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将银簪重新别回腰间，目光扫过晨光中荒凉的戈壁。陆衍简单处理了肩头的伤口，赵峰清点着剩余的装备。他们必须尽快离开红岩山区域。
“先回安西。”沈清沅的声音很平静，“那里需要重建。”
连续赶路两天后，安西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多处坍塌，城楼上悬挂的沈家军旗破败不堪。进城时，守城士兵认出了沈清沅，激动地喊出声：“大小姐回来了！”
街道上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百姓们挤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看到沈清沅一行人，许多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战后的艰难。
沈清沅登上城墙，望着满目疮痍的城池。远处的战场还留着厮杀过的痕迹，几面残破的旗帜在风中飘动。
“战争结束了，但百姓的日子还要继续。”她转身对陆衍说，“得先让大家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当天下午，沈清沅召集了城中幸存的工匠和百姓代表。她在城中心的空地上站着，身后是半毁的节度使府。
“房屋要尽快修缮，市集也要重新开起来。”她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会修房子的站出来，懂手艺的也站出来。”
一个老工匠犹豫着开口：“材料不够，人也少...”
“材料从废墟里找，人手大家一起出。”沈清沅说，“每修好一间屋子，就能多一家人不用挨冻。”
陆续有人站出来。木匠、泥瓦匠、甚至只是有力气的普通百姓，都开始登记自己能做什么。沈清沅让赵峰负责记录和调配人手，她自己则带着几个老工匠去查看城中损坏最严重的区域。
与此同时，陆衍在城西找了处还算完整的院子，挂起了“安西医馆”的牌子。他带来的药材不多，但足够应急。几个原本在太医院学过医的士兵主动来帮忙，附近懂些草药的百姓也聚了过来。
“重伤的抬到里间，轻伤的外面排队。”陆衍指挥着众人，“会认字的帮忙登记伤情，懂包扎的去领纱布。”
一个年轻士兵怯生生地走过来：“陆大夫，我娘咳得厉害，能给她看看吗？”
陆衍点头，随手包好一剂药：“拿去煎了，早晚各一次。”
医馆很快挤满了人。有受伤的士兵，有生病的老人，还有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陆衍忙得顾不上休息，几个帮忙的士兵也都满头大汗。
傍晚时分，沈清沅来到医馆。她带来了一些从废墟中找出的可用物资，还有几个自愿来帮忙的妇女。
“东街的房屋修好了十几间，够五十多人住进去了。”她告诉陆衍，“市集明天就能先搭个简单的棚子。”
陆衍正在给一个老人换药，头也不抬地说：“这里看了二百多个病人，药材快不够了。”
沈清沅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赵峰说：“明天派一队人去周边采药，我知道几个地方长着常用的草药。”
这时，一个工匠打扮的中年男人凑过来：“大小姐，我在城南发现了个完好的地窖，里面有些药材，要不要现在去取？”
沈清沅打量了他一眼。这人说话带着点奇怪的口音，手指关节粗大，不像普通工匠。
“明天再去。”她淡淡地说，“今天太晚了。”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陆衍抬起头，与沈清沅交换了一个眼神。
夜深了，医馆里还点着灯。陆衍在整理最后的病案记录，沈清沅坐在一旁帮着分拣草药。
“今天那个工匠，”陆衍突然开口，“他手上的茧子位置不对。”
沈清沅点头：“像是长期握刀留下的。我让赵峰盯着他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手中的工作。窗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偶尔还有伤员的呻吟。
第二天天刚亮，重建工作就继续开始了。沈清沅亲自监督市集棚子的搭建，不时弯腰帮忙拾起木材。她的右腿显然还在疼，但她从不表现出来。
中午时分，赵峰带来消息：那个可疑的工匠昨夜试图往水井里扔什么东西，被当场抓住了。
“是北狄人。”赵峰压低声音，“已经关起来了，要不要审问？”
沈清沅摇摇头：“先关着，别打草惊蛇。加强水源看守，所有水井都要派人日夜看守。”
市集棚子在下午搭成了。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做买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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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几个妇人摆出自家的鸡蛋和蔬菜，一个老铁匠支起了打铁炉子。
另一边，陆衍带着采药队回来了。他们带回不少草药，暂时缓解了医馆的紧缺。一个小女孩抱着一篮刚采的草药跑到陆衍面前。
“陆大夫，这些对不对？”她仰着头问。
陆衍仔细翻看篮子里的草药，点头肯定：“采得很好。”
小女孩高兴地跑开了，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
傍晚，沈清沅和陆衍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中渐渐亮起的灯火。修好的房屋里透出温暖的光，市集那边传来炊烟的气息。
“还远远不够。”沈清沅轻声道，“冬天快来了，得储备更多粮食和柴火。”
陆衍望向远方：“北狄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人沉默地看着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边。城中传来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医馆那边还有人在排队取药。
沈清沅突然转身：“明天开始加固城墙。不能再让战火毁掉百姓的生活。”
她走下城墙，银簪在暮色中闪过微弱的光。
沈清沅站在刚搭好的市集棚子下，指挥百姓安置货架。赵峰快步走来，低声汇报昨夜抓获的北狄细作情况。
“一共七人，都混在工匠队伍里。”赵峰说，“领头的叫巴特尔，会说中原话。”
沈清沅继续整理手中的货品清单：“水井都加派看守了？”
“每口井两人轮值，取水需经过检查。”赵峰犹豫片刻，“要不要现在审问？”
沈清沅摇头。她望向正在修补城墙的工匠队伍，目光扫过几个新来的面孔。“让他们继续活动，你派人盯紧每个可疑目标。”
陆衍从医馆方向走来，药箱还挎在肩上。“城西又发现两个可疑人物，在测量城墙厚度。”
三人走进临时指挥所。沈清沅铺开安西城防图，手指点在水源位置。“他们的目标是破坏水源。安西缺水，一旦水井被毁，城就不攻自破。”
陆衍皱眉：“直接抓人容易打草惊蛇。”
“设个局。”沈清沅用炭笔在图上画了个圈，“假装我们要挖新井，引他们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