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要到流芳阁开业的日子了。
陆明浅走不开身，云舒自然也跟着忙的厉害，日日早出晚归待在铺子里，虽疲惫，却也心中高兴。
熟悉了些，宋凝如今也愿意将家中弟弟带到流芳阁里来了，毕竟开业之前店里都是认识的人。
宋凡是个八九岁的少年，平日里无事便带着雀儿在后院看书，十分乖巧。
这几日扬州又出了起命案，死者是个年轻的女子，死状颇为吓人，是以这几日谢夫人和姨娘甚少外出，谢砚也会在下值之后前来接她。
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今日与他站在一处的，是许久未见的周凌川。
云舒有些好奇，“周通判也在，你们是还有事情要去忙？”
谢砚将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接过来，瞥了眼周凌川，“不是，他来找人。”
找人？
云舒顺着周凌川的目光往里看去，瞧见在与弟弟说话的宋凝。
“周通判与宋凝认识？”
周凌川颔首，“旧相识了。”
恰逢宋凝牵着弟弟出来，瞧见周凌川时脚步顿了顿，平日里都会与云舒打声招呼的人此时似乎有些急迫，从云舒面前路过，并未看周凌川，径直离开。
云舒在原地站了片刻，瞧见走出不远，周凌川与她并行，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宋凝的脚步反倒是更快了。
待两人转弯不见了踪影，云舒才收回视线。
谢砚也未催她，待她看过来才垂眸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今日新送来的首饰，我挑了些不错的打算送给姨母和谢夫人，宋凝正巧认识个会研制胭脂水粉的，据说她制出来的胭脂甚是好看，且带有经久不散的香味，便是夏日里流汗或是不慎淋雨也不会脱妆。”
云舒也还没用过，正好奇着，“我也带了几盒，倒是让姨母和夫人瞧瞧喜不喜欢。”
姑娘家的东西谢砚本来从未在意过，什么胭脂水粉，玛瑙珍珠的，谢砚哪里会注意着些，但如今也被她带的竟稍稍了解了几分。
回了衙门，云舒便打算先去找谢夫人和姨母，把东西送过去看看她们喜不喜欢。
但谢砚却将人拉住，“等等再去，我有话要与你说。”
云舒跟着他去了书房。
“大表哥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灵山县回来后便出了案子，这些时日多亏了你陪着母亲和谢姨娘，还未来得及对你道谢。”
云舒瞧着他，略显失望，“这有什么的，大表哥不会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吧？”
自然不是。
谢砚道：“这几日虽与你相处的机会不多，但也能看出你的不虞，今日从母亲口中得知谢姨娘这几日也思虑颇深，可是因着谢之远的事情让你与谢姨娘之间生了嫌隙？”
这件事云舒本也没打算瞒着谢砚，毕竟回头还不知道谢之远背地里要再耍什么手段。
只是因着谢砚这些时日公务繁忙，她才未用这些小事来烦扰于他。
如今既然问起，云舒自然全盘托出。
末了还叉腰冷哼一声，悄悄地往谢砚旁边挪了挪，给他吹耳旁风，“谢之远肯定想要利用姨母不让我们成亲，大表哥，你能不能悄悄地教训教训他？”
谢砚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表情有些绷不住，掩唇问道：“如何教训？”
云舒本想说大表哥的身手看上去不比谢之远的差了，干脆趁着夜黑风高将谢之远蒙起头来恶狠狠地揍上一通。
但又一想万一回头打起来大表哥受了伤，耽误了查案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琢磨一会儿，觉得不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云舒暂时不跟谢之远这种小人计较。
正想说要是没什么事情她就先去姨母和谢夫人那里把东西送过去，便瞧见谢砚有些疲惫的神情和微微垂下的眼皮。
心头一软，起身的动作停住。
云舒将声音放低了许多，“大表哥睡一会儿吧。”
谢砚摇头，“今日案子有些突破，亥时还要出去一趟。”
距离亥时自是还早，云舒拧着眉头，“便是要抓人大表哥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她将人干脆直接拉到一旁的小榻上，按着谢砚坐下，“大表哥先休息，我记着时间呢，快到亥时了便喊你起来，不会耽误的。”
良久，谢砚道：“好。”
见他终于听话休息了，云舒打算去厨房瞧瞧有没有什么方便的膳食，一会儿大表哥醒了让他吃点再出去。
但才刚要起身，手腕便被他擒住，因困倦有些泛红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再陪陪我。”
他不止一次这样请求了。
大表哥好黏人。
云舒默默的坐下，并未将手腕抽出来，静静地望着谢砚的眉眼。
这般陪着他，临近亥时，云舒动了动手腕，可这人便是在睡梦之中也像是有意识一般，迅速攥紧了许多，但随即也睁开了眼睛。
“大表哥，快到亥时了。”
谢砚起身，虽只是短暂的休整，也也让他的面色较之刚刚看上去好了不少。
外头周凌川的声音传来，并没有时间与云舒寒暄，谢砚往外走时随手塞了个小盒子到云舒手里，“送你的，瞧瞧可喜欢。”
尚未等云舒反应过来，书房的门便关上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云舒这才看向手中的小盒子。
很普通的木盒，只有她掌心那么大，只是严丝合缝的云舒实在是没看到怎么打开。
莫不是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云舒将自己要送给姨母和谢夫人的东西一同抱上回了自己的住处。
和红俏一起坐在桌边对着这小盒子研究了许久也没看出如何打开。
云舒垮着脸，“大表哥莫不是逗我玩，这盒子要是打不开，我看我今晚就不必睡了。”
“没有这盒子我看小姐今晚也是睡不着的，兴许谢大人就是故意让您打发时间呢。”
相较于云舒，红俏的消息可要灵通的多，这几日扬州城里沸沸扬扬的，便是前几日的那起无头女尸案。
死者是个十七八岁尚未出嫁的女子，且肩膀上被凶手刻了个“一”，以至于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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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心惶惶，将这凶手命名为杀人魔，且猜测前几日的那个死者是这个杀人魔的第一个目标，接下来怕是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否则那个“一”要如何解释？
这也是谢砚不眠不休迅速追凶的原因。
或许晚上一刻，下一个受害者便出现了。
破案的事情云舒自是帮不上忙，听红俏说了许多，确实是有些吓人，到了榻上，云舒也有些睡不着。
便又将那小盒子拿过来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瞧着。
最终目光落在一个极不起眼的纹路上，本不抱希望，谁曾想指腹放在上前轻轻一按，盒子便弹开了。
一对在月光之下泛着莹润光泽的珍珠耳坠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与她先前带过的珍珠耳坠不同，盒子里的这两颗珍珠，竟是十分漂亮的浅粉色。
烛光昏暗，云舒有些不太确定，可不论是粉色还是白色，相较于礼物本身，更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这东西是大表哥送的。
第二日一早云舒就将这耳坠拿出来在红俏面前晃了一圈。
红俏十分欣喜，“小姐打开了？好漂亮的珍珠，这粉色的倒是有些罕见呢。”
她迫不及待便要替云舒戴上。
这对耳坠看上去价格便必然不便宜，毕竟这珍珠又圆又大，光泽更是上等的。
红俏道：“谢大人果真是有眼光，奴婢就没见过有比小姐更适合戴珍珠的了。”
“你这是对我的偏袒。”云舒失笑，心道她便是什么都不戴，红俏怕是也会真诚夸赞，小姐就是素面朝天也这么好看，果然是天生丽质。
谢砚昨晚出去至今还未回来，用了早膳，云舒便去了姨母那里。
倒也是巧了，谢夫人刚好也在。
见云舒过来，谢夫人面上露出些笑意，让身边的丫鬟将凳子挪到自己旁边，好让云舒挨着她坐。
“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云舒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这是昨日里我从流芳阁里拿回来的，这脂粉用着效果很不错，如今天气热，寻常的脂粉容易脱妆，但这个不同，便是淋雨也不会轻易斑驳。”
谢夫人对此十分感兴趣，拿过来嗅了嗅，眼睛一亮，“味道倒是不错，这是玉兰香？”
云舒点头，“这脂粉有许多种味道，听大表哥说夫人喜欢玉兰，我便挑选了这款玉兰香的。”
她将另一盒放在姨母面前，“姨母喜欢栀子香，这款是栀子花的。”
谢姨娘面容带着愁绪，将脂粉收下后又瞧见那盒子里的发簪，瞧着倒是精致好看的很，可如今她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也不顾谢夫人还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你一个姑娘家，哪能出去这般抛头露面，更何况，听说如今城里因为前几日的那桩案子人心惶惶，在这里呆着实在是吓人，我与谢夫人商议先行回京，你意下如何？”
云舒一顿，片刻后笑笑，“我答应了明浅会暂时在流芳阁里帮一帮她，如今眼看着要开业了，我就这样甩手走了，留下的烂摊子怕是不好收拾，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找不到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