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伯兮把裤子缠在脖子上，当围脖。
嘴里嘻嘻嘿嘿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你等不到我……等不到我。”
苏栀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说道，“曾凌晴在忙万珍珍的事，她不会救你了。万永思已经回到万家坐镇，她更不会有机会。”
“对了，柳飘飘已经在移坟了。你们距离更近了。开心吗？”
沈蕴肆贱兮兮的加一句，“他一定开心死了，不然怎么会哭呢。”
万伯兮的眼角流出一颗硕大的，浑浊的泪水，笑容也变得坚强。
苏栀说的对。
他不擅长演戏。
今天的装疯卖傻已经将他大半辈子的骄傲，自尊全都碾碎。
饶是这样，他还是有希望的。
——在苏栀来之前是有希望的。
万伯兮此刻不想装了，他选择最后一条路。
他一寸寸敛下笑，直视着苏栀，一步步靠近她。
沈蕴肆警惕地拦在他面前，“怎么？想同归于尽？”
苏栀笑道，“沈公子，你高看他了。”
万伯兮越过沈蕴肆，来到苏栀面前，在她玩弄的目光中，弯下了膝盖。
“苏小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错了，我愿意向柳家赔罪，让我儿子给柳辉耀养老。”
苏栀目光冷下，“说点有用的。”
“你……你想听什么？”
“万家的靠山是谁。”
他们竟然愿意为了万伯兮，绑架两个公职人员。
她必须斩草除根，免去后续麻烦。
万伯兮眼底是深深的犹豫。
“三，二……”
苏栀慢悠悠的倒计时。
万伯兮急了，“不是我不说，是我也不知道啊！我从没见过他。”
外界都以为万伯兮当年从棚户区，发展到如今的权势，是靠自身的实力和过硬的手腕。
可只有万伯兮清楚，他靠的是一个神秘人。
最初，那人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资金，和一张写着一句话的纸条。
：买下万户巷。
沈蕴肆惊了，“万户商业街啊？！”
曾经万户巷只是一条破败萧条的街。
二十五年前，它得到政府“赏识”，走了大运，不断被开发建造。
如今成了京市最繁华的地点之一，也是万家的第一桶金。
往后的数十年，万家的投资总能踩中风口，赚了一笔又一笔。
京市商界很多人都称万伯兮为：运气与实力共存的神。
也有不少跟着他发家致富的合作伙伴。
只是如今，他们都在背后唾弃万伯兮……
“你个老小子挺会装啊。”沈蕴肆咂舌，“你就是个空壳子啊，什么实力手腕，全是假的。”
万伯兮脸上五颜六色的，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说一句，“那也是因为我优秀，那人才愿意培养我。”
“这么多年，你们怎么联络？”
“每年的中秋节，万家的信箱都会出现一封信。上面是他给我的投资清单。”
苏栀追问，“还有？”
万伯兮摇了头。
信上从没出现过多余的字，哪怕一个标点也没有。
万伯兮无数次想向对方问好，可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近五年，信上的内容都很简短，全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利益。
这也是万家没再有新成就的原因。
“我多想让他帮万家打进京市核心啊，可……唉。”
万伯兮眼底流出深深的不甘，“他为什么不能像之前那样，多给我点提示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沈蕴肆啐了口，“你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能帮你离开棚户区就不错了，还怪上人家了？”
说完，沈蕴肆觉得不太对。
他怎么为“敌人”说上话了。
对方可还绑着张队长和他的刘彻兄呢。
苏栀眸底情绪流转，静静的盯着万伯兮几秒，再次开口，“信件都在哪？”
“当然都烧了，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留下，万一被人发现了，我白手起家的谎言就被戳破了。”
这话倒是真的。
苏栀犯了愁。
连万伯兮这样狡猾贪婪的人，都没摸到对方的真面目。
说明对方的实力和身份真的很顶。
也难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动静的绑走两位公职人员。
万伯兮见她这样，心里止不住的得意。
“苏小姐，再斗下去我们都落不到好处。你放了我，那人肯定也不会为难你了。”
“至于柳家的事，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能……去柳飘飘坟前，给她说一声。让她别记恨我了。我保证会让柳辉耀有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苏栀：“你想的美。”
“你……”
万伯兮咬牙，“一定要闹到两败俱伤吗？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在他面前很渺小，我是他的人，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呢！”
“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苏栀似笑非笑道。
这话让万伯兮的脸色更难看。
“跟着那样深不可测的人，哪怕做一只鞋垫子，也比普通人强无数倍。”
“那你猜猜看，是我先把他抓出来，还是他先把你救出去？”
苏栀眼里的戏谑明显，“万伯兮，你的脑子被门夹了吗？”
“你，什么意思？”万伯兮忽然有点慌。
“不明白的是你。”
苏栀微微弯腰，对上他的眼睛，字字句句无比清晰，“对方根本不想救你，否则以他的能力，何必那么麻烦？”
又是绑公职人员，又是操控舆论的，都不如对京市警局下达一句“放人”的命令。
一直自欺欺人的万伯兮，被苏栀无情地戳穿幻想，此刻全身都软了。
“不，不会的！”
他伸手抓住苏栀的裤腿，“他会救我的！他提携万家二十五年，不会放弃我的。他已经在救我了，对！他在玩弄你。”
“别做梦了。”
苏栀后移轮椅，拉开和他的距离，“那样神秘莫测的人，不会有兴趣玩弄别人。”
“不可能！”万伯兮大喊。
苏栀拿出手机，冲他晃了晃，“万伯兮，你该直播认罪了。”
万伯兮连连后退，“不！”
“认了罪，这一切就结束了。”
苏栀挑起眉梢，眸光看向墙角，“你怎么又来了？下面那么闲吗？我说过会帮你报仇，放心啦。”
万伯兮体内血液猛地凝固，连着呼吸都停了。
他直愣愣地瞪大眼睛，“你，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