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穿了真面目后，沈峥戎直接破罐子破摔，把头埋在李元莫的怀里，任谁说也不肯松手。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他带着小鼻音的声音从李元莫胸口传来，“莫莫，你答应妈妈要照顾好我的，你还说过不会欺负我。”
李元莫看着怀里的家伙，感到一阵晕眩，不久之前，他的确承诺过小鱼绝对不会伤害它……但眼前他已经准备出尔反尔，想要狠狠把这条狡猾的鱼收拾一顿。
周围一道道探究、好奇、毛骨悚然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他脊背火辣辣地发烫。
虽然只是错觉，但他仍然有种诱拐天真烂漫单纯如白纸的小男孩的罪恶羞耻感。
“晚餐时间快到了，基地准备了很丰富的食物。”基地的副负责人面带微笑地从远处赶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少爷，真是好久没见您了。”
大少爷根本不理他，只拼命地向爱人的怀里挤，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医疗员先生，想必您已经见过夫人了，或许我们一会可以聊一下具体的治疗措施……”圆滑的负责人很快就把目标转向了李元莫，“您应该饿了一天了吧。”
“有点。”李元莫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胃口不太好，想吃些清淡的食物，请为我多准备一些蔬菜。”
“当然没问题！”负责人笑道，“咱们基地有恒温蔬菜棚，很多品种的菜都能吃到。”
“那……大少爷呢？”
这位小少爷被他们抓过几次，虽然是沈司令的命令，但也让这位小祖宗记恨上了这里，他已经给基地找了很多麻烦……
人类想讨好他也不得方法，无论是美食还是玩具，他统统不感兴趣。
但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变化。
小男孩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李元莫威胁的眼神，他身体轻轻一抖。
“我和莫莫一起吃。”他难过地说道，“吃蔬菜。”
“给您添麻烦了。”李元莫说道。
负责人脸都笑僵了，他不敢再寒暄什么，摇了摇头退下了。
李元莫带着小鱼和郁唯庸，
去了基地准备的休息室。
下午四点，外面狂风大作，飘起了鹅毛大雪。
休息室的一面墙可以化作透明的落地玻璃，他们三个就坐在椅子上，齐刷刷看着屋外。
“我还是觉得不真实。李元莫说，“你怎么可以是沈峥戎呢？
小男孩小脸煞白，神色恹恹，漂亮浓密的长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他为什么不能是？郁唯庸问，“这个身份带给你的利处远大于一只逃亡的实验异种章鱼，我已经开始在中央基地**造势，如果哥愿意以人类的身份回去，他会得到最精良的军队，况且他的拥护者里有不少人觉醒了异能，这些都是他在末日里强大的助力。
“你也很奇怪。李元莫又看向他，“听说沈峥戎的死和你有关，而且也是你公布了他是灭世者的消息。
“所以呢？郁唯庸笑了笑，“不要对不了解的事情擅加揣测，有可能你看到的和真相差之千里。
“我有幸知道真相吗？李元莫问。
“不能。
李元莫垂头看怀里的小男孩：“我和他不熟吗？
沈峥戎闻言幽幽地扭过头：“莫莫和你不熟吗？
郁唯庸：“……
“不能说，我不确定TA有没有在监视我。郁唯庸道，“虽然这里还算安全，但是我不能有一点疏漏，不然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TA？
有人在监视郁唯庸？莫非当**情另有隐情……再往深处想，或许就连郁唯庸不择手段地复活沈峥戎，都是隐情的一部分。
这么一来，郁唯庸因为李元莫破坏了计划而暴怒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
李元莫不知道他口中的“TA是谁，却忽然想到了创界树曾经叮嘱过他的话——不要在外界暴露血液的作用，不要被TA发现。
TA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雪越下越大，远处的天如浓墨翻滚，黑压压地向他们卷来，雪花翻飞，把宽阔无边的雪原遮挡了大半
，玻璃墙前只能看到惊心动魄的茫茫雪色。
在温暖的房间里欣赏这样的雪景，其实十分惬意。
“我要打听清楚这个医疗员带了什么东西来。”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元莫才说道，“既然他是来为你的母亲治病的，那一定知道你的母亲得了什么病。”
“来不及的，莫莫。”小鱼却摇了摇头。
李元莫低头，看着他安静的小脸，轻轻捏了一把。
“你进来这里后，融合了这只小鱼的记忆吗？”他问。
这个被遗弃在时间线之外的小章鱼，本身就是沈峥戎的一部分，他们共有一个灵魂，或许对于大章鱼来说，这次融合就像忽然做了一场梦，脑海中陡然多了一段梦里的记忆。
小鱼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小脸陡然浮现出一抹红晕：“我……可以把爪子打成蝴蝶结。”
郁唯庸：“？”
“有机会的话……一定看。”李元莫想到了昨天在车里骚扰小章鱼的时光，心里竟然生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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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怅然。
小鱼显然不知道爱人如渣男一样喜新厌旧的内心，还沉浸在对“一定看”的憧憬中。
忽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打扰您休息了，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沈司令知道大少爷在这里……想要和他通个电话。”负责人一脸哀求，“拜托了……”
每次他们捉到这位小祖宗，就要上报沈司令，这时他们就会迎来第二个难关——打电话。
大少爷很不配合，每次都是强制把他关在房间里，听沈司令单方面说话。
这让他们这些驻基地的人胆战心惊，总担心顶头上司会迁怒到他们的身上。
“可以先吃饭吗？”李元莫想了想问道，“我们有些饿了。”
负责人在和屋外的人沟通一番后，谨慎地答应了。
有人推来一只小推车，上面摆满了精致的餐点，还有各类蔬菜做成的炒菜和汤品。
李元莫看着他们关上门，随手捏起一块杂蔬烤饼，递给了怀里的小鱼。
“弟弟，给
你吃。小鱼举起饼端详了片刻，贴心地把饼递给了一旁沉默的机器人。
“给、给我？
“他现在是机器人，吃不了的。李元莫语气平和。
“你吃不了吗？小鱼问。
“当然可以，食物也能作为我这具身体的能源，原理和人类的消化系统差不多。郁唯庸残缺的脸上露出个古怪的微笑，“谢谢你，哥哥，这是第一次……你主动送给我食物。
“既然能吃，那你们多吃点，我想去外面和他们聊聊医疗员的事。李元莫温柔地把怀里的家伙放在一旁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沈峥戎瞬间小脸绷紧，一只胳膊死死挂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迅速去拿烤饼，行云流水般塞进自己的嘴巴。
“好吃的，莫莫。小鱼说。
——它当然能吃下。
其实长大以后，大章鱼已经很少挑食了，虽然它对有食物的特殊偏好，但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它不会拒绝任何可以摄入能量的东西。
会做出现在这样抗拒又可怜的动作，只不过是仗着有人心疼罢了。
李元莫把他细瘦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休息室门口站着很多人，没有人发出声音，像是面壁罚站一样，安安静静地对立着。
负责人手里捧着电话，像是捧着一颗即将**的**。
他额角冒汗，脸色惨白，见李元莫出来，顿时像看到救星一样。
——那位沈司令一直没有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