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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 66 章

作者:四五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朔风惊变,王旗南指


    黑风峪大捷的烽火尚未完全熄灭,捷报已如同长了翅膀,飞遍北疆。龙渊新朝以一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拔除了潜伏在腹地的五千夏国精锐,主将秃发乌孤授首,消息传开,新朝军民欢欣鼓舞,士气大振。而与之相对的,是朔方城内,如同骤然降至冰点的死寂与恐慌。


    雍亲王慕容英接到黑风峪全军覆没的消息时,正在用早膳。精致的瓷碗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嚓”一声摔得粉碎,米粥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完了……全完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黑风峪这颗他寄予厚望、甚至不惜与虎谋皮的暗棋,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林枫连根拔起!这意味着,他不仅失去了牵制龙渊的重要力量,更面临着林枫下一步可能到来的、毫无顾忌的全力打击!


    “王爷!王爷!”幕僚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龙渊大军在扫清黑风峪后,并未返回龙渊,而是由孙海、赵柱分别率领,向我朔方东西两翼运动,形成钳形态势!林枫的中军王旗也已前移,兵锋直指我朔方啊!”


    慕容英猛地站起身,又因眩晕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案才稳住身形。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林枫这是要趁胜追击,一举荡平朔方!


    “守……守得住吗?”他声音干涩地问。


    幕僚面露难色,低声道:“王爷,我军新败,士气低落。龙渊新胜,兵锋正锐,且……且城内粮草因之前支援黑风峪,消耗甚巨,恐难以持久。各地豪强见势不妙,已有暗通款曲者……”


    墙倒众人推!慕容英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他这才深切体会到,失去了外部强援和内部人心,他这朔方之主的位置,是何等岌岌可危。


    “王爷,为今之计,或可……暂避锋芒?”另一名心腹将领硬着头皮建议,“留得青山在……”


    “放屁!”慕容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打断,“本王乃大炎亲王,岂能不战而逃?让本王向林枫那个泥腿子乞降吗?绝无可能!”


    就在朔方城内一片愁云惨淡,慕容英进退失据之际,龙渊中军大营,林枫却并未立刻下达总攻朔方的命令。


    他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目光越过代表朔方的模型,投向了更南方,那广袤的中原大地。


    “王上,孙海、赵柱将军已完成对朔方的战略包围,慕容英已成瓮中之鳖,为何不趁势而下?”墨羽有些不解。兵贵神速,此刻正是拿下朔方的最佳时机。


    林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沙盘的边缘,摇了摇头:“朔方已是囊中之物,慕容英困兽犹斗,强攻虽可下,但难免伤亡,且需分兵驻守,分散我力量。”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更深邃的谋略光芒:“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止一个慕容英。夏国赫连涛损失五千精锐,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他’,以及可能存在的西域势力。若我军主力被牵制在朔方,一旦南方有变,或是夏国大举来犯,我们将极为被动。”


    墨渊在一旁抚须点头:“王上深谋远虑。如今新朝连战连捷,威震北疆,正是挟大胜之威,扩大战果,巩固根基之时。与其耗费力气强攻一座孤城,不如……以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国师所言,正是朕意。”林枫手指向南移动,点在了几处位于朔方以南,原本处于观望,或与慕容英若即若离的郡县,“传朕旨意,将这些檄文,散发至朔方及周边所有郡县!”


    很快,一道道以新朝王上林枫名义发布的《告朔方及北疆诸郡军民书》,被监察司的密探和骑兵快马,散布得到处都是。


    檄文中,林枫并未一味强调武力,而是首先痛陈慕容英勾结夏国、引狼入室(黑风峪之事已被有意宣扬)、致使北疆动荡、百姓受苦之罪。继而阐明新朝“护佑苍生、均田免赋、肃清吏治”之政,宣布凡弃暗投明、归附新朝之郡县官吏、将士、百姓,既往不咎,且可享受与新朝控制区同等新政待遇。最后,则严正警告,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待天兵一到,必是城破人亡之下场!


    这篇檄文,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朔方及其周边势力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首先动摇的,是朔方周边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郡县。眼见龙渊势大,连慕容英和夏国精锐都败了,再加上新政的诱惑,短短数日之间,便有 three 个郡守宣布易帜,归附新朝,并主动提供了朔方周边的布防情报。


    朔方城内,更是人心惶惶。檄文内容在底层军民中秘密流传,慕容英勾结夏国的行为引起了普遍的反感和恐惧,而新朝的承诺则让许多人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不断有士兵趁夜缒城逃亡,甚至一些中下层军官也开始暗中串联。


    慕容英试图以血腥手段镇压,却如同抱薪救火,反而激起了更大的不满和暗中抵抗。他感觉自己坐在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直到这一天,一个更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原本驻扎在朔方以南百里,作为慕容英最后一道屏障的“飞云军”主将,在其副将(早已被监察司策反)的胁迫下,斩杀慕容英派去的监军,宣布全军易帜,归顺新朝!


    飞云军的倒戈,彻底敲响了慕容英的丧钟。朔方,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孤城。


    龙渊中军大营,林枫接到了飞云军归附的准确消息,终于下达了最后命令。


    “传令孙海、赵柱,保持压迫态势。命飞云军为新朝前导,兵临朔方城下!”


    “王旗南指,朕,要亲眼看一看,这位大炎亲王,最后的结局。”


    浩浩荡荡的龙渊大军,簇拥着那面玄色王旗,如同不可阻挡的铁流,向着已是风雨飘摇的朔方城,缓缓推进。兵锋未至,那无形的压力,已几乎将朔方城压垮。


    王旗南指,北疆格局,即将迎来决定性的重塑。而林枫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更遥远的南方,那大炎王朝的核心腹地,以及西方,那笼罩在迷雾中的夏国与西域。他知道,收拾完朔方,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龙渊王旗如同垂天的阴云,缓缓迫近朔方城。与之相比,朔方城头那面残破的炎字王旗,在凛冽寒风中瑟瑟抖动,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城墙之上,守军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握着兵器的手在寒冷和恐惧中微微颤抖。他们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龙渊营寨,看着那衣甲鲜明、士气高昂的敌军,再回头看看城内死寂的街道和日渐空竭的粮仓,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慕容英最后一次巡视城防。他穿着依旧华丽的亲王袍服,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但那深陷的眼窝、灰败的脸色和微微佝偻的身躯,无不昭示着他已走到穷途末路。所过之处,士兵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背叛。


    “王爷……”一名跟随他多年的老将,声音哽咽,“城中……已无三日之粮了。军心……散了。”


    慕容英脚步一顿,望着城外那杆越来越近的玄色王旗,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老将不必再说,独自一人,踉跄着走下了城墙。


    回到阴冷空旷的亲王府,慕容英挥退了所有侍从。他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虎皮大椅上,环顾着这间他经营了十几年的大殿,往日的雄心壮志、尔虞我诈,此刻都化作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林枫……泥腿子……呵呵……哈哈哈……”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终化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输了,一败涂地。不仅输掉了军队,输掉了地盘,更输掉了身为大炎亲王、北辰贵胄的骄傲。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林枫正坐在城外大营里,以一种何等轻蔑的眼神,等待着这座孤城不攻自破。


    “你想兵不血刃地拿下朔方?想让本王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慕容英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做梦!”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殿内一侧,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丹药。这是那个神秘文士在合作之初,以“关键时刻,或可绝境逢生”为名赠予他的,当时他只以为是某种激发潜能的猛药,但此刻,结合星陨卫那些疯子的行事风格,他隐隐猜到了这丹药的真正用途。


    这或许不是生机,而是……一同毁灭的引信。


    慕容英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决绝的笑容。他不能接受屈辱的投降,更不能容忍林枫踩着它的尸骨成就霸业。既然注定要死,那便拉着这满城的人,一起为他陪葬吧!让林枫得到的,只是一座死寂的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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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来人!”他朝殿外嘶吼。


    几名依旧死忠的侍卫应声而入。


    “传令!”慕容英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将所有剩余的火油、猛火之物,全部堆积于府库及四门之内!将所有不肯效死的将领家眷,都给本王‘请’到亲王府来!”


    侍卫们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但看着慕容英那疯狂而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颤抖着领命而去。


    很快,亲王府内便聚集了一批哭哭啼啼的妇孺老幼,他们都是城内一些试图投降或已被控制的将领的家眷。慕容英看着这些惊恐无助的面孔,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意。


    他拿着那枚黑色丹药,走到大殿中央,对那名留守的老将惨然一笑:“李将军,追随本王多年,辛苦了。今日,便与本王,还有这朔方城,共赴黄泉吧!”


    说罢,不等老将反应,慕容英猛地将那颗黑色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并未带来想象中的剧痛,反而是一股冰冷死寂的气息瞬间席卷全身!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眼白被浓郁的黑色浸染,血管在皮下凸起蠕动,如同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在爬行!一股远超他本身境界的、充满毁灭与污秽的恐怖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呃啊啊啊——!”慕容英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周身黑气缭绕!


    “王爷!”老将军骇然失色,想要上前。


    “滚开!”慕容英(或者说,被某种邪恶力量操控的躯壳)随手一挥,一股黑色气流如同重锤,将老将军狠狠砸在殿柱上,筋断骨折,当场毙命!


    殿内的妇孺们吓得尖叫哭喊,四散奔逃。


    “桀桀……血食……新鲜的血食……”慕容英口中发出诡异的笑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所过之处,那些妇孺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瞬间化为干尸!


    吞噬了这些生命,他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力量也越发恐怖!他猛地撞破殿门,冲入街道!


    “放火!给本王烧!烧光这一切!”他一边疯狂地屠杀着沿途遇到的任何活物,一边嘶吼着。


    早已准备好的死忠侍卫,颤抖着点燃了堆积在各处的火油猛火之物!


    刹那间,朔方城内多处燃起冲天大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吞噬着房屋、街道,以及无数惊慌逃窜的百姓!哭喊声、惨叫声、房屋倒塌声与慕容英那非人的狂笑声交织在一起,将这座北疆雄城化作了人间炼狱!


    城外,龙渊大营。


    林枫正与诸将商议接收朔方后的安排,突然接到急报——朔方城内大火冲天,并有剧烈能量波动和混乱的厮杀哭喊声!


    林枫与墨羽、墨渊等人立刻冲出大帐,望向朔方城。只见城内黑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从城中弥漫开来!


    “是极其阴邪的禁忌力量!”墨渊脸色凝重,“慕容英疯了!他竟动用此等自毁毁人之术!”


    “星陨卫的手段!”墨羽眼神冰冷,“他想拉全城陪葬!”


    林枫看着那在火海中若隐若现、疯狂屠戮的黑色身影,以及无数在火海中哀嚎的无辜百姓,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慕容英竟偏执疯狂至此!


    “孙海!赵柱!”林枫厉声下令。


    “末将在!”


    “立刻攻城!全力救火!诛杀慕容英!”


    “飞云军及后续部队,全力疏导、救助城中百姓!”


    “遵命!”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蓄势已久的龙渊大军,如同开闸的洪水,向着燃烧的朔方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城门在里应外合(城内早有准备投降的士兵打开城门)和外部猛攻下,很快被撞开!龙渊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入火海,一边与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死忠分子厮杀,一边拼命扑打火焰,救助被困的百姓。


    而林枫,则目光锁定那道在火海中肆虐的黑色身影,周身龙气升腾,北辰星力隐现,一步踏出,如同流星经天,直扑慕容英!


    “慕容英!你的末路,到了!”


    朔方城,这座北疆重镇,在背叛、疯狂与烈火中,迎来了它最血腥、最黑暗的黄昏。而林枫,不仅要夺取这座城池,更要亲手终结这场由疯狂带来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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