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漾傻了，他说的就是实话啊。
难道要解释矿石的用途，可巫姐说了这个必须保密啊。
那旋龟大王毫无耐心，叶漾只是一秒没说话，她立刻就道：“不说？那就直接死吧，只要弄死你，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着，手中就开始猛然用力，直要将这软软的小东西捏爆。
沈冥的鳞片直直从体内飞出，悬在胸前光芒大作，可身上利爪的力道丝毫没有受影响，叶漾大惊，完犊子了，不会真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大力挤压之下，叶漾很快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缩小到极致的身体撑不住了。
抓在手里的矿石被甩了出去，却没如想象中一样在水中缓缓落地，也没被旋龟大王带起的水流卷走，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牢牢抓住了矿石。
竟是沈冥！
沈冥只是浮在水中，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叶漾就浑身一松，不由自主向着沈冥手中飞去。
旋龟大王被震开好几步，虽没受伤但心中忌惮不已，再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天赋极佳的天生妖物，就算感受不到沈冥的气息，也能推测出对面突然出现的人一定厉害非常。
或者说，正是因为什么气息都感觉不到，才更可怕。
“你又是什么人？先说好，谁也别想偷猎鹿蜀！”怕归怕，倒是还挺坚守原则。
叶漾终于又硬气起来了：“真没有偷猎，我就是来找矿石的，真的真的！都说了好几遍了！”
小海兔身体膨胀回侏儒兔的大小，在沈冥掌心蹦跶了好几下，大言不惭吹起牛来：“真要偷猎，也就是我这位朋友一挥手的事，我还费劲儿跑来你这里老老实实借道干什么？他随便出手就能直接搬走整座山！”
沈冥：“……”变脸这么快，刚才是哪个怕得要死眼泪水儿都要下来了？
当然，他不会揭穿叶漾，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沈冥不语，旋龟大王更加忌惮了：“那你们想怎么样？”
旋龟大王看向沈冥，沈冥看向叶漾，叶漾左看看右看看：“……放 ，放我们走？”
……
从怪水中离开，叶漾忍不住狠狠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这怪水着实是怪，身在其中还感觉不到，但一上岸，身上挂着的水滴就沉重无比，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终于摆脱一身沉重，叶漾化为人形，一转头发现沈冥手里还抓着他掉了的几块矿石，赶紧道谢接过：
“沈老师，还没谢谢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沈冥动了动空下来的手指，看叶漾一脸笑意，毫无刚刚死里逃生的自觉，原本就因叶漾只身涉险而努力压抑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
“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这旋龟大王是这五十年里妖界最凶狠的新王者！”
叶漾：“……现在知道了。”他从没见沈冥这么生气，有点吓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嗫嚅着解释，自己是来做个公司的任务，而且一开始没想和旋龟一族起冲突，更没想动那些鹿蜀。
“只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还是被抓了，隐身符的时间没算好……”
沈冥捏了捏拳头，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个深呼吸。
被压制许久都没有出现的灵蛇趁沈冥心神震动跑了出来，当了一波嘴替。
“哎呀呀小兔子，这次你真的做得不对。”灵蛇从沈冥身上下来，从叶漾的小腿往上，一圈圈将人包裹起来，看起来非常危险。
“你来之前至少也去情报部调下资料，那旋龟大王可是真正的三品，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靠，叶漾抱着脑袋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他绝对不会来的！
再想想他之前的行为，和刚出新手村就直接突脸关底大BOSS有什么区别，这不就是送死吗！
可旋龟大王这么重要的情报，巫姐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也不可能故意坑自己啊？！该不会就是忘了吧？
……
“不好意思，忘了，嘿嘿~”
回到公司，叶漾第一时间就找巫姐算账，帮她做私活，这情报还一点儿不仔细，这不是害人吗？结果巫姐眼珠子一通乱转，最后就憋出这么一句。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巫姐试图蒙混过关，叶漾可不能就怎么算了，一拳砸在墙上，拦住了这只老乌鸦的去路：“我的损失怎么说？”
巫姐眼睛一瞪：“你这不是没事嘛！我可是知道的，你有玄武护着，哪里去不得？”
叶漾更气了：“这说的什么话，如果不是他今天赶到我真死在那了！而且沈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又不可能天天跟着我！”
巫姐嘀咕：“这不是赶到得挺及时嘛……”
叶漾不语，只是默默捏了捏拳头。
巫姐虽是大妖，但光论拳头还真不是叶漾的对手，而且这次真是她对不起叶漾，赶紧改口：“你这次带了这么多矿石回来，我再多给你五分之一的酬金！”
见巫姐这么上道，叶漾图穷匕见：“还有以后所有卖出的颜料，只要是用这批矿石制成的，我都要分红。”
巫姐：“……”他爹的，这小子出门一趟怎么一下子就学坏了？还她可爱单纯的小海兔啊！
*
这次任务不是YCG的任务，叶漾也还没来得及和沈冥说，没想到沈老师却依然来了！还来得这么及时！
虽然被沈老师好好教育了一顿，但沈冥也都是为了自己好，这点叶漾还是能分清的。
浪费了沈老师这么多时间，又害沈老师生了这么大的气，这天晚上，叶漾回家前买了很多好吃的，想好好道个歉。
他特意翘班去排队买了一家新开的，据说超好吃的热卤店。为此他还鸽了好几份任务报告，留赤炼骂骂咧咧加班。
刚到家，赶走闻着香味飞来啄袋子的小鸦，将有些凉了的菜倒在盘子里重新热了一下，叶漾有些忐忑地敲响了对面公寓的大门。
下午沈冥一直黑着脸，把自己送到公司门口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知道现在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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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好一点儿？
这么想着，面前的门打开了。
叶漾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沈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手放下后一把抓住他的左边肩膀。肃然道：“出事了，和我再去一趟杻阳山。”
——
天色渐沉，太阳还没彻底落下，杻阳山上却没有丝毫热气，冰冷可怕。
怪水平静毫无波澜，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
就在半个小时前，叶漾和沈冥离开后的两个小时，杻阳山发生了一件大事。
彼时旋龟大王正在查看渔场，补上巡逻的漏洞，远远就听到了她手下小旋龟的大喊。
小旋龟恐惧极了，连滚带爬，一路骨碌骨碌滚到了旋龟大王的脚下，大喊：“大王不好了，死了……死了好多鹿蜀！他们的皮都让人扒了！”
旋龟大王立刻回到杻阳山，正撞上鹿蜀族长。
这是一只已经开了灵智但还不会化形的鹿蜀，已经保护了他的族群几百年，旋龟大王认识他也有近百年了。
一见到旋龟大王，鹿蜀族长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自从怪水环绕杻阳山，他们族中再也没出现横死的鹿蜀，族群一度扩大到占领山南山北，可今天，忽然之间，一下子就死掉了几千只鹿蜀！
除了老族长，只有当时在族长附近的鹿蜀还活着，现在大家全都聚集在一起，没有一只鹿蜀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族长带着旋龟大王去了山北，只见这里尸横遍野，一具具鹿蜀的尸体都被完整剥去了外面的皮毛，血淋淋叠在一起，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犹如实质，在傍晚的暖光照射下，空气里好似有层血雾，挥之不散。
旋龟大王身边的一只旋龟气愤道：“定是刚才那两人！他们用矿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实际上是拖住我们，让他们的同伙作案！”
旋龟大王没说话，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上的血迹。
草地和裸露的矿石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颜色，一层又一层粘稠的血红沾染了一切。
她面无表情站起身：“联系思阳城。”
作为妖界近几十年来进境最快的大妖之一，旋龟大王脾气再暴躁，也不可能真的不会动脑子。
现在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叶漾和沈冥，除了他们俩，近几个月杻阳山根本就没有外人来过，但时间和作案手法又有些对不上。
能入怪水的，必是水族，但这里的空气中充斥着火系的灵气。可也不能排除凶手故意留下火系气息混淆视听。
悄无声息死了这么多鹿蜀，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杻阳山的事情了，当务之急，就是找附近最强大的思阳城来调查。
*
沈冥是从禺北那里得到的消息。
就在叶漾敲门的前一刻，居住在妖界无梦海的禺北听说了震惊整个妖界的杻阳山大案，还听说思阳城发了针对两位妖族的通缉令。
他一看，这不是叶漾和沈冥吗？！
沈冥带着叶漾来到杻阳山时，这里的气氛和下午他们走时已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