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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作者:ifcan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咳!”徐勇用力地咳了一声, 昏昏欲睡的张牙芽猛地惊醒,立刻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到各个组巡查的老板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员工都很认真,发了几个饼之后, 就手揣裤子口袋, 十分“潇洒”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了。


    人一走, 办公室的氛围立刻恢复了正常。


    徐勇和孟璐脚一踢, 跟着椅子就挪到了张牙芽身边。


    为了防止老板杀个回马枪,她们俩还有模有样地各自那个文件, 一左一右地对着张牙芽分析,好像她们三个在开会共同研讨似的。


    徐勇指着文件的标题, “文心姐, 你昨晚上做贼去了?怎么大早上的一来就打瞌睡,以前好歹也是下午才开始啊。”


    “你不会是不舒服吧,发烧了?”孟璐有些紧张, 还伸手对比了一下她俩的额头温度。


    张牙芽拉下她的手,看着电脑显示屏,表情严肃:“没有,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吧,是有点感觉不太舒服,但是没发烧,我自己量过了。”


    “你们小区闹变态的事情还没解决?”孟璐眉头紧锁, 猜测着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张牙芽想了想, 她有几天没看物业群了,平时都点了免打扰,干脆把手机掏出来。


    “我看看!”孟璐和徐勇的脑袋都凑了过来,挤得张牙芽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得得得,过去一点, 直接看电脑吧。”


    她登着微信,挺大的电脑显示屏上很快就展现出了物业群里的风采。


    三个人的表情逐渐从“模仿看数据表”的强撑,过渡到“我要努力保持工作表情”,最后都崩了。


    徐勇有点贼眉鼠眼的,他往门口的方向盯了盯,然后低头小声道:


    “文心姐,还好你是个女生,不然说不定你也要被这么整。”


    孟璐摇着头,“你们这个物业不厚道啊,怎么能因为别人空口白牙的指认,就直接带人上去想搜家呢?他们没这个权利吧?”


    张牙芽目露赞同,“那肯定是没有……”


    迅速往下翻了一点,跳过各个头像发的没有营养的话,张牙芽很快捕捉到了关键点。


    “看吧,就说他们没这个权利,人家不仅不让搜,还报警了。”张牙芽说着还觉得很遗憾,“都怪今天要上班,不然我在家肯定能看到这个热闹。”


    孟璐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远距离观战。”


    徐勇看着群里发出来的实时偷拍战况,忍不住问:“文心姐,你觉得是他们说的这个十一楼的独居男吗?”


    张牙芽还没说话,孟璐先主动发表了观点。


    “我觉得他是不是都再另说,我就是单纯觉得他们给出的理由站不住脚,他自己一个人住,经常晚上出门,外卖堆很多天才丢什么的,凭什么就可以说明他是变态,就偷了别人的内衣裤呢?”


    张牙芽听得认真,在她说完后还跟着补充:“除非是有人给出准确证据,不然我们小区的个别猜测都属于是听听就算了。截止到目前,那个变态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仨版本,三个可能性了。”


    孟璐闻言笑了,拍了拍张牙芽的肩膀,“你受累了,赶紧买一个监控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徐勇响应。


    张牙芽拍拍手机,“还用你们提醒,应该今天就能到了。”


    快递物流中显示已经抵达她所在的市,就算送得慢一点,但最晚也在明天了。


    晚上在外面随便吃了晚饭后,张牙芽回到家,快速洗漱后,她就上了床,脑袋刚放在枕头上,就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霉味。


    她叹了口气,只好爬起来换了枕套,丢进脏衣篓,预备明天晚上再回来洗。


    睡前,她看了一下物流信息,快递在派送中了,估计明早才能到,下班回来顺便拿吧。


    没多久,张牙芽就支着眼皮将手机充电线插好,翻了个身就睡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牙芽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平缓。


    卧室的窗帘很遮光,但有一条缝没有拉好,一缕月光正悄悄溜进来,让室内出现了一点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张牙芽枕头边上的手机突然动了,它一点一点地往旁边挪,原本呈弧线的充电线突然被拉直,好像有什么在拽着它一样。


    已经完全悬在半空中了,下一秒,手机猛然坠落,却没有发出激烈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将它接住了。


    比月光更亮、更刺眼的光闪过,在张牙芽身下,她的手机被另一个人握住,手机亮屏的光照出了一张清晰的人脸。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躺在她的床下,现在肆无忌惮地摆弄着她的手机。


    大概是因为手机有密码,这个人按亮又息屏好几次后,他动了。


    一个比床上身影明显要大出一倍的影子从地下爬起来,他仔细地拉过了张牙芽的手,没有任何尝试,精准地握住她指纹解锁的手指,按了上去。


    手机页面解锁了。


    这个人没有到床上去,像是还有几分尊重主人家的意图在,他坐在床边的地下,翻看着张牙芽的手机。


    一是看张牙芽加入的物业群,二是看张牙芽的购买记录,视线在监控器的订单上停留了很久。


    ……


    张牙芽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睡眠质量明显下降,以前虽然睡眠浅,但她很注意睡眠环境,没有嘈杂声音吵她,她也睡得很好。


    可现在,感觉好像睡得挺沉的,但醒过来反而觉得不舒服。


    今天晚上,她睡着睡着,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踏空了,从床上掉下去了一样,莫名的失重感让她惊醒了几秒。


    但大脑太疲倦,身体太疲惫,她甚至不想再翻身,在黑夜中半眯着眼睛等待自己再次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做噩梦了,看到有个男人打开了她的卧室门,拿着一把刀向她走来。


    她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坏人,想要杀了她,但她动不了,只能继续睡过去。


    “叮铃铃——”闹铃响起,张牙芽的心率飙升,她睁开眼睛,感觉眼睛涨疼,脑袋一侧也隐隐作痛。


    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踩进拖鞋里去洗漱,然后像是游魂一样出了门。


    “喂?璐姐,我今天上午请假,项目的资料在我电脑里,你需要就直接开了用,密码还是之前那个。”


    张牙芽坐在车里,司机开着导航,她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越来越靠近医院的位置。


    “你好,哪里不舒服?”戴着口罩,医生看向一脸苍白的张牙芽。


    张牙芽坐在凳子上,说明了自己的不舒服。


    医生记录症状,开着检查,“得先查血,看看是不是有细菌或者病毒感染什么的。”


    “嗯好。”张牙芽点头,手里划动着手机屏幕,不完全是有目的,只是机械性地滑动几下而已。


    “怎么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注意到张牙芽迟迟没有拿单子去缴费,医生又望向了她。


    不算是迟疑,只是她在思考,迟来的,好像是被屏蔽掉的思考一样。


    “医生,这个查血的检查可以查出我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吗?比如,安眠药之类的。”


    就算戴着口罩,张牙芽也可以很清楚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震惊和警惕。


    “安眠药不是随便能开到的,你之前有患什么病吗?最近状态怎么样?”


    张牙芽知道医生可能是有点误会了,她赶紧解释:“我自己没有安眠药,也没吃过……”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进一步道:“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很古怪,但我最近确实变化太大了。以前睡眠很浅,现在晚上睡得很沉,但是又不是x睡得很好那种沉,我早上起来会很不舒服。”


    “医生,给我查一下吧,万一是有人给我下药了呢?”


    这个话听起来是需要帮忙报警的程度,医生一边给她安排化验检查,一边向她确认:


    “除了这之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被人下药这种事情不常见,但医生行医多年,再离谱的事情也遇到过了。


    张牙芽摇了摇头,她觉得昨晚上的噩梦是一种预兆,但说给别人听,总觉得会被人当神经病,就因为一个梦就这么大张旗鼓的。


    配合护士做完检查后,张牙芽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无聊等待的时候翻到了购物软件里,想看看快递到哪里了。


    结果点进去发现,她的快递昨天晚上就到了,但好像没给她发短信通知啊。


    张牙芽点进短信页面,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查看过那条提醒取件的短信了。


    “呼——”


    张牙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加速跳动,之前从没想过的方向变得越来越清晰。


    莫名被丢了很多垃圾的厕所、睡得越来越深的晚上、枕套的怪味……


    她的猜测在看到化验单上显示她近期吃过安眠药后,得到了证实。


    毫不犹豫,张牙芽一边拨通报警电话,一边给房东发了消息。


    一个小时后,张牙芽、房东和警察都抵达了屋门口。


    “你们后退,等会儿就在门口等着。”


    几个警察分工之后,立刻开门进去,沙发底、床底、衣柜里、储物间里……一个接一个的被拉开检查,但——


    “齐女士,我们警方检查后发现没有第二人生存的痕迹,你可能是误会了。”


    张牙芽还愣着,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极其糟糕的怀疑被否定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房东倒是高兴得很,“我就说我这房子没问题,安全系数也高。小姑娘,你可别是为了想退租,赖掉提前毁约的赔偿,就随便乱说吧?你放心,小区物业和人员环境都好,你别那么紧张、夸张。”


    “诶,那可不完全是,11楼那个男的不就被吓到退租了吗?”


    第72章


    张牙芽和警方都第一时间望向了说话的人。


    那人被吓了个激灵, 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啊,就今天上午,可能你不在, 你就不知道。”


    出警的人也有大概知道情况的, “就是我们昨天来调解的那家?”


    “对对对!”爱看热闹的邻居连连点头, 好像是认出来这个警员, 当即热情解释了情况。


    原来昨天警察调解完之后就走了,当时带着物业要搜人家屋子的住户也道歉了。


    但是十一楼那个租客觉得自己被刻意针对了, 后来又扯了几句,就变成了他自己进去搜, 其他人门口看着, 要是搜不出那些丢了的内衣裤,就必须给他赔偿。


    然后,越搜问题越大。


    “你们都不在现场, 没看到那个小伙子脸色有多难看。本来我们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罪证给搜出来了,结果没想到那些东西一套一套的,全不是他自己的。我还亲眼看到他从沙发底下撕下来一个用胶布贴住的刀,啧啧啧,要是我,我也马上搬走了。”


    说话的邻居看着张牙芽,还摇着头, 感觉一个人住就是危险啊, 好在他家人多。


    张牙芽冲他点头回应,“也是。大哥,你回去之后也都检查一下吧,我这儿好像是没啥问题了,也保不齐是11楼那个没看上我这小地方, 转去了大房子呢。”


    那人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他磕磕绊绊地说:“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多不吉利啊!”


    警察也挺忙的,既然确认张牙芽房子里没啥问题,就收队要走了。


    走之前,警察特意交代张牙芽,“要是有紧急情况就马上联系我们,你的检查结果我们这边也会注意,看看周边有没有药物滥卖的情况。你自己也看看是不是不小心吃了朋友的药之类的。”


    “好,我知道了。”张牙芽知道警方该查的都查了,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她也不能让警察一直守着她。


    但她确信,她血液里的安眠药成分,绝对不是随便来的。


    人群离开,张牙芽站在房子门口,缓了十几秒后,还是踏步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房门。


    她现在不需要害怕,或许今后有可能,但现在,在警察当着她的面,将房间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之后,房子内部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房东有事急着走了,张牙芽坐在沙发上,低头在手机上给她发消息。


    没提退租的事情,她只是就今天的麻烦给她说了声抱歉。


    房东阿姨人很好,很快回了她。


    [小齐啊,别太紧张,物业那边我也帮你交代了,让他们保安多注意你们那儿。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考虑清楚,看是不是搬家。你一个女孩子,阿姨也体谅你,不收你违约金。]


    张牙芽在手机上又看了一会儿,才回复了一条很简短的信息。


    [不用了阿姨,我还是先把租期住完。]


    返回上一个页面,张牙芽看到自己的收货地址。


    默认地址是她现在租着的地方,也是下单的监控器的收货地址。


    但跟默认地址排在一起的是,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她和爸爸妈妈的家。


    闭上眼睛,张牙芽用力将手机丢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胸膛剧烈起伏,但除了呼吸声,她什么都没说。


    “砰砰砰。”


    张牙芽睁开眼睛,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门外的人。


    “你还好吗?我刚刚听说了你的事。”傅江的脸上有担心的神色。


    张牙芽表情还算平静,也有几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还好,可能真是我误会了。”


    傅江却不认可,他执拗地望着张牙芽,跟他说:“你不要放心得太早,躲在十一楼里的那个家伙说不定也来过你家,只是没留下痕迹而已。”


    他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说:“你有警惕心是好的,但是要找准方向。我跟你说,这个像是寄居蟹一样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收废品的。”


    张牙芽的头微微偏动,她盯着傅江,一时之间无法辨别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再三提及那位回收废品的人。


    “你有证据吗?”这已经是张牙芽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傅江这次没有卡壳,他几乎是极其流畅地接下了张牙芽的问题。


    “我有。我发现他经常晚上偷摸在楼里走,时不时还会趴在别人门上偷看。”傅江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特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他偷拍的照片递给张牙芽看。


    张牙芽低头一瞧,正是收废品的刘叔扑在别人家门口猫眼上的照片。


    可想而知,那天刘叔在她家门上估计也是这个画面。


    “那你怎么不报警?”张牙芽突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发问。


    傅江在这瞬间出现了掩饰不了的慌乱,但很快压制了下去,他解释道:“但我这个照片属于偷拍,也不太能当证据。我主要是提醒你小心一点,都是邻居,我也希望你安全。”


    张牙芽露出了笑脸,握着门的手松开了,“进来坐,吃点水果吗?”


    她的邀请就像是信任的旗帜,傅江明显感受到了,表情上显得放松很多。


    “不了,我也要回去了。”傅江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偷偷进入你家的呀?”


    张牙芽有短暂的沉默,但在傅江的期待中,她给出了解释。


    “我今天不舒服,去医院查血,意外发现血里有还没代谢完的安眠药的成分。”


    傅江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理由。他勉强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我平时回来的时候也会帮你看看的,要是有什么异常,我马上告诉你。”


    “好,谢谢你了。”


    ……


    晚上九点,这是一个原本还远不到张牙芽该睡觉的时候,但她照例喝了半杯牛奶后,很快就感觉到疲倦。


    这种困意缓缓袭来的时候,张牙芽就知道了,她找得没错,果然是牛奶有问题。


    凡是她睡得早的那一天,她都喝了牛奶。不管这牛奶到底是原始厂家有问题,还是后来造成的问题,都说明她家的夜晚出现了问题。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凌晨一点!


    张牙芽的意识先于□□清醒,她的思绪开始活动,但身体依然保持平稳,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睁开x。


    她100%确定,在她意识到屋子出现问题之后,再纵观全屋,发现的那些蹊跷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厕所的异物、身体的不适以及检查单上清晰的数字……无一例外都在向她预警。


    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她家,和她共同生活在一起。又能够在她隐约发现异常的时候,收走全部痕迹。


    这样的人,今天晚上也有很大概率会重新回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占据了这个房子了。


    但这一点,只有张牙芽自己清楚。


    呼吸声在张牙芽的耳边流动,一开始是她自己的平缓呼吸声,后来增加了一道分不清远近的呼吸声。


    张牙芽无法睁开眼睛,她脑海里时而闪过一个人站在她卧室门口的画面,时而又变成了她下一秒睁开眼睛跟另一双眼睛直直对上的场景。


    令她自己都感觉意外的是,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到发抖,或者至少会变了呼吸。可惊奇的是,她居然稳稳地控制住了自己,让她像过去每一天,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熟睡一样。


    “呼——”这道呼吸声靠近了,原来它刚才并没有跟她贴脸。


    张牙芽曾经在手机上刷到过一篇科普,据说人的视觉和听觉是可以互补的,如果丧失了视觉,听觉能力就会显著提高。


    而现在,张牙芽特别想给这篇文章点个赞,写得可真对。


    她仔细听着这道粗重的呼吸声,判断着这个人的情况。


    这几乎已经算是这个偷住者的主场,它既不会害怕,也不需要紧张,呼吸声本应该平缓,却如此明显,也许它的年纪比想象中更大。


    这道呼吸声停在她的床边,随后缓缓下落,来到背对床边,侧躺着的张牙芽耳后。


    “你醒着吧?”


    这声音有些粗粝,是一种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会出现的嗓音。


    他看着床上侧躺着的房子主人,哦不,半个主人,这也是个租客。


    醒着吧?遇到这样恐怖的事情怎么会睡得着呢?还是说,今天晚上又喝了牛奶?


    不长心啊,一个人住在外面还没有警惕心,以后就会和他一样惨,居无定所,只能住在别人家。


    他抬起手,带着皱纹的手指悬在张牙芽脖颈上方,等待着。


    从始至终闭着眼,哪怕听到试探的话响在耳边,她也始终牢记,她今晚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声又远离了,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但终究她不是盲人,听力还没有经年累月地发展到更好的地步,暂时无法区分最后消失在哪个方向。


    听觉无法帮助她判断,但理智的思考可以。


    张牙芽心想,一个想要鸠占鹊巢的人,如果是她,在鹊发觉后,一次试探是绝对不够的。


    她会退后一步,刻意放慢呼吸声,让鹊习惯之后,变得恍惚,以为她走了,然后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看见她就站在旁边……


    时间流逝,张牙芽的精神紧绷着,耳朵竖起来,她能听到小区里偶尔传来的人声、狗叫声。


    声音不多,并不影响她的睡眠,所以她一直睡得很好,连翻身都没有出现。


    床下,一直伸出半个头的人终于确定了结果,无声无息的,他收回了头,彻底融入了床底。


    第73章


    二十三楼, 傅江躺在床上,他辗转难眠,一会儿仰面躺着, 一会儿又翻过去侧躺。


    时间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 他终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点进小区的物业群里, 新发出的消息又达到99+了。


    这些人光明正大地讨论着十一楼搬走的租客,有人跟着害怕, 说自己把家里检查了个底朝天,也有人说指不定就是十一楼的人自导自演, 就为了掩盖自己偷内衣裤的变态行径。


    夹杂在其中的, 还有用代称讨论的二十二楼今天发生的事情。


    傅江看着那些消息,有的年轻女生表达担心,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有的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则匿名吐槽租客就是事多。


    同为租客的傅江想,都是在外地打工,他们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他从床上离开,踩着拖鞋来到客厅,接了一杯冷水,一口气喝完,杯子还没放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声响。


    他立刻脱掉鞋子, 光脚走过去, 对上猫眼一看,果然是姓刘的那个收废品的。


    傅江恨得牙痒痒,这个偷窥狂又开始了!他真应该报警把他抓进去,要是能让他变哑巴,再也说不出话就更好了。


    透过猫眼, 傅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拖着蛇皮口袋的人猥琐的动作。


    三分钟后,老刘将铁丝从对门的猫眼中取出,一切还原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但在路过傅江门口时,像是发现里面正有人盯着他看一样,他停住了步伐,酝酿一番后,冲着傅江的门口吐了一大口口水。


    傅江握紧了拳头,手已经要捏住门把手了,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住,安静地等他离开。


    在他离开一分钟后,傅江整个人的呼吸才开始变重,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冲回卧室,从自己衣柜的最下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十分钟后,他整个人显得阴暗了许多,在厕所用冷水狠狠冲了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人脸,又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


    随后,他擦干净水珠,来到玄关穿鞋。想了想,他拉开鞋柜,拿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鞋套和一个很小的工具包。


    准备工作做好后,傅江戴上手套和口罩,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按电梯,而是轻车熟路地通过另一边的楼梯下到了二十二楼。


    来到张牙芽屋外,傅江摸上了她的门,他小声呢喃:“我不是故意想私闯民宅,我是担心邻居,这不算要控制的行为。”


    傅江想,她这段时间又被下药,今天身体又不舒服,晚上吃了药,肯定会睡得很沉,要是有坏人来了,她可能都不知道……所以他得帮忙看看。


    自我说服之后,傅江从工具包里取出铁丝线,用一种甚至比老刘还要娴熟的手法,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只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咔哒”。


    随后,傅江迅速闪身进去,关门前,他还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人在附近,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又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咔哒”。


    傅江没有在客厅停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阳台晾衣服的地方走去,但多走几步后,猛然停止,用力砸了以下自己脑袋后,更改了路径。


    很快的,继门响的声音后,张牙芽又听到了第二道呼吸声。


    与此同时,张牙芽发觉了另一个人停留的位置。


    原来就在她的下方,像一个影子待在她的床下,也许每天早上,他都躺在那里面,侧着头,看着她的脚踝落下,看着她时进时出。


    两道呼吸声在同一个晚上终于汇合了。


    张牙芽辨别着呼吸声与她的距离,同时,她思考着,傅江到底是出于善意来的,还是更多的是因为知道她会被别人无声无息地下安眠药,晚上会睡得很沉,所以忍受不住,放纵了自己的怪癖呢?


    安眠药的作用是有限的,人的身体会产生耐药性,适当地表现出来,会更加可信。


    于是,在傅江走到床边,不小心发出声音时,张牙芽猛地翻了个身,吓得傅江差点倒在衣柜门口。


    底下那人的呼吸却没有变化,至少傅江完全没有发觉。


    一分钟后,傅江确认张牙芽只是换了个睡姿,并没有醒来,他松了一口气。


    但这个小插曲让他原本的安排出现了问题,他明明告诉自己,他进来是为了守护。但现在,他分明还是出于对立的一面。


    可已经做了,那他难道要放过这个机会吗?


    傅江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想起自己头顶重新塞回去的箱子,里面已经有很多重要收藏,但还可以多出一些位置,用来迎接新的藏品。


    他的手朝着衣柜的方向伸去,在他背后躺着的张牙芽无声地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衣柜被打开了。


    房东阿姨是个难得的好房东,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客观上讲,她的租房配置很好。


    衣柜被完全打开也没有发出“吱呀”声,像是一只乖顺的野兽,配合地张开了黑盆大口。


    傅江的准备工作很到位,他熟练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功率的电筒,打开后,照亮了柜子里的一小片区域。


    傅江开始翻找起来。


    张牙芽盯着那片光,这光源很柔和,但又能照得很清晰x,看上去应该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张牙芽知道自己的衣柜里衣服的摆放规律,在看到傅江的手摸到最里面的一个小篮子后,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傅江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花纹和手感,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不能在原地逗留,否则就容易再次遇到上次那种糟心的情况。


    立刻关上衣柜,傅江得意之余,在将“藏品”收进口袋里时,不小心将铁丝遗落在了地上。


    他离开了卧室,本应该迅速回去的人,却因为贪心,脚步朝着阳台的方向挪去了。


    闭着眼的张牙芽嘴角似乎有轻微的弧度,但细看又找不到了。


    从床底爬出的人只扫过她一眼,便自发出去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闯入他领地的家伙了。


    “啊!”傅江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随后被人狠狠压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在他头上砸落,他的脑子被砸晕了,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男人。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在口袋里摸索,当他握住螺丝刀把手的那一瞬间,他双眼瞪出,满眼血红,整条手臂用力,狠狠将螺丝刀刺入压在他胸口的腿。


    鲜血润滑了他的手,也让身上的人痛得无法继续压制他。


    作为成年男人的傅江猛地用力,便将这人推翻在地,但被击打多下后,傅江眼前一阵阵发晕,站不起来,只好在地上爬行,他努力辨认方向,朝着门口方向前进。


    鲜血流下,滴溅出了一条完完全全的线路。


    但才爬行几步,被腿部的疼痛刺激得更加疯狂的男人就一把扯住了傅江的腿,生生将他拖了回来。


    两人扭打起来,傅江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他今天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这个男人就是十一楼那个不速之客,而这个二十二楼就是他给自己新找的住所。


    他今天不应该来的!


    强烈的后悔和对失去生命的恐惧,让傅江爆发了惊人的力气,他抓到一个不知名的摆件,拼尽全力砸向了男人,像是将他一开始的伤害全部回击一样。


    男人重重地倒在地上,没有再动弹。


    傅江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缓了好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又有了点力气,挣扎着往门口爬去。


    月亮被遮住,客厅里没有了光。这一次,黑暗里,他往前爬动的身体画出一条清晰的血痕,但通通被黑暗掩盖了。


    等傅江终于爬到门口,他已经没有力气直起身来拉动门把手了。只好勉强靠在墙边休息,等待体力复原。


    就在这时,猫眼的位置传来声响,一根铁丝缓缓伸了进来。


    傅江抬着头看到这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的手很不舒服,又痛又沾满了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在面临过死亡后,傅江觉得,收废品这家伙的恶心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甚至还很期待他打开门的反应。


    门,被打开了。


    也许是怕外面有人看到,老刘在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后,就麻利地闪了进来。


    一丝走廊的光刚刚透进来,就又被赶了出去。


    在黑暗里,他差点被坐在门边的傅江绊倒,在听到他的闷哼后,认出来了他。


    “果然是你啊,二十三楼的小伙子。”


    老刘不敢开灯,也没有带手电筒之类的东西,他可以看清大致的人影,觉得这样也够了。


    鼻青脸肿的傅江无语至极,被揍惨了的他只好声音含糊道:“报、报警。”


    他属于正当防卫,虽然进了齐文心的屋子,但功过相抵,相信齐文心会出具文件,不追究他私自闯入的责任。


    但老刘根本不知道危险性,他常年跟废品、垃圾打交道,嗅觉早就坏了,也没有闻到室内古怪的腥臭味。


    “你这个年轻人一点也不老实啊,之前还说是你第一次偷别人内衣,这下被我逮住现行了吧?”老刘嫌恶地说道。


    “你,你……”傅江含糊的声音里有着满满的恐惧。


    背对着客厅的老刘以为他是害怕自己罪行暴露,有些得意自己今晚去而复还,还发现了他的踪迹。


    “想要我不报警?那你可得……”月亮又出来了,老刘逐渐看清了傅江的惨状,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走错了门。


    傅江还稍微能看到的右眼已经越过了老刘,落在了他的背后。


    终于,老刘意识到了后面有什么,他身体僵直,缓缓转头……


    第74章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背后, 在老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抓住了头发。


    “砰——”


    傅江猛地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还带着体温的血溅到了他的侧脸上。


    一下, 两下。


    傅江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嗤笑, 一个脏捡破烂的家伙, 才区区两下就晕了过去, 比他差远了,忽然还敢威胁他, 想让他拿钱封他的口。


    再多来几下吧,干脆把他弄死算了, 这样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了。


    但这个人还是止住了动作, 他像是扔破烂一样,将已经晕过去的老刘往傅江身侧丢了过去。


    明明房间挺干净的,但傅江还是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灰尘, 激起了一声声咳嗽。


    这咳嗽声好像吸引来了这人的仇恨值,傅江屏住呼吸,眼见着这个被他砸得头破血流的人又将手伸了过来,他猛地后缩。


    他希望这人能干脆地将老刘弄死,但当他的爪牙伸向自己时,又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不要犯下大错。


    可是, 傅江不可能赌这个不知名的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在他即将掐住他的脖子时,傅江用力往旁边扑倒,彻底躲开了。


    银光一闪,傅江意外地发现,在他倒下的位置的鞋凳后侧, 竟然被贴了一把刀。


    好熟悉的画面……他想起来了,是这个寄生虫一样的人干的,十一楼租户的沙发下就这样贴过!


    他是故意的!刚才他故意装晕,然后欺骗他爬到玄关来,他已经看穿了他的脱力,料定他不可能逃得开。


    好狡猾的心思,好狠毒的手段!


    傅江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像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这个疯子得逞!


    他不是想拿自己藏起来的刀杀了他吗?那他就先下手为强,让他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傅江用力从地上弹起,一把抓过了鞋凳后的刀,他不管刀身把手上粘着的胶布,只一心投入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上。


    那人显然不知道傅江干了什么,在他的视角看来,这只是一只蝼蚁昏了头,莫名就朝着他怀里撞来,在他正准备掐住他的时候,腹部出现了剧烈的疼痛。


    傅江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将撞进寄生虫怀里的动力转化为将刀刺入他身体的动力,“去死吧,混蛋!”


    但就像影视剧里一样,邪恶的一方往往要最后才能以死谢幕。


    因此,傅江刺入男人腹部的刀只是又给他添了麻烦,但并没有让他立刻死去,反而激化了他。


    他用力钳住傅江的手,一声嘶吼后,硬生生握住傅江的手将他手里的刀拔了出来,还调换刀头,重新捅入傅江的身体内。


    要不是傅江努力弹动了一下,差一点点就要直接刺入他心口,而不是肩膀了。


    傅江重新倒在了地上,就在老刘的旁边,为了活命,他咬紧牙关,死死握住男人的手,不许他拔出自己肩膀的刀,以免下一秒捅进他心脏里。


    但是僵持不是办法,他只会越来越虚弱,挣扎中,傅江偏过头,看着在发抖的老刘,怒吼道:


    “别装了,帮忙啊!我要是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或许这句话打动了他,老刘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他大声喊着:“啊!”


    然后,用声音壮胆的老刘扑了上去,凭借自己的体重撞翻了男人。


    随后,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受伤严重的傅江全凭一口气,时不时帮忙偷袭,脑袋受伤,但凭借自己的机智,装晕保存了体力的老刘成了主力。


    男人的身高超过老刘,但在这之前,他已经被傅江消耗了一部分体力。于是这下子,两边算是旗鼓相当了。


    【“哦买嘎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哪里是租房子,这纯粹是送货上门,自己给自己选棺材啊!”


    “我真是醉了,人怎么能倒霉成这个样子,一连遇上三个变态。”


    “我总结一下,傅江是个偷内衣裤的变态小贼,收废品的刘叔是个爱偷窥别人隐私的变态,然后不小心偷看到了傅江的秘密。这x两个人死性不改,结果就撞上了齐文心家里的变态?”


    “活该啊活该,我只能说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不是,那关人家齐文心什么事情?凭什么最后齐文心还要死啊?”


    “对啊,他们打起来,那怎么最后齐文心死了呢?”


    “不认真看吧?明显在最原始的现实里,齐文心压根没有跟傅江透露过她的情况,当然也就遇不上后面这些事了。”


    “靠!原来我还在第一层,4444号已经在第五层了。所以,她是故意告诉傅江相关信息,诱导他今晚去她家的?”


    “有这个可能吧?你看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随便哪个邻居报个警,警察来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4444号就能安全了。”


    “真的能这么顺利吗?我好怕这个人一顺手将屋子里所有人都干掉啊,包括4444号。”】


    傅江和老刘绝对不算好队友,他们不仅配合不默契,时不时脑子里还会闪过“他不会背刺我,顺水推舟让男人将我干掉吧?的念头。


    在最开始的旗鼓相当之后,傅江和老刘就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男人压着打。


    老刘又痛又急,他忍不住在防守时抱怨:“都怪你这个杂种变态,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该在家里喝酒看电视,而不是被人追着打。”


    老刘的话激起了傅江的愤怒,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是你活该,你就应该被你这颗龌龊的心给连累死,你早该死了。”


    两个猎物吵起来了,猎手逐渐停止了动作,偏着头,看向了他们。


    傅江和老刘互相对了个眼色,有用,继续!


    接下来,傅江或者老刘总是找准各种变化的时机,用尽自己的脑细胞开始了精彩的辩论和骂战。


    而每一次,这个男人都会停手观战。


    机会来了,傅江对老刘使了个眼色,然后怒斥他不要脸,竟然还敢勒索他。


    趁着他骂人,将男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以方便老刘找准时机打晕男人。


    “噗呲——”


    就在老刘高高举起烧水壶,马上就要砸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动了,他没有仔细看的动作,只有右手向上摆动的弧度。


    那把已经伤过两个人的刀,又一次捅进了第三个人的身体里。


    只是不巧的是,这一次,刀没能避开要害。


    还举着烧水壶的老刘愣愣地低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刀,血从他嘴里溢出,烧水壶从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然后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碰”的一声巨响。


    好像有养狗的家里,响起了狗叫声,但很快消失无踪。


    傅江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杀人了,而自己亲眼看见了这一幕,他也要死了。


    傅江好不甘心,他突然想不起自己之前做过些什么,只记得他是为了保护齐文心才下来的,那他怎么可以先死呢?


    下一秒,傅江从男人的□□爬过去,手脚并用,朝着卧室的方向爬去,他要去找齐文心,必须要喊醒她,她得帮他,或者跟他一起死!


    爬到卧室门口时,傅江眼里露出了庆幸的光,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腰部也抵达了卧室门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腿踩在了他的脊梁上,将他踩实在了地上。


    月光照亮了杀人凶手的影子,一个高大的影子举着一个尖尖的东西,他另一只手抬起了一个人形的物体,然后用力将尖尖的东西没入了人形物体之中。


    傅江感觉自己的疼痛终于彻底消失了,不管是头上的伤,还是身体里的伤,好像都要离他远去了,就是有点可惜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的东西,他还没收好呢……


    男人成功了,他成功地保卫了自己的领地。


    像是一头骄傲的雄狮巡视领地一样,男人开始在房子里绕步,时而在傅江身边蹲下,时而去老刘尸体处转圈。


    整个房子里全是踩出来、爬行出来的血印,他看着这些痕迹,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好点子。


    沾着地面还新鲜的血液,他来到了张牙芽的床边,用沾血的手指,在她头顶的墙上写起字来。


    他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觉得很有意思,那他也要来完成一个类似的故事,那不是很有趣吗?


    [幸好你昨晚睡着了。]


    好像是这样留的吧?等她明天醒了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等他欣赏之后,再送她离开吧……


    沉浸在创作中的男人,完全忽视了在床上酣睡的真正的主人。


    张牙芽睁开了眼睛,她握紧了那根被傅江无意中掉落的铁丝,无声无息地缓缓坐起,然后……


    铁丝绕过了男人的脖子,像一条细细的蛇,将他紧紧地缠绕住,越挣扎,缠绕得越紧。


    做寄生虫做久了,就是会忘记,宿主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寄生虫失去了对宿主的尊重,那它就该死了。


    更何况,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主人家同意的偷住客呢?


    不甘心死去的傅江半个身子还探在卧室内,用力瞪出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床的方向,正好能够看到,感谢他的辛苦付出,在他的努力之下,继承了他成果的张牙芽。


    被傅江和老刘轮番消耗体力、重创身体的男人,终于死在了最合适的人手中。


    ……


    张牙芽重新躺回了床上,她无声地喘息,黎明似乎到来,她感觉困意终于来临,闭上了眼睛。


    一切好像和夜晚时没什么不同,房子内,同样是她闭着眼,而他们三个睁着眼睛。


    不过,张牙芽清楚一件事,等她再睁眼时,天就会真的亮了。


    第75章


    二十二楼的住户今天也在正常地生活, 洗漱完毕后就出门上班了。


    路过一户门口时,有人鼻子嗅了嗅,“奇怪, 好像有一股说不太上来的怪味。”


    但她着急上班, 没再多留, 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就离开了。


    屋内, 一片沉寂,只有偶尔飞过的一只苍蝇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张牙芽从床上醒来, 被绑了半夜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冰凉发红, 她踩着一地的血, 跑到门边,从屋内用力拍打着。


    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她用被绑着的手砸向了门把手, 将门给撞开了。


    门外,一对夫妻正牵着孩子的手要去等电梯,看到这一幕,女人立刻掏出手机要报警,男人则第一时间捂住孩子的眼睛。


    像是看到有人在放下了心的样子,张牙芽软软地倒地。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抵达,张牙芽的住所暂时被封禁, 里面不时有说话、拍摄现场照片等声音。


    而张牙芽则被送到了最近的第一医院, 昨天负责她的报警事件的警察跟着她。


    急救室的灯熄灭了,警察立刻迎上去,听到医生说“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否则他们永远都会背负着这份歉疚感。


    “医生, 具体怎么样?”


    “惊吓过度造成的晕厥,手被绑的时间较长,血液流通不畅,好在可以慢慢恢复,没到要截肢的地步。”


    “对了,这是检查报告。我们发现患者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她的病历显示,昨天也检查过,同样有。”


    医生表情十分严肃,她很确定这位患者一定遇到很麻烦的事情,她尽量将一切有用的信息补充清楚。


    “两份结果显示,她昨天晚上又摄入了安眠药成分。”


    警察接过检查报告,郑重道:“我们知道了。”


    另一个警察询问张牙芽什么时候能醒来,她毕竟牵涉到三个死者的死亡真相,极有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们得给她录口供。


    “你醒了?”靠窗的警察最先发现张牙芽的眼睛睁开了,说着话就立刻向她靠拢。


    另一个警察则自发去旁边倒了一杯水,在张牙芽坐起来后,递给了她。


    “先喝点水吧,我们等会儿需要询问你一些事,做个笔录。”


    她的动作很温和,语调也比较柔和,但话里的内容比较直接。


    张牙芽拿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过满的水抖出了杯延,打湿了病床上的被子一角。


    “抱歉,我该委婉一点,但是,你可能是第一目击证人,你的证词很重要。”


    警察的话有片刻的停顿,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同时,我们有警员认为,不排除你的嫌疑,所以为了你自己,请你如实说出昨晚发生的一切。”


    张牙芽低着头,她并不意外听到警察说出这样的话,事实上,这种情况是必然发生的,而她早在昨x晚闭上眼睛前就想到了。


    她张了张嘴,意外发现自己不能顺畅发声,于是赶紧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我昨天跟你们分开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因为你们检查过,我家没有别人在的痕迹,所以我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昨天身体也很不舒服,吃了感冒药后就睡觉了。睡得很沉,和之前那些天差不多,然后再醒来就是今天早上,我发现我被人绑起来了,是铁丝缠起来的。”


    她昨天晚上专门去刘叔那里拿了他的铁丝,反手将自己缠了起来。否则,她该怎么盖过拉住那个男人脖子上的铁丝而留下的痕迹呢?


    “我没办法立刻挣开,也不敢继续呆在床上。我从床上起来,我,我就看见……”


    张牙芽的神色看起来很慌乱又很害怕,在警察的安抚下,她努力继续:


    “我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倒在我的床边,他,他死了,脖子上好像也是铁丝,都勒进肉里了。我被吓坏了,马上就想跑,结果又看到两具尸体。”


    一个警察做着笔录,另一个警察则抓住重点,及时发问:


    “你是说倒在你床边的、脖子上有铁丝的人,你并不认识?”


    张牙芽点头:“对。我今天第一次看见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而已,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是个普通人,骤然遇上这样的事情,情绪激动之下,泪崩了。


    警察递上纸巾,耐心地等她平复。


    “另外两个人你认识?”


    张牙芽握着纸巾,带着鼻音的声音肯定地响起:“嗯。一个是邻居,我们有时候会在电梯里遇到,应该就住在我楼上。另一个是经常来我们这栋楼收废品的叔叔,收走废纸箱的时候,还会帮我们丢垃圾。”


    她说得认真,哭得真诚,好像昨晚听到外面动静却一声不吭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些莫名出现在她家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除非警察告诉她,否则她都默认这些只是好邻居。


    警察让张牙芽回忆一下昨晚的异常,神色非常严肃,让张牙芽也跟着皱紧眉头,她努力回想,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真的说不出来。我现在晚上都睡得很沉,但也没那么好,有时候总是做噩梦,但醒不过来。我昨晚上真的没有注意到家里发生了什么。”


    警察引导她回忆昨晚睡前做了哪些事,突然,张牙芽大声道:


    “牛奶!我昨晚还喝了牛奶!对了,我最近一直买牛奶回来,因为觉得睡眠质量下降了,看网上说睡前喝牛奶有助于睡眠,所以我晚上都会喝一杯牛奶,我昨晚喝了之后,又很快就困了。”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立刻将关键信息记录下来,并且第一时间同步给自己的同事。


    警察根据他们的需要,不停询问张牙芽相关信息,她都一一回答了。


    就在她越来越累的时候,病房门被用力推开,孟璐和徐勇提着水果篮就进来了。


    “文心,我们来慰问你了,你没事儿吧?遭了这么大罪,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警察们该问的也问了,初步确认张牙芽的受害者身份,其余事情就该他们自己去调查了。


    “你好好休息,近期不要离市,后续可能还有事情需要请你配合。”


    “好,我明白。”


    ……


    小区里发生了命案,还是一晚上死了三个,又是在昨天报警说怀疑家里进了坏人的小姑娘家。


    这个爆炸性新闻占据了整个小区的茶余饭后。


    “唉,我就说这些警察不负责吧,昨天我就觉得人家小姑娘不可能乱说,这下好了吧,要是昨天把人抓了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也不知道我们小区的房价要跌多少?”


    “屁!我昨天可是看完全程的,那没人就是没人啊,关警察什么事。我看多半是晚上有人偷偷溜进去的。”


    “偷溜进去干嘛?再说了,总不至于三个都偷溜吧?干嘛,聚餐啊?!”


    “我靠!重大消息,原来二十三楼那个男租客死者就是之前偷内衣裤的变态,有人看到那男的口袋里装着女士内衣!”


    “我老头子早说了,他就是个变态,一直盯着我孙女看,你们还怪我老头子脑筋不清楚。”


    “哎呀,大爷,那您可冤枉我们了。您这病时而犯病,时而不犯病的,我们哪里分得清楚啊!”


    “你们怎么还聊得这么开心?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先搬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等警方把犯人抓进去了,我们再回来吧。”


    “啊,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简单,四个人里死了三个,吓晕了一个,那肯定至少还有一个凶手。这第五个人说不定就是二十三楼住户昨天说的变态潜入者,警察赶紧找到他,把他抓了,我们才安全。否则,听说过一句话吧?凶手往往喜欢返回第一案发现场,万一把你给撞上了呢?”


    “不,你们怎么都想是有第五个人呢?”


    “万一就是那个租户干的呢?”


    “滚犊子。我们的那个邻居就是个小姑娘,她怎么可能杀得掉三个人?你是在做梦还是纯有病啊?”


    就在大家时而一起吐槽,时而猜测案件始末时,警方的破案速度堪称奇迹,兴许也怕是舆论闹出来,于是很快就给出了结案报告。


    [xx年x月x日晚,某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三死一伤。经调查,三名死者的身份各自为公司白领小傅(化名)、废品回收站老板老刘(化名)和无业游民老游(化名),受伤人员为小齐(化名)。


    由于成长经历及工作压力,小傅养成了偷内衣裤来解压的错误解压方式,不久前曾被老刘意外发现,在聊天软件上可见其存在敲诈勒索的情况。老游长期悄悄居住在小区内的各个房子里,由于长时间的怪异生活,导致其性格和精神发生了较大变化,具备攻击性。


    当晚,疑似小傅利用工具打开小齐的房门,为避免小齐醒来出现摩擦,遂用开门工具控制住小齐的手。但在偷得内衣裤后,小傅撞见回到屋内的老游,双方展开斗争。


    期间,老刘为进一步勒索钱财,于是使用相同工具进入房门,三人展开争斗。


    争斗间,老刘死亡,凶器为老游准备的刀。小傅遂用老刘的开门工具攻击了老游,导致其脖颈被勒住,挣扎中同样用刀刺入了小傅心脏。


    双方重伤,最后因失血过多、呼吸不畅而死。


    由于小齐被老游下药昏睡,故幸运地存活了下来。]


    ……


    “来,干杯!庆祝文心死里逃生,一切尘埃落定!”


    “恭喜!文心姐,等你新家搬好了,我们再去给你热场子。”


    “好啊。”


    第76章


    【“啊啊啊啊啊!我这一口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吓死我了!


    “我都不敢说,我这几个晚上都是跟我朋友挤着睡的,还专门找的家里床底下没有缝隙的。”


    “前面的, 床底下没有缝隙也不保险啊, 万一有人把床板掀开, 躲里面呢?那挨得可更紧。”


    “我草!就别说了!赶紧来下一场吧, 覆盖我现在的记忆。”】


    【司审路4444号】


    100L:应朋友所求,帮忙发一个案件信息, 希望被选中。四十年前,W市惊现连环杀人案, 每逢雨夜, 穿着红色衣服的独行人就会遇到这个连环杀人凶手,直到第五个受害者惊险逃脱后,才抓到了凶手。


    回复100L:你朋友是有哪个家人是其中一个死者吗?


    层主回复:不是死者, 是第五个受害者,但是她被吓疯了,直到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里。希望4444号可以真实扮演她,真正逃出生天,让我朋友这个亲戚可以走出阴影。


    【角色名:刘白


    性别:女


    年龄:22岁


    人生经历:大学毕业当年经历了父母意外去世的重大打击,为报复社会,化身为雨夜屠夫, 连杀四人后, 在第五场未遂命案中被逮捕,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锒铛入狱。


    过关目标:达成5杀结局(奖励10000元),达成完美结局(奖励10-500000元)】


    “诶,姑娘, 外面下雨了,这把伞给你,拿着走吧。”戴着手套的中年女人笑呵呵地从五金店里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有着岁月痕迹的伞。


    张牙芽没有立刻接过,她有些害羞地x说:“阿姨,我不用了,只是小雨而已,我很快就到家了。”


    五金店的老板娘热情好客,她不听张牙芽的拒绝,直接伸手就将伞塞进了张牙芽的手里。


    “哎呀客气什么的,年轻人也不要觉得自己身体好,就可以随便淋雨。万一感冒发烧了,那也是很不舒服的,我这把伞用很久了,你就用吧,不用还我了。”


    张牙芽拒绝不过,只好带着这份善意撑伞离开了。


    下雨天,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年轻女孩儿,就这样撑着一把带着铁锈的旧伞,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学校。


    “刘白,你总算是回来了,辅导员找你呢,但是你手机关机了,她很着急呢,你赶紧去办公室找她吧。”


    张牙芽冲自己的舍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去了辅导员那里。


    “咚咚咚。”


    礼貌就是要敲三下门,三声之后,辅导员的声音立刻传来,“请进。”


    一看到张牙芽,辅导员脸上立刻露出了放松的神色,但很快她又想起来找她的目的,于是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多了一丝惋惜。


    “你家里的事儿都弄好了吗?”


    张牙芽轻轻点了点头:“谢谢辅导员关心,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好,那就好。学校是很关心每一位学生的,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跟我说。对了,现在正是毕业季,找工作的时候,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可以准备一些面试啊。”


    辅导员发自真心地心疼自己的这个学生,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


    看着张牙芽离开的背影,同办公室的老师试探着问了一声:“就是她吗?”


    辅导员叹了口气,“是啊,多可惜。”


    同事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她看上去就是那种最听话的学生,怎么就遇上这么糟糕的事情。对了,那肇事者有赔偿吗?”


    “有个屁,那一片监控没覆盖,找不到人。”


    “啊,怎么这样啊!”


    别人嘴里随便说两句的故事经历,却是张牙芽亲身经历过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时间。


    她回到宿舍,像平常一样完成了洗漱工作,跟舍友们打了声招呼就爬上了床。


    “诶,刘白,我们准备在校外合租个房子,过渡一下,你一起吗?”


    床下,宿舍长向张牙芽发来了邀请。


    张牙芽第一时间息屏手机,然后从床帘下探出头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我就不了,我正好回去住,明天就搬出去了。”


    “哇,真好,还是本地人方便。”不知道张牙芽这几天经常请假是去干什么的舍友,还好奇地问,“叔叔阿姨明天会来接你吗?”


    张牙芽没有任何停顿,顺畅而又简单地回复:“不会,我自己可以。”


    一夜过去,张牙芽从床上爬起来,经过一个上午的收拾,她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打包装好了。


    一辆提前约好的车,将张牙芽和打包的行李一车拉走。


    坐在车上,张牙芽放空的眼神一直落在车窗外不停变幻的风景上。


    直到,她无意中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衬衫的男生,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很高兴地走向了路边的一辆车,车旁正站着温柔看着他的母亲。


    羡慕、嫉妒,然后憎恨……所以她杀了他。


    猛烈的拍桌响声,唤回了张牙芽走神的意识。


    审讯椅上,张牙芽双手交叉放在桌板上,在她的手腕处,手铐正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和过去相比,张牙芽此刻更显得瘦骨嶙峋了些。


    刑案一组齐川穹又拍了拍桌子,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刘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不要胡编乱造,这对你判刑有极大的不利影响。”


    张牙芽垂着头,“我说了,你不信。你想听什么,要不你直接给我个稿子,我来念?”


    警局大厅,辅导员韩梦书据理力争,“你们凭什么就这么把我的学生当成嫌疑人了?你们有实质性的证据吗?你们这是违规的,我要举报你们!”


    实习生警员马靖被理论得一个头比两个大,还没有熟练掌握说水话的实习生,在被怼了一遍又一遍后,终于崩了。


    “韩老师,我们当然是有实质性证据的,我们第五个受害者直接指认了她的!”


    “咳!”刚好路过的老警员,赶紧打断了这一幕,随便说两句就把实习生带走了。


    但带走也没有用,韩梦书直接在大厅发飙。


    “别以为我不了解,光一个所谓的证人证词根本不可靠,就算是受害者也可能因为惊吓出现记忆错乱的情况。你们没有其他证据,就不可以乱来!”


    “韩老师,我们可比你懂法,没把握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做,嫌疑人已经认罪了。”


    韩梦书大惊,但她却不相信,三步并两步,大步上前抓住警察的手,但再没有刚才的气势。


    “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要影响你们办案,但是这个学生前不久才经历了父母去世的打击。她本身也不是那种承受能力很强的孩子,可能是不想活了,所以干脆认罪,或者是被别人哄骗了,帮别人顶罪,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她真的不可能这样做的!”


    韩梦书离开警局的时候,眉头紧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才能帮到她的学生。


    警局里,围在审讯室单面镜后的警察们,神情也很凝重。


    局长拍了拍刑案一组组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审讯室内的齐川穹从受令耳机里听到了组长的指示,于是他改变了审讯策略,转而问:


    “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既然会因为你父母的离世而想报复其他家庭幸福的人,那为什么你在描述的时候,用词非常平和,听不出来你的悲伤呢?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你其实是在背别人给你的稿子?”


    张牙芽沉默了一会儿,好似有所触动,在齐川穹的期待眼神中,她缓缓道:


    “那我可能是有病,所以没有感觉到很痛苦。我就是很平静地想要杀了他,所以我罪大恶极,我认罪。”


    齐川穹当警察好几年,第一次这么的郁闷,更是第一次在听到犯罪嫌疑人认罪的时候,这么想反问她,你凭什么就这么认罪?!


    齐川穹在张牙芽低头注意不到自己时,缓而轻地深呼吸了一口。


    “你刚才说,因为搬家的时候看到了第一个死者很幸福的样子,所以才杀了他。那你现在说一说,你是怎么杀的他吧?为什么要挑那样的时间?”


    张牙芽动了动手腕,牵动了手铐,发出了“叮铃哐啷”的声音。


    这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司机的车开得很平稳,所以耗时也比较长,一直到快两点,我才到家……”


    张牙芽简单地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然后去厨房下了三碗面,一碗加超级多的面条给她自己。


    一碗只加一小勺辣椒给妈妈,一碗加一大勺醋给爸爸。


    摆在黑白照前后,张牙芽才端起自己那碗开始吃。


    面很好吃,但如果是妈妈或者爸爸煮的就更好了。


    吃完饭,洗完碗,该丢垃圾了。张牙芽提着三个口袋出了门,一个大口袋丢进了底下的大垃圾桶里。


    另外两个一直被她提着,走到了一个三岔路楼处,她将两袋分别装着的面放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爸爸妈妈,刚才看你们好像都没怎么动筷子,可能是太短了夹不到,所以我给你们送过来了,好好吃吧,下次我还给你们送。”


    说完,张牙芽从马路中间靠斑马线的位置离开,走到一旁的阴影处后,她期待着,期待真的能够被看到。


    被看到了。


    一个穿着红色衬衫的男生很随便地停了车,车头都快到了斑马线顶端了。


    他没有素质,没有靠边停车,所以车门一打开,脚往地下一踩,就踩爆了张牙芽给爸爸准备的晚饭。


    “你是想说,这才是你杀他的根本原因?”


    “……不是。”


    第77章


    “齐川穹, 耐心点,先听她说完。”


    受令耳机里传来组长的提示音,齐川穹忍耐下内心的烦躁, 示意张牙芽继续说。


    【“这真的是天崩开局了吧, 我看4444号可能要迎来第一次失败了。她都已经被抓了, 这还能怎么越狱出去, 干掉第五个?”


    “这真的很不公平,凭什么原主造成的问题, 要导致4444号接手这把烂摊子啊?”


    “就是,这种真实扮演x真的很没有意思。”


    “我倒是可以理解。以前真实扮演的人物从情感上来说, 都是有正经理由的, 在扮演凶手时,死者是真的该死。但这次可能凶手真的是个变态杀人魔,所以故意有了这个设置吧?”


    “谁说的?我就觉得很有可能这里面还有大家不知道的情况, 所以才安排4444号扮演她。”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看下去就知道了,我相信4444号绝对不会认输的。”】


    晚饭被路人毁掉了。


    张牙芽站在路边,看着那个红衬衫一脸不高兴地甩着脚,还对着电话里抱怨,说他踩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真的很过分,于是她悄悄拍下了他的照片,记住了他的脸。


    然后, 她假装搭讪, 上去和他添加了微信。三天后,她主动约他出来玩,他答应了。


    那天在下雨,在张牙芽的请求下,他又穿上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然后死在了她的斧头下。


    齐川穹怒到狠狠用力砸了下桌子,他瞪着张牙芽,质问道:“你不要想着编故事来欺骗警方,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张牙芽有些疲惫地点头,“我是啊。”


    “你是?”齐川穹冷笑,桌子拍得震天响,“那你说说,你偷拍的照片去哪儿了?聊天记录又跑哪儿去了?”


    齐川穹看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张牙芽,内心气愤非常,他想不通,眼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张牙芽很清楚眼前的警察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但是很遗憾的是,她给不出他想要的回答。


    抬起眼皮望向他,然后又垂了下去,“这是犯罪证据,当然要删掉了。”


    齐川穹用力将一个文件里的几张纸丢了出来,“那你怎么解释第一个死者的通话记录里,证实他那天晚上出门根本就是为了去取一个蛋糕,而不是你所说的被你约出去。”


    张牙芽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往后靠,脖子显露出脆弱的弧度。


    “那看来我遇到渣男了,他只是顺便来找我玩儿一下。”


    “刘白!端正你的态度!”


    张牙芽坐姿端正,认真聆听齐川穹接下来的话。


    她的模样让齐川穹反而愣住了,接下来要质问的话停止了。他揪着眉头,盯着张牙芽,好似希望从她身上发现新的线索,从而抓到突破点。


    “齐川穹,出来,换人。”


    组长发现了齐川穹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张牙芽牵着走,起不到审讯的作用了。


    十分钟后,在张牙芽微眯着眼睛等待的时候,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不漂亮,但身型很挺拔,动作之间,可以看得出她很有力量,完全不是张牙芽这种半路出家的普通女孩儿可以比得上的。


    与她外形上给人的感觉不同,她的声音显得要温和很多。


    “刘白,你好,我是何乘风,刑案一组的组长,接下来由我接手。”


    何乘风简单介绍之后,便直接步入正题。


    “你刚才说到的是第一个死者,对吧?第一次杀人感觉怎么样?继续往后说吧。”


    张牙芽望着何乘风好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讲起自己的犯罪经过来。


    ……


    周一下午,张牙芽从学校办完事回来,路过一条小巷子时,看见那边围了不少人,她像每一个路过的人一样好奇,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和她一样刚靠近的人,自来熟地询问起早就在的人。


    那人腰上还系着一个围裙,围裙上有“喜庆糕点”的字样,看上去就在附近,所以才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


    “别提了,真是倒霉催的。有个来晨跑的小伙子拐进这个小巷里,结果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不报警了,现在还在看案发现场呢。”


    对附近开店的老板来说,周围发生了命案,可真的不算是一件好事,生意量明显会大打折扣的。


    叹了一口气,喜庆糕点的老板背着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早跟他们提意见了,我们这边也得安监控才行嘛,不然什么坏事都摊到这边来了。前不久,还出现了一起交通肇事逃逸呢。”


    “啊,我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开始发问的人一脸惊奇,又拉过旁边的人准备问问具体的情况。


    被他拉过的张牙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肘,然后微微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


    很快,张牙芽离开了这里,只是临走前,她对上了一个警察的眼睛,一晃而过。


    她住的地方离那个小巷有一段距离,就算警察要走访周围群众,也走访不到她那里来。


    因此,张牙芽紧锁房门,度过了一个很安静的夜晚。


    只是,明明没有噪音,但她却突然半夜惊醒。


    慢慢睁开眼睛,张牙芽起床去厕所洗了手,洗去了手上依稀残留的血液的感觉。


    随着冰凉的水从手上滑落,她的心跳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然后她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


    枕头凹凸不平,左下角好像漏出了一个木质把手。


    张牙芽翻了个身,从平躺转为侧躺,枕头随着她脑袋的移动,也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左下角漏出的区域更大了,依稀可见一个长方体的痕迹。


    ……


    [欢迎大家收看天气预报,近日本市天气进入多雨时节……今晚九点至十一点出现在强降雨天气,请各位市民非必要不出行。]


    张牙芽按动电视遥控器,关闭了电视频道,继续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后,她听到了手机的“叮咚”声。


    看了一眼手机,随便操作了两下后,张牙芽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三十分钟后,闹钟响起,她站起身来,走到父母卧室里的衣柜处,她拉开了柜门,从中取出一套被防尘膜覆盖住的连体雨衣。


    纯黑色的雨衣上身后,再穿上一双有增高的加大雨靴,出门后,她便完全成为了雨夜屠夫。


    一个俗套的、含义清晰的杀人凶手。


    ……


    第二个死者名为夏燕,是一个和张牙芽一样普通的女性。


    夏燕最近换了份工作,之前打工的地方有点远,下班回来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现在打工的超市就方便多了,十点下班只需要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到。


    虽然中间有一些偏僻的小路,但是比起更长的通勤距离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夏燕哼着小曲儿,提着一口袋超市没卖完的员工福利,开开心心地走出了超市。


    “啊,怎么会下雨啊?”


    “燕子你没看天气预报啊,今天雨很大哦。”同事撑着一把大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伞递出去,“多亏我多带了一把,今天借给你,明天还我啊。”


    夏燕感激地接过,同事打量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多亏你今天穿得漂亮,这么好看的红裙子,要是被雨打湿了可就不好了。”


    夏燕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撑伞跟着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在下雨的缘故,回家的路比平时还要黑,以前还会有一两个同行的人,但到了今天,居然只有她一个。


    不过没关系,夏燕理了理自己的红裙子,挑着积雨较少的路段行走,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小巷附近。


    这时候,夏燕突然想起来了,这边人少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时间比较晚又下雨,还可能是因为这里前不久才发生了一场命案,据说凶手还没有找到呢。


    心跳猛地加速,她看着幽深的小巷,第六感好像在提醒她,让她不要走进去。


    但如果不穿过这条小巷,那她就得绕过这大片住宅区,从尽头的大路回去,至少要多花半个小时的时间。


    犹豫再三后,夏燕还是决定要早点回去,踩着高跟鞋的她,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这条小巷。


    “哒、哒、哒……”


    在安静的夜晚里,夏燕可以听到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地面而发出的声响,为了缓解自己的害怕,她一边走,一边数自己的脚步声。


    “一、二、三……”


    心里每默念一个数字,耳边就能听到一声脚步声。


    但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夏燕猛然惊觉,某几个数字出现的同时,她的脚步还没有落下。


    夏燕抬起的脚顿住了x,她握着雨伞的把手,感觉自己手心冒汗,好像都要拿不住这把伞了。


    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慌乱中拨打了一个电话,还未接通,就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她尖叫一声,握紧手机猛地往前奔去。


    在她身后,穿着雨靴的人一脚又一脚地重重踏入水坑中,溅起了灿烂的水花。


    小巷的尽头,离开的人只有一个。


    黑色的雨衣在行动间发出了哗哗的响声,雨水从顶上流下,洗刷了雨衣表面沾染的污垢。


    雨夜屠夫离开了,夏燕留下了。


    听完张牙芽讲的第二段经历,刑案一组的组长何乘风没有像其他警察一样,询问有关她作案的具体内容,反而问了一个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夏燕那天的红裙子颜色鲜艳吗?”


    张牙芽没有回答,反而像她一样,也问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们那天接到的报警电话里,报警人的声音听上去怎么样?”


    第78章


    何乘风笑了笑, 看着张牙芽挑眉问道:“我先问你的问题,难道你不应该先回答我吗?”


    和其他警察相比,她的态度并不像别的警察那么严肃, 好像她并不是在对犯人讲话, 而是在和自己新认识的朋友随便聊两句而已。


    张牙芽能够看到她放松的神态, 但自己却依然和刚才一样, 没有一般罪犯的恐惧感,也不像真的无辜被抓进来的路人那样忙乱惊慌。


    她只是略显平淡地回应了何乘风的话, “那是我杀的第二个人,我的记忆已经被后面几个人给覆盖掉了。可能颜色还挺好看的吧, 如果你现在能给我看一看拍下的尸体照片, 也许我还能想得起。”


    何乘风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她盯着对死亡毫无敬畏之心的张牙芽,转而又回答了她刚才问她的问题。


    “那个报警电话不是我接的, 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的声音听上去怎么样。”


    亲口问出这个问题,本应想要得到回答的张牙芽现在不置可否,又把头垂了下去,不说话了。


    审讯室里,出现了片刻的没有人声的寂静感,只有一旁的记录员敲在键盘上的声音。


    没过多久,张牙芽率先开口。


    “何警官, 你还想听接下来的第三个、第四个和第五个吗?”


    何乘风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自己的椅子把手上, 发出了轻微的“叩叩”声,她的声音刻意放慢了一点。


    “对了,你应该记得第五个受害者,成功逃脱了,你并没有杀掉她吧?”


    张牙芽这会儿总算是露出了波动比较大的表情, 她遗憾地点头:“对,我还记得,非常可惜。”


    何乘风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只是突然用犀利的目光看向张牙芽。


    “你刚才在说杀第二个人的时候,描述到你的杀人装备,宽大的雨衣、厚实坚固的手套、雨衣帽子几乎能盖过你半张脸,同时你还带了口罩,就这么怕被别人发现你是凶手?”


    “那当然了。谁做坏事会想着被别人看到呢?”


    “是吗?那怎么第五个受害者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到你,认出你来了呢?!”


    何乘风抓住了张牙芽描述中的漏洞,乘胜追击。


    现在,张牙芽终于知道何乘风的目的了,她和齐川穹一样,并不相信她现在说的话,只是和简单粗暴的齐川穹不一样,她更委婉曲折一点。


    身体向后靠,双手交叉,张牙芽摆出了典型的防御姿势。


    “那可能是我杀了太多人,所以一时得意忘形,最后这一次没有做好充足的保护措施。也可能是第五个人比较厉害,在挣扎时,打落了我的面罩,都有可能。”


    张牙芽说得漫不经心,然而听在众多警察的耳朵里,就觉得她的语调充满了对警察的嘲讽。


    另一边有门被敲响,齐川穹开门出去,随后很快通知了何乘风。


    审讯室内的何乘风将手从受令耳机上取下,望向张牙芽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浓重的审视。


    “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你一系列不够顺畅的故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听到你真实的版本。”


    说完,何乘风便起身要走,她的手放上门把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传来张牙芽的声音。


    “如果你们怀疑杀人的不是我,那你们就该好好去审问,那个所谓的第五个受害者,她为什么指认是我,而不是一边听我讲述我的杀人经过,一边又质疑我不是凶手。”


    张牙芽的话说得很轻,在何乘风回过头的那一刻,她笑了,甚至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去问问吧,你不是马上就要去了吗?”


    单面镜后,一群警察面面相觑,她,她怎么知道的?


    ……


    何乘风带着齐川穹赶到了医院,负责VIP病房的护士来接待了他们。


    “两位警官,朱女士已经醒了,这会儿精神状态也还好,所以赶紧联系你们过来了。”


    何乘风点头,多询问了几句第五个受害者的情况。


    第五个受害者名为朱与彤,当初来报警的时候,这个人被大雨浇透,身体还在发烧,晕晕乎乎地说自己要报案,还准确说出了凶手的名字,又提到她的学校。


    于是,他们非常顺利地抓捕到了这个所谓的杀人凶手。


    但是,在审讯的过程中,肉眼可见地存在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由于第五个受害者再加目击证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再找她确认当时更清楚的情况,只能和张牙芽死磕。


    但现在不一样了,朱与彤恢复了清醒。


    “咚咚咚。”


    齐川穹敲响了病房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中年女人的一声“请进”。


    何乘风带着齐川穹走进了病房里,映入眼帘的是,躺在病床上的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的年龄大概在30岁左右的样子,身形偏瘦,明明昏睡了好几天,但是眼下的黑眼圈却重到不行,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憔悴,她的眼神看过来时,还有着明显的惊慌。


    何乘风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走近之后解释了她们的来意。


    刚才说话的女人是医院帮朱与彤请来的护工,这会儿看他们有正事儿,于是跟朱与彤请示了一下,便端着水盆离开了病房,将房间内的私密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个。


    朱与彤靠坐在病床上,有些疑惑地问:“我昏迷之前没有跟你们讲清楚吗?我以为我都讲了,才能放心晕倒呢。”


    齐川穹按动了手里的签字笔,“朱女士,有些事情我们还是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好,你说。”朱与彤的态度很好,非常愿意配合。


    “你那天来警局说,那个差点杀了你的人,是一个名叫刘白的年轻女生,还在W市大学读书,今年刚毕业,这些信息没错吧?”


    朱与彤的手指握紧了被子的边角,“没错,是她。”


    何乘风便提醒她:“你确定能够认出是她吗?那天晚上不也下着大雨?而且她难道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吗,能让你轻易看到她的脸?”


    何成峰的话让朱与彤不得不回想起。那天晚上她所遇到的事情,这让她浑身开始颤抖,眼睛里也流露出痛苦。


    深夜,朱与彤结束了和好友的聚会,她本来没想这个时候还要出去参加派对的,但她必须去,否则就显得她太奇怪了。


    但还好,今天没有下雨,就算,就算有人盯着她,那也不会对她下手的。


    坐上车,朱与彤第一时间锁了车门,避免有人趁机也钻进车里来。


    一路疾行,突然,“砰”的一声,车身猛地打滑,她整个人被惯性冲向前方,好在有弹出的安全气囊保护,让她不至于出现严重的撞伤。


    安全气囊泄了气,她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压下冲到嘴边的脏话,表情很不爽地下了车,低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步来看好像是车爆胎了。


    “啊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朱与彤拿出手机,像是泄愤一样用力地按着屏幕。


    她要联系保险公司,她花大价钱投的保,不仅仅要赔付,还要负责她这会儿出现的麻烦。


    不应该出现的意外遭遇,让朱与彤感到心烦和生气,这股情绪甚至让她都忽略了头顶密密麻麻降下来的水雾。


    直到水雾变成了水滴,重重地滴落在朱与彤的额头上,发出了“啪嗒”一声,她的心神才终于抵达了正确的方向。


    “下,下雨了……?”朱与彤不敢置信地抬头x望天,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的啊。”


    “哈哈,所以说,天气预报只让你参考啊。”


    朱与彤浑身僵硬,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她感觉自己浑身汗毛竖起,后背发凉。


    在她还没有转过身去看说话的人是谁时,就先听到了厚实的雨衣在行动间发出的摩擦声。


    “咯吱、咯吱”伴随雨滴打落的“啪嗒”声。


    “啊——”朱与彤惊叫一声,连看也不敢回头看,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一边跑,她还能听到身后一直传来的追逐声。


    她刚才明明看到前方没有任何阻碍物,可在经过一个地方时,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猛地翻过身来,看着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她害怕得猛地低头,却看到自己脚边沾了泥水的白色裙角。


    等等,白色?她今天明明穿的是白色裙子!


    “你不能杀我,我今天穿的白色!我没有穿红色,甚至一点红色饰品都没有!”


    好像是抓到了浮板一样,朱与彤变得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我穿的是白色,是白色的裙子!你不能杀我,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就不对了。”


    穿着雨衣的人将抬起来的斧头放下,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雨衣帽檐,帽檐下露出一张青涩的脸。


    “嗯?你发现规律了。那你怎么会觉得雨夜屠夫一定要在下雨的时候,才可以杀穿红衣服的人呢?”


    “不,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有用!”


    ……


    “我……我确定……我看到的是她。她趁我下车检查的时候抓住了我,我挣开的时候不小心拉下了她的面罩,我看见了!”


    齐川穹写下了记录,写的时候,动作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在写完后,才抬头询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信息的呢?你们之前认识?她是特意来杀你的吗?”


    几乎是在齐川穹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朱与彤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一样,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还不可控地翻起白眼来。


    “医生,医生,病人好像出现癫痫抽搐一样的症状了!”


    齐川穹紧急按响了呼叫铃,声音里带着急促的紧张和担忧。


    第79章


    “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 你们问清楚了就赶紧离开吧,让她好好休息。”


    医生说得非常的严肃,面对他的职业道德, 两个警察也必须要遵守他们的职业要求, 他们还需要确认一件事就好。


    至少, 他们要问清楚, 身为受害者的朱与彤是怎么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还能说清楚张牙芽信息的。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皱着眉头, 叹了一口气,“那你们委婉点问, 尽量不要刺激到病人。”


    护士从病房出来, 脸色有些难看,“胡医生,病人醒了……但是, 有点奇怪,您去看看吧?”


    胡医生回头看向护士,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但出于对护士的信任和对病人的担忧,他立刻进了病房。


    在他身后,何乘风和齐川穹都脸色凝重地跟上。


    病床上的朱与彤直愣愣地躺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胡医生走到病床前, 轻声询问情况:“朱与彤, 你感觉怎么样?”


    朱与彤没有回应,但好在眼睛有了看过来的走向。


    齐川穹耐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步,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你是怎么认出那个人是刘白的?你之前认识她吗?”


    胡医生略有些责怪地瞪向齐川穹,传递出“你不应该这么直接”的态度。


    就在齐川穹盯着朱与彤, 等她回答时,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情绪激动的尖叫。


    原本好好躺在病床上的朱与彤猛地坐了起来,将自己缩在床角,捂住耳朵,大声尖叫起来。


    不仅如此,她现在还开始用力挥动着手臂,时不时会撞击到病床栏杆或旁边的柜子上,她也毫不在意。


    齐川穹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坏事,不应该这么急切,但问题已经造成了,他只能帮忙一起控制住朱与彤,避免她出现更严重的伤害。


    胡医生抓紧时间给她打了一针镇定,看她重新睡过去后,才有时间对何乘风、齐川穹讲话。


    “病人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如果你们还要追着她问的话,只会让她越来越严重。”


    确认朱与彤确实没有办法再配合他们后,何乘风再次对胡医生道歉,带着齐川穹离开了医院。


    “组长,朱与彤这边不行了,那我们怎么办?”齐川穹将自己的头发揉得比鸡窝还乱,这边丧失了信息来源,他们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下一步的线索。


    何乘风摇摇头,双眼坚定,“不,她这边已经给了我们线索了。”


    何乘风一边上车一边告诉齐川穹,她的分析。


    “她的反应很不寻常。如果她内心脆弱,在我们一开始询问案发经过时,她的遭遇就已经可能会让她不适了,但是偏偏在听到她之前是否和刘白认识时才出现反应,只能说明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比那天晚上遇到所谓的雨夜屠夫更让她紧张。”


    齐川穹突然懂了她的意思,循着她的思路,想到了关键点。


    “所以其实我们没必要追着她问,是不是认识刘白,她一定跟她有过交集。”


    自言自语的齐川穹,感觉脑子里的灯泡猛的一闪,“组长!会不会这个所谓的第五个受害者其实是假的,真正的雨夜屠夫另有其人,但是她和这个雨夜屠夫一起,故意陷害刘白?”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抓捕刘白的时候,她供认不讳。”


    何乘风说的内容其实就是他们现在警方陷入瓶颈的问题。


    一方面,有自称逃脱的受害者实名给出线索,将凶手确定了下来。但是受害者的表现又存在异常,让警方不能完全信任她的话,至少,她是存在一定的隐瞒的。


    另一方面,刘白被抓捕的时候毫不意外,对她的所谓罪行也供认不讳,几乎可以算是非常配合地说出了自己的作案过程。


    但是偏偏她所说的作案过程,跟他们实际找到的线索,并不是完全对得上的,就像她是听别人讲的,而又没完全记下来一样。


    作为警察,他们当然很想尽快破案,但如果正义的一方被邪恶的一方耍得团团转,那这就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了。


    “再去走访一下刘白和朱与彤认识的人,查查看,能不能找到共同认识的人。”


    ……


    自从何乘风带人离开后,审讯室内就只有张牙芽一个人了,连记录员都被喊了出去。


    这大概是一种审讯战术吧,张牙芽不太清楚,她一个人坐在审讯椅上,像是无意识一般刮着手指甲。


    她微垂着头,闭着眼睛,但并不是像单面镜后的警员们以为的她在休息。反之,张牙芽的大脑一刻不停地在思考,她不断地从头往后开始推,确保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一点。


    在反复推了三遍后,她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第一次在这里面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门外明亮的光线透过门缝穿了进来。


    对已经在昏暗的审讯室内待了很长时间的张牙芽来说,只觉得眼前的光着实有些刺眼。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过去,“何警官,你又回来了。怎么样,问出你们想要的结果了吗?”


    何乘风坐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一些轻松,也带着一点作为警察在审讯时该有的紧绷。


    她的双手叠放在桌面上,看着张牙芽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托你的福,问到了一些线索。来吧,让我们继续说完之前没有聊完的。”


    张牙芽的腿动了动,让自己的身体坐直了一点,看向何乘风,微微偏了偏头:“你还想知道什么?”


    “刚才你只说到了前两个死者,接下来就请你,说一下你是怎么杀第三个和第四个,以及为什么要杀第五个吧?”


    张牙芽下巴微抬后,又向下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衔接地讲起了第三个死者。


    “我忍过了两个雨夜,到三个雨夜时,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又是好大的雨,明明在睡觉之前,雨还很小,可在张牙芽都已经睡着了,雨却变大了。


    不仅是从上降落的水珠变大x,还伴随着闪电雷鸣。


    一道剧烈的雷响,将张牙芽从睡梦中劈醒。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帘出现的闪电光亮,觉得是时候了。


    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张牙芽起身去了厕所。


    3:31


    一个对张牙芽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时间点,但刚好她醒了。


    就像早上起床一样,她按部就班地洗漱,只不过换上的衣服和平时白天出门不一样而已。


    踩着那双雨靴,她踏出了家门,来到电梯口时,她下意识地按动了电梯。但在看到不断变化的数字时,张牙芽提前动了,没有等电梯运行到她这一楼打开,而是直接从楼梯下去了。


    在她已经往下走了一层楼时,她按动的电梯也抵达了,“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他也没多想,按了一下关门键,就继续低头耍手机了。


    十分钟后,等张牙芽出现在一楼时,她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雨声,而这整栋楼却很安静。


    没有停留,她踏入了雨里,好像漫无目的地走着,也好像前方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这个点儿,既不是晚归的人醉醺醺回来的时候,也不是早起的人疲倦地拿着公文包出来的时候。


    大街上空无一人,她已经做好准备,今天要无功而返了,只不过内心的躁动让她不得不出来一趟,碰个运气而已。


    就在张牙芽觉得自己心情平静了很多,马上就要回家的时候,她依稀听到有很特别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在她附近。


    张牙芽握紧那把锋利的斧头,在雨声中艰难辨认这道声音的具体来源。


    很快,张牙芽在一家店门口停住了步伐。


    “啊!原来是这一家店啊。”


    门锁有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里面的人应该不是老板,大概率是一个小偷。


    有一束光在里面闪动,张牙芽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刚刚好看到在里面找什么东西的人,他身上有一大片红色的痕迹。


    时间、颜色都满足了,那地点合不合适就不重要了。


    张牙芽走了进去,雨声掩盖了她的动静。


    那个小偷原本还在为不小心打翻了红色油漆,弄坏了自己的衣服而生气。


    现在正在狂喜地数着钱,店老板离开时忘记关掉的收银抽屉里有一大沓钱。


    作为一个小偷,还不知道竖起耳朵听身边的动静。张牙芽只好亲自动手,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小偷的惨叫声完全被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里。


    第三个死者,死于下雨夜,身穿红色T恤。


    ——


    “所以,哪怕只是白色衣服上沾点红色颜料,你也觉得是红色衣服,可以被杀掉的?”


    何乘风在听完第三个死者的遭遇后,只提问了这一个问题。


    张牙芽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疼,“嗯。”


    “可我怎么觉得,他是最特殊的一个呢?”何乘风大胆猜想,“其他人全部都是穿的纯粹的红衣服,偏偏第三个死者,这个小偷不是……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小偷去偷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所以不得不杀他呢?”


    张牙芽突然挑起了左边眉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表情,让一直盯着她看的警察们屏住呼吸,关键线索要出来了吗?


    “呵。”从张牙芽的喉咙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只有他吗?那第五个人找你们的时候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何乘风仿佛听到耳边传来“轰”的声音。


    第80章


    “我要报警, 我,我要报警!”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狼狈地冲进警察局里。


    她的身影牢牢地烙印在每一个警察的脑海里,同时, 还出现在警局的监控画面里。


    齐川穹用力锤了一下桌面, “踏马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个以为是破案曙光的第五个受害者逃出生天, 穿着一身红色裙子狼狈地来到他们面前,嘴里说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们信了, 人去抓了,犯人好像也供认不讳了, 但是, 偏偏就是有这些细碎的地方出了差错。


    “也就是说,那个朱与彤当时是穿的白裙子,但她在报案前, 专门换了一件符合雨夜屠夫杀人条件的红裙子?”


    “可这是为什么呢?”齐川穹忍不住想要摸口袋,掏出一根烟来了。


    “我看刘白的态度也不像是真的想帮别人顶罪的样子,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复杂的事情,只是我们没有查到而已。”


    就在大家思绪混乱的时候,刑案一组主要负责走访群众的两个警员回来了。


    黄顺和项欣一人分发资料,一人简要说明他们的收获。


    “第四个死者祁小莹的家属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祁小莹还有一个备用手机。这个备用手机里, 我们发现一个电话号码, 和朱与彤的手机号吻合。”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齐川穹迫不及待地询问项欣,有没有找到更具体的联系?


    同时,何乘风已经让黄顺马上去找技术部的同事,帮忙去查这两个电话号码之间的联系记录了。


    项欣指着资料上的一段内容, 语气非常激动:“我们顺藤摸瓜,从祁小莹的前男友那里打听到,其实祁小莹一直和一个女生保持联系,就是电话所属人——朱与彤。在他的描述中,两个人并不算好朋友,有时候跟对方联系时,祁小莹还会透露出一种瞧不上她的感觉。”


    “那这不就是奇怪了吗?如果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干嘛还要保持联系,而且还专门另用一个手机?”


    有年轻警察试探着开口:“她们会不会是一对啊?因为是情侣关系,所以有时候会吵架。由于家里面的人不能接受她是同性恋,所以就悄悄联系。”


    项欣摇头:“我们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祁小莹活着的时候,一直有谈男朋友,现男友说起她时,也很正常。”


    “再说了,你们也不要忽略一个男人的第六感。祁小莹前男友在提到这个人时,完全没有被绿了的状态。”


    何乘风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召回她这里,“好了,不要乱猜了,线索已经有了头,跟着挖下去就行了。”


    技术部的同事很给力,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反馈。


    黄顺将证据夹在白板上,指着其中两页数据道:“经过调查,确认朱与彤和祁小莹从去年6月开始,一直保持不算太频繁,但从未间断的联系。”


    “另外,我们还从这两个手机号的联络号码中,找到了共同点。”


    所有人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黄顺,无比关心他的下一句话。


    “不敢置信,这两个手机号每次联络之后,由祁小莹控制的这张不记名电话卡就会拨出一个号码,而这串数字就是第二个死者——夏燕的手机号。”


    黄顺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何乘风站起身来,猛地拉过一旁整理成一整面内容的受害者信息。


    宽阔的白板上被从左至右,从上至下,贴了五个受害者的照片,照片下还写着他们的各自信息。


    第一个死者:纪杰书、男、20岁、在校大学生


    第二个死者:夏燕、女、30岁、超市副店长


    第三个死者:刘鲲、男、32岁、小偷


    第四个死者:祁小莹、女、25岁、公司财务


    第五个受害者(自己逃脱):朱与彤、女、29岁、暂时无固定职业,正在找工作


    此前,他们通过普通走访、调查网络信息等方式,将他们的各种交际圈拉了个遍,最后都只能得出他们互不相识,没有共同仇人的结论。


    于是关注点就放在了有条件随机杀人连环事件上,但现在,他们终于发现,这看似互不相识的死者们之间,很可能还隐藏着他们没有找到的联系。


    而这个联系就将揭开他们与刘白之间的秘密,甚至还可能有藏得更深的人。


    这绝不可能是随机杀人。


    【“天哪,我感觉我要长脑子了。”


    “好复杂呀!所以之前被抓的刘白,真的有可能并不是杀了这些人的真正凶手,而是出于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是给别人顶罪吗?”


    “我看到这是在论坛里,被第五个受害者的亲人发出来的案子诶。那这个所谓的亲人,其实有可能x就是雨夜屠夫的帮凶对不对?”


    “细思极恐,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的?真是一点也不亏心啊!”


    “前面的,别乱说啊。首先那是第五个受害者的亲人的朋友帮忙发的,其次,既然都敢这样喊人帮忙发,多半是那个亲属也被蒙在鼓里的,可能还真觉得自己的亲人是无辜的呢?”


    “我看那条评论说的是,在精神病院待了几十年了,这也做不了假吧?你们别多想了,哪有人会让自己在精神病院待那么多年的?不疯也成真疯了。”


    “这算什么?只要你肯花钱,就算在精神病院里,那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滋润得不得了,那可比坐牢好得多。”


    “但关键是凭什么呀?刘白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帮别人顶嘴?她本尊是圣母吗?”


    “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来,反正我感觉刘白……噢,不是,是4444号一点也不像是要甘心帮别人顶罪的样子,我总觉得她还在谋划些什么,但是我又抓不到这个重点。”


    “我倒是感觉她有点儿引导性,好像是专门引导这些警察去发现问题的。可能这就是4444号的策略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奇奇怪怪的。”


    “不儿,大家都忽略了一开始的信息吗?4444号的目的不是要查真相啊,她是要把人杀完,第五个人不漏杀了吗?所以潜台词就是,这些人确实是她杀的才对!”


    “靠!我真忘了!那我更搞不懂,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了?”】


    何乘风拿过马克笔,在祁小莹和朱与彤之间画上了双箭头,标注了“朋友?共同利益?”的字样,又将两人和夏燕标记在了一起,旁边写下“关系异常”的描述。


    “既然这三个人之间有关系,那么第一个死者和第三个死者就有很大的概率,也不是单独被排除在外的。之前我们走访得还不够细致,现在每个人都带上他们五个人的照片,给我挨个去周围问。”


    “是!”


    齐川穹举手发问:“组长,那刘白怎么办?她学校老师不止一次来问过了。”


    何乘风态度坚定:“暂时收押,不能放人。不管朱与彤隐瞒了什么,既然她以受害人兼目击证人的身份报了案,为了保护市民的安全,我们也不能把她放出去。”


    她看向齐川穹,还补充道:“再说,她自己不也承认自己杀了那四个人吗?除非她自己改口,说明真相,否则我们就有这个义务和权利。”


    齐川穹将组长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


    “明白,我跟他们交代一声,要是刘白的老师再来,可以申请让她俩见面,看她老师能不能说服她。”


    ……


    齐川穹和何乘风在夏燕家附近又走访了一遍,但得到的信息还是和之前差不太多。


    “燕子啊,真是可惜了,是个好女人啊,性格也好,从来不跟我们这些邻居吵架的。”


    “好像是结婚了吧?但是她老公好像是在外地,没见过哦。”


    “没有啊,谁会讨厌她哦,人家好好生活着,对家里人也多好的。”


    “对啊,有时候她父母来,有时候亲戚来了这边,她也带人周围到处逛逛。”


    “这些人是谁呀?不知道呀,没见过吧。嗨,有时候就算看过一次,你现在才来问,我也不记得了。”


    问了一圈,口水都问干了,齐川穹去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刚递给何乘风一瓶,自己拧开还没喝上,就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水泼了自己一身。


    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弯腰道歉,“哎哟,小伙子不好意思啊,真是对不住了。”


    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人家在为生活奔波,齐川穹立马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中年男人却很抱歉,他注意到齐川穹的衣服和手里只剩半瓶的水,立马道:“我买一瓶给你,你的衣服……”


    齐川穹打断他,“真没事儿,大哥。”他一边说,还一边挥着另一个手,手里捏着的照片就这样晃来晃去。


    何乘风在一旁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视线有些停留,她立马上前。


    “大哥,我们是警察,方便问你几句话吗?”


    “啊,噢,那当然了,方便方便。”


    到外面的花坛边,何乘风抽出齐川穹手里的照片,挨个摆在中年男人面前,“您认识这些人吗?”


    中年男人略有些迟疑地点头:“额,算认识吧?这一个和这一个。”


    齐川穹和何乘风对望一眼,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第一个死者纪杰书和紧接其后的死者夏燕的照片被单独点了出来,两个人的照片上,各自带着毫不相似但温和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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