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陆行湛瞬间发出疑问，在问完之后，他瞬间反应过来了，“扫尾亭有人被寄生了？”
他忽然想到了潘戴着的那副违和感十足的墨镜。
“祖宗，我们完了。”陆行湛抱着脑袋蹲在沈相兰的轮椅边。
沈相兰垂眸看他：“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了。”
“祖宗，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陆行湛问道。
他最近被沈相兰折磨得很惨，好吧，他刚开始其实很好奇沈相兰的目的，她费劲整那么一个组织却又不肯自己露面，好似全然为陆行湛考虑。
陆行湛刚开始受宠若惊，但时间久了，他看出来了，沈相兰对管理组织没有任何兴趣，她只会发号施令。
最为关键的是，陆行湛并不知道沈相兰想要做什么。
沈相兰的态度太过于暧昧，她会回答陆行湛的所有问题，不管陆行湛问了什么，但是她从来不会解释自己的任何行为。
这让陆行湛很是不安。
“不是很了解，但是能猜到。”沈相兰说。
“外面……也有虫子吗？”陆行湛问。
“有。”沈相兰回答，“中心区有一条规则，右眼变绿的人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挖掉眼睛，但是中心区没有缄默海这样的虫子。”
“中心区没有虫子，因为规则？”陆行湛思考，“挖眼是有用的，但是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挖眼？”
陆行湛忽然站起来，他撑住沈相兰的轮椅扶手，目光灼灼：“缄默海还有救！”
沈相兰不明白陆行湛在激动什么，缄默海的规则很多，这里的居民相较其他区来说偏少，但也不是他们十来个人能够清理的数量。
另一个想法过于不现实，沈相兰根本没有考虑过。
那边的陆行湛已经抱着通讯器开始敲字了。
【管理局】陆行湛：右眼变绿后四十八小时内挖掉右眼可以避免感染。
【管理局】陆行湛：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我们得想个办法通知居民不要接触雨水。
陆行湛敲着敲着，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这雨不会下三天吧？”
沈相兰：“说不定。”
缄默海常年阴暗潮湿，他也说不准这场雨会下多久。
毕竟这里也没有什么天气预报。
如果下三天，那就难说了。
陆行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频道内跟潘和楚阔等人商量对策，急得焦头烂额。
沈相兰操控轮椅，走到了门边，细碎的雨水溅落在她身上，带着潮湿的凉意，地上积蓄了一片黑色的虫卵，黑压压的，整个缄默海都毫无生机。
她想，陆行湛应当注意一下缄默海的水循环设施。
不过人类并没有饮水或者进食需要，如果有这两个需求，那缄默海早完了。
这场雨也许会下很久，但这场雨里不会每时每刻都有虫卵。
沈相兰可以确定席临江体内的虫子不是普通的虫子，它身上的能量波动跟普通虫子不是一个级别的。硬要说，沈相兰认为席临江体内的虫子在虫群里占领导地位。
首领死了，虫子还那么猖狂，那就说明缄默海不止有一只首领级别的虫子。
楼东正街有一只，那只虫子被规则彻底限制了。
另一只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
潘在频道内彻底隐身了，本杰特倒是还在发言。
陆行湛估计扫尾亭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以他找楚阔商量。
楚阔是个彻头彻尾的激进派。
之前巡游队行动被抵抗，他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要求居民支付清理楼东成员的报酬。
陆行湛思来想去，觉得还真是有道理。
花钱请来的跟白给的不一样。
目前现行的方案是，远扫尾亭和暗巷区域免费清扫，楼东南泊区域居民可以付费找他们清扫。
唯一有争议的是付费金额，还有收上来的钱应该怎么分配。
在这点上潘和楚阔吵得很凶，陆行湛根本插不进话，沈相兰也没有干预的意思。
毕竟沈相兰只想要一个能跑起来的车，怎么跑的她根本就不管。
现在楚阔要开始跟陆行湛谈钱了。
【管理局】楚阔：暗巷的机器人运行需要能源，在过去的时间内有不少损耗，我需要申请经费。
【巡游队】李：我们都还没要经费呢，你的机器人还要上了？
陆行湛眼睁睁看着一场大战触发。
好在楚阔虽然刻薄，但他还是在行动的。
暗巷的机器人披着防水塑料布，循环播放录音，在限制较少的街区喊话，让居民不要接触雨水，谨慎使用未经过滤消毒的水源。
暗巷和扫尾亭的街区没出什么事情，南泊离得较远，机器人目前还没走过去。
但他的机器人到了楼东街区，很快就被人拆了。
楚阔单方面认为楼东居民没救了。
扫尾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至少他们现在恢复了行动。
【行政署】本杰特：由于我全身大部分血肉被机械覆盖，虫子的寄生对我造成伤害有限，我进行了一些实验。
【行政署】本杰特：雨水中的虫卵接触到人体组织会迅速孵化，温度达到四十度也会孵化，在干燥环境里会进入假死状态，缺少食物时会同类相食。
【行政署】本杰特：我们有控制虫子寄生的希望。
楚阔丢了个视频在频道内。
视频是隔着透明塑料膜拍摄的，不太清晰，淅淅沥沥的雨珠滑过镜头，偶尔有黑色的虫卵停留在镜头上。
这是机器人拍摄的某一个街道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姿态诡异的人开始模仿人类的模样敲门。
它这样自然不会有人开门，在敲门无果后，它在尝试破门而入。
门被它撞开了，惊恐的尖叫声划破雨幕。
不一会，两个套着人皮的虫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继续在街道上游荡。
【巡游队】简：它们以前不会开门，它们只会攻击在走在街道上的人。
【行政署】本杰特：之前被寄生的人不会那么快变成楼东成员的模样。
【管理局】陆行湛：我认为我们需要扩充成员了。
远在楼东边际的露西接到了来自陆行湛的通讯。
“陆行湛？”露西瞬间警惕起来，“现在下雨，我不行医，你找我我也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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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你放心，我这次来不是找你治人的。”陆行湛说，“我建立了一个组织，你有兴趣加入吗？”
“你的组织？”露西并不相信，“虽然我的工作薪酬微薄，但是我不打算转行收垃圾。”
“嗯……不是收垃圾，但是可能比收垃圾还糟糕。”陆行湛很诚实。
露西满脑子问号，但身体快过大脑，立马把陆行湛的通讯挂掉了。
最终陆行湛把露西拉入了频道内。
到了晚上，雨势停歇。
现在人手短缺，也不分什么管理局行政署巡逻队了，能出动的全出动了。
但效果并不好。
虫子唯一的缺陷是怕火。但刚下完雨，地面潮湿，这种环境并不利于他们行动。
现在陆行湛还没法带着沈相兰去陈平路，禁止十五人及以上人群聚集的规则还在，行动进一步受限。
陆行湛给沈相兰套上了雨衣，他也得出去清理楼东成员，应沈相兰的要求，他还得带着沈相兰一起去。
出去之前，沈相兰忽然提了一句：“带上我之前换下来的金属脊骨。”
陆行湛不明就里，但是他很听沈相兰的话，把骨骼带上了。
之前陆行湛为了配合巡游队行动制造了几把火焰喷枪，现在也不知道能发挥几成威力，但他还是把东西带上了。
火焰喷枪放和金属脊骨排排对坐，放在了沈相兰的轮椅后面。
就在陆行湛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传出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我？”陆行湛不明所以，他的手刚放在门边，就听到了沈相兰的提示。
“门外不是人。”沈相兰冷淡的声音恍若冰水，一下子将陆行湛浇透。
他瞬间就想到了楚阔在频道内发出的视频，“我这里之前可没有楼东成员。”
陆行湛这块地方名义上归属楼东，实际上就是个三不管地带，想来这里都还要穿过接近二十分钟的无人区。
这群虫子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这说明虫子变聪明了。”沈相兰说。
陆行湛折回去，抽出了金属脊骨。
在他准备转身开门的时候，他的破旧木板门被撞开了。
披着楼东成员的虫子机械扭动身躯，它的上半身的下半身各走各的，只是勉强维持着人形。
陆行湛感觉得到，这玩意在看他。
很快，虫子朝着陆行湛扑来。
他抡起沈相兰的金属脊骨，朝着楼东成员砸去。
按照巡游队总结的经验，这些虫子在皮囊损坏后会迅速爬出来。
陆行湛这一击下手很重，脊骨嶙峋，轻而易举勾破了皮囊。
但虫子并没有从皮囊缺口处爬出来，甚至它们维持着被击中的模样，彻底丧失了攻击意图。
“这是？”陆行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属脊骨。
这玩意不一般啊。
“烧掉它。”沈相兰下令。
陆行湛刚想行动，但是他抬头一看，门外至少还站着三只披着皮囊的虫子。远处的黑暗中，隐隐闪着莹绿的光。
“祖宗，我承认你的骨头很好用，”陆行湛说，“但是我感觉，我的小命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