灵植还有灵树，他还以为神兽殿里随便一株装饰用的花草也能修炼成精了。
结果闹半天是他见识不足，还以为灵草都会栽种在专门划分出区域的带有篱笆的药田里。
地上这些又哪里是什么装饰花草，分明是陌笺随手洒下灵种后长出来的炼丹材料！
先前进来时陌笺没说，他也没问，现下就闹出这么个笑话来。
陌笺本也没打算细究，毕竟这些蕴含灵气的植物年份够久，生命力十分顽强。
刚进来时的脆弱模样也只是从陌笺的角度看上去如此，实际上它们已经在这风雪交加中度过了不知多少时日，灵气的吸纳不如平时，但也能活。
方才不过调侃了千盏几句，没想到后者会如此内疚，甚至快要到自责的地步了。
陌笺立即转移了话题，“出去后记得注意时间，莲台会快开了。”
“莲台会不是还有……”千盏掐指一算，立时顿住，“……我居然闭关了这么久吗？”
陌笺点头，“别说你，我也闭关了很久。”
只是千盏是在神兽殿内闭关，而她是在陵兰城的洞府闭关。
千盏的境界亟需稳固，陌笺先将人送了出去，确认神兽殿内的灵草灵植灵树完好，她才离开此处。
千盏先陌笺一步出了神兽殿，但他并未离开，等到陌笺出来，再次同陌笺确认了炼丹材料的安危后才放下心来，慢慢吁出一口气，“既然它们确实无事，那我便先离开了。”
陌笺再次叮嘱他：“记得注意莲台会的时间，早些回千雾宗。”
千盏连连应好。
送走千盏，陌笺将房间内的阵法全部收起，等她看过刘阅的情况，就该准备回千雾宗了。
走出房间，正厅内端坐着一名蓝衣黑发的少年。
听见开门声响，他抬眸看过去，碧色的竖瞳微微眨过，轻唤一声，“阿笺。”
陌笺应了声，察觉两尾灵鱼偷偷摸摸钻出来，贴了贴陌笺的脸，然后游向碧晴。
碧晴伸手捞过，两尾灵鱼乖乖躺在他手中，鱼嘴一开一合。
陌笺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之前都是同师兄一起行动的吗？”
碧晴点头，“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你刚闭关不久的事。”
他想了想，继续道：“秦暮回宗接长期任务去了，我便循着契约找过来了。但是不太凑巧，你刚进入闭关阶段。我寻思修炼重要，便没有敲门。”
“原来如此，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白瑞不知去向，陌笺一边轻敲契约那端的白瑞，一边随口问了碧晴一句：“小瑞去哪里了？”
“他去买吃食了，说是庆祝你即将出关。”碧晴学着陌笺往常的动作微微偏头，“左边房间的魂体曾一度虚弱到即将溃散，……”
碧晴的睫羽轻颤，“我观房间内皆是你布下的阵法，还留有千年养魂木与鬼修修炼手札，大概是希望他转修鬼道的，所以就出手帮了一把。”
提起刘阅，陌笺立即问道：“后来呢？”
碧晴道：“情况稳定了，只是魂体上可能会带一点水属麒麟的气息。”
陌笺上前几步握住碧晴摊开的那只手，指腹在其手腕上轻搭，“魂体要染上你水属麒麟的气息，定是你动用了自己的本源。”
陌笺提醒道：“碧晴，贸然使用本源，会对你的修为造成损伤。”
“……我知道。”碧晴辩驳一句，“只用了一点点。”
陌笺再道：“你在此界本就有诸多限制，使用本源比在上界时的损耗更大。”
“下次别再用了。”
碧晴犹豫一二：“可是……”
陌笺同他解释道：“刘阅会修鬼道，只是因为我在历练时见此人看透生死与情感，或许很适合修无情道。当时他已是魂体状态，我便让他先修鬼道再凝无情道心。”
“他同意修，是因为我帮了他，他想还这个人情。但他能否修成，得看其自身意愿与缘分。”
陌笺叹息一声，“能不能成，我都能接受，但实在不希望你用损伤自己的方式去帮他。比起他，你更重要。”
碧晴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陌笺，凝视好半晌，方才道了句：“……好，下次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摊手]祝大家五一节快乐（休息的那种快乐）
第172章 鬼修
陌笺博览群书,也曾在昆山境鬼城短暂接触过一二鬼修，算是对鬼修这个群体略有了解。
灵根与天资无法限制鬼修的修炼与进阶，只剩下魂体的他们也不需要修炼肉身。
行走于此道的修炼者能走多远,端看此道与这些修炼者之间的契合程度、修炼功法的高低品阶，以及修炼者是否具有足以凝聚魂体永不溃散的执念。
或许悟性也占一点进阶快慢的因素,但条件没有卡得那么死。
毕竟，修炼者成为鬼修后，没有了肉身的桎梏,也没了寿元的限制。
能否继续存活，看的是自身修为，以及魂体本源的剩余。
但修鬼道并非只有优点,他们有一个最为明显不过的劣势——对可以驱邪雷系灵气没什么抵抗力。
那种惧怕在他们成为鬼修时便刻入了神魂，无法移除,无法克服，只能想办法缓解一二。
左边的房间一直都很安静，陌笺感应了一番房间内的阵法在正常运转,其中魂体的状态也很正常,她便没再去管，转而盘算起剩下的时间。
现在距离莲台会开启只余一年左右的时间,她得在这期间将手里急需解决的事情弄完。
回宗是第一步,然后寻念思,将这傀儡音飘与狼妖版傀儡师交给对方。
看在即将莲台会的份上，念思或许会直接将此事接过来,不让陌笺出面，那她得提前说清自己的需求，要傀儡术，也要音攻术。
以念思的能耐,他会想办法尽可能满足陌笺提出的这两点。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
等待玄机门与天音阁拿出傀儡术与音攻术，用于交换狼妖版傀儡师与傀儡音飘。
但陌笺知道，她没必要一味等待，可以先学习乐理知识，也可以再去宗内秘境历练一番。
若是齐家秘境已经迁移完毕，还可以过去秘境看看，还能顺路到齐家转一转。
陌笺将近期要做的事捋了一遍，察觉左边房间的阵法被触动，抬眸看过去。
手握阵眼的刘阅推门而出，曾经的半透明之色已经被隐藏，现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个面色苍白略微虚弱之人。
鬼修的境界划分与他们道修一样，也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等。
刘阅如今的境界是金丹中期，从其尝试修鬼道到现在不过二十五载，比一些宗门天骄的修炼速度都快。
陌笺仔细回想自己从引气入体到金丹中期所用的时间，重修前是三十四年，重修后是十八年。
不是陌笺自夸，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并不慢，甚至重修前后还兼修着炼体。
但这刘阅的进阶速度属实是给了陌笺一个惊喜。
她猜测刘阅或许很适合修鬼道走无情道，但没想到会这么适合，这条路简直就像是为刘阅量身定制一般。
想起碧晴的一次援手，碧晴身为神兽后裔一脉的水属麒麟，其本源或许也给了刘阅一些助益。
陌笺还未说话，刘阅已经走上前来将阵眼双手奉上，同时奉上的还有那截千年养魂木和鬼修修炼手札的拓本。
陌笺听他道：“谢谢恩人。”
初见时还只能依靠在地上动作缓慢地写写画画的刘阅，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陌笺的神识扫遍刘阅全身，眼前这副近似肉身的躯体是由其鬼道功法凝聚而成。
因其生前并非修士，部分地方伪装得没那么细致。
有改进空间。
陌笺从刘阅手中将阵眼取过来，另两物则让他自己收好，说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等他用不上了再说。
紧接着，陌笺提起了她接下来的打算，“我打算回宗一趟，你可要随我同去？”
“我宗虽无鬼修，但有丰富典藏，或许能从中寻到一些适合你的功法。”
刘阅颔首，“恩人您做主便是。”
他想了想，再道：“恩人，我想换一个名字。”
陌笺连听刘阅说了几次“恩人”，同他道：“不必称呼我为‘恩人’，当时也不算救你，只是自救的时候顺手而为。”
“我名陌笺，你可以直接唤我名字。若是觉得不太自在，可以与我宗同门一样，唤我陌师兄。”
然后才问起刘阅换名字的打算，“怎么想换名了？打算换成什么？”
刘阅垂下眼来，睫羽遮住他本就不算亮的眸光，“我打算随母姓，改回幼时母亲为我取的名字，涂不折。”
平生一寸心，不为世涂折。*
倒是个好名字，包含了刘阅……不，涂不折的母亲的殷切期望。
陌笺夸了一句：“令堂倒是取了个很有寓意的好名字。”
涂不折没有多谈的意愿，只简单应了声。
陌笺见其沉默下来，也不继续往下聊，只是起身道：“既然你已出关，这便随我一道回宗吧。”
身侧椅子上的碧晴跟着起身，两尾灵鱼从他发间钻出，露出小巧的鱼脑袋。
涂不折道：“是。”
再一次借用这从陵兰城至千雾宗山脚千沧城的传送阵，陌笺已经足够轻车熟路。
这次与她初次借用时不同，不再有修士劝她省着点灵石与其他修士凑一起传送。
陌笺带着碧晴与涂不折步入传送阵内，两尾灵鱼躲在碧晴发间玩耍，足额灵石放下的瞬间，传送阵便已开启。
这次传送，陌笺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阵法带来的撕裂感减弱了许多。
或许有部分原因是她已经不再是练气期，元婴境修士的耐造程度远胜于练气境。
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阵法有所改进。
进入阵法前，陌笺扫过露在外边的阵纹一角，其中绘制与当年相比有了十分显著的变化。
仔细想想，一晃过去了四十余载，又有将分店开至各个修真城池的万物阁总店盘踞于此，这大型传送阵更新换代也很正常。
就算陵兰城没有改良阵法的打算，万物阁也会有此需求。
隐入云间的千雾宗山门近在眼前。
陌笺身为元婴修士，不再被这元婴之下的禁飞令限制，她带着碧晴灵鱼涂不折径直飞过山门，回了思道峰。
虽说涂不折要入宗需得亲自走过山门前的近万级台阶，但陌笺打算先将人领到念思面前看看再论后续。
陌笺前脚刚到自己洞府前的空地上，念思后脚便来到了此处。
陌笺朝其拱手，低眸唤道：“师尊。”
她这次回来有许多事等着处理，就没有同老顽童性格的念思说笑。
念思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陌笺修为稳固也没什么暗伤，才放下心来捋过自己的髯髯白须，点头道：“不错，修为精进了，境界也很稳固。”
确定陌笺没什么问题了，他才看向陌笺身后，“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每次出门都能捡些人回来。”
“上上次的兄妹两个，上次的徒弟，还有这次的……”
念思稍稍一停，才继续说道：“鬼修。”
念思一语道破涂不折的身份，陌笺并不意外，毕竟涂不折伪装成有血有肉的修士的本事不算强，念思见多识广，一眼看出实在正常。
陌笺点头，“弟子途经青郾城，带走了当时已是魂体的涂不折。观其性情淡泊，或可修习无情道，便擅自……”
陌笺露出浅笑来，“还请师尊帮忙掌掌眼，看他是否适合我千雾宗。”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
念思刚嘟哝一句，倏地一个猜想划过，他凝视了陌笺半息，方道：“你想将他捡回思道峰。”
他实在看不出这个鬼修小辈有什么好的，能让自家徒儿捡回来。
念思基本不会拒绝徒弟的请求。
他上下打量一番，既然是自家徒儿的意思，他这个做师尊的也不好泼冷水，“……罢了罢了，先让我带几日看看情况。”
等确定没问题了再将此人交还给徒弟。
若这人心怀不轨，那就趁早解决了事。
陌笺同念思道：“师尊，他名涂不折。”
再侧头同略落后自己半步的涂不折道：“这是我的师尊念思道君，你唤他道君即可。”
涂不折按照路上恶补过一阵的修真界常识行过一礼，“晚辈涂不折，见过道君。”
想到眼前人日后或许会成为自己徒弟的徒弟，也就是自己的徒孙，念思道：“涂小友，这几日便先跟在我身边吧。”
涂不折再一拱手：“是。”
涂不折的事暂时丢给了念思，陌笺同碧晴道：“我与师尊还有些话要说，碧晴你带涂不折去宗内转转吧。”
碧晴垂眸称是。
陌笺看向念思，“师尊，弟子得了一些稀罕物，等着您帮忙鉴定一二，去弟子洞府内瞧瞧？”
念思见陌笺搞得这么神秘，连先前那两个小娃娃和唯一的徒弟都没来得及问，负手顺着陌笺的指引往她洞府走去，故作高深道了句：“可。”
陌笺洞府外的禁制及时张开，她将念思应了进去。
一边走，陌笺一边问：“师尊，不知时茕时雨还有符苍如何了？”
想起前往极西之地前没来得及道别的潮不眠，她又补充一句：“还有潮不眠师弟，他可回去了？”
念思“哼”了一声，“这时候才想起他们呢。”
陌笺笑笑，慢条斯理地顺过念思的毛，“这不是事有先后，没来得及吗？”
“弟子知道有师尊照看，他们定然没什么问题，才会将关于这几人的问询放到最后。”
念思步入洞府内，身后禁制缓缓降下。
他转身看向身后人，“那个涂不折便是青郾城的‘幸存者’之一？”
其实说是幸存者也不尽然，陌笺开篇便同他讲明了，来自青郾城的魂体，显然是肉身已死——
作者有话说：平生一寸心，不为世涂折。*
——《予控免不获命恭读诏书圣训有朕正欲为卿直前》[宋]岳珂
第173章 老实
青郾城发生的那件事不大不小,或许也算是闹出了一些动静，但不足以惊动整个修真界。
虽然最后负责收尾的是玄机门，但念思既然能被人称为“移动功绩阁”,知道一些风声属实正常。
陌笺没有卖关子，点头称是,“是的。涂不折便是城主刘启润的私生子，其母尸骨被丢去喂了城外崖下的魔化貔貅，他也被城主夫人暗害,作为‘共长生’的阵眼。”
所以才只剩个魂体。
“青郾城的‘共长生’，先天小秘境的‘四象生’，这种异域邪术出现得太过蹊跷。”
念思坐到正厅的桌子前,从袖中取出一壶灵茶为自己倒了一杯，“时隔多年没能查到背后之人,倒是藏得够深。”
与这异域邪术相关的记载早已残缺，念思为将之收录到望书阁内都耗费了不少心神，也不知那些人是从何得来的。
念思抬眼瞅了陌笺一眼,后者极其自然地将念思跟前那杯刚斟好的灵茶端过来,浅抿一口，继续补全念思未说之语。
“弟子明白,会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探查一二。一旦有任何发现,便会立即上报,告知师尊。”
念思很是欣慰陌笺的上道，这徒弟属实省心,不用他将所有事都掰碎了逐字逐句说出口，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眉目舒展，正要好生夸奖这小徒弟一句，却又陡然察觉陌笺手中的茶杯甚是眼熟。
念思低头,他面前的茶杯不翼而飞，去处当然显而易见。
他顿时佯怒道：“你这逆徒，邀请为师进洞府一叙，不主动斟茶便罢了，还反过来抢为师的茶！”
陌笺轻叹一声：“原来师尊是在等着弟子奉茶，您倒是早说呀。”
念思：“……？”
陌笺将茶杯放到手边，“还以为这是师尊特意为归来的弟子斟的茶呢，我还寻思这茶着实别有风味。”
她起身接过念思手中的茶壶，“师尊发话了，弟子自当听从。”
陌笺从储物袋取出一套琉璃盏，分出一个规规矩矩倒上一杯，轻推至念思手边，“师尊请用。”
青绿色的灵茶与半透明的同色琉璃盏搭配得恰到好处，这套琉璃盏属实不错，与这灵茶很搭。
念思盯了半晌，欣慰之情只有短暂一瞬。
陌笺如此老实听话，念思反而升起一抹怀疑。
念思问得警惕：“你小子……是不是偷摸着准备什么坏事？”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念思悄悄用神识探查，确认自家小徒弟神魂正常且熟悉，没被人掉包也没有被夺舍，稍稍安心。
陌笺没有抗拒念思偷偷探过来的神识，为令他安心，放开表层识海任他检查，也装作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察觉到念思的神识。
“哪能啊？”陌笺无辜回望，“师尊辛劳，弟子实在愧疚。”
——不对劲。
念思的警惕心提至最高警戒状态，他狐疑地上下扫视，自暴自弃道：“说罢，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他先看看他这个做师尊的能不能兜底。
实在不行……再去掌门徒儿那边哭一哭吧？要不要把启灵殿那边偷懒的永济抓过去一起哭？
“师尊这般怀疑的态度，可真伤弟子的心。”
陌笺幽幽叹息，“也不是篓子，应该算是送上门来的人情。”
陌笺在念思明显不信的注视下取出傀儡音飘。
见得双目微阖的女修立于原地，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丹田与泥丸宫皆是空空如也，念思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差点打翻陌笺亲自为他斟的茶。
陌笺慢慢叮嘱：“师尊小心些，这套琉璃盏是万物阁的新品，打算摆在洞府增添生活气息的。”
念思来不及理会陌笺叽里咕噜说的那一堆，他只凑近傀儡音飘，手微微颤抖，“……你、你把天音阁弟子炼成了傀儡？！”
陌笺就知道。
连念思都有此一问，若她真用这音飘作为自己的傀儡，或许她真会被打上丧心病狂戕害同道的标签。
念思张嘴又闭合数次，慢慢平静下来。
他承认自己方才有些慌了，差点忘记自家徒弟不是这样无法无天的人，顶多在与自己的聊天中欺师灭祖了点，但本质还是好的。
“你小子果然憋着坏呢，差点把我这老头子给骗到了。”
念思清了清嗓子，右手握拳置于唇边，咳嗽一声，“说罢，这是哪儿来的？”
陌笺笑了下，没编些话来继续刺激念思，万一真把人给吓出好歹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陌笺道：“红城捡来的，当时明面上的修士是天魔宗晏衡与天音阁音飘。顺藤摸瓜，弟子发现音飘背后还有一个傀儡师。”
“特意蹲伏击杀音飘并将之炼为傀儡的傀儡师。”
提起这傀儡师，陌笺便要将其放出来一同交给念思，这才记起了帮忙保管傀儡师的白瑞。
碧晴好像是说白瑞为庆祝她出关，所以去买吃食了来着……
陌笺微微顿住，涂不折出关后就带人和碧晴一起走了，她把白瑞忘在陵兰城了。
好在白瑞兜里有许多灵石，赶紧借用陵兰城的传送阵回来也可以。
陌笺立即敲动契约那头的白瑞，同他致歉不小心遗漏了他，让他尽早回来。
念思见陌笺没再继续说了，不由催促道：“然后呢？哪个傀儡师胆子这么大敢对天音阁之人下手？”
陌笺道：“这事有些复杂，傀儡师出身玄机门，但并非原来那个。”
念思沉声道：“被夺舍了？”
“是的。”陌笺点头，“夺舍傀儡师的不是寻常修士，而是极西之地赤狼妖帅麾下的妖将。”
极西之地，赤狼妖帅。
念思将这几个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被你们杀掉的那个赤狼？”
念思连这个都知道，多半是从丰漓或洛锦那边知道的。
当时洛锦撤退很快，后续情况不一定清楚。
但丰漓不同。
丰漓是与陌笺同行的亲历者，也经历了赤狼自爆身死的前后，在他回宗向掌门丰硕汇报时，念思也应收到了同样的汇报。
陌笺道：“是的，就是那个赤狼。先前就是因为它大肆抓捕修士，待其半死不活之际就让手下妖将夺舍，所以我们才决定将之除去。”
“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先告知宗门。”
“这种情况，确实适合先斩后奏。”念思点头，就算是他遇到这种事，首要任务也是想办法先解决赤狼。
“天魔宗晏衡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死得很容易，这里是他的掉落物。尸体没什么用，还被一分为二，就不拿出来碍您眼了。”
陌笺将晏衡两份功法的原件放在桌上，她的兜里还有那功法的拓本，又放下带有音飘气息的那三个东西。
念思将功法拨到陌笺面前，让她自己收着。
手指从剩下的三个东西上一一划过，纸鹤、传讯符，然后捡起了木雕的巴掌大小的乐器信物。
念思中肯评价：“用神识印记遮盖其中镌刻的定位标记，倒是讨巧。”
“但只对毫无防备者有点用，这定位标记还是不够隐蔽。”
念思将乐器信物连同纸鹤与传讯符一并收入袖中，看向傀儡音飘，“所以现在，是打算让老夫替你出面转交？”
复又自顾自地点头，“我听过‘音飘’这个名字，曾经是天音阁的下一任阁主候选之一，后来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事，天音阁取消了挑选阁主候选并为之改姓的制度。”
念思捋了捋白髯，回忆一阵，“听说‘音飘’在那之后就失踪了。”
陌笺想起与音飘名字十分接近的音渺，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娃娃怎么就对这些八卦感兴趣呢？”
说归说，念思还是回答陌笺：“就是上次莲台会前后吧，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
他幽幽叹息，“你素未谋面的二师兄，便是在那段时间陨落的。”
莲台会百年一届，一年后开启一届，上一次莲台会就是距今九十九年。
陌笺沉吟着开口：“在极西之地时曾见过一人，她问弟子，‘思道峰峰顶的那棵桃树，可是已然长大’。”
念思沉默几息，“是天音阁音渺罢。她算是老夫比较熟悉的后辈了，上一届莲台会前她便失踪了。”
他的二弟子在莲台会期间收到了什么讯息，说是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错过莲台会后面几场都是小事，念思在观看莲台会个人战的最后一场时发现，这个一去不回的徒弟本命灯彻底熄灭了……
念思在事后回想了无数遍，能让他二弟子放着即将开始的个人战不参加的，只有音渺了。
可音渺报名了莲台会没有参加，却还神神秘秘叫走了二弟子，怎么想都怎么不对。
想起音渺与自家二徒弟的种种，念思问道：“音渺怎么会出现在极西之地？可有说当年……”
他又立即顿住，就算音渺有心讲清当年的事，也不会是向陌笺这个无关人士提起。
念思轻叹一声，抛开那些有的没的，“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陌笺摇头，“脱困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从极西之地回来一直没听见天音阁那边传来什么消息，还以为她会来思道峰一趟，原来她没来。”
念思点头，“……下次若是见到她，帮我带句话，思道峰念思邀她一叙。”
音渺与思道峰果然有什么联系。
陌笺颔首称是，感应到白瑞匆匆赶来了，张开结界放他进来，“小瑞，将那傀儡师放出来。”
白瑞进来后还没站稳，便听得陌笺如此说，他立即应声将狼妖版傀儡师放到了桌前空地，正巧置于傀儡音飘的旁边——
作者有话说：owo
第174章 嘀咕
狼妖版傀儡师被白瑞放了出来,但它浑浑噩噩无法控制自身，甫一出来便跌到了地上。
从夺舍他人起，这狼妖版傀儡师便已然站到了所有修士的对立面,无论搜魂还是审问，都是被修真界默许且赞同的。
念思步步走近,朝瘫坐的狼妖版傀儡师伸出手，随口评价道：“还能被搜魂几次，还挺耐造。”
指尖灵气转瞬即逝,念思开始翻阅狼妖版傀儡师的记忆，从最近到最远。
狼妖版傀儡师与原版傀儡师的记忆在念思的翻阅下一一展开。
念思越是浏览，眉心就越是拢起。
渐渐地,他面色沉了下来。
陌笺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抬手示意白瑞也过来坐。
一人一兽安安静静坐在桌前,陌笺吃着白瑞悄悄推过来的吃食，等待着念思搜魂完毕。
陌笺看见念思收手负于身后，又转身看过来,她出声道：“搜完了？”
念思点头,语气颇为嫌弃，“这狼妖也太废了,什么关键信息都没记住,赤狼怎么选了这么个愚忠玩意儿？”
嫌弃归嫌弃,他正事倒也没忘，想起先前陌笺说的“送上门来的人情”,知晓自家徒儿定是已经有了处理办法。
念思思索一二，开口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是将二人送回各自宗门，还是……留在宗内？”
当然还有别的选择，比如将音飘与傀儡师送至天音阁。
还能被搜魂数次的狼妖版傀儡师,与已经被炼为傀儡的音飘，足以令天音阁明白阁内修士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举即将导致的结果并不难猜，天音阁或许不会因为此事与玄机门交恶，也会生出一二嫌隙。
天音阁或许不会直接向玄机门讨要说法。
毕竟，将阁内修士炼为傀儡的手段虽是玄机门的傀儡术，但使用者并非原版傀儡师，而是被极西之地狼妖夺舍过的狼妖版傀儡师。
但千雾宗身为雾极第一宗，有义务维护修真界的安宁与稳定，那等吃力不讨好还可能挑拨两宗关系的事，属实没必要做。
余下的选项便是将这二人送回各自宗门，或者不送。
若要送回，也得选一个玄机门天音阁高层都在场的情况。
大家将事情说开，有什么难言之事也直接摊开来。
至于陌笺，即使她是念思之徒，也确实不好出现在这中间的环节里。
不说陌笺本人是否愿意出现在其中，念思反正是不希望她被搅和进去的，又不是什么好事。
狼妖版傀儡师的记忆里有戴了狸兽面具的陌笺，但与平日里的陌笺并不相同。
就算陌笺驭使的那剑、那笔可能会被认出来，但只要陌笺不认、念思不认、千雾宗不认，谁都没办法让陌笺认下。
这事确实有些难办，但又比自家徒儿偷偷捅娄子好多了。
念思打定了主意要将陌笺护在身后，再次询问起陌笺的意见，“这二者留在手里也是烫手山芋，不如攒个局，将他们丢给玄机门与天音阁。”
“你觉得如何？”
陌笺点头，“弟子也是这么考虑的，有劳师尊帮帮忙了。”
念思道：“丢给他们也不能白丢，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自家徒儿跟他一样，都是修各种道的好苗子，多学些东西傍身也是好的。
陌笺也不客气，径直道：“弟子想要足够好用的‘傀儡术’与‘音攻术’，品阶越高越高。若是能再多获得些什么，自然更好。”
“你小子倒是贪心。”说归说，但自家徒弟不管说什么，念思都会说好，“无妨，我会想办法把他们一层皮给扒下来。”
他顺着陌笺的话往下思考，“你想炼制属于自己的傀儡，这傀儡术确实是越高阶越好，能为你增添的助益也越多。”
“音攻术……你想修习音律吗？”
看来自己这小徒弟自获得傀儡音飘后受到了一些启发，既是傀儡又擅音攻的傀儡音飘，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很好用。
可惜修为太低了，能提升的部分少得可怜。
陌笺道：“是的。她确实很方便，但修为低了些，金丹也还在那狼妖版傀儡师的丹田处。”
“不管取出金丹还是为其进阶都太过麻烦。与其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驭使这傀儡音飘，不如直接换个材料来做傀儡。”
属于她自己的、不会引来什么麻烦的傀儡。
念思见陌笺说得有条有理，明显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问：“想好选用什么做傀儡了吗？乐器又打算选什么？”
“老夫倒是还略懂一点乐器，或许可以教你。”
念思说得含蓄，但陌笺清楚身为移动功绩阁的念思哪里是简简单单的“略懂”？
陌笺应声：“弟子手中现有三物，假化形期化蛇，化神期魔化貔貅，还有一个假炼神期鲛人。”
三者之中，化蛇修为最低，假化形期是化形失败的十二阶巅峰，实力高于十二阶却弱于真正的化形期。
魔化貔貅原先修为也没这么高，不然也不会被城主夫人控制着趋向魔化。
它到死前的化神初期，也是因为城主夫人的各种投喂以及灌入了足够多的魔气，再加上瑞兽与生俱来的天赋使然。
至于那鲛人的假炼神期是因为进阶炼神失败得来的，大概这进阶失败也是其陨落缘由。
陌笺在神兽殿时尝试操纵这傀儡音飘，或许是因为音飘本身境界就不高，又已经跨过了炼制成傀儡这一阶段，陌笺操作起来并不困难，熟悉后甚至算得上略有些轻松，还能随意驱使音飘的本命法宝。
陌笺便思考着干脆将这三个都炼为傀儡。
若她的实力不足以同时驱使三具傀儡，也可以按需驱使其中的一具或是两具。
“貔貅这等瑞兽本就极为少见，这魔化版的更是无人见过。至于鲛人，那更是只在古籍中记载的存在。”
念思凑了过去，“之后你要将它们炼成傀儡时，我来为你打打下手，如何？”
至于假化形期的化蛇，化蛇那么多，假化形期的妖修也不少，实在是勾不起念思的任何兴趣。
陌笺连连称是，“让师尊为徒弟打下手，那弟子可就大胆‘倒反天罡’一把了。”
念思笑骂一声，“你小子倒反天罡得还少了吗？”转而问道，“乐器呢？打算选哪个？”
陌笺摇头，“弟子不擅音律，对乐器并不熟悉，所以没想好。”
念思道：“那你对乐器有什么要求？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推荐几个。”
陌笺道：“方便移动和携带，最好是不影响我掐诀御剑的类型。”
“就这些？”念思得到坤鼎回答后道，“那这选择面还是有些广了啊。光是笛萧埙都有许多种，其中细节都有很大不同，使用起来也不完全一致。”
“若是灵气较多又擅阵法，还可以考虑什么编钟编磬云锣之流。别看这等有些繁重，但你以灵气托举，也以灵气敲击，重叠音攻，或许还比单一乐器更好使。”
陌笺将这些名字一一听进去，对念思后面介绍的“编钟编磬云锣”倒是产生了一些兴趣，可以融入阵法又能叠加音攻，或许很适合擅阵法的她。
但她没有直接敲定，毕竟乐器趁不趁手，总得上手试过才能知道。
陌笺道：“师尊近来时间多吗？可能将提到的这些乐器都教一教弟子？”
“……全部？”念思不由惊讶，“你打算全都试试？”
陌笺点头，“是的。”
既然徒弟都这么说了，念思嘴里也不含糊，“那行吧，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陌笺问他：“不需要先将玄机门天音阁请来吗？”
“傀儡术就算了，咱们尽量往高阶的薅，但这音攻术不行啊。”
念思说得很是理所当然，“既然你要学乐器了，请他们的事就先缓一缓。等你确定乐器了，我才方便向他们讨要配套曲谱与功法。”
陌笺见念思这小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念思眉头一竖，“你小子敢笑我？”
“哪儿能啊，弟子只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为了避免被念思追问她到底“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陌笺转移了话题，“师尊还没告诉弟子，时茕时雨符苍还有潮不眠师弟如何了。”
念思懒得同这个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的人计较，回答道：“潮不眠在你走后又待了些时日，见你一直未归便回去弥华剑派了。他师尊不是个好的，居然还好意思来信说希望让那小子继续来咱们思道峰当交换修士。”
“你说这对吗？弥华剑派与千雾宗做交换计划，关我们思道峰什么事？还想赖着不走？没门！”
陌笺抿唇浅浅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念思虽然嘴上叨叨，实际上根本没拒绝她将潮不眠带过来，也放任其在思道峰修炼许久。
念思又道：“符苍是个省心的，你们都不在，这思道峰只有我这孤寡老人，符苍每次出关或者回来都会来见见我。”
说到这里，念思忍不住叹气，“还是符苍懂事啊。”
陌笺颔首，跟着附和道：“确实，符苍很懂事。”
说着说着，念思才慢慢提起了时茕时雨，“这两个小娃娃也不错，身体养好后自请去外门谷历练一阵，说要从外门弟子做起。我观他们心性不错，也确实需要沉淀一二，便同意了。”
“他们偶尔会让人捎来小礼物，说是做任务得来的，让我拿着玩，真不错。”
“听说他们一直待在外门谷，也没有参与考核进内门的意思，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
念思继续道：“这俩娃娃都混成外门谷大师兄大师姐了，你有空了也可以过去看看。”
陌笺笑着称是，“弟子会的。”她确实要去看看，但不是现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摊手]
第175章 外门谷
念思陪着陌笺闭关了一段时日。
陌笺在念思的协助下选定了三种用于音攻术的乐器,笛、萧、编钟。
笛萧二物很是便携，驭使起来也方便，就算不拿来吹奏,也能如紫金狼毫笔一般作为直接对敌的法宝。
编钟是大型礼乐重器，全套共计数十件。
陌笺打算将每一件都镌刻上足够多的阵纹,根据使用阵法的不同分别激活其中的部分阵纹。
阵法融入其中，会比单一乐器更能扰乱修士的心神与识海。
念思听闻陌笺定下的乐器，只微微点头,说他会想办法多搜罗一些相关曲谱与功法来。
至于望书阁内的那些典藏，早在念思陪陌笺多次尝试时悉数教授给了对方。
陌笺盘算了一下时间，距离莲台会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左右,她得赶在莲台会之前炼制出这三种乐器，或许需要回神兽殿闭关。
念思见陌笺有了闭关的意思,起身道：“你先忙你的，我这便让丰硕徒儿邀玄机门天音阁过来叙叙旧。”
明着叙旧，实际懂的都懂。
尽早拿到傀儡术与音攻术,他徒儿也能想办法赶在莲台会之前搞定傀儡与音律。
陌笺点头,“那就劳师尊忙碌了。”
念思睨了陌笺一眼，“你小子也就这时候才稍微尊师重道一点。”
负手转身往外走,搁置在旁边无人管的傀儡音飘与狼妖版傀儡师皆被他收入袖中,“这傀儡与夺舍者就先放在我这里,到时候好同那二宗直接交易。”
“这不是同师尊您学的吗？”
陌笺笑笑，“师尊您说了算。”
陌笺见到念思即将走出洞府,忽然想起北翎戒中的一物，连忙唤了声，“师尊等等。”
念思转身，“何事？”
陌笺取出数条透明鱼递过去,“这是弟子从极西之地得来的，疗伤之效优于高阶恢复丹药。就算无伤，也能借此回复大量灵气。”
“弟子观其是洗雾录中未记载之物，斗胆分与师尊一些。”
“哦，这么高的评价？给我看看。”
念思又走回来，接过透明鱼翻来覆去地看，半晌后微微点头，“确实略有不同。疗伤回复的效用不错，但它繁衍起来很是困难罢。”
见多识广如念思这般的化神修士，无需像元婴期的南宫修那样亲自尝试，便能看出此鱼的优缺点。
陌笺点头，“说的没错。弟子手里这鱼也不多，分了万物阁一些，对方帮忙出售与研究繁衍之道，届时也会将足够成熟的繁衍之法告知于我。”
万物阁。
念思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没必要耗费心神在旁物上，术业有专攻，交给陵兰城万物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念思没问陌笺以什么价格同万物阁谈的合作，他的徒弟有自己的主意，他这个老头子就算是陌笺师尊，也没必要管太宽。
念思只问：“那这鱼可有名字？”既然得来没见过的稀罕物，他总要将之记入洗雾录内。
陌笺道：“弟子不擅取名，万物阁那边帮忙取了个‘不盈’。”
“‘不盈’鱼，道冲不盈。”念思将手中这几条收起，“甚好。”
既然这几条是徒儿送与他的，便收起来仔细研究一番。
说着，念思便转身离去。
这次陌笺没有再喊停念思，她目送着他离去，然后看向坐于桌前嚼嚼嚼吃着妖兽肉干的白瑞。
先前她让白瑞从空间储物袋中取出了狼妖版傀儡师，完全没有背着念思。
这并非寻常的修士手段，就算白瑞动作够快，身为化神境的念思也不可能看漏。
但念思没提，从看见狼妖版傀儡师到其离开，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像是真的没看见狼妖版傀儡师从何处被放出来，又像是对白瑞拥有空间储物袋这种事司空见惯。
可这种事哪有司空见惯的？
白瑞是陌笺明面上的弟弟，寻常的人族修士没有空间储物袋这种东西。
进阶化神的修士的袖里乾坤倒是进化到可以收纳活物，比如念思，但白瑞的修为明显不及化神境。
念思不问，陌笺便不凑上去解释。
两人默契地将此事直接揭过。
陌笺让白瑞自由活动，有事会通过契约寻他，然后出了洞府。
符苍又一次外出历练了，现不在宗内。
涂不折在碧晴的带领下闲逛这千雾宗，碧晴知道哪些地方适合涂不折去，哪些地方不适合，陌笺不需要费心。
抛开这些，陌笺决定去外门谷一趟。
为好好看看这外门谷“大师兄”与“大师姐”，陌笺隐去身形来到了外门谷。
想要加入千雾宗的常见方法有两种。
一是十年会举办一次的收徒会，过了便能成为千雾宗之人，入宗的起点根据自身灵根品质略有不同。
二是每日都招收的外门杂役弟子，徒步走过千雾宗门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便能成为千雾宗外门谷的一员。
外门谷每年会有一次小型比斗会，表现出色就能成为内门普通弟子，灵根出色便能成为内门精英弟子。
时茕时雨背靠陌笺，又经陌笺的诸多丹药药浴洗练，本可直接成为内门精英弟子。
若有宗内前辈青睐，成为内门亲传也并非不可能。
但他们选择了外门谷。
陌笺循着念思所说的方位来到二人所住的院落，轻松穿过阵法结界落至屋顶，抬眸看向院中郁郁葱葱的花草与药田。
这院落不算大，药田也只有很小一块，种了一点灵草。
时茕坐在屋檐下，手握一卷外门谷最常见的普通功法，看着院中方向。
院中时雨正指点着几名刚引气入体的练气一层修士，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动作挥剑掐诀，分毫都不能差。
有人动作不规范，旁观的时茕还会出言点醒。
陌笺观这二人修为已至筑基期大圆满，境界稳固灵气偶有溢出，想来压制境界已有一段时日。
陌笺盘膝坐于屋顶，安静看着二人各忙各的，又时不时有低阶修士来此院落，或请教功法或赠予一些小玩意儿。
无论是重修前还是重修后，陌笺都没有从外门弟子开始过。
有时她也会与身处外门的同门一起做任务，但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过外门的修士都是如何生活的。
陌笺本以为内门与外门都一样，为进阶而修炼，为历练而奔波，缺灵石了就接几个任务，缺资源了也接几个任务，功法有不懂的便请教师尊或前辈。
与她在内门相比，没什么不同。
但今日见了，陌笺才发现千雾宗的外门谷有些不一样。
也或许是所有宗门的外门都如此不一样。
陌笺后知后觉地想起，外门谷的弟子有前辈有师兄师姐，也有执事长老，却没有师尊。
等他们进入内门，普通弟子会记名在一些长老名下，也或许不记。
精英弟子倒是有师尊，但会与许多同门共享一个师尊，有事需请教得递帖子排队，或许数月都难见师尊一面，更多的是同门之间的互相指教。
师出同门的亲传弟子倒是数量少些，比如念思至今为止也只有五个徒弟，其中二徒弟也陨落了将近百年。
外门谷的大师兄大师姐显得尤为重要。
执事长老掌管数以百计千计的外门弟子，偶尔会抽出时间为这些弟子答疑解惑。
但外门弟子数量众多，执事长老也有自己的修炼要继续，很难在方方面面顾全到所有弟子。
云极云海宗有供各位内外门弟子修习修真常识及各种常见功法的问道堂，也有讲解各道的启蒙。
雾极千雾宗有类似的地方，思道峰山脚的问道宫。
但这种无数修士聚在一起的公开课来晚了便没有位置，错过这次就只能等下次。
授课讲师划出的答疑时间也很有限，远远不如时茕时雨这种随时可以答疑解惑的“大师兄大师姐”来得方便快捷。
一些情绪内敛的小修士，不敢麻烦那些执事长老和授课讲师，但面对和善友好又同为外门谷之人的时茕时雨，他们总能想办法鼓起勇气。
只要勇敢了一次，后续便顺利许多，比如现在院中这些来来去去的小修士。
这一方小院子一直很热闹，时茕与时雨也一直很繁忙，忙着教授各低阶弟子基本功法，忙着纠正其中的错漏之处。
片刻不停歇。
眼前的一切对陌笺来说足够新奇，陌笺静静看着，从日头高照到日薄西山。
刚修至元婴后期的陌笺感觉到了境界上的松动，自忖只要再积攒一些灵气，便能进阶为元婴期大圆满境界。
但现在不是进阶的好时机，当务之急还是傀儡术与音攻术，进阶之事还是再缓一缓。
等到请教的修士终于全部离去，时雨将他们临走前留下的感谢之物郑重放到时茕椅子旁的案几上，从中拨出些许自觉有意思的物件，装入一个储物袋中。
时茕将剩下的部分装到椅子扶手上悬挂的储物袋中，他看了眼药田那即将成熟的灵植，问道：“过几日去思道峰一趟？”
时雨应了声，“道君很喜欢这些灵植做的吃食，等药田灵植成熟，我便一起做好送过去。”
他们俩有陌笺给予的思道峰杂役令牌，出入内门及思道峰倒是没什么阻碍。
时茕应了声，“做吃食的时候叫我。”
“好~”时雨言笑晏晏，“哥哥，今年还是不参加比斗会吗？”
时茕将手中卷起的功法往膝上放了放，“再等等吧。”
时雨眨了眨眼，大概明白了什么，坐到旁边以手托起下颚，“陌笺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时茕道：“听说那位明年会参加莲台会，应该会在莲台会之前回来吧。”——
作者有话说：[摊手]陡然发现这周周末要考试了，急急急。
第176章 等等
时茕所说的“再等等”,是在等什么呢？
等一个更加合适的参加比斗会的时机，还是在等什么人？
陌笺也想过时茕时雨是否会在这外门谷待一辈子，直至飞升或寿元耗尽归于尘土。
但又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小到足以忽略不计。
外门修士千千万，多是由练气境与筑基境组成,其中刚刚引气入体成功迈出了修真之路第一步的占了大多数。
外门谷也有零星几个金丹境，因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外出任务与闭关修炼上，很少有修士能见得他们一面。
陌笺对外门谷的那几个金丹境略有印象,先前做宗内任务时也有遇见过。
他们因某些原因不打算前往内门，但外门谷与内门不同，弟子薪俸少之又少,想要维持正常范围的修炼资源，就得抽时间接取并完成任务,攒灵石攒修炼资源，渐渐地也就很少出现在人前。
千雾宗外门谷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弟子，十年一次的收徒会也有部分弟子进入这外门谷。
外门谷弟子根据自身境界能够领取限额的中下品灵石与辟谷丹恢复丹药,但远远不及内门所发。
宗门有内外之分,最明显地差异便是资源与待遇上的不对等。
即使为着修炼资源，大部分修士也会选择努力修炼进入内门。
千雾宗内门有千机峰山脚的执事堂,外门有外门谷的任务堂。
任务堂与执事堂一样,每日悬挂了诸多非强制性的任务供宗内修士按需接取,没能按时完成也会有相应惩罚。
这些任务面向的群体是低阶修士，难度简单,完成后的奖励也会相应地少一些。
外门谷修士实在众多，这也意味着外门谷任务堂的任务总是供不应求，要靠他们各凭本事去抢夺任务与获取资源。
只有一小部分修士能领到内容合适奖励也合适的任务，剩下的大部分只能退而求其次挑选剩下的那些,还有一些甚至连边角料任务也抢不到。
外门谷的资源条件或许有些严苛，但对练气境与筑基境来说也有一些好处。
低阶修士在这外门谷生活，学习修真界常识与认知，从修炼入门到成为合格的修士。
他们在此磨炼心境。磨炼成功的能顺利进入内门，为后面的金丹境元婴境打下基础，能在遇挫时迅速调整自身并及时修正。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宗门为鼓励宗内弟子往高处走，每年的外门谷比斗会都设有丰厚奖励来吸引弟子前去参加。
陌笺不清楚时茕时雨在等什么，但她知道以自己与这二人的关系，大可以直接开口询问。
隔绝阵法悄然笼罩在这小小院落，陌笺从屋顶跃下，轻飘飘落于院中，抬眸看向二人，身上的敛息术隐匿术骤然撤去。
院中倏地出现一人，时茕时雨察觉后立时起身，一个唤她“前辈”，一个唤她“陌笺哥哥”。
陌笺颔首，主动道：“许久不见，近来如何？”
“一切都好。”时雨点头道：“您终于回来啦，可是事情忙完了？”
一边说着，时雨一边以净尘术将院中躺椅清洁数遍，然后才示意陌笺坐，“陌笺哥哥请坐。”
时茕跟着点头，待时雨说完便立即奉上了刚倒好的灵茶，“您这次回来，是打算留至莲台会之前吗？”
陌笺从善如流地坐下，接过灵茶道了谢，浅抿一口，方才问起：“你们今年不打算参加比斗会，可是在等什么？时机，还是人？”
“您听见了。”
想到陌笺或许听见了前后那些聊天内容，时茕垂首回答道：“是在等您回来。”
他本来的打算是让时雨先去参加比斗会，别耽误了她的修行，但时雨听说他暂时不参加后，说要同他一起等。
时茕劝了数次，见时雨实在坚决，便没有再提。
陌笺闻言，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片刻，方才问道：“为何等我？”
没记错的话，她先前应当没说过什么会影响时茕时雨是否或何时参加比斗会的话。
更甚至，她与二人上一次的见面还是二人修养之时，连他们在这外门谷，都是这次回宗被念思告知的。
陌笺没有亲历过外门谷比斗会，对其中步骤也只略微了解。
比斗会后的环节是内门元婴境来收徒，师徒双方双向选择，合则成为师徒，分则成为某峰记名弟子。
若这二人早有心仪师尊人选，也不至于一直在此等待。
毕竟心仪师尊不会一直停在原地等他们出现，对方可能会因为收够了徒弟之类的原因不再来收徒。
陌笺略一思索，既然时茕时雨一直在等她，会不会是想拜她为师？
她已有符苍这个徒弟，再收两个也不是不行。
但陌笺也知晓，她并非手把手细心教导弟子的那种师尊，她就如当年的景和一般，更擅长放养徒弟。
陌笺对自己拥有足够的认知，不认为这种放养行径会成为二人选择她的理由。
于是问出的话也有些不确定：“你们……有拜我为师的想法吗？”
此话令时雨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她问：“可以吗？”
见得时雨如此反应，陌笺便知自己想岔了。
时茕听闻，第一时间是怔然，然后才是低声道：“我是想问问您的意思，我们可以去参加比斗会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他们想如何做，又为何要征询她的意思？
话还没说出口，陌笺又想起了时茕的来历，与她曾对时茕说过的话。
她让时茕悉心照料时雨，他照做了。
现在时雨身体恢复了，也顺利踏上了修道之途，他一边修至与时雨同阶，一边在等着陌笺接下来的安排与命令。
时茕真的将恢复后的他自己活成了照料时雨的工具。
陌笺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猜到这点时的心情，她的本意也不是这个。
当时的时雨要救，同样无辜的时茕她也打算救的。
能照料时雨的人并非没有。
就算是实在没有人选，她还能去执事堂挂个照顾时雨的长期任务，这事并非只有时茕能做。
陌笺之所以选择让时茕来做这个照料时雨的人，也是想给时茕寻到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陌笺不清楚现在的时茕是否仍然靠着她当初赋予的那个念头在活，她也没有充当知心前辈好言相劝的意思。
有些事别人只能推一把，真正做决定的还得是当事人自己。
陌笺将茶杯放到边上，抬首道：“可以参加。”
“若是没有心仪师尊的人选，若不介意也可以拜入我门下。只是我生性散漫，更擅长放养徒弟。如何选择，端看你们自己。”
承诺她已给出，就看对方如何选择了。
按照念思给的时间来算，二人入这外门谷已经十余载，一个小小的比斗会不在话下。
就算可能会有一二黑马从中冒出，也不影响时茕时雨通过比试晋升内门。
陌笺见时雨对她的提议有些意动，时茕则是表示要考虑一下。
会思考也是好事，虽然陌笺猜到时茕或许是想仔细思考她这话是否有什么深意，他又该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
人也见过了，陌笺起身放下红城之行从其他修士那得来的寻常丹药，“若你们参加比斗会，便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她的意思如此明显，希望他们能进入内门。
“我不常在宗门，但会出现在今年的外门谷比斗会上。”
陌笺稍稍停顿，再继续道：“在那之后，便不一定了。”
若真想拜她为师，请抓紧这一次。
若不想拜她，那她就看看这次是否有别的能引起她收徒想法且不介意被她放养的好苗子。
撤去隔绝阵法前，陌笺特意叮嘱他们：“或许我说话不够委婉，但请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与意愿行事，不必考虑其它，也不必在意旁人的想法，包括我。”
“道是你们的，未来的路得你们自己选。”
她不会永远在他们面前站着，也不会永远为他们指明方向。
他们的路，应当自己去选，自己去走。
能够走得多远，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陌笺不去管她这番话会让本就在揣测她深意的时茕思考多久，也不管两眼亮晶晶恨不得立马表示自己愿意拜陌笺为师的时雨。
她撤下阵法，敛息术与隐匿术同时加身，在时茕时雨的目光中身形隐去，转身去了千机院方向。
陌笺在音攻术之道上选用了三种乐器，笛、萧、编钟。
距离莲台会还有半年左右，她要在这半年内获取足够趁手的三件乐器并学会配套的音攻术，还有炼制出能供她使用的傀儡。
音攻术与傀儡术有念思操心，炼制傀儡时念思还会来帮忙打下手。
陌笺打算在那之前先将这三种乐器搞定。
搜罗到合心意的乐器需要时间与机缘，陌笺手握九品炼器术，选择自行炼制。
笛、萧与编钟的材料她已有大致方向，但一些附加物还需要去采买添置。
这次来千机峰山脚的千机院，陌笺发现这里比她上次来时扩大了许多，也增添了一些在此处少见、但在靠近极西之地的陵兰城比较常见的材料，其中以妖兽妖修残肢尸首为主。
陌笺细细选来，想到储物袋内的灵石充裕，未来她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从万物阁和齐家送来，便将看见的这些全都一扫而空，只留下只适合低阶修士的年份尚浅的那一小部分。
陌笺将千机院的大部分妖兽妖修类材料大部分买下，又调转目光看向旁边的玉石。
年份久远的玉石与兽骨都是不错的笛萧材料首选，也是寻常的不易出错的选择。
在这千机院摆摊售卖的玉石多是百年份，即使有年份稍久一点的，也不足千年。
千年玉石的价与这百年份的不可相提并论，陌笺站在玉石摊前良久，买下一些七八百年的玉石。
这已经是她能在此找到的最高年份的玉石了。
陌笺买下这些玉石也不是很满意，她就喜欢用更好的东西，更高阶的功法、更高年份的材料。
陌笺看向摊主，“这位师妹，请问你是否有更高年份的玉石出售？年份越高越好。”
千年份不嫌少，万年份的她也不嫌多。
对方是元婴初期，陌笺是元婴后期，这声“师妹”倒也叫得。
摊主两袖挽起，刚将陌笺递来的灵石清点完毕，她将灵石悉数收好，抬眸看向陌笺，提醒道：“更高年份的价格，可比我摊位上这些加起来都贵得多。”
陌笺颔首道：“师妹若有多的，还请出售于我，在下急需。”——
作者有话说：[可怜]今天码字5500，实际可用只有这3500。
顺利的话今晚再更一章，但是时间估计会很晚，不建议等，不顺利的话就得明天了。
第177章 立誓
摊主想起方才交易时陌笺确实出手大方,看着就是个不差灵石的。
又见陌笺确实很急需，她思索片刻，沉吟道：“我师尊那倒是有一块……”
陌笺心中一动,“敢问是何年份，又是什么玉石？”
“千年份的流光玉,大概这么大。”摊主用手比划了一下，“师尊上次是有提过想将它出手来着，但她打算用来换物,而非直接卖成灵石。”
摊主比划的这个大小足够陌笺炼制几支笛与萧，倒是能直接满足她这两种乐器的需求。
万年流光玉可炼制为流光镜。
根据驭使者修为的高低，镜内空间的时间流速不一。
千年份的流光玉无法制成拥有镜内空间的流光镜,但以此制成的法器也能稍微加快或放慢被攻击者的速度，算是一种很少见的辅助材料。
陌笺修习音攻术的本质便是用来辅助,这流光玉倒是正合她意。
千年份流光玉虽不如万年份那么好使，但也实在凑巧，陌笺刚好知晓一种如何将流光玉的年份延长的办法。
其中方法当然是来自念思的望书阁,其中概述的办法也不算常见,充盈灵气只是基础要求，还得有足够的珍稀资源为之浇灌。
培育条件有些苛刻,但又很适合陌笺。
按照如此方法培育,流光玉的年份能逐渐增加,也可能在增加年份的同时如同竹林一般，生出新的“竹笋”来。
只要浇灌的珍稀资源足够多,且足够久。
陌笺见无法直接用灵石购买，便问：“不知令师打算换何物？”
希望是她有的，或者是她方便获得并能与之交换的。
不然，她就得想办法“财帛动人心”了。
摊主道：“千年菩提树的树枝,生有菩提子的最好，年份至少要同这流光玉相差无几。”
若是别的陌笺还不一定有，但这菩提树她倒确实有，年份也足够满足对方需求。
碧晴那空间储物袋内的菩提树是万年份，神兽殿内的几株早已是十万年份往后数。
两相比较，陌笺觉得还是从碧晴那取一截更好。
陌笺当即点头，“何时可以交易？”
菩提树与菩提子的作用繁多，最常见的作用是静心凝神。
修士寻常时候用不上这个，看来这位摊主的师尊已经到了进阶的关键时刻。
“若是没有……”摊主愣上一愣，“……您有？”
陌笺点头，“恰好有一截，应是能满足令师需求。”
摊主立即掏出一个传讯符，正要往其上输入灵气，复又抬首同陌笺确认，“这位师兄可别诓骗于我，我师尊脾气很坏的。”
陌笺再次点头，“只要你确定需要，我便取来。”
碧晴就在宗内，很快就可以送来。
摊主见陌笺答得肯定，当即将手中传讯符弹出去，然后对陌笺道：“师兄，我师尊应该在打坐静修，还请稍等片刻。”
“不急。”
陌笺侧眸看向旁边摊位，那里正售卖着几种比较少见的灵植，不足百年的灵霄碧霜花与金月凤尾草。
高阶的灵霄碧霜花与金月凤尾草适合炼入丹药中，也适合加入炼器内，它们一起使用可最大限度维持炉中材料的稳定与药性，也能平衡各种材料的相冲可能。
年份低时，这两种灵草没什么太大用途，只能作为简单的辅料使用，辅助和替代二品通脉丹的丹药成型之前的白月见。
二品通脉丹专供练气期高阶及筑基初期修士调理经脉之用，闭关进阶前服用可增加突破概率。
若用这近百年的灵草来代替更常见一些的十年份白月见，有些本末倒置，浪费资源。
对寻常修士来说，这两种灵草很难再短期内有什么用，就算自行培育也得养护千年左右。
与其如此，不如多攒点灵石直接购买。
但陌笺拥有神兽殿，神兽殿内的时间流速快于现实时间，她倒是可以将这些灵植更加快速地培育为她需要的年份。
陌笺同玉石摊主说了一声，便去到旁边摊位，将这灵霄碧霜花与金月凤尾草买下。
白瑞不适合也不擅长培育灵草，果然这精细活儿还得拜托水属性的碧晴。
陌笺以契约询问碧晴在何处，可有时间带一截万年菩提树枝过来，最好是生有菩提子的一截。
想到碧晴这段时间一直在替她招待涂不折，现下应当是领着涂不折在宗内哪个可对外的地方参观，又告诉碧晴可将涂不折一并带来。
玉石摊主手中捏着刚回来的传讯符，步步走近陌笺，“师兄，我师尊说她马上就来，还请您稍等片刻。”
陌笺点头，取出一个传讯符交予对方，道：“好，正好我再看看这里的其它材料。等会你师尊来了，唤我便是。”
若交易顺利，她的笛与萧的材料就解决了，只需稍加培育成适合的年份即可。
灵霄碧霜花与金月凤尾草算是意外之喜，在培育流光玉时一同培育即可。
接下来便是编钟所需的材料。
编钟需要选用坚硬一些的材料，陌笺打算使用噬心铁作为主要原料。
她手上有大量噬心铁，足以炼制编钟所需的数量。
陌笺想到这炼制编钟是一个大工程，还有接下来会被她炼为傀儡的化蛇、魔化貔貅与鲛人。
炼制乐器时她还能躲在神兽殿内炼制，尽可能节省时间。
但这炼制傀儡事前答应了念思的打下手，便不能用神兽殿来节省时间了。
炼器是个漫长且持久的过程，陌笺要炼制的傀儡还不止一具，而是三具，她便又购入了一些炼丹材料。
成品丹药就没有购入打算了，她可以趁着念思同玄机门天音阁交涉时尽可能多炼制高阶和超阶丹药，实在不行还能用不盈鱼顶一顶。
陌笺这边购入得差不多了，碧晴也带着涂不折赶来了千机院与陌笺汇合。
陌笺将碧晴递来的装有菩提树树枝的储物袋收起，转身看向玉石摊主的位置。
于是摊主的跟前正站了一人，身穿剑袍，是再常见不过的千雾宗制式。
背负一剑，元婴期大圆满境界。
即将冲击化神，也难怪需要这菩提树树枝与菩提子，又愿意用这算得上珍贵的千年流光玉来换。
陌笺走过去，对方正巧看过来，锐意难挡，是名剑修。
“这位师弟，请问是你要换流光玉？”对方直奔来意，掷地有声，“我要换取之物，师弟可带来了？”
“这是自然。”
陌笺对着元婴初期的玉石摊主略微颔首，看向元婴期大圆满的剑修。
只要不是同一个师尊，对着某徒弟唤师妹，又对着某师尊唤师姐这种事，属实常见。
陌笺将手中储物袋递过去，“师姐先验验货？”
大家都是千雾宗之人，陌笺倒也不用担心对方拿着她的东西跑了。
或许此物对这位剑修师姐来说确实很重要，但对陌笺来说又不过尔尔。
“好。”
对方也没客套的意思，径直接过没有印神识的储物袋便往里一探，“这……！”
玉石摊主见自家师尊瞬间失了声，知晓彼此是同门，陌笺不至于在储物袋上动什么手脚，那就是这储物袋中之物……
她见自家师尊面上的震惊之色退去又迅速化为惊喜，不由出声：“师尊？”
能让她面瘫一般的师尊露出这种神色，看来储物袋中的东西远超预期。
会不会比千年份的还要好一些？是两千年份，还是三千年份？
亦或是……万年份？
玉石摊主刚摇头将自己这个过于大胆的猜测丢开，就见自家师尊从怀中取出储物袋迅速交予陌笺，并附上几枚剑符和传讯符。
剑修道：“师弟这东西实在贵重，但我也确实很需要它。”
“每道剑符各封一道元婴期大圆满的剑气，每道可用三次。”
“我知道这流光玉的价值远远不及师弟给的这个，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更多，我洞府里的破铜烂铁实在拿不出手，师弟不妨再等等，等我进阶再来索要报酬。”
剑修继续道：“有你给的这些，我对进阶一事十拿九稳。我在此立誓，若师弟同意此交易，我每月会为师弟送上一枚化神期的剑符，直至师弟你亲口说出‘不再需要此符’为止。”
陌笺沉吟，对方对于从元婴期进阶至化神都能说出“十拿九稳”这四个字，除开实力强至足够自信外，这万年菩提能为其带来的益处也定然不小，不然不会令对方当场立下心魔誓——
作者有话说：[可怜]
第178章 珍藏
陌笺没有立即答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剑修捏着储物袋的手指微微用力，生怕得来的是一个拒绝的回答，当即再道：“遍寻许久没能找到千年菩提,宗门也没有存货可以兑换。师弟这份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几乎可以说是能左右我进阶是否顺利。”
她态度诚恳,语气真诚，“我知道两者价值不对等，师弟尽管提出你的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不违本心不逆宗规之事，我定想办法达成。”
陌笺闻言看过去，对方正以一种小心谨慎但又不算隐晦的目光偷偷观察自己,似乎想从自己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剑修犹豫半息，选择继续加码：“师弟有仇敌没有？那种品行不端又冒犯到你的仇家。”
陌笺轻声重复对方的话,“……仇家？”
她不过沉吟数息，倒是让这位剑修师姐有些着急了，不过对方提到“仇家”,该不会是想……替她解决吧？
“师弟有这种仇家想除掉吗？”剑修师姐稍微压低了些嗓音,在这热闹的交易场所显得格格不入，“无论数量多少,我都替你解决掉,你看如何？化神之下皆可杀,化神之上……等我进阶后也可杀。”
她又补上一句：“无辜者不相干之人不可以哈。咱们也不是什么作恶多端之人，惩恶扬善的事做得,残害无辜不行，师弟能理解的对吧？”
陌笺：“……？”
陌笺不由肃然起敬，这位剑修师姐原来还有这种杀人的接单业务吗？
陌笺见这剑修师姐越说越顺溜，几乎要将自己的接单名号与等级都报给陌笺以证明自己的杀人本事,她当即叫停。
“师姐的诚意我已清楚。”
陌笺道：“菩提于你有大用，这流光玉对现在的我来说同样如此。”
单论价值，千年流光玉确实不及万年菩提。
但陌笺需要流光玉，又有继续培育流光玉的办法，她愿意用这万年菩提去换取千年流光玉。
大家同属千雾宗，谁多一些谁少一些其实都不打紧。
但既然对方主动提了，也摆明了不想占她便宜，陌笺自然不会拒绝。
陌笺现在已是元婴后期，距离化神境不算太远，她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会进阶化神。
等到那时，她便能为自己制作足够多的化神期剑符。
但在那之前，她是元婴境。
每位剑修所制的剑符都带有其个人特色。
少有化神境愿意将剑符出售，市面也就基本没有这个境界的剑符出现，更别说流入拍卖行或是什么商铺，也就没有购入稳定又安全的途径。
陌笺的保命与攻击手段不少，但也绝不会嫌多，她对这送上门来的剑符确实有些兴趣。
剑修师姐听陌笺如此说便知有戏，她两眼一亮，“那……”
既然对方不打算占便宜，陌笺便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化神期剑符三十枚，师姐进阶化神后的心得拓本一份，再加这块流光玉。三物一并作为这次交易的等价之物，师姐你看如何？”
作为这次交易的等价之物，意味着一次性结清，陌笺也不会在后续增加一些诸如“帮杀仇家”的条款。
考虑到每位修士都有一些不外传的手段与术法，陌笺再补充一句：“心得拓本只需要可对我这外人展示的部分即可，私人的方法尽管隐去。”
陌笺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还令剑修师姐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她将流光玉交予陌笺，郑重道：“多谢师弟。”
剑修师姐将先前的心魔誓内容略微改动，只是在提及剑符数量时将陌笺所提的“三十枚”改为了“一百枚”。
陌笺：“……师姐？”
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已经将心魔誓迅速说完了。
剑修师姐一边将装有万年菩提的储物袋往怀中揣，一边示意陌笺看她方才给的传讯符，“我是断剑峰南宫最，师弟有事可凭此符唤我。我不在时也可随意使唤我这徒弟。”
玉石摊主随着南宫最的话拱手朝陌笺行了同辈礼，将自己的传讯符交过去，“断剑峰夏饶，随叫随到。”
南宫最又道：“敢问师弟姓名与山峰，可愿留下一二传讯符于我？待我出关交付剑符时，方便寻你。”
陌笺将传讯符递过去，“思道峰陌笺。”
看来这断剑峰不久后就会迎来一名新的化神剑修。
南宫最将“思道峰”三个字低声念了一遍，她常年混迹于断剑峰与宗外，对思道峰的了解并不多，也不相熟。
看在万年菩提的份上，她拼劲全力客套一番：“原来是思道峰的陌师弟，久仰。”
然后提出了告辞，“境界不等人，我先回去闭关了，再会。”
离去前她又旧事重提，“师弟若有品行不端的仇家，尽管交给我处理，不收费。”
陌笺低笑一声，婉拒对方递来的主动帮杀人的请求，“南宫师姐还是快些回去闭关吧。”
正好她也该回洞府了，手里还有不少事要忙。
送走南宫最，陌笺看向剑修师姐的徒弟，玉石摊主夏饶，“要买的东西已经到手，我回峰了，夏师妹再会。”
夏饶往外走出一步，摆出相送的姿态，“陌师兄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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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笺回到思道峰，她脚下不停，往自己洞府方向走，同时不忘与身边的碧晴道：“碧晴，我在千机院得来两株新的灵草，连同这流光玉，劳你帮我栽种培育一下。”
“流光玉有特殊的培育方法，等会我就默一份出来。”
碧晴从来没有拒绝过陌笺，他跟着陌笺的脚步往前走，什么都不问，只点头答了个“好”字。
陌笺轻声道了句：“谢谢。”
走至洞府前的小小院落，陌笺挥袖将结界张开，正欲往里走时想起了跟着她回来的不止碧晴，还有涂不折。
陌笺放下抬起的脚，复又转身看向一直很安静的涂不折，初次踏入修道之途的鬼修。
神兽殿的存在十分特殊，依托于陌笺的手镯，却又与陌笺神魂绑定，无人能将之与陌笺剥离。
陌笺身死，神兽殿不会掉落，只会跟着消弭。
这东西虽无法被他人拾取，但因其空间的特殊性，陌笺不能且不会将之随意暴露给他人。
陌笺不打算用它来考验他人品性，更不想去赌对方是否会觊觎这座神兽殿。
她连念思都不曾告诉过，更别说认识不算久的涂不折。
陌笺接下来打算炼些丹药，碧晴要帮她培育灵草与流光玉，涂不折就空下来了。
虽然她进神兽殿之前会先进入闭关室放下禁制，但留此人在洞府内不太保险，得想个办法支开。
碧晴已经领着涂不折走遍了千雾宗对外开放的地界，让白瑞领着再走一遍实在太过刻意。
陌笺想起了外门谷的“大师兄大师姐”，抬眸同涂不折道：“你的修为境界需要慢慢沉淀，接下来就去外门谷待一段时间吧。”
陌笺唤来白瑞，“小瑞会带你过去，也会有一对兄妹接待你，直到你熟悉如何以修士的身份生活为止。”
涂不折对陌笺的安排没有任何疑问与异议，也没问他需要在外门谷待多久，他只微微点头，“好。”
陌笺将时茕时雨在外门谷的具体位置告诉给白瑞，又将拜托时茕时雨帮忙照看接待涂不折的迅速录入传讯符内，然后交给了白瑞，“小瑞，就劳你将涂不折和这传讯符送过去了。”
白瑞接过传讯符，抬眸看向陌笺，“好的，哥哥。”
陌笺猜测白瑞许久没见时茕时雨，或许会同他们叙叙旧，便叮嘱道：“注意安全，也别影响他们俩的修炼。”
白瑞点头，乖巧应道：“好的，哥哥放心吧。”
目送白瑞与涂不折这一兽一鬼离去，陌笺才转身踏入小院里。
这里气候适宜，栽种的也是最适合春季的桃树与绿植，每每见到都是一副生机盎然欣欣向荣之景。
笼罩在周围的阵法结界缓缓将这洞府彻底遮盖，陌笺走入洞府内。
穿过正厅，陌笺走入闭关室。
念思从不会仗着自己修为高就随意窥探闭关室内的弟子动向，陌笺打开闭关室的另一层禁制后，径直来到了神兽殿。
碧晴拿到了陌笺默出来的流光玉培育之法，转身去寻找适合流光玉生长的环境。
陌笺则是走入更里边的山脉深处，穿过风雪交加银霜素裹的区域，走过难以被察觉的阵法结界，来到四季如春的领域。
她仰头看着正中间这座比寻常殿堂大了许多倍的双层殿宇，屋檐下的浅色风铃随风轻动，发出阵阵清脆之声。
殿宇匾额只有三个字，神兽殿。
诞生四神兽的殿宇，能容纳神兽原身进出的殿宇，规模根本小不了。
陌笺在原地驻足片刻，抬脚走上白玉石阶。
走过白玉石阶，陌笺伸手推开了厚重的殿门。
似有风声在耳边呢喃，又似轻声低语。
仔细听去，却发现一切都是幻觉而已。
原本漆黑的四周陡然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走道与最深处的正殿。
陌笺往里走，路过一个又一个门扉，走至正殿方才停下。
右手边是一部通往二层的玉石楼梯，扶手处系着无风自舞的几种颜色的丝带。
左手边则是玉制滑梯。
陌笺能根据两侧楼梯与滑梯的宽度大致估量出四神兽真身时的大小。
正前方是一片冰湖，湖中有一块被一束光照亮的绿地，绿地正中有一间小小的竹屋，湖边留有一叶扁舟。
但头顶并没有开洞，只有花纹繁复的天花，陌笺不清楚这束光的来源是何处，也暂时没有探寻的打算。
上次来这里还是初次绑定神兽殿时，陌笺将这神兽殿的内部空间走了个遍，耗费了空间内的数月，出去却发现仅有数日。
那时候的她好奇心起，借着湖边小船登上了绿地，也来过这间竹屋。
这次，陌笺不再需要扁舟，而是选择踏空而行。
神兽殿的内部空间足够安全，这座诞生四神兽的殿宇也只对陌笺开放，用来放置她的珍藏再适合不过。
陌笺推开竹屋的门，将她早早选好的书架置于其中，又将这些年获得的功法与见闻的拓本分类摆上。
似乎有谁的笑声被风带来，又在她即将凝神细听时被风带走。
陌笺将要摆放的东西都放好，然后施加了数个防护术法，从玉简到书架没有一个被落下。
第一次摆放珍藏，属实没有经验。
等陌笺回过神来，这竹屋的里里外外都被她设下了重重阵法与防护，外来者只需一眼便知里面定是珍贵之物。
陌笺不由失笑，还好无人能来此处，更不会看见她的这些个“杰作”——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点困，明天再多写点吧。
第179章 笛萧
陌笺从神兽殿退出来,殿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浅紫色的结界将整座殿宇重新笼罩，风铃声越来越小。
随着陌笺的步步远去,神兽殿渐渐虚化，直至从视线中彻底消失。
身后的殿宇名神兽殿,这整个内部空间也是神兽殿。为了方便区分，陌笺才给这空间单独取了名字，灵境。
灵气充裕的秒土福地。
名字是简单了些,但胜在足够清晰明了。
陌笺穿过风雪交加银霜素裹的区域，顺着来时路走出山脉深处，回到刚进这灵境空间的落脚点。
这里遍布花草药田与灵植灵树,旁边几间竹屋，分为闲时休憩、日常修炼、炼丹炼器与留存书架几个区域。
前几个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最后那个留存书架，摆放的是陌笺获得后却用不上的功法与各道玉简。
也有一些心得，来自他人,也来自陌笺。
不止功法与术法,还有炼丹阵法之流的手札。陌笺按照类别分别摆放，越垒越高。
先前的千盏在进来灵境后,也一直是在附近活动,没有走太远。
陌笺这才想起,她将千盏放进来后也没告诉他可以去远一些的区域。
对她来说千盏已经是很熟很熟的亲友了，没必要多提这一嘴。
但对千盏来说,或许是不太好意思在亲友的“家里”乱逛。
这都没为自己辩解一二，而是直接道歉，这人还真是……
想到对方的冰灵根，陌笺又想起她以前在接取任务与同门到断剑秘境一探时,曾在那寒冬冰川里获得的一块雪晶之髓。
此物适合冰灵根也适合水灵根，却不适合雷灵根。
遇到潮不眠时陌笺还差点将之半卖半送给对方，后又盘算了下自己并不缺灵石，也想不出能让潮不眠拿出什么东西来作为交换，也就暂时搁下，一直到现在都闲置在储物袋内。
下次见面，就将这个留作给千盏的赔礼吧。
陌笺走向炼丹室，即将被炼入丹鼎的灵草一一摆放在四周。
随着一缕缕灵气的驱使，多炉丹鼎同时开盖，同样份额的灵草进入不同丹鼎，在下方地火的作用下去芜存菁。
灵境内的时间被不断延长，丹鼎旁的灵草越来越少。
陌笺身边堆积的瓷瓶越来越多，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丹药，皆拥有漂亮的丹晕与精致的丹纹。
陌笺终于将最后几炉丹药出炉并装入新的瓷瓶中，她把身边这些全都收入储物袋。
清理完炼丹室后起身走出去，看向不远处的药田。
进入灵境后，陌笺去神兽殿那边放珍藏，碧晴则是将灵霄碧霜花与金月凤尾草带至寒霜雪原与边缘流沙，分别且分时培育了一段时日。
直至二者跨越百年这一关后，才被碧晴移回了陌笺现在所处的春时之间。
连带着一起被移回的，是从这两种灵草身上分化下来的新苗。
两种灵草经历了寒冷与炽热的洗礼，最后在这温暖适宜之地“住下”，与其它灵草之间隔着一条小小的装饰花草绿化带。
陌笺抬脚走过去，将这一片新划分出的灵草田仔细检查了一番，土质松软，洒满了灵石碾磨成的粉末，但距离她想要的年份还差一些，得再等等。
现实一日，此处一年。
陌笺从进来开始已经过去外界的小半个月，才勉强等来这两种灵草生至百年多一点。
若要让她等至千年的最佳使用年限，时间着实不够。
五个多月的时间，灵境内最多也只过去一百来年。
不够。
原本还打算先炼制乐器，等拿到傀儡术与音攻术时再与念思一起炼制傀儡术。
现在看来，不能加入这新灵草，炼制乐器一事恐怕还得再缓一缓。
或者先用次一些的玉石炼制一批暂时用着，后面再替换？
又或者，还是联络一番万物阁，让那边帮她留意一二。
新灵草暂时用不了，那新玉石——千年流光玉呢？
陌笺神识感应一番，确认碧晴现今所处位置，转身朝边缘流沙的方向走去。
流光玉生于温度极高的地下，边缘流沙模仿的环境也正是暂时沉寂的活火山，二者倒是相得益彰。
陌笺筑基期时参加宗门小比，曾在先天小秘境里获得了一批极品火精石。
因她身负雷灵根，用不上太多火属性火精石，便从中分出部分投入这火山之中，将此处温度往上提了一提，其中灵气也蕴养得越发浓郁精纯。
陌笺刚一脚踏入边缘流沙的区域范围，就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即使身上有灵气防御罩将之隔开，也能感觉到高温时刻笼罩在身体四周。
陌笺循着碧晴留下的印记走过去，看见水属性的碧晴正在火山口的位置盘膝而坐，指尖有浅蓝色灵气源源不断流向下方的岩浆处。
确认他没有再使用水属麒麟的本源，陌笺这才看向陡然发出白色亮光的岩浆正中位置。
那里是流光玉所在。
碧晴还将散落在岩浆各处的极品火精石聚拢，彻底围住流光玉，攥取其中热源供给流光玉。
深红色的光芒从岩浆之下跃出，攀上了直冲云霄的白色亮光，将之迅速染成浅粉色。
岩浆温度过高且灼热，碧晴察觉陌笺来到身边，立即向她汇报起流光玉的培育情况，手中动作仍在继续。
陌笺慢慢点头，示意她在听。
神识则探入其中，确认流光玉的状态。
望书阁内的记载没有出错，千年流光玉的年限有在增加，又在碧晴的灵气与这极品火精石的作用下迅速分裂出新的更小一些的流光玉。
而且这块新的流光玉的年限不是从头开始，而是直接从千年开始计数。
记载上没提到这点，不清楚是否与添入其中的另类珍稀资源——碧晴的灵气与极品火精石有关。
这倒算是意外之喜。
碧晴来自上界，在云极与雾极时不能随意使用灵气，但在这诞生四神兽的灵境没有如此限制。
他一边从空气中摄取大量灵气，又将那些灵气尽可能压缩，悉数灌给了流光玉。
眼见着新的一块分裂出来，陌笺驭使灵气将之取出，同时取出来的还有一块极品火精石。
碧晴的灵气在灌入流光玉时，有一小部分漏到了附近，被附近这些极品火精石吸收。
火属性与水灵气本不太好相容，但碧晴这水属麒麟的灵气有些特殊，不止相容得十分顺利，还将这极品火精石的品质往上拔高了一截。
千年流光玉可制笛萧，万年流光玉可制流光镜。
若用万年份的流光玉来炼制笛萧，未尝不能将流光镜的特性融入其中。
若能再以音攻术配合，或许会比单一的流光镜更加好用。
现在虽然没有新灵草来辅助，但她或许还是可以按照备选计划，用手里这块来炼制几份备用。
只是手里这块不算大，恐怕得加一些别的材料。
碧晴那边汇报完培育情况，陌笺颔首道：“辛苦了。”
然后同他说自己要去炼器室一趟，“劳你继续培育，有事可通过契约唤我。”
碧晴应声，道了句：“好。”
陌笺带着新鲜出炉的小块流光玉与极品火精石回返春时之间。
她从这边的灵草药田中选了些年份高的放入储物袋，又从炼丹室架子上归置收纳的材料中选出一批，一并带入炼器室。
开炉炼器之际，陌笺思索片刻，还是来到新栽的这一小块药田前，稍稍取下几片草叶放入灵草存放盒内作为备用。
陌笺带来的这块流光玉不大，只炼制笛萧中的一种都有些勉强。
她将流光玉与极品火精石分别投入两个炼器炉内，正打算借这炉下的地火将之慢慢融化，想起了从端木集那学来的炼器手法。
流光玉与极品火精石质地偏硬，用偏柔和一些的方法将之重新锻造，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效果。
陌笺想到便立即动手，以灵气牵引出地火。
在其温度越来越高时将之压缩并提取，一滴又一滴的液体火焰如熔浆般飞入陌笺正前方的两个炼器炉内。
陌笺拥有强大的神识，直接跳过一点步骤，让这液体火焰直接在炼器炉内汇聚，一点一点地彻底包裹住流光玉和火精石。
被包裹的两物被这液体火焰慢慢侵蚀，燃烧掉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材料。
留下的待锻造胚胎加起来也只够炼制笛萧中的其中一支。
陌笺略微沉吟，选择将之融到一起制为玉笛。
至于箫，她有了别的主意。
陌笺打开炼器炉，将右边这炉被包裹在液体火焰里的火精石移入左边的炉子里。
这块流光玉本就与这块火精石吸纳了同样的碧晴灵气，又有偏柔的液体火焰辅助，很容易就融合到一起，没有任何排斥的迹象。
陌笺切下一小块雷溟混铁丢进去，又将她从齐家秘境得来的鲛珠投入数颗，迅速融入。
雷溟混铁包含最充裕最纯正的来自天雷的雷系灵气，很适合陌笺。
鲛珠质硬又属水，年份也足够久，其成品也能让身为驭使者的陌笺拥有部分御水能力。
鲛珠有些霸道，即使有液体火焰的帮助，这炼器炉也变得有些震荡。
陌笺丝毫不慌，取来珍藏的高年份灵草分批放入其中，见其始终有些火星作乱，又分出一二新灵草的叶片放进去，一并煅烧。
炉中之物终于安静下来，在陌笺神识与灵气的操控下越发凝实，化为一块通体深红的胚胎。
胚胎形成后的下一步是镌刻器纹，然后便是将之锻造成想要的形状。
至于最终成型的法宝品阶，就看这所用材料与炼器师能力了。
陌笺将那胚胎取出，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寒霜雪原之水中快速冷却，增加胚胎的硬度。
急促的“滋滋”声后，陌笺将之搁在旁边锻造台上，开始一笔一划地镌刻器纹。
她从攻击器纹镌刻到防御器纹。
胚胎时能镌刻的器纹数量十分有限，上次端木集为陌笺演示锻造过程时一共镌刻了两道攻击器纹与一道防御器纹。
陌笺有自己的镌刻之法，本身又是九品炼器师，自然比端木集多了那么几道。
依托于这次熔炼手法的不同，陌笺顺利在上面刻下了三道攻击器纹与三道防御器纹。
身为道修，攻与防都很重要。
胚胎上镌刻的这六道器纹会是这件未来的成品的主要器纹，它的多寡与品级最大限度影响着法器成型后的镌刻。
陌笺一鼓作气，将这胚胎置于锻造台上不断敲打，手中巨锤抡出残影，如同兵刃相交般的清脆声音不断传出。
神识与灵气控制着胚胎的轮廓走向与成型，直至陌笺将之锻成她需要的笛子模样，开始镌刻剩下的器纹。
为尽可能多地镌刻一些，陌笺按照往常习惯在这法器上添了两道凝神培恒器纹。
这次镌刻时，陌笺发现这胚胎的新的益处。
她在刻下两道凝神培恒器纹后，竟又顺利刻了两道。
直到她勉强刻下第五道，知道没办法再刻更多，才终于转而去增添新的攻击与防御器纹。
陌笺猜测这或许是与先前的偏柔手法有关。
这锻造之法确实好用，竟比先前增加了这么多。
陌笺先前在为骨魄虎睛石镌刻器纹时，两道凝神培恒器纹令她顺利多刻了七道防御器纹。
算上本来就刻下的二十四道，骨魄虎睛石一共刻了三十三道器纹。
而现在，陌笺足足刻下五道凝神培恒器纹。
而且她在刻下这五道器纹前，已经顺利镌刻了十五道攻击器纹与十五道防御器纹。
十五道防御器纹足够了，陌笺继续往胚胎上堆叠攻击器纹。
一道，两道。
九道，十道。
十九道，二十道。
按照常理，此刻新增的器纹已经超过了陌笺预期，但她发现还能继续增加。
虽然镌刻的速度越来越缓，陌笺的颊边已有汗水淌下，但她的手仍是稳稳当当，一笔又一笔地镌刻着。
灵境内没有昼夜之分，陌笺在心里默念自己镌刻了多少日，手中刻刀再落一笔。
金光一闪，第二十一道成。
镌刻的动作不能停歇，停下就无法再继续了。
陌笺咬了咬腮帮内的软肉，抿起唇继续动作。
第二十二道……
第二十三道……
第二十四道！
等到她试图镌刻第二十五道时，发现怎么都不成了。
陌笺接连尝试数次，随着刻刀输入的灵气总会在半途溃散。
但她实在不想就此结束。
攻击器纹是不行了，那防御器纹呢？
陌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了闭因高强度集中精神而有些酸涩的眼睛，又稳住重复镌刻太久几乎快要颤抖的手。
慢一点，再慢一点。
只要再稳住这一笔……
第二十五道，终于成功！
陌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这已经是她现阶段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整个人暂时松懈下来。
陌笺凝视着手中的深红色笛身，其中有一抹白色、末端微蓝，如鲛人尾巴一般在笛身上来回游曳。
她知道这白色源自鲛珠，蓝色则来自碧晴。
陌笺放下刻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手指几度张开又合拢。
接下来就是将之回炉定型，然后开炉。
陌笺将手中玉笛抛入左侧的炼器炉，沉于底部的液体火焰“活”了过来，接纳并覆盖住笛身。
不用开炉，陌笺便知这次锻造的成品必不会差，最低也会是个上品灵器，好运一些便是灵宝。
就算不能一举成为灵宝也没关系，她还能二次精炼，总能令其进阶。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了，陌笺留下一抹神识与灵气继续维持炼器炉的操作，转而开始准备她的箫。
玉笛具有雷火水三属性，雷为主，但也能让陌笺驭使一部分的火与水。
那这箫也不该弱。
陌笺将端木集上次为她演示锻造过程时锻出的凤魂石胚胎取出，确认无法在其上直接增添主要器纹后，将这凤魂石胚胎放进右侧炼器炉内二次锻造。
洗掉原本刻好的器纹，并添入雷溟混铁与鲛珠。
然后开始重复先前制作玉笛的一系列操作。
石箫制成，同样是六十道器纹，攻击、防御与凝神培恒器纹的数量与玉笛一致。
陌笺透过深红色又半透明的箫身，能看见自己持箫的手指轮廓，其间有凤尾轻动，也有雷电微闪。
她知道鲛珠效用仍在，但没能在这石箫的箫身的表面留下多少痕迹。
石箫被陌笺放入锻造炉回炉定型，左边的玉笛则到了开炉之事。
开炉瞬间，光芒大盛，灵气蜂拥而来，仿佛修士正从金丹结至元婴。
陌笺并未去管灵境内的天空显现怎样的异象，她只注视着飘至跟前的玉笛。
上品灵宝。
普遍来说，后天灵宝弱于先天灵宝。陌笺锻出的这支是后天灵宝，但又明显优于寻常的等阶先天灵宝。
若她后续再好好温养精炼，未尝不能跨过上品灵宝这一桎梏。
灵根都有极品，灵宝又为何不能有极品？
至于更高，或许就是如秦暮那只龙骨浑音笛一般的传说中的神器？
陌笺仍然记得，秦暮手中那支笛子只是封印状态，就已经好用到能够一奏乐便瞬间杀敌。
若是解封，不知能强至何处？
陌笺胆子够大，她相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神器，出自她手锻造而来的神器。
陌笺把玩了玉笛好些时候，都为此想好了玉笛与石箫的名字，才终于拿到了已是成品的石箫。
生生不息，声声不息。
玉笛声声，石箫不息。
这就是她未来所用的笛萧的名字。
至于她的编钟，陌笺也已经想好了不算配套的名字。
不已。
生生不息，生生不已。
如同她要走的道，永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摊手]
第180章 化灵
炼制完成的石箫不息同玉笛声声一样,也是上品灵宝。
陌笺将这笛箫置于手中，仔细观察。
同样是深红色，玉笛与石箫之间还是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
玉笛声声的笛身上有白蓝二色在不断摇曳,石箫不息的箫身上则是轻动的凤尾与闪烁的雷电在游走。
石箫不息整体呈现半透明之色，晶莹剔透,倒是比玉笛声声更像是玉质品。
陌笺将她的神识印记打上去，然后将二物放入丹田温养。
与此同时，陌笺察觉到丹田处传来一阵异动。
她念头一转,放出了异动的源头——殡天剑。
殡天剑与上次相比略有不同，剑身上萦绕着一层极其明显的紫色雾气。
正如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分别为金绿蓝红褐色，身负变异灵根的修士也会有略微区别于此的颜色。
风系灵气呈橙黄色、冰系灵气呈纯白色,雷系灵气正是殡天剑身上的这种紫色。
殡天剑在陌笺的注视下，有虚影自剑身出现,逐渐形成的人形轮廓比上一次更清晰。
陌笺明白，她这本命剑的虚影轮廓趋于完成，现在只差一点小小的东西。
陌笺感应到殡天剑所求,立即分出鲛珠存货的一半递过去。
鲛珠刚交出,便被殡天剑虚影瞬间卷走。
白色的鲛珠被虚影从嘴巴的位置塞进去，一颗又一颗的白色在其体内分散,又倏地绽开。
随着白色被吞噬,彻底化为无形,殡天剑虚影的模糊人形迅速趋于凝实状态。
风过无痕，炼器室外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
有清凉的风溜进来,吹动陌笺鬓边的碎发，却吹不散彻底凝为人形的轮廓。
随着彻底凝实的“人”缓缓睁眼，殡天剑终于凝出了货真价实的没有性别之分的剑灵之身。
雪肤黑发，却拥有一双明显异于常人的紫色眼瞳。
陌笺抬手轻触,冰凉的触感与她握住殡天剑时没有任何区别。
剑意顺着相触的地方袭来，没有对身为主人的陌笺造成任何伤害。
化灵后的殡天剑从上品灵器晋升为下品灵宝，距离中品灵宝仅一步之遥。
陌笺心神一动，竖着悬在半空的殡天剑与剑灵合二为一。
锐不可当的剑意从剑灵身上涌现，又在陌笺的授意下迅速收敛得干净。
研究傀儡音飘的经验给了陌笺一些启发，她按照活人的状态为剑灵模拟出缓慢起伏的呼吸与心跳。
若将剑灵的双眼遮住，旁人甚至无法看出它非人，更别说看出它的剑灵身份。
如此念头只在陌笺脑中过了一遍，便被她迅速抛开。
现在的她还不需要让剑灵如此伪装，它维持自己的状态便好。
陌笺盘算了一下自己在灵境内的时间，外界应当正好过去了一月。
三种乐器的其中两种已经到手，只缺其一。
炼制编钟是个大工程，莲台会之前的这段时日不能全都用在炼制乐器上，陌笺打算多管齐下。
乐器要炼制，傀儡也要炼制，若能抽出些时间学习新的曲谱与音攻术就更好了。
玉笛声声与石箫不息的成品超出了陌笺预期，她甚至认为将炼制编钟之事暂且搁置到莲台会后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等得，她的实力也等得。
至于傀儡，陌笺现在是一具都没有。
她可以因为时间有限暂时只炼制一具，但不能完全没有。
至于殡天剑的剑灵终于化灵，这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本命剑化灵比炼制出两支上品灵宝乐器更为重要。
无论这鲛珠是如何凭借自己的本事得来，陌笺认为自己还是可以去搬迁后定居修真城池的齐家走一趟。
看在齐家先祖隐隐希望她能帮忙照拂子孙后辈一二的份上，也看在她与齐栾齐弥兄妹是朋友的份上。
陌笺打算抽个时间过去看看这对兄妹，看他们在这千雾宗地界是否住得习惯，看他们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新栽的灵草在缓慢增长年限，边缘流沙的流光玉在碧晴的浇灌下循序渐进，编钟就先缓一缓。
陌笺想起念思说他准备邀请玄机门与天音阁的人来宗门密谈。
按照时间来算，一个月的时间里玄机门天音阁之人完全够在这千雾宗走两个来回，就算加上你来我往的拉扯谈判，也足够有一个结果了。
或许现在，她要的傀儡术与音攻术已经有了下文。
既然如此，陌笺决定先出去看看。
就算傀儡术与音攻术之事还没下文，她也可以再去千机院转一圈，定下新的炼丹材料，回来多炼制些丹药作为备用。
若是千机院那边又有新的材料能给她一些惊喜，倒也不错。
想罢，陌笺知会了碧晴一声，离开了这个灵气充裕的灵境。
陌笺身为灵境的不二主人，身处其内部空间时可以感应到外界情况。
外界与她进灵境前一样，毫无变化。
看来白瑞没有回来过。
陌笺打开闭关室的结界走出去，穿过正厅走出洞府，院中悬挂数个传讯符，被她捞过来一一查阅，皆是同门的问候与邀约。
陌笺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回复，看着传讯符一枚枚飞远。
旁边洞府有动静传来，陌笺侧眸，与正跨出一步的司衍四目相对。
陌笺露出浅浅笑意，“你回来了。”
她将司衍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元婴中期，甚好。
司衍对陌笺修为精进快倒是见怪不怪，他略微颔首，“许久不见。”
他略略思索，然后询问陌笺：“我在执事堂接了个除去元婴期邪修的地级任务。任务详情说此人用老弱妇孺炼丹，被下了击杀令，你可要同去？”
陌笺暗忖，司衍不知道她会在此时出关，接的任务也是他能独自完成的。
此刻选择相邀，或许是想到她擅炼丹，或许能从中获得一些没见过的丹方丹药。
陌笺瞬间就将其中关窍想明白了，她微微摇头，调侃道：“我还有事，就不去分你的任务报酬了。”
“行吧。”司衍点头，主动承诺道，“若有没见过的丹方丹药，我会尽可能带一份给你。”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陌笺也不客气，眉眼弯弯地应声，“那我在这就先说声谢谢了。”
陌笺在这边同司衍说完，转头就接到了念思发来的传讯符，念思让她去望书阁一趟。
望书阁在峰顶位置，陌笺这次赶时间，没有选择一步步走上去，而是乘着风飞至目的地。
陌笺抵达时，念思正站在望书阁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朝着陌笺招了招。
陌笺走上前行了一礼，“师尊。”
“见过阿衍了吧？”念思见陌笺点头，将她往阁内引，“昨日刚送走那些人你就出关了，倒是凑巧。”
“好在你没闭关太久，我都还没想好是否过去提醒你一声。”
陌笺跟着念思走上望书阁二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确实很巧。”
念思“嘿嘿”笑了两声，“差点要我徒儿命的东西，我可是让那两宗狠狠出血了一番。”
“不过老夫我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拓了一份留在这望书阁，也不过分吧？”
正好也算是丰富他这望书阁的典藏了。
陌笺道：“何止不过分？这是师尊应得的。”
念思站在二楼的桌案前，递过来几份原件。
陌笺没有立即接过，而是转身走过去桌案前，从上面拾起摆放到旁边的拓本玉简来，“原件还是留给出力最多的师尊吧，弟子用这个便好。”
“你确定？”
念思并不劝阻，只提醒陌笺，“过时不候，原件一旦被我放入架子上，你可就只能观看不能拿走了哦。”
陌笺点头，“拓本足够了，谢谢师尊。”
她将神识分别探入两份拓本玉简内，左边的玉简内是玄机门傀儡术，右边的玉简内是天音阁音攻术。
傀儡术只有一份，但这是玄机门不外传的典藏，连他们内门的大部分弟子都没能学到，也就只有小部分天资卓绝如宋翊或为宗门作出大贡献的弟子才可修习。
音攻术有三份，分别对应笛、萧、编钟三种，曲谱指法应有尽有。
陌笺的神识迅速扫过，然后抬首看向念思。
白须髯髯的小老头笑得很是特意，似乎在等着陌笺的夸奖。
陌笺不由失笑。
看在念思确实说到做到的份上，她顺了念思的意，夸道：“师尊实在厉害，连两宗珍藏都掏出来了。”
“那是自然……”念思刚得意一阵，又忍不住叹息，“可惜天音阁不肯交出他们阁主候选的那些曲子来，我记得那些阁主候选所习都不错。”
说到这里，念思稍稍顿住，补充道：“那个你让我交出去的傀儡音飘除外哈。此女天赋有一些，但学艺不精，柳琴又不是你想学的，实在用不上。”
“音飘那个妹妹音渺倒是擅笛，还曾与你二师兄笛箫合奏过许多回……”
念思记挂着现在距离莲台会已经很近了，实在没时间让陌笺听他慢慢缅怀往事，立即打住话头，转回正题：“这玉简你先去研究研究。时间紧任务重，研究透了就立即开始炼制傀儡。”
他复又提醒道：“可别忘了，说好要让我来打下手的。”
陌笺见念思对炼制傀儡一事念念不忘，看来是真想仔细研究魔化傀儡与鲛人尸首。
她忍俊不禁道：“师尊放心，炼制材料已经提前备好了，这傀儡术学会后就能着手炼制。”
听见陌笺如此说，念思放下心来。
陌笺左右看看，望书阁二楼就有一处很适合阅读的地方，她走至那处，在椅子上坐下，“请师尊给弟子几日时间。”
炼制之前有必要将傀儡术彻底研究清楚，以免炼制时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失误。
到底是自己徒弟，念思还是会担心自家徒弟因为时间仓促而选择囫囵吞枣，他细细问：“几日可够？要不要多看些时日？”
他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催你，就是有点担心影响你参加莲台会……”
陌笺点头，“弟子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