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入口出现得突然，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在战明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这么显现在战明夷眼前。
送上门来的新地图，勇于探索的军校生必然得去摸索一番。
战明夷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进入通道，向内走去。
但还没能走出多远，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刚刚进来的入口迅速关闭。
战明夷一惊，连忙回头赶了回去，可这入口就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然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战明夷不死心地沿着墙壁摸索许久，但连一条缝隙都没找到，似乎这墙天生就是长成这样的。摸索无果索性放弃，战明夷回身，继续向里面走去。
看起来得从其他地方寻找出口了。
没了刚刚入口透入的光源，此刻通道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余下浓郁的黑暗，和时不时传来的不明响动。
……回去就让贝贝给她换个千瓦探照灯！这破地方过于节能减排了！
战明夷：“有点恐怖了，小绿，来唱首歌吧。”
小绿：“滚。”
战明夷：“啧，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还越来越暴躁了呢？想好了哦，要是真滚下去，残疾的可是你。”
……
小绿选择闭麦，不在搭理她莫名其妙的搭讪。
有小绿在，黑暗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战明夷沿着通道不断往下走，周围安静得过分，只有上方偶尔穿来的震动，能证明她仍在厂区范围内。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终于停止向下，此刻上方的声响已经几不可闻。
战明夷看了眼行动轨迹，保守估计，刚刚的下探距离至少超两百米。
蜿蜒的楼梯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大门，借着小绿发出的微弱光线看，高度差不多有四五个小绿摞起来的样子。
推了推，门扉传来松动的响声。
还好，没锁。
沉重的大门在推进器的作用下，向内往两侧打开。
“轰——”
大门拍在墙壁上，发出沉重的巨响，四周厚重的尘土被瞬间激起，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咔、咔、咔、咔……”
大门彻底打开的瞬间，地下空间内的灯光也随之亮起，光线随着节奏，一排一排地向内延伸而去。
与此同时，混杂着低温冷气和积年的灰尘，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很难描述，似乎是某种消毒液，和腐败组织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嘶……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个远比地上厂房更加宽阔的空间，赫然出现在战明夷的眼前，无数粗壮的合金支柱密密麻麻，如同巨树的根系，支撑起高远的穹顶。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排排严格排列的柱形培养舱，大部分已经黯淡无光，舱壁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霉斑，已经无法看清内部情况。
所幸，有几台培养舱仍在运作，零散分布在培养舱方阵的各处，舱壁透出幽蓝如鬼火般的微光。
战明夷绕过前排，找到最近一台仍在运作的机器，探头向里望去。
这一眼，战明夷瞳孔骤然紧缩，寒毛瞬间根根立起，心脏如同巨钟震响，激得四肢不住地寒战。
这是……
“小绿……扫描一下。”
声音也变得颤抖，小绿沉默应声，快速完成扫描，并将画面归档留存。
小绿：“无任何生命体征，活性物指标极低。”证明眼前的培养舱，虽然仍在保持低功耗运转，但内部实验体早已死亡。。
培养舱内，粘稠昏暗的营养液缓慢涌动，一个人形轮廓在其中若隐若现，身形同一般人类无二。
但若仔细辨别，便能发现，其中漂浮着的，严格意义上来讲也许并不能称之为人类。
从头颅起，□□与金属机械便各分五五，弯曲着融合在一起。半张脸仍旧保留着人类的样貌，但五官已然扭曲，残存的眼球没了眼皮的遮盖，瞪得硕大，表情永远停留在了最痛苦的一瞬。
战明夷起身，往里走去，将仍在运作的培养舱一个个看了个遍。
几个培养舱内的机体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有的像第一个看到的那样，机械体和□□各占一半，但更多的，是人体组织的不同部位被机械所取代，占比各不相同，仿佛在做某种实验。
战明夷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变得很快，心脏又重又急地胡乱敲打，死寂的地下空间内，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小绿：“冷静点。这些实验体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过去的几十年，这里似乎没有被人造访过，所有的实验器械仍旧保留在撤离关闭的那一刻。
“人体与机械共生相关的研究课题，之前有人提起过吗？”
小绿闻言，迅速从资料库中检索完毕：“很多，但大多数只停留在假想层面，议题时间跨度从两百年前开始，直到五十年前，这类课题才逐渐减少。”
“有人提到过这间实验室吗？”
这次搜索得更仔细一些，小绿沉默了一阵，“没有相关记录。”
战明夷走到最里面，实验操作终端黑着屏，她顺手点开开关，老旧的机器嗡鸣半天，才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放着终端让它先自行启动，战明夷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侧的纸质资料上。
工作台桌面上仍然散落着一些实验报告的残页，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融合率……17%，失败。”
“样本……污染……活性降低……”
“……精神力未能融合，失败。”
“失败。”
“失败。”
“失败……”
一行行数据报告仅有部分字样能够辨清，但寥寥几个字便让战明夷喉头发苦。
照小绿的回答，共生课题看来也曾风靡一时，这间实验室大概便是那个时期人机共生流派的产物。
但到了今天，这个研究方向已经消失匿迹，就算她研读父母遗留的研究材料数年，也未曾听闻过，只知道现在，但人体实验在全联邦星域内都是严令禁止的，这间实验室的存在，违背了战明夷所有已知的研究实验规则。
翻到最后一页，手写的字体力破纸页。
“意识与机械共存，方得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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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流派是为什么消失的呢？
是他们终于发现无法实现设想结果？
还是有了更简单的研究路径？
或者……早已被某种力量扼杀在中途？
实验室内余留的资料无法让战明夷获知这些信息，不过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刚刚你说，这里至少有多少年没人来过？”
“五十到六十年左右。”依照工作台上资料的风化程度，以及物表沉积的灰尘，结合空气相关指数，小绿大致能估算出活动痕迹存在的时间区间。
“但我记得，厄里斯星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发生智能体变异事件了？”
在那之后，人类撤出厄里斯星，智能体也全部停止运行。依照官方说法，在那之后，这里已经变为一颗死星
“是的。”
那就意味着，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星球已经彻底停摆的时候，仍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实验团队，在这个地下空间中进行着某种人体实验。最终在五十年前，因为某些暂不可知的原因，才选择撤出。
但在撤出前，他们并没有销毁所有痕迹，为什么呢？
忽然想到什么，战明夷瞥了眼自己手边的紧急呼救按钮，这是选拔赛赛方为所有参赛队员统一配备的装置。
战明夷有些好奇，赛方选择在厄里斯星组织这场选拔赛时，在最初做场地勘探的时候，是否发现了这间实验室的存在？
应该是没有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从走入那条突然出现的通道时，四周时不时便会出现的赛场探测器就彻底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安排监察线路，她刚刚进入后看到的一切画面，也都不会传输给赛方，没有人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滋滋——战明夷，你在哪？”
顾虞的声音突然冷不丁地从通讯器中传来。
战明夷突然清醒，清空思绪，随手点开才刚完成缓慢启动的工作台控制器，分神回应道：“在厂房地下，又一片中空区域。但很遗憾，这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正准备找出口出去跟你们汇合。”
顾虞：“好，吴意刚刚破解了一小部分无人工程机甲的操作权限，贝贝把机甲也调试好了，我们现在准备找机会出去，一会大厅附近集合。”
外面狂轰乱炸已经有段时间了，此刻正是他们趁乱出去捡积分的好时机。
战明夷则把关注点放到了前面一句话上：“只有一小部分？”
意识到她指的是吴意破解到的操作权限，他低声回应：“嗯，其他的工程机甲似乎不由厂区直接控制，需要加密口令，刚刚强制破解失败了。”
“……”
战明夷挑眉，看着自己刚在实验台控制终端里胡乱点出的画面，卡顿了半天终于显现出它神秘的尊荣，愣了愣，忽然笑出了声。
“不如我们把事情搞得再大一点。”
“？”
“吴意！”
“诶？”沉默挂机偷听的吴意突然回应，怎么还有他的事？
“准备接收口令，剩下那一群无人机甲，也让他们活动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