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四人立在殿中,竟无一人先开口说话,都在观察着旁人的神情。
陆筝已经反应了过来,一见东方暝手中琉璃匣,她便知道大事不好。
沈拒霜的香囊同琉璃匣有感应,两者一旦靠近,便会剧烈颤动起来,提示另一人在附近。沈拒霜虽没带着香囊,但陆筝眼尖,已然察觉到琉璃匣不安地抖动着,像是要从东方暝手中逃脱的模样。
她暗自握紧了疏桐,只等东方暝先有动作。
东方暝却很闲适,大踏步坐到主位之上,还有心思笑道:“都坐下吧。”
谢羡之防备极了,不知东方暝究竟是何用意,因此还立在一旁,冷眼瞧着东方暝的动作。
东方暝料到他不会坐下,便转了头看向沈拒霜,笑道:“拒霜,今日是怎么了?有稀客来,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沈拒霜浑身僵硬着,低头道:“我……”
东方暝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兀自站起身来,抬手化出一柄魔剑,缓慢地走到陆筝身前。
陆筝绷紧了身子,面上却仍不露半分破绽,福身道:“陛下。”
东方暝周身威压极为可怕,只这几步,饶是陆筝也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意。她已随时准备好出手,却听东方暝笑道:“原来是拒霜的师妹啊。既然来了,怎么不坐下?”
陆筝一怔,埋首不语。
“你们今日过来是要做什么呢?让我猜猜……”
东方暝极随性地拔出魔剑,又扫了一眼沈拒霜,“你们要带我的妻子走吗?”
谢羡之听得很想翻白眼,在心底对系统道:“他是不是古早霸总网文看多了?”
系统却不回话,谢羡之只得安静下来,继续观察东方暝的动作。
东方暝拔了剑,却并没有对着陆筝,反而一个转身,剑锋直指谢羡之!
魔尊剑法之恐怖,谢羡之早在武道大会上就有所耳闻。他来不及提枪格挡,便勉强闪身躲开这一招,但即便如此,东方暝还是割断了他的一截衣袖,险些伤到谢羡之的手臂。
那截衣袖落在地上,又由东方暝亲手拾起,道:“你不是溯渊。”
谢羡之稳住身形,道:“反正瞒不住了,还是告诉你吧。我的确不是溯渊。”
东方暝点点头,那截衣袖瞬间在他掌中化作飞灰,飘散在地上。
他又回到座上坐下,支颐笑问:“溯渊的心脏,我已经找到了。只是不知道,他别的部分……在哪里呢?”
谢羡之与陆筝同时讶然,不由低头去看桌上的心脏。
那心脏中闪动着隐约发黑的魔气,正因魔剑出鞘而剧烈跳动着,要为它的主人俯首称臣。
东方暝擦了擦剑,又道:“你演的很不错,可惜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我在溯渊与煞妩的体内都藏了法诀。一旦这二人死去,法诀就会飞回我手中,所以嘛……”
不待他说完,陆筝与谢羡之对视一眼,同时向东方暝出手!
东方暝虽早有预料,但陆筝实力太强,他亦难以摸透陆筝的真正境界。这一招枪剑合击,乃是许多年前二人在弄玉阁中练过的疾风骤雨诀,专克魔族,因此东方暝闪避不及,反被陆筝刺了一道血痕!
鲜少有人能伤到他,东方暝眼中多了几分兴味,亦收了玩笑,提剑闪身至陆筝身后。但谢羡之自知实力不足,便一直很小心地护着陆筝,转瞬便反应过来,提枪竭力挡下了这一剑。
魔尊修为已至渡劫,谢羡之不过分神,硬抗这招已是极为为难。他咳了一口血,却仍不肯松手,瞪着眼睛望着东方暝。
而陆筝也反应过来,立刻飞身出剑,一剑直刺东方暝的心口处。
沈拒霜本是刚刚清醒,那莫名的力量仍扭曲着她的动作,逼着她去保护东方暝。因此她虽勉强保持着清醒,却再不能动弹,连孤鸿剑也无法提起,更罔论帮陆筝一招。
沈拒霜乃大乘修为,若她能出手相助,至少与东方暝有一战之机。但陆筝本就完全没指望沈拒霜,更不敢将孤鸿剑唤出送至她掌心,索性咬了牙关,拼尽全力欲杀东方暝。可她的剑要碰到东方暝时,却像是拐了个弯,始终无法再进半寸。
谢羡之看着,心渐渐沉下来。
此处毕竟是书中世界,东方暝作为本书的男主,是天道宠儿,更是作者的心头肉。莫说陆筝,若是真有危机,连沈拒霜这么个虐恋工具人都要为男主挡刀,更何谈杀死东方暝呢。
那一剑已耗尽了陆筝的全部灵力,东方暝以魔气震开陆筝与谢羡之,抬脚迈到了两人的眼前。
谢羡之修为较低,伤得更重些,已是满身鲜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东方暝蹲在二人跟前,笑道:“怎么,很不服气吗?”
谢羡之很想骂他几句,但话在唇边,却被东方暝逼得张不开口。
东方暝转眼望向陆筝,叹道:“功夫的确不错。可惜忠心仙门,不是个可造之材。”
陆筝平生最恨两件事,一是有人因沈拒霜而诋毁自己,另一件便是有人说她忠心仙门。她强撑着体面,冷声道:“我只是想要自己活着而已。”
“可你此来,与送死有何差异?”
东方暝擦干净剑上的血,笑意盈盈地唤了沈拒霜过来。沈拒霜僵硬着步伐,不知该说些什么。
东方暝随手将沈拒霜搂入怀中,恶劣地笑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的师弟师妹呢?”
沈拒霜并未见过谢羡之,但既然能跟陆筝一同深入魔界,想来与陆筝关系不浅。她闭了眼,不敢看这狼狈不堪的二人,颤声道:“我……”
“是他们唤醒了你,是吗?”
东方暝并无半分恼意,侧头附在沈拒霜耳边,暧昧地同她低语。
“不过,我自然是不舍得责怪你的。毕竟我们过几日就要成婚了,我怎会舍得责怪我的妻子呢?”
沈拒霜呼吸急促起来,恐惧地怔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东方暝似是觉得有趣,又笑道:“不过这两人有意思得很,我也不舍得关起来处罚呢。不如这样,你们两人二选一留在此地,剩下那一个回忘情宫报信,如何?”
他此言之意,便是只留一个活口了。谢羡之明白他话中意思,又吐了口血,咬牙道:“我留在这里。”
陆筝却忽然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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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剑鞘拦住谢羡之起身的动作,自己先一步站了起来。
她虽受了伤,一双凤目却在血迹中更加熠熠生辉,平静而坚定地望着东方暝。东方暝并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不由挑起眉头,等着陆筝开口。
陆筝擦干嘴角鲜血,平淡道:“我是伏羲血脉,若将我放回去,保不齐哪日会生异数。所以,我留下。”
谢羡之拼命挣扎着,却被陆筝以一道捆仙锁锁住,只能徒劳地半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向陆筝摇头。
陆筝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陆筝并未理会他,继续道:“他只是分神期,便是放了回去,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东方暝,若你不蠢,应该知道该留下哪个。”
她这话很有道理,东方暝偏头思索了一下,爽快道:“好,你留下。至于这小子,我会给他贴个传送符,把他送回去的。”
说着,他已然从指尖化出一道传送符,贴在了谢羡之的身上。
谢羡之努力想要躲开这道符纸,留在陆筝身侧。然而他刚刚扭头避开,便听见神识之中骤然作响,紧接着,传来一个很笃定的声音。
是陆筝连通了二人的神识,她的声音虽带着一点轻颤,却极为认真,逼得谢羡之不能不听她的决断。
陆筝道:“我自有办法活着离开。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回到忘情宫,然后在那里等我。”
谢羡之并不知道她的办法是什么。
但是,他总是相信陆筝的。
陆筝说有办法,那必然就是有办法。她从不说谎,凡说好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因此谢羡之安静下来,任由那张传送符贴到了他的身上。
魔界与仙界之中有东方暝设的结界,离开此地之后,神识也会被这结界隔断,他便再听不见陆筝的声音了。
在陆筝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之前,他听见了很简短的两个字。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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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琉璃匣骤然碎裂,掉落在地上,成了一堆无用的碎片。
碎片深深刺入那颗发黑的心脏,心脏便也再坚持不住,彻底失了血色,与寻常的腐肉再无半分异样。
而琉璃匣碎裂的那一刻,一团很小而透明的魂魄从其中飘了出来,努力叼着残破的香囊,将香囊放在了沈拒霜的身边。
无人注意到这样细微的变动,沈拒霜眸光闪了闪,悄悄握住那碎裂的香囊,将它紧包在了掌心。
她装作彻底被控制的模样,恭顺地歪在东方暝怀中,与从前并无半分差别。但在东方暝的身后,她伸出手去,让香囊落在了陆筝的掌心。
东方暝正搂着她准备回魔尊殿,背着身子,并未细看沈拒霜的动作。陆筝讶异地抬头望了一眼沈拒霜,随即明白了沈拒霜的意思,将香囊稳稳接住,藏在了自己的袖中。
接住香囊的那一刹,她听见了一个古老而温和的声音。
那声音从香囊中传来,却又像是来源于虚空。陆筝感到一个温暖的脑袋蹭蹭她的手臂,她忽然怔住,惊在原地。
那是驺虞的声音。
驺虞真的化作了一只猫,留在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