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脚步声加快,越来越靠近自己,耶松次旦终于忍受不住,嘶哑着嗓音尖叫出声。
他推了一把光头,自己却也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撞翻了门边破破烂烂的柜子。
光头重心不稳,连带着手上的东西一甩,腥臭的液体飞溅到男孩脸上。
柜子里的东西散落在地,纸张、破罐子,所有杂乱的东西都掉在耶松次旦脚边。
他下意识地抓起地上的东西砸向光头,失声地大喊:“疯子!疯子!你离我远点!滚开!”
趁光头无法靠近,耶松次旦连滚带爬逃到了一楼。
他蜷缩在角落里大口喘气,手里捏着几张来不及丢掉的纸,慌乱地擦拭着脸上的血。
余光瞥见一张照片,耶松次旦将皱巴巴的纸团铺开。
上面贴着光头穿着病号服的照片。
光头没有接触过这里面的脏东西,但他却是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精神病!
人群里一阵轰动,耶松次旦丢开所有纸张,望过去。
一个眼熟的面孔倒映进他瞳底。
前方,他三天前迷路,求助过的警察就站在那里。
耶松次旦双眸一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边喊着“救我”一边疯狂想他爬过去。
近在咫尺之时,他刚扬起的笑容倏地僵硬。
那警察脱下了蓝色的外衣,和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三天前他的笑容让耶松次旦感觉如沐春风,无比温暖,可三天后,他嘴角的弧度却像是一个吃人不眨眼的恶鬼,让人无限滋生恐惧。
耶松次旦呼吸一滞,见那人回过头来,连忙将自己隐藏进人群里。
他们是一伙的……
叛徒!叛徒!
昏暗疯狂的空间里,他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都出不去了。
从前的所有美好的,对现在的他来说好像只是奢望的。
“嘿嘿……嘿嘿,美女……”
一个高个子男人手里捏着一杯浑浊的水喝着,神智不清地靠近一个身着包臀裙的女人,伸手抚摸上她的身体。
“美女,要不要一起玩啊……”
女人扭动着腰肢,回头。
她眼神痴迷,神情有几分兴奋。
“你要跟我玩?”
“嘿嘿,我们一起玩啊……”
“好啊!”
女人一语毕,右手一挥,眨眼间砍下了男人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
男人却好像没有感受到痛似的,只是视线一转,看到自己喷血的断臂,瞬间恢复了理智,这才看见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生了锈的菜刀。
“啊啊啊啊啊!!!!”
“别跑啊,你不要跟我玩吗,来啊,来啊!一起玩啊!!”
男人拔腿就跑,女人在身后追着杀。
这已经是这里面每天都在上演的“游戏”了。
看着眼前的断掌,耶松次旦再也绷不住,精神系统彻底崩溃,尖叫着在人群中抱头鼠窜,好像终于有一点融入了这方极乐天地的模样。
人们一人一脚,将他虚弱的身体踩在脚下,踹到墙边。
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加上神经时刻紧绷和身体上的虚弱,耶松次旦终于受不了,认命地闭上了眼,深深陷入沉睡……
再次睁眼,他是被一个男人掐着人中醒过来的。
面前的男人穿着和那个叛徒一样的警服。
耶松次旦睁大双眼,在他手里挣扎,对着他的脸拳打脚踢。
“叛徒,疯子,滚开!滚开啊!别碰我!”
男人挨了一拳,攥住他的双手,“孩子,冷静!”
“你清醒一点!我们不是坏人!坏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没事了!”
耶松次旦像一只炸毛的狼犬,听见他的话才意识到耳边的嘈杂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周绍见他冷静了,拍拍他的背,“没事了,小张,先把他带出去。”
“是,队长。”
看着面前抱头蹲下的疯子们,耶松次旦愣愣的,身子瘫软下来,小张只能拖着他的身体走。
他被小张扶起来,两步走到旁边一扇黑色的大门前,这扇门没有任何遮挡,只是在灯光昏暗的空间里不太显眼,乍一看去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门后是一个没有丝毫灯光的通道,黑漆漆的,和里面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通道的第三个拐角,能看到西边坠落的太阳,是他回归大地的出口。
望着身后黑洞洞的通道,耶松次旦忽地笑了,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他太害怕了,竟然连逃离的门离自己这么近都不知道。
这个城市的街道上种了很多银杏树,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很漂亮。
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开口说话,在警察的帮助下他回到了西藏。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耶松次旦感觉喘不上来气,双腿一软,竟然手脚并用着爬进了院子里。
被家人扶了起来,一片银杏树叶从他发丝间掉落,飘过他眼前。
这平平无奇的叶子不知道触碰到了哪一点,让他不受控制地发狂,一味往角落里躲,把家里人吓了一跳。
家里人还不知道舅舅的事情,他们问起,耶松次旦也闭口不谈。
耶松次旦的奶奶年轻时离异,只有他父亲一个孩子,年老时才给他找了一个爷爷。
可不久后,父亲意外去世,爷爷年迈,他和哥哥当时还很小,家里没有成年男人,舅舅就是这时候冒了出来。
舅舅说他们家太苦了,时常会帮衬他们,久而久之,他成了他们家的“顶梁柱”。
母亲非常信任他,就连奶奶也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
如果舅舅的事情传进她们耳朵里,耶松次旦不知道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不敢透露一点,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他想,舅舅此时,应该已经在牢狱里了。
一年,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从那三天的阴影了走出来。
可这个时候,本该待在牢里的舅舅却回来了。
耶松次旦放学刚进门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一如从前那般带回了很多东西,对家里人嘘寒问暖,还问奶奶:耶松什么时候放学回家?
耶松次旦头也没回地跑出了家,一路朝县里跑去。
看舅舅的样子,他还以为他越狱逃了回来,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被抓,他躲了一年才敢回家。
而他回来的目的,是耶松次旦。
耶松次旦从白天跑到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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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县城里的警察局报警,将自己的亲舅舅送进了监狱。
……
“他就是一头披着狼皮的羊,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耶松次旦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阴沉。
“晚饭的时候,阿木他父亲对我的反应比较大,他和我家里的长辈认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出卖自己的家人,所以对我有些……”
“吓到你了吧?”他道:“其实他们也没说错,我确实出卖了自己的亲人。”
“情有可原,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黎酥云问:“你舅舅带你离开西藏,一开始应该没有拉你入局的想法,后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耶松次旦淡淡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没打算拉我入局,而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高知人士,在某个圈子里替他们斡旋,好让他们那种人路走的更加顺畅。”
“那时候我还小,他确实没想那么早让我接触那些东西,但我逃了,他来找我的时候大概还在瘾里没缓过来,再加上被我惹怒了,就干脆不管了。”
“你知道当时他去警察局接我的时候,面色那么明显,为什么帮助我的警察没有察觉到吗?”他问。
黎酥云沉默了下,“因为那名警察也是他们的一员?”
“对,那个时候,那名警察才刚刚上任。”耶松次旦道:“他就是那群人培养出来的,安插在条子里的线人。”
他叹了口气,“他们太贼了,因为警方缺少一些重要证据,所以并没有给他判多少年,五年前,他出狱了。”
“我阿妈和阿奶都放不下他,为了不让他出去重操旧业,把他关在家里,他在她们面前表现的很和顺,跟金盆洗手了似的。”
想起什么,耶松次旦眉目间沁染上寒意,“可我知道,他都是装的,他和他上面的人一直都有联系。”
“他入狱是因为我,所以我家里人叫我回去。”
“回去看住他?”
“不,是回去赎罪。”
黎酥云拧了拧眉。
他舅舅触犯了道德底线,吃牢饭是迟早的事,怎么怪罪到了他头上?
“就算她们不叫我,我自己也会回去的,她们管不住他,早晚会出事。”耶松次旦:“家里人一定要将他留下,我和我哥也没办法,只能努力保证家人的安全。”
“他在我们面前,就像一个疯子,似乎很想杀了我们。”
“我知道他对我的恨意有多大,也知道他一直在明里暗里向我家人打听我的事情,他犯下的罪不是坐几年牢就能弥补的,所以我们多多少少会给他点机会,让他露出马脚。”
“可就算我们计划的再缜密,也会有遗漏的时候,正因如此,我只能和你们断开所有联系,他背后的人全是亡命之徒,我不能拿你们的安危来赌。”
黎酥云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男人面色平静,一双狭长的眸子注视着群星。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眸。
万千星光好似融进他眼底,愈加璀璨。
“你问我,为什么搬去江陵,又折返回来,现在我重新回答一次。”
“西藏通往江陵的路我走了四年,待了七天,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你回了西藏。”
“黎酥云,去江陵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去见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