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鸿门宴
严楚和孟小斐刚赶到医院时, 恰好碰到一位急忙送进医院的待产妇，她被三四个人推着，和她们进了同一个电梯, 孟小斐下意识往后退退让出空间, 眼睛不由自主往那名孕妇身上瞥，大冬天的她额头上布满了汗，整个人都在哼唧着叫痛, 孟小斐捏紧了手中的包带，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害怕，再过几个月, 自己也该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要怎么办。
从电梯里出来，看着产妇被推向待产室的方向, 有七七八八个围着追着, 孟小斐心里忽然有些惆怅。
站在一旁的严楚似乎是看出来什么，赶紧说：“到时候那一天, 我也会陪着你的。”
孟小斐听了觉得十分暖心, 不由一笑看向她：“谢谢你。”
严楚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脸去：“我们快过去吧，不然待会排队要很久。”
鹿茗在老家，日子相安无事过着, 虽然没有身在大城市的繁华便捷, 却也过得有滋有味，季阿姨像个好奇宝宝, 不知道的多，想要知道的也多，这个时候鹿茗的自信心被拔高不少，光明正大充当她的老师, 教她这个教她那个，不亦乐乎。
为了不让她俩待在家里太过无聊，鹿茂川给她们找了点活做，他打算等明年开春以后，把家里的院子重新整修一下，心里的蓝图就像是乡间小花园那样，其实也是叶昭月心里所想的，季侑青因为大学时候选修过设计专业，她则包揽了设计图这一项工作，鹿茗呢，则负责提供创意。
看着她俩认真的模样，站在不远处院子里的叶昭月走过时不免对鹿茂川说：“你看你，她俩休息给她们安排什么工作。”
“你不知道，我这是在给她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呢，还可以考验她们的合作力，将来和不和谐之类。”
叶昭月笑着拍了他一下：“和不和谐也轮不着你担心。”
就在这两口子在院子里打情骂俏时，鹿茂华踏进了大门门槛，先是笑了一声引起注意。
“大哥来了。”
“大哥！”
“我过来喊你们晚上过去吃饭。”鹿茂华说完又补充，“我可是特意上县里宰了一头羊，你们可不许不来啊，把季小姐也叫上。”
鹿茗知道，该来的躲不过，这一关迟早是要面对的。
虽然不知道大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得硬着头皮上。
晚上，因为受邀，鹿茗一家子三口还有季阿姨四个人一块过去大伯家吃饭，村里因为安装了路灯，夜晚的路要比以往方便许多。
鹿茗家和大伯家挨得并不算近，原因还要从当年爷爷还在时说起，那时候村里分地，刚刚结婚的大伯也就把家分了出去，晚结婚的爸爸则留在了家中，继承了家里的老房子。
“你怎么了？”季侑青看着鹿茗一路都有些闷闷不乐。
“我没事。”鹿茗笑笑，声音却比以往低沉许多，整个人的气氛也不太欢乐。
害怕季阿姨会担心，鹿茗只好又多补充一句：“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季侑青问。
“没什么。”鹿茗又摇摇头，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万一事实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岂不是显得她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人了。
到了大伯家，酒菜早已经备好，鹿茂华热情地对他们说：“快进来坐，等你们好久了，茂川，今天你可要陪我好好喝喝。”
“行，听你的，哥。”鹿茂川一口答应。
季侑青刚进门还有些好奇，不免小声询问鹿茗：“怎么没见到你的婶婶？”
鹿茗也小声凑过去说：“他们三年前离婚了。”
至于离婚的原因，听说是大伯做了对不起婶婶的事，这几年大伯在外面发展发了点财，也沾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性，在外圈养了一个情人，最后东窗事发，婶婶闹得和她离婚。
当然那个时候鹿茗还在上高一，大部分时候都在学校，爸妈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这事，她都是四处听来的，但也八九不离十。
鹿茗这边才刚坐下，鹿茂华便端起一杯酒来敬她：“鹿茗，来，这杯酒大伯敬你，庆祝你考上了S市最好的大学，成了咱们鹿家的光荣，咱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
“大伯，我……”鹿茗不太想喝酒，她也不怎么会喝酒，几乎是一杯就倒，只好说：“我以水代酒。”
鹿茂华见了觉得没意思，便训斥道：“我弟弟家就你一个女娃娃，要当男儿使，不学会喝酒怎么成。”
“这第二杯酒，我要敬远道而来的季小姐。”鹿茂华笑眯眯端着酒看向她。
鹿茗正想说什么，坐在另一边妈妈的手压了压她，转而说道：“她身体不好，喝不得酒，不如我来代她喝这一杯吧。”
“行，弟妹你喝。”鹿茂华还算爽快答应。
叶昭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坐下，鹿茂川便关切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叶昭月摆摆手。
妈妈的酒量，也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说千杯不倒有些夸张，村里的男人就没有喝得过她的，但鹿茗还是希望妈妈能少喝些酒，毕竟伤身子，不过近几年来，妈妈喝酒的次数少了许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喝酒。
几杯酒轮番敬过来，鹿茂华总算是坐了下来，屁股挨着了板凳。
鹿茗继续不动声色，她当然觉得今天不止是单纯的吃饭这么简单。
果然，就在大家都毫无防备时，大伯鹿茂华开口了今天的主题。
“这个社会现今对于同性恋还是不够那么接受的，至少我们生活的这片地方是这样，咱们鹿家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难道不应该好好深造光宗耀祖吗？”
鹿茂川不禁笑了：“大哥，我不懂什么叫不光宗耀祖了。”
“同性恋就是有辱门风的事情，老祖宗们是不会同意的，咱老爷子当年也是糊涂了。”
叶昭月这时候听了就有话要说了：“大哥，当初这门亲事，是你们先不同意的，爸才给了我们，你现在说这话……”
“弟妹，你别着急，大哥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承认，当时是我目光短浅，所以我今天想趁着事情还没有酿成大错以前，把它给纠正过来。”
鹿茗冷冷道：“纠不过来了。”
“大人说话，你先别插嘴。”鹿茂华有些急躁教育她，紧接着又说：“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就当作这一场闹剧它不存在，让事情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这样也避免了败坏风化，有辱名声。我们家照钦也年轻，身强力壮，长得一帅小伙，让他和季小姐结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叶昭月已经有些听不下去，反驳他的话：“季小姐是人，不是货物，哪能随随便便给人安排婚事，即使是长辈有约定，最后也要看人家自己的意思，我们不能强求的。”
“所以季小姐，你的意思呢，我也只是说了大实话，这个年头，哪有女人和女人结婚的，我听都没听说过，挺让人笑话的。”鹿茂华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嘲讽。
一直默不作声的季侑青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您没见过的事情，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实话跟您说，我还就只喜欢女人。”
一句话几乎直接断了对方的念头，看着鹿茂华错愕的表情，季侑青站起身来又说：“今天很感谢您的款待，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看着季阿姨离开，鹿茗当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赶紧头也不回的跟上。
剩下的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哥，你看你这事闹得……像什么话，季小姐来这里是客人，你说你……”鹿茂川往后一靠，整个人有些生气。
“大哥，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茗茗其实也还挺喜欢季侑青的，您干嘛要做这棒打鸳鸯的事情呢，还说什么要纠正人家，太离谱了，让人笑话。”叶昭月说完这番话，也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看着这场面，鹿茂华觉得自己还挺无辜的，摊着手说：“我为你们家着想我错了嘛，两个女人在一起，它是会遭到人眼光的，它也生不出孩子啊，茂川你们怎么想的？”
鹿茂川低着头，有些使气道：“我们希望孩子过得开心，别无他求，她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我看你啊，是被你们家那女人给洗脑洗得不行了，连大哥的话也不听。”
“哥，我这不是被洗脑，我只是思想开化，今晚这件事情你确实做的不地道，好好反思反思吧。”鹿茂川说完，拉开椅子也起身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他们爷俩还在那坐着，鹿茂华只好对他儿子说：“这件事情不是爹不帮你，爹也没办法了，算了吧。”
鹿照钦一直没吭声，坐在那里捏紧了拳头。
鹿茗追上了季阿姨，第一时间便是和她道歉。
“对不起。”
季侑青停住脚转头看她：“为什么？”
“我大伯让你难堪了。”鹿茗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季侑青只好笑了笑，“这样的人，我见得够多了，其中他还算好的，至少没说恶语秽语来诋毁。”
鹿茗抿抿嘴，还是有点不肯定的问：“你真的没有不开心吗？”
“真的没有。”
“我刚刚看你一个人先出去，我心里都要吓死了。”
季侑青听了噗嗤一笑。
这时，鹿茗走着回头看了看，见四周都没什么人，整个人悄然靠近过去，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来，和对方十指紧扣。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静静地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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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放心不下的人
那天以后, 鹿茗的大伯便没再向她家提及过婚约的事情，许是因为遭遇了被当众拒绝的尴尬，鹿茂华为了保存自己最后的一丝颜面。
不过这对鹿茗还说, 是个好消息, 至少不需要为了季阿姨让爸妈夹在她和大伯家之间为难，至于其他人的看法，眼光, 鹿茗都不在意。
再过几天，农历新年就要来到，大家忙忙碌碌为着这一传统而盛大的节日做着准备, 鹿茗家没有养猪, 所以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村里杀猪的人家买点肉回来，比去街上买要新鲜, 也更要便宜些,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腊月二十七这天。
鹿茗全家在家里做香肠，鹿茂川将洗净的肠衣取过来, 三个女人围坐在桌前, 鹿茗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她的手法和妈妈一样老练，季侑青就显得生疏许多, 也慢许多, 不过她也喜欢这样体验生活的方式。
而今天，也是严楚在咖啡店里加班的最后一天, 过了今天下午六点，她也就放假了。
一个礼拜前，店里上班的人还有许多，而这一个礼拜, 都是严楚一个人过来的，有遇到忙不过来的情况，毕竟一个人人手有限，但好在也挺了过来，越到后面才越发现，年前的这一礼拜店里确实没必要留下那么多人，因为客人比以往减少了不是一点半点。
位于学校区域的咖啡店，平日里主要靠做学生生意，少数是这附近的小区居民。
下班前严楚便遇到了一位客人，她说自己是S大过来的，严楚一听，这不是和阿茗一个学校吗，也便和对方聊了起来。
这个女孩是S大备战考研的学生，因为已经经历了一战失败，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过年不回家留下来好好复习，然而学校周边的咖啡店都早早关了门，她就跟着地图找来了这一家，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给了她惊喜。
“你的咖啡。”严楚将包装好的咖啡递给对方。
女孩伸手接过一笑：“要知道，对于我们这类人群来说，咖啡真的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谢谢光临，祝你考试顺利。”严楚说。
“我会的，拜拜。”女孩回头冲她招招手。
做完这单生意，严楚低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下班了，做了最后的卫生收拾工作，按照店长所交代的事情，断了店内所有的电源，重要的机器用防尘罩盖上，最后都检查一遍没有遗漏后，严楚背上自己的包，走出咖啡店，锁上大门。
在小区门口的菜店里买了些食材，一人份的那种，又买了五十一盒的羊肉卷，严楚回到公寓楼里，放假了难得放肆一把，今晚要吃顿火锅犒劳自己。
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阿茗发布的做香肠的照片，默默点了赞，心里很是羡慕，但是没办法，她还有挣钱的任务在身，每个人所走的路不同，经历也注定不同。
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吃火锅，稍微有些冷清，这时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严楚静默了会，猜到了是谁。
“下班了吗？”电话那头的孟小斐问。
“啊，下班了。”严楚嘴里还有一块肉，口齿不清喃喃。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吃饭，我准备一下。”
“我就不过去了，孟阿姨，我自己在家里煮了火锅。”严楚说。
她们先前有说好，严楚回家前那天过去孟小斐那一块吃顿晚饭，算是践行，但是严楚后悔了。
孟小斐的声音很显然有些失落：“这样啊，那好吧，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严楚看着锅里沸腾着的汤，呆滞了一秒后才回答：“明天早上，七点五十的车。”
“行，我知道了，那…”孟小斐盘腿坐在沙发上，忽然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很难说出口。
“年后再见孟阿姨，你一个人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我会的。”孟小斐深吸一口气，笑道：“好了，你快吃吧，不打扰你了。”
“嗯，拜拜。”
挂断电话，严楚将手机放于一旁，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向她袭来，很难形容，甚至无法去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会有这样的感觉。
严楚的手拿着筷子在锅里翻动着，任何菜都没有夹上来，心不在焉，可明明回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可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盼着回家这么久，现在可以回家了啊。
严楚捞起一块羊肉放进碗里，动作停顿下来，是因为还有放心不下的人么。
是啊，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她放心不下孟阿姨一个人，她现在肚子月份大了，许多事情上面都不太方便，因为过年，许多商铺也会关门不营业，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严楚觉得很为难，她也不可能因此就不回家啊。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如此在意一个人，甚至这些在意已经不是普通的关心。
孟小斐这边，也不太好。
她原本为了严楚的践行，准备了许多，可惜她来不了，餐厅的人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关于送餐的事情，孟小斐二话不说决定退掉，让别送了，餐厅的人说那需要赔付一些钱，毕竟相关的食材都已经准备了，孟小斐默默给对方转了帐。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房间里有点冷，她轻轻抱紧自己，面对着静谧的四周，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严楚吃好后，将桌子收拾干净，锅也洗干净，又将整个宿舍都打扫了一遍，毕竟不知道明年来会不会加入新室友，所以不能留下邋里邋遢的印象。
虽然不是自己的房子，严楚也想要好好爱惜，只要自己还有一天住在这里，收拾完后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定好闹钟，明天还要早点出发。
严楚躺在床上，尽管有些失眠，但也要强迫着自己赶快睡着。
睡着应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吧。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天还未亮，严楚起床了，因为她得赶最早一班的地铁去高铁站坐车。
迅速洗漱完毕，拖上行李箱。一个小时后，严楚人已经抵达地铁站，因为时间还尚早，她并没有先急着进站去，而是待在外面的花坛边，一个人坐着默默地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解决早饭。
面包是她昨天早上上班路上买的，矿泉水是昨天晚上下班买的，她吃不起高铁站的东西，太贵，她也觉得没必要，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吃什么东西不重要。
才七点多，站外便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背着旅行包，拖着行李箱，都是这座城市的旅客，终归是要离开。
严楚坐在那里发着呆，眼前经过形形色色的人，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令她极其意想不到。
“严楚！”
严楚惊讶回头，发现孟阿姨居然来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来这边了孟阿姨。”严楚木木的站起身子来，紧张地双手无处安放。
孟小斐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递过去给她：“这是我前两天逛超市给你买的，都是一些零食什么的，你在车上饿的话可以吃，毕竟车上的东西贵，据我了解你肯定不会买。”说着她笑了笑，“其实本来是要昨天你过去吃饭拿给你的，但是你没有去。”
“我……”严楚有点犹豫要不要接下，毕竟她现在脑子是懵的，孟阿姨的出现实在是给了她太大的惊喜，太大的意外，她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过来，而且时间还是这么早，其实能够见到她，严楚心里是有些开心的。
“快拿着吧，跟我就不要客气了。”孟小斐将一大袋零食塞到她的手上。
“谢谢孟阿姨。”
孟小斐笑着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了，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
严楚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两个人居然也没有时间多说上两句话。
也不知道她当时脑子怎么想的，居然就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要不孟阿姨你和我一块走吧。”
孟小斐有些惊讶，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是说，你一个人也挺不方便的，过年吃饭什么的，可以去我家啊。”严楚说。
孟小斐随即便笑了，“你以为我和老季一样呢，她和鹿茗处对象，去她家过年当然没事，我跟你回去像什么话，而且我还是个孕妇，影响不好，你不用管我，快回去吧。”
严楚默默点点头，她也猜到了会是这样，孟阿姨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起回家呢，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就先进去了。”
孟小斐笑着点头，对她挥挥手：“进去吧，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你家乡的特产哦。”
“我会的。”严楚回应。
严楚就这样在孟阿姨的目视下进了站，在人潮拥挤中，她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孟小斐也收敛起方才佯装的开心模样，一个人转过身去，往回去的方向走。
等走远后，孟小斐才又笑了，自己对自己说，又不是明年见不到了，干嘛这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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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小迷糊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 季侑青醒来时便不见鹿茗的踪影，抬头看床头贴了一张手写的便条。
“今天阿楚回来，我下山去接她了, 不忍心吵醒你,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季侑青微微一笑，伸手将便条给取下，字条的末尾还被鹿茗画了一头简易版的小鹿朝她卖萌, 十分可爱。
看了眼时间，她也该起床了，穿衣收拾一番, 叶昭月正在准备今天的早饭, 鹿茂川下山买菜顺便载着鹿茗到镇上让她搭车去县里。
“我来帮忙吧。”季侑青来到厨房，自然地坐在了灶门口, 帮忙添柴火。
叶昭月看她一眼笑了笑问：“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季侑青回答。
“茗茗这孩子自幼便和严楚两人关系好, 她赶早下山去，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季侑青说着一边烤火, 一边添加合适的柴火。
早上鹿茗和爸爸一块下山, 在镇上的一家面馆父女俩简单吃了顿早饭后，两人便就此分开，爸爸去菜市场买过年要用到的菜品, 鹿茗则步行至乘车点, 搭去县里的客车。
年关将至，去县城的客车票价又涨了一次, 近些年来几乎是每年涨一次，虽然每次只涨一块，但这几年算下来，也差不多票价翻了个倍。
今天要去县城的人也不少, 出门采购的居多，鹿茗上车后便给阿楚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到了后在哪里等她，看她发的朋友圈，已经出发有一段时间了。
严楚坐高铁在市里下车，再坐四十分钟班车到县城客运站，鹿茗就在那里等她，两人会面时，恰好是中午时段。
“阿茗，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一个人先去逛了逛才过来的，今天县城里可热闹了。”
“那我们现在是回家去吗？”严楚问。
“嗯，要不随便找个地方吃午饭吧，不然等回到家都是下午了，我现在有点饿……”鹿茗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没问题，今天想吃什么，姐带你吃。”严楚拍拍自己的包包，自信道。
“不用啦，我自己出门有带钱。”
“那怎么行，你现在只是个学生，我自己工作赚钱了，我不管，今天这顿饭必须我花钱。”
在严楚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来到商场里的一家餐厅，点了几道地道的特色家乡菜，鹿茗同她讲了一些自己回家这段时间听到遇到的趣闻，只是她偶然间注意到阿楚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并且听着听着就出神望向了窗外，心事重重的模样。
鹿茗只好安静闭嘴，顿了顿小声问：“阿楚，你怎么了啊，你看着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啊？有吗，没有吧。”严楚回过神来赶紧笑了笑。
鹿茗觉得愈发可疑，盯着她的脸试图找出破绽，“是真的，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啊，说出来我要是可以帮你的话……”
没等她话说完，严楚便急忙打断她：“没有，没遇到什么难处，真的。”
“那就好。”鹿茗抿抿唇。
没想到过了一会，严楚主动和她说起：“我只是有些担心孟阿姨一个人……”
鹿茗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立马喜笑颜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她说：“你心里放不下她对不对。”
“也不能这么说。”严楚歪歪脑袋有些别扭。
“你就回答说是还是不是。”鹿茗继续笑着问。
严楚呼吸停滞一秒后干脆回答说：“是。”
鹿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严楚被她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你别这样看着我呀。”
鹿茗的笑意没停止过，接着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孟阿姨？”
“怎么可能！”严楚反应超大，周围的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又将音量给压小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女人啊，而且还是比我大那么多的。”
“我也喜欢女人呀，也喜欢一个比我大十几岁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没什么能够阻挡爱情的，《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马婷尔达对里昂说过的台词。”
严楚眼睛还是看着别处，狡辩道：“我那个跟你不一样，我只是看她一个人怀着孕，又离了婚，和家里人断绝往来身边没个人照顾，我觉得挺可怜，挺不容易的，所以才想要帮帮她，你可别误会了。”
“行行行，我不误会。”鹿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怀疑，“但这个事情你也没办法呀，过年你总得要回家来的。”
“是啊，我也没办法。”严楚默默的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对于现状事实，她无力去改变。
“哎~”鹿茗忽然长吁一口气，“也不知道孟阿姨将来还能不能遇到一个真心爱她待她好的男人哦。”
严楚一听，莫名觉得有点堵，喃喃道：“我觉得不太会吧，孟阿姨都被男人伤害成那样了，她自己也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恋爱了。”
“哎呀，女人也就是嘴上说一说，大部分时候还是对爱情怀着憧憬的，就是看……是对什么人咯。”鹿茗的眼神划过严楚，意味深长一笑。
严楚装作去喝果汁，神色有点不大自然。
中午这顿饭没白吃，对于鹿茗来说，她好像掌握到了什么信息，晚上回去和季阿姨一起在床上商量商量。
唔……在床上商量，好像听着有点少儿不宜的感觉。
吃晚饭后，顺便在县里的商场逛了逛，严楚给弟弟买了一套全新的衣服，从上到下，给她妈妈买了件大衣，给她爸爸买了一套羽绒服，一下子花了不少钱，对此严楚的观点是：“出门在外辛苦赚钱，其实就是图的回家这一刻，能位家里人好好花钱，能让家乡人瞧得起。”
严楚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也是个很好的姐姐，虽然以前在家时，她和小自己十几岁的弟弟总是起争执，两个人甚至还打架，但她的心里还是想对这个弟弟好，毕竟血浓于水。
两人从县城坐车回到镇上后，严楚又买了些新鲜的时令水果，还有小孩爱吃的吃食，这才往家的方向走。
也算是她们俩运气好，碰到了同村的长辈，于是便搭了对方的顺风车回家，节省了时间也节省了钱。
“那我就先回去了，阿茗。”
鹿茗点点头，“回去吧，明天见。”
两个女孩在路口分开，各回各家去，鹿茗手里提着一袋给季阿姨买的果干，欢喜鼓舞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回来了！”
鹿茗走到大门口唤了一声，院子里出奇的安静，屋门也都紧闭着，好像有些奇怪，难道大家都不在家吗？可是天都已经快黑了呀。
“妈，爸，季阿姨？你们在吗。”鹿茗先是推开厨房门检查一遍，而后又去房前屋后各个角落都寻了一遍，四处都找不到人。
他们人呢……
鹿茗一个人坐在光线有些暗的客厅里，看着外面愈加晚的天色，只好拿出手机来，给他们打个电话看看。
第一个先是打了季阿姨的手机，电话铃声响了，从她的卧室里传来，可是卧室她检查过了，没有人，出门没有带电话，鹿茗心里开始担心起来，又赶紧给妈妈打了电话，电话是通了，但没人接听，当她再准备拨通第三个电话时，一道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消失的三个人同时出现，爸爸端着生日蛋糕不知道从哪个方位出来，蜡烛的火光在暗处清浅跳动着，同行的还有妈妈和季阿姨。
鹿茗一下子惊讶地捂住嘴巴，吓得不敢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今天是你生日啊，小迷糊，这都不记得了。”季侑青看向她笑着说。
“今天是我生日吗？”鹿茗喃喃，尚未反应过来。
叶昭月无奈一笑：“傻孩子，这种事你妈我怎么可能记错，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啊，你十九岁了。”
“我给忙忘了。”鹿茗瘫坐在那里，有些糗。
“我来了，我来了，我没有迟到吧！”屋外传来了严楚急匆匆的声音，她抱着一个礼物盒冲进来。
鹿茗更加意外，“阿楚，你也……”
严楚冲她吐了吐舌，“为了晚上给你一个惊喜，我白天憋得好辛苦哦。”
“快吹蜡烛吧。”鹿茂川说。
鹿茗双手抱在一起闭上眼睛先许了个愿望，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爸爸妈妈还有季阿姨，能够一直这样在她身边就好，接着她睁开眼吹熄了蜡烛。
屋子的灯被打开，每个人都开始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来，鹿茗一下子有些眼花缭乱，快被幸福砸晕过去。
尤其是她没想到季阿姨居然也给她准备了礼物，她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
对此，季侑青只好说：“你都给了我那样一个难忘的生日，你的生日，我当然也不会缺席，快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鹿茗捧着礼物盒，笑嘻嘻说：“你送我的什么，我都喜欢。”
144、除夕
鹿茗先打开了季阿姨的礼物, 里面是一头小鹿玩具公仔，鹿茗被逗笑，笑得花枝乱颤：“我又不是小孩, 怎么送我娃娃呀。”
“这个呢, 你可以对它说话, 它能够记录下所有的声音，至于其他的功能，说明书应该在里面。”季侑青猜测。
鹿茗翻找了下, 无意中看到了购物小票，居然是全英文, 她的眼睛往下移, 定格在了价格那里$699？
这个小娃娃居然要人民币几千块，鹿茗下巴都要惊掉。
季侑青见状只好说：“我托人从国外帮我寄过来的，出门时急，所以……”
“我很喜欢！”鹿茗将礼物捧在怀里，“就是有点太贵了。”
“不贵, 你喜欢就好。”季侑青温柔一笑。
鹿茗害羞的低下头去，其实,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送的东西, 是什么她都喜欢，哪怕只是一片树叶，一片花瓣，一个轻吻…
鹿茂川在叶昭月的示意下去把晚餐端上来, 大家都开始收拾餐桌。
“叔叔阿姨, 鹿茗，我就先回去了。”
“来都来了，吃饭了再回去吧。”叶昭月笑着说。
严楚摇摇头, “我今天刚回家，不在家吃饭我妈会骂我的，我出门时候他们还等着我呢，我先回去啦。”
见如此，大家也不做强留，严楚打完招呼后便离开了鹿茗家。
严楚到家时，家里人已经正吃着饭，陆小莉见她回来便说：“给你盛好饭了，坐下吃吧。”
严楚拉开椅子坐下，捧着饭满足得吃了一口，下意识感慨一声：“还是家里好，伸手就有饭吃。”
“既然家里好，过完年就不要去了。”陆小莉回答。
“哎，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严楚尴尬笑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年后就不要去了，我托人给你说了个好人家，人家在镇上做生意的，还在县里买了房，条件好得不得了。”
“人家条件好也不见得能看上我啊。”严楚喃喃，其实她就是不想相亲而已。
“就是年纪可能比你稍稍大点，但也还好，二十七八岁而已，总比鹿茗家给她找了个大十几岁的好。”
“我不要，我不想相亲。”严楚端着碗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姐姐相亲是什么？”严毅吃得脸上都是饭粒，天真无邪问。
“吃你的饭，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陆小莉呵斥，紧接着又对严楚说：“你傻啊，你知不知道跟人家结了婚，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没觉得自己现在有多辛苦啊，我在S市挺好的，自己现在也赚到了钱，我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好了好了，她怎么样就随她去吧，孩子大了，你也不能强迫她的意愿。”一向老实不吭声的严楚爸爸忍不住说。
“懒得管你了，我跟你说，错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将来你过得苦，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还有你弟弟。”陆小莉气呼呼地说。
严楚知道老妈是说气话，反正对她而言相亲是不可能相亲的，她好不容易走出了大山，看见了外面世界的繁华，才不想就这样一事无成回来，然后一辈子困在这里。
后面的几天，陆小莉从时不时提起相亲的事情，到偶然提起，到渐渐不再提起，其实能有这样的转变，也和她遇到的村里人有关，严楚从外面回家，又是给家里拿钱，又是给爸妈弟弟买礼物，村里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夸赞她有孝心有出息，陆小莉听了脸上也有光，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当有人问起是不是要把女儿嫁给镇上那个卖猪肉家娶不到老婆的儿子时，陆小莉当即反驳此事，说她的女儿，说不定将来会嫁到S市呢，才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县城。
妈妈不再提相亲，对严楚来说是好事，在家里的日子也清闲不少。
转眼间到了除夕这天，午饭过后，鹿茗的爸妈领着鹿茗还有季侑青一块上山去，每年的这一天，他们家都会在午后去山上祭祖，拜见先人，鹿茗的爷爷和奶奶就葬在这个山上。
奶奶去得早，爷爷去后便将他俩合葬在了一起。
以前没事的时候，鹿茗也会偶尔到这片山上来，和爷爷奶奶说说话，帮忙清理下坟前的杂草。
鹿茂川点燃了香，烧了纸，主动说道：“爸，您看谁来了，我们把季侑青带来看您了。”
叶昭月在一旁默默将分好的香递给季侑青，季侑青上前一步走，拜拜后说：“以前收到父母寄回家的信，信里说您曾给与他们许多帮助。”
“是他们帮助了我们家才是。”鹿茂川忍不住说。
季侑青笑笑，“都有，都有。”
这时，鹿茗听见周围树丛里有沙沙的声音，像是接近的脚步声，果然没一会，出现了两个人，是她大伯和堂哥来了，她差点忘了，每年这个时候他们也会过来看望爷爷。
今年的情况特殊，她不禁想到一会的尴尬氛围。
“妈，大伯他们来了。”鹿茗小声提醒。
叶昭月回头看去，他们父子俩正朝他们这边过来，忙说：“没事，放心吧，一会你带侑青先下山去，这里我跟你爸来处理。”
鹿茗点点头，下意识看向了季侑青，季侑青也听见了她们所说的话，用眼神回应了她。
“大哥，照钦，你们来啦。”叶昭月礼貌地打招呼。
鹿茂川也点头一笑，喊了声大哥，鹿茗则不情不愿叫了声大伯，接着不再说话。
“来给老爷子上坟，看看他，这是每年都有的风俗。”鹿茂华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虽然大家都未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场的气氛还是不言而喻的尴尬。
鹿照钦站在一旁给他老爸帮忙，整个人的气压都比较低沉，甚至连人都未叫。
这时，叶昭月对鹿茗说：“家里厨房还炖着排骨，茗茗你回去看看，侑青你也和她一块回去吧。”
“行。”鹿茗一口答应。
两个人就这样离开，鹿茂华没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天晚上对他来说，也挺没面子的，不提为好。
下山的路上，鹿茗无意间注意到季阿姨嘴角一直带着笑，忍不住问：“季阿姨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季侑青笑着摇摇头，这更勾起了鹿茗的好奇心，“告诉我吧，好不好，我想知道。”
“真的没什么。”季侑青笑着回答。
“告诉我告诉我嘛。”鹿茗无意识撒了个娇。
季侑青只好又说：“我只是在笑，你大伯刚来，我们就离开。”
鹿茗撅起嘴来：“很正常啊，谁让他……反正我们不要管他们就是了。”
季侑青却说：“他毕竟是你大伯，你父亲的亲哥哥，你们之间割舍不下这段关系，会不会因为我闹得太僵不好处理？”
“不会的。”
鹿茗说：“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亲戚也可以不要。”
鹿茗话刚说完，季侑青便伸出手指来放在了她的唇上，鹿茗的身体瞬间像是过电一样打了个激灵，有点突然……
“我不许你这么说。”
“我是说真的。”鹿茗喃喃，望着对方的眼睛。
“那我岂不是成为千古罪人了。”
“不会，妈妈能够为了爸爸，和家里人断绝往来，我也可以为了你，不要大伯这门亲戚。”
季侑青忽然凑近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呢，还是不希望你为我这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你们也不用为了我和你大伯家关系闹僵，你的父亲夹在中间会比较为难知道嘛。”
季阿姨这么大度，又这么替人着想，鹿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很感动。
“好了，我们下山去吧，不是说锅里还炖着排骨嘛。”季侑青说完一笑，顺手摸了下鹿茗的下巴。
鹿茗点点头别过脸去，整张脸瞬间红透。
以前都不知道季阿姨这么会撩人，撩得她心痒难耐。
往前走了两步，鹿茗伸出手去牵起了季侑青的手，再顺势和她十指相扣。
美名其曰：“这样下山比较稳，不会摔倒。”
就这样甜甜蜜蜜到了家，鹿茗第一时间跑进厨房查看情况，排骨的香气早就已经飘到了门外。
“好香啊，看起来好像已经炖好了。”鹿茗拿起工具来查看情况。
季侑青回屋一趟取下了厚重的围巾，一路下山回来，身体有些发热，暂时不觉得冷。
“真的好香。”季侑青也来到厨房，站在一旁说。
鹿茗抬头问：“要不要尝尝？”
“我吗？”季侑青疑惑。
“嗯。”鹿茗点点头，二话不说拿起筷子来悄悄地拆下一块肉，吹了吹送到季侑青嘴边。
季侑青有点受宠若惊，张嘴接下。
“味道怎么样？”
“好吃。”季侑青满足一笑。
“那再来一块。”鹿茗低下头去便又要从排骨上拆肉，忙被季侑青伸手阻止。
“哎，别，晚上还要做宴席用，我们这样不太好。”
“没关系，我再弄一小块，不会被发现的。”鹿茗又拆下一块来送到季侑青嘴边。
“要不你吃吧？”季侑青问。
鹿茗摇摇头，“你吃。”
看着季阿姨接下自己喂的肉，鹿茗心里别提有多满足，这种感觉形容不上来，比她自己吃还要开心。
“要不要再来一点？”鹿茗又问。
季侑青抿唇一笑，摇摇头说：“我们快出去吧，一会他们该回来了。”
“行！”鹿茗点头，两个人偷偷摸摸关上厨房门离开，一溜烟涌进房子里，那一刻的欢乐，和小孩没什么区别。
145、除夕夜
今晚是除夕夜, 孟小斐居住的社区周围，店铺几乎都关了门，没人肯在这个时节守夜做生意, 因为这是一年一度和家里人团圆的日子, 孟小斐扶着腰在外散步一圈, 什么也没买到，空着手到了家。
偶尔一个人静下来时，脑子里也会恍惚想到, 还没离婚的日子，去年的这一天, 一大家子聚集在一起吃年夜饭, 那时候的热闹，也为开心。
毕竟和前夫认识多年，互相的交际圈也有重合的部分，偶然听说他现在过得并不好，高薪工作从停职变为了革职, 因染上了艾滋，身边的朋友都不与他联系来往, 只好带着老母亲回了老家, 离开了S这座城。
孟小斐便放心了，像他这样的渣男，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站在厨房台前，准备做晚餐的孟小斐肚子忽然抽痛一下, 是宝宝踢到了她, 她忙抬手扶住，低头看着肚子说：“好了，你不要着急, 再过几个月，就能出来见到妈妈了，明年的除夕夜，就能和妈妈一起过了。”
这句话像是给宝宝说的，其实也是在和她自己说，一个人切菜，一个人煮饭，一个人过除夕，难免有些觉得孤寂，尤其是窗外，可以看到对面的邻居，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景象，越发衬得她屋里冷清。
尽管如此，她依然耐着性子做了三道菜，她平时一个人不会做这么多，但今天毕竟是过年，对自己好一点。
端着菜上桌，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孟小斐刚坐下，门外传来门铃声。
她端着碗的手怔了下，会是谁？
放下碗起身前去查看，没想到外头站着的人竟是夏意，孟小斐赶紧打开门来。
“嗨，姐，新年快乐~”夏意站在外头，冲她眨眨手。
“夏意，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孟小斐有些惊喜，是啊，在这一天还能遇到人，和人说话，她已经觉得知足。
“今年我也是一个人，所以就来找你作伴啦。”夏意晃了晃自己手上带来的东西。
“我不能陪你喝酒。”孟小斐首先说明。
“我知道，我自己喝，我给你带了别的，有菜，有饮料。”
“快进来吧，屋里暖和些。”孟小斐笑笑说。
夏意来陪她过除夕夜，是孟小斐没能想到的，去厨房拿碗的同时，顺嘴问了句：“你之前不是说，过年要去旅行嘛？”
“哈哈哈，不去了。”夏意笑道，声音里有点惨兮兮的意味，“女朋友跟人跑啦，还旅个屁。”
孟小斐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转身出来安慰她：“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夏意连连点头：“姐你说得对。”
“别光喝酒，吃点东西。”孟小斐伸手拿走了她的酒瓶，转而换成一双筷子。
“姐你说得对。”夏意低头笑笑，给自己喂了一大口菜。
孟小斐主动给自己倒了杯喝的，以饮料代酒敬夏意一杯：“真没想到，今天还有人陪我一起过年，谢谢你夏意。”
夏意也端起酒杯来对她说：“其实因为当初找房子的事情，我心里一直对姐感到有愧……”
孟小斐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早就不介意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住这么久，你也别一直放在心上了。”
夏意点点头，“我敬你，姐，希望来年的人生，能够顺顺利利。”
“我也祝你工作顺利，更上一层楼，能开展一段新的恋情。”孟小斐举杯。
“咦，怎么了，姐，你看起来，好像也有心事，介意和我说说吗？”夏意问。
“没，我哪有什么心事，我现在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快活。”孟小斐笑笑。
“不对哦，一般越是这样说的人，越是隐藏了什么。”
“真没有。”孟小斐说完，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桌下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
“姐姐，姐姐，和我去放烟花玩。”严楚的弟弟严毅拿着烟花跑到她房间。
严楚靠坐在床头，玩着手机，头也不抬道：“自己玩去，别来烦我。”
严毅默默转身出去，严楚翻了个身侧躺下来，无数次的打开微信，又关掉它，打开，又再关掉它，不知道孟阿姨怎么样了，今天是除夕夜，她一个人……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想要主动联系她，问问她的情况，却忽然间没了以往的勇气，开口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太无聊，太多事。
可是万一，她现在身边正需要一个人和她说话怎么办，想到这里，严楚打了个电话过去，等待接听的途中，她的心跳声都快压过床头桌上时钟的声音。
饭桌上，电话声响了，一下吸引两个人的注意。
孟小斐低头查看手机，看到来人的电话后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对夏意说：“不好意思，你先吃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夏意抬头看着孟小斐一个人匆匆忙忙去了阳台，还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到底是谁的电话啊，能让小斐姐一下子变得这么紧张，真令人好奇呢。
“喂……”孟小斐一只手抓着栏杆，声音微微有点紧张。
“孟阿姨，今天是除夕夜，吃晚饭了吗？”严楚装作平常的语调说话。
“在吃饭，你呢？”孟小斐问。
“我吃过了。”
电话里长达好一阵沉默，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甘心就这样结束通话，双方僵持着。
“最近还好吧，都休息的还好吗？”严楚问。
“挺好的，就是宝宝近来踢我频率比较多。”孟小斐笑了笑又问：“你呢，在家里过得如何？”
“也挺好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就能有饭吃。”
“……”
夏意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饭，时不时抬头瞥一眼阳台上的女人，笑得自然而愉快，难不成是恋爱了？如果不是恋爱了，那电话那头的人，也一定是她倾心的人，一定不会错，像她这样经历了多次恋爱，有着丰富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猫腻来，一定不会猜错。
另一边鹿茗家。
年夜饭过后，爸妈便回了屋，享受属于他们二人的专属时光，鹿茗自然识相不去打扰，因为从现在开始，也是她和季阿姨的专属二人时光。
“我们出去外头放烟花吧。”鹿茗跑到季侑青跟前说。
“放烟花？”季侑青坐在床头整理衣物，有些惊讶。
“是啊，我和爸爸今早上街，买了些烟花回来，很好看的。”
见对方还有些犹豫，懵懂，鹿茗干脆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朝外头跑去。
“这些就是你说的烟花。”季侑青看着鹿茗手中的东西，惊讶得不得了。
“不然呢。”鹿茗撇嘴一笑，拿出打火机时才想到，该不会季阿姨从来没玩过这样的烟花吧？
“我还以为是……”季侑青也笑了出来。
这时，鹿茗已经点燃了一支，瞬间被点亮，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极为好看，她伸手递过去给对方。
季侑青犹豫了下，接在手上，随口一说：“这是小孩玩得东西。”
“谁说只能允许小孩玩了。”鹿茗又点燃了好几支，举着胳膊在空中画着圈圈，季侑青好奇地抬头看，鹿茗居然在空中画了一个爱心。
“要试试吗？”鹿茗将手中的星星烟花递给她。
“我……”季侑青有所犹豫，下一秒鹿茗直接强行塞到她的手上。
季侑青小时候没玩过这样的烟花，她只见过绽放在天空上的烟花，还只是在特定的节日里才会有。
鹿茗站在一旁又陆续点燃了其他的烟花，将它们插进地面，围绕着她们二人摆了一个圈，看着季阿姨想玩又有些缅腆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没一会，季侑青手上的烟花燃放完，自动熄灭，她转头才发现，鹿茗在她们的周围摆了一圈的烟花，五颜六色，星光闪耀。
“季阿姨，快过来坐这边。”鹿茗冲她挥挥手，示意自己身旁的位置。
“你刚刚弄得？”季侑青笑着坐下问。
“怎么样，好看吗？”鹿茗也问。
“好看。”季侑青看着四周的烟花喃喃，目光所及之处，盛放的光彩夺目。
“也不及你半分好看。”鹿茗忽然在她耳旁说。
季侑青耳朵根子一下就红了，下意识转过头来，发现鹿茗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对视，彼此挨得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
“季阿姨。”
“嗯？”
鹿茗持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盯着她看，身体没有往后挪动半分。
“谢谢你，和我恋爱。”
季侑青瞳孔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鹿茗的唇便堵了上来，自己的腰间也多出了一双手。
鹿茗闭上眼睛吻了上去，双手缠上季侑青的腰身，并逐渐锁紧自己在她后腰的手，由浅及深沉沦其中。
鹿茗的接吻技巧并不是很熟练，反倒有些生疏，但足以撩拨得季侑青心神迷醉，无可自拔。
原来，接吻的感觉会是如此美妙，胜过这世间一切。
季侑青的双手，也在这之间缓慢搭上鹿茗的身子，回抱住她。
146、下山
第二天醒来时, 鹿茗发现自己又和季阿姨睡到了一个被窝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虽然她也有过不小心睡进季阿姨被子里的履历, 但更多的情况还是她……
鹿茗看了眼身上的被子, 这是她自己的被子没错, 此时此刻的季阿姨侧躺着睡着，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鹿茗准备起床去, 又不想吵醒她，只能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体, 没想到对方还是醒了过来。
季侑青轻轻动了动, 睁开眼睛来，鹿茗立马察觉到：“你醒啦。”
季侑青抬手捂脸一笑，有些缅腆羞涩，“不好意思，又睡到你被子里来了。”
“没关系。”鹿茗不太自然地抬手挠挠脑袋, “你不是说，我身上比较暖和嘛。”
“是啊, 年轻小孩身上总是暖暖的。”季侑青温柔一笑。
“那个, 你再多睡会，我先起床准备一下。”鹿茗对她说。
季侑青轻轻点点头。
鹿茗下床出去以后，季侑青翻了个身找来自己的手机，发现收到不少熟人还有不熟的人发来的“新年快乐！”, 简单地一一回复后, 她也觉得清醒不少，索性也就起了床。
今天是大年初一，逢人都要说新年好, 新年快乐，是一种自古以来的习俗，文化传统。
年长的人还要给小辈包红包，名为压岁钱。
鹿茗没想到自己成年以后还能收到压岁钱，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都这么大了，干嘛还给我压岁钱呀。”
叶昭月则说：“只要你还有一天没有结婚，那在爸爸妈妈眼里就还是孩子，既然是孩子，那自然是要给压岁钱的。”
紧接着没想到，就连季阿姨也给了她一个红包，鹿茗不太想要，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在季阿姨跟前，还是一个小孩一样。
“你在我面前，本还就只是个小屁孩。”季侑青故意坏笑道。
“我虚岁都20 啦！”
“那也比我小。”季侑青撇撇嘴。
“我……”鹿茗一时间红着脸梗着脖子无话可说。
“收下吧，一点小心意，也不多。”季侑青说完强行将红包塞进鹿茗的怀里。
直到后来她自己偷偷拆开看才知道，季阿姨嘴里所说的不多，都是不可信的，她给的红包里有整整66张100块，6张十块，还有6张一块钱，合起来就是6666，是真的新意十足了。
吃过早饭后，叶昭月便催促她俩快出门，要不一会三姑六婆们来到家里，她们就走不了了。
原因是昨天鹿茗已经告诉了爸妈，今天她和季阿姨一天的安排，因为是大年初一，院线上新了许多贺岁电影，她想带季阿姨去城里看电影。
她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于是鹿茂川骑车载着她俩下车，送她们到了镇上的乘车点等候，接着才折返回家。
“冷不冷？”鹿茗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阿姨。
季侑青摇摇头：“不冷。”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鹿茗还是注意到了她不由自主缩紧的身子，于是主动伸出自己的手去，牵起她的手握紧，然后再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季侑青惊讶不已，第一时间想要抽出去，但被鹿茗的手给紧紧按住。
“别人会看着的。”季侑青小声呢喃。
“没关系，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再说了，就算知道，我也不在乎。”鹿茗努努嘴。
季侑青低头一笑，手心暖暖的，连带着整个人都变暖合起来。
过路的人偶有朝她们抛来奇异目光的，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匆匆走开。
去城里的车来了，鹿茗扭头说：“走吧，我们上车去。”
上车以后，鹿茗主动占领了两个座位，并且自己坐在了靠窗的那一边，让季阿姨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客运车的窗户因为年代有些久，缝隙不是那么严丝合缝，时不时会有冷风灌进来，虽然只是一点点不太明显，鹿茗也不愿意让季阿姨吹到，但她没关系，她年轻，身子扛得住。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县城客运站。
出来以后两人找了辆出租车前往商场，之前去过一次，就是带季阿姨回家的那天。
抵达目的地以后，乘电梯上楼，直奔影院，今天来看电影的人还真不少，黑压压一片，看起来排队都要一阵子，鹿茗不忍心让季阿姨跟着自己排队，干脆找了个位置让她坐着等候，自己则跑去排队。
季侑青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鹿茗所做的这些小细节皆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不过她太过无微不至的照顾，反倒让季侑青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年纪大了？
她不想服输，也不想认命，索性从位置上起身，找到了正在排队的鹿茗。
此时鹿茗前面还有三个人，她想问季阿姨要不要吃爆米花，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东西，于是拿出手机来给她发消息，季侑青看到了她正在给自己发消息，只好伸手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笑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鹿茗抬头，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呀，还没到我。”
“坐着有些无聊，就来找你了。”
“你要吃爆米花嘛，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我待会一起买。”鹿茗问。
“你想吃什么，我就跟着你吃什么。”季侑青微微一笑。
“那行。”鹿茗爽快答应。
队伍终于排到她们，在选票时，鹿茗特意选了一部爱情片，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看爱情片比悬疑片要合适许多吧，毕竟影院里的氛围也会甜甜的。
拿好两张票，捧着爆米花，距离这场电影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她们还可以在商场里逛逛消磨时间。
令鹿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她。
同一时刻，三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其实在这里遇到她，并不奇怪，毕竟她们本就是同乡人。
戚南声主动同同行的几个人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有点事情，待会进去找你们。”
画面一转，鹿茗，季侑青，还有戚南声三人，坐在了楼下的咖啡馆。
鹿茗和季侑青并排坐着，戚南声一个人坐在她们对面。
气氛一开始的确有些尴尬，首先打破沉寂的，还是鹿茗，毕竟她作为这个事件中的中心人物，一切也皆由她而起，理应承担责任。
“学姐新年好，好久不见。”
“新年好。”戚南声咧嘴一笑，维持着表面上的风轻云淡，“你们，今天一起来看电影啊。”
“嗯。”鹿茗轻轻点头。
其实戚南声今天见到她们时，已经猜到了什么，主动说：“你们，在一起了啊。”
鹿茗也点了点头。
“恭喜啊。”戚南声微微一笑，接着还又重复一遍，“我是说真的，恭喜你们。”
“谢谢。”季侑青回应一句。
戚南声也看向季侑青说：“比起我，你可能要更适合鹿茗一些吧。”
鹿茗抿唇低头看了眼桌面，再抬头时问道：“学姐现在怎么样了。”
“我啊。”戚南声似乎是终于等大她问自己的情况了，笑了笑说：“我要离开了。”
“离开？”鹿茗有些惊讶。
“过完年后，我就要去泰国了，我已经拿到了那边的绿卡，打算移民到那边生活。”
“那……你的店……”鹿茗欲言又止，她记得，那家店是学姐的心血，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
“关了。”戚南声风轻云淡说。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作多情，但鹿茗心里也担心是和自己有关，那她真的是罪人了。
戚南声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主意。”
“那周姐姐呢？”鹿茗疑惑。
“不知道，反正店已经关了。”戚南声很明显不太想聊起对方，这令鹿茗不得不怀疑起，是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嘛，她们明明关系那么要好的。
这时，戚南声看了眼手机时间，继而抬头说：“好了，我该走了，我朋友们还等着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时光了。”她拎着包站起身来，又回头补充一句：“今天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哦不，是遇见你们两个，祝你们新年快乐，长长久久。”
“谢谢学姐。”鹿茗回应。
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开，鹿茗和季侑青也结完账从咖啡厅出来，路上季侑青一直挺安静没说话，鹿茗心里有些担心，主动用诙谐打趣的口吻问：“是吃醋了吗？”
“怎么会。”季侑青立马回答：“我怎么会和一个小屁孩吃醋。”
“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说话。”鹿茗说。
“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鹿茗歪着头盯着她看。
季侑青被这样看得有些不自在，没绷住笑了出来，破罐子破摔承认：“好吧，我吃醋了。”
鹿茗赶紧一把牵起她的手来：“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一边说还一边用手示意，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
“好了，怪多人的。”季侑青别开脸去，脸颊爬上一抹羞红。
戚南声原以为自己会忘了她，毕竟在这几个月里，她屏蔽了鹿茗的朋友圈，不去主动看和她相关的消息，假装自己生命里不曾出现这个人，甚至愿意听从长辈的话，关掉店移民国外，一切一切佯装的坚强，似乎都在和她重逢时，崩塌殆尽。
更不幸的是，还恰好撞见了她们在一起，明确了一些事情。
一个人去吸收间整理整理了情绪，擦擦眼角，补补妆，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朋友们身边。
“电影都放好一会啦，你去干嘛啦。”
“是啊，你都错过好几个笑点了。”
戚南声笑笑在位置上坐下：“遇见了个老朋友，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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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离家（一）
电影快开场了, 鹿茗挽着季侑青的胳膊检票进场，如同今日的大部分情侣一样，没人去在意她们之间的关系, 顶多以为是关系比较好的直女朋友。
“慢点, 这边。”鹿茗挽着季侑青上台阶, 找到了她们俩的座位坐下。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电影，鹿茗的心情还是比较激动，尽管场厅内此刻有不少人, 在她眼中，都只有季阿姨一人, 其他的人都可以视而不见。
“电影开始了。”季侑青提醒一声。
“哦, 好。”鹿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对方看太久，有些失形。
季侑青的目光也移向大荧幕，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鹿茗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荧幕看, 电影开始后，全场鸦雀无声, 只留下台词声音, 以及电影里的配乐声，其实说真的，有这样一个大美人坐在身边，鹿茗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电影, 整个人完完全全所有心思都放在她一人身上。
这时, 坐在她们前排的一对情侣忽然开始忘我地亲吻起来，鹿茗想不看到都不行，她觉得季阿姨也是看到了的吧, 一定也看到了，真羞耻。
“专心点，看电影。”季侑青忽然小声呢喃。
鹿茗一下子屏住呼吸，眼睛重新看向荧幕，不过没坚持一会，她的一只手便不安分起来，不动声色地轻轻地碰了两下季侑青的手。
对方毫无反应，鹿茗又轻轻碰了两下，结果季侑青直接抬起手来将她的手给压在底下，五指正扣上她的五指。
鹿茗这下老实了，也满足了。
毕竟目的达到了。
看完电影后，二人出来又在附近的商业街逛了逛，买了些小玩意，鹿茗也给妈妈买了些小首饰一并带回去，也不能有了老婆忘了妈妈。
初二一般是女人回娘家的日子，但是对于鹿茗的母亲而言，她已经快二十年没回过家，他们家每年到了初二，都不会出门，既不会遭到邻里的闲言碎语，也不必睹物生情。
其实鹿茗有私底下问过爸爸，妈妈会想家吗？爸爸给她的回答是，妈妈现在有了自己的家。
他们从不会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导致鹿茗也不太敢多过问，怕触及到妈妈的伤心事，哪有人离开家不想家的呢。
妈妈这么些年愿意留下，也是做了极大的牺牲吧。
因此，在和季阿姨商议后，鹿茗决定今年给她过一个独一无二的初二。
天还未亮两个人便起床做准备，还有爸爸一起，他们四人一块上街吃了早饭，接着坐车去城里，带着妈妈做头发，换新的发型，做美容保养，做SPA，买衣服，做指甲，让她今天完完全全回归为一个女人的状态，而不是母亲，也不是妻子，就只是去做她自己。
三个人全天都围着叶昭月转，晚上到家时差不多是夜里八点，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的笑容。
“谢谢你们今天陪了我一天，我今天很开心。”
鹿茗望着比平日里更加年轻光彩夺目的妈妈，笑道：“妈妈你开心就好，妈妈你辛苦了。”
季侑青也忽然上前，和叶昭月相拥抱了抱：“学姐你辛苦了，这么些年，也感谢你培养了这么好的女儿。”
叶昭月抿唇一笑，拍拍季侑青的手说：“茗茗是我的一切，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了。”
季侑青瞥了眼鹿茗，回头对叶昭月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我会让她开心的。”
咦？
站在一旁的鹿茗满脸问号，这个台词，不是归她来说的吗？
弄反了弄反了啦！
初四的晚上，捂在被子里的鹿茗手机上收到严楚的消息，她说她明天就要出门了，鹿茗下意识有些恍惚，怎么这么快！
鹿茗：今天才初四呀，我记得，店里不是通知初七才开始营业嘛。
严楚：是初七没错，只是我明天该走啦。
鹿茗：啊，我还是觉得有些太快，都没反应过来。
严楚：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买的初六的高铁票嘛，今天下午我刷到了一张火车票，就赶紧抢了票，然后把高铁票给退掉了。所以我明天就要出门去坐车啦，差不多后天初六的早晨到。
鹿茗：那好吧，我还是觉得有些快，今年过年，咱们都没能在一起好好玩。
严楚：哈哈哈，你都有你的季阿姨了，还跟我有什么玩的呀。
严楚：我们到S市以后再见咯，嘻嘻。
鹿茗：行！
放下手机，鹿茗扭头对季侑青说：“阿楚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季侑青也怔了下，“明天不是初五？”
鹿茗点点头，“她抢到了火车票，所以就……”
严楚此次出门，陆小莉对她是满满的不舍和不放心，嘴上说着让她留在家里别走，实际上还是偷偷往她行李箱塞了好多土特产，腊肉香肠之类的，严楚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箱子装不下了，心里却是很开心，很幸福。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家里不用你担心。”陆小莉说。
严楚点点头：“我知道妈，有机会，你也领着弟弟去S市看我，我带你们玩玩。”
“那种地方我可不去。”陆小莉扭过头，“来回一趟路费都贵死了。”
“我报销行不行，来回住宿车费，我花钱，不让你花钱。”严楚说。
“到时候再说吧。”陆小莉稍稍松了口。
初五这天，严楚出门了。
又是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抵达S市时，是初六的清晨，推着行李箱刚从车站里出来时，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严楚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终于回来了这个地方，回了家一样。
没了半年前陌生的感觉，这座城市，已经逐渐往她的心里刻下印记。
今天到，她还没有告诉一个人，心里念着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严楚情不自禁扬起嘴角，来到马路边上的站台，坐上了公交车。
孟小斐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收拾，吃早餐，一个人去小区里散散步，对于见到那个人，是始料未及的。
“严楚？”
站在树下的孟小斐有所停滞。
“嗨，孟阿姨，新年快乐啊！”严楚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抬起冲她招招手。
“你怎么，今天不是初六嘛，你……”孟小斐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暗自隐藏着心中的那份喜悦。
“是初六没错，明天初七我就要上班了呀。”严楚笑笑。
孟小斐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你是今天早上刚到的嘛？”
“是啊，刚到我就立马过来了……”严楚心急说出口，下意识掩嘴。
孟小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说：“坐了一路的车也累了吧，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什么的。”
“行，刚好我这次来，也给你带了点土特产。”严楚说。
走进居民楼，家家户户门前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对联，严楚一路上楼，唯独孟小斐家门前什么也没贴，于是好奇问：“孟阿姨怎么没贴对联呀。”
孟小斐耸肩笑笑，一边开门说：“我就一个人住，也没人来拜访我，贴不贴都没什么关系。”
“谁，谁说没人来拜访你了啊，我这不就来了。”严楚抬头挺胸。
孟小斐撇嘴笑笑：“快进来吧，让我看看，你都给我带什么土特产了。”
严楚进门后，将行李箱拖至客厅中央，接着将其躺下打开，取出了里面的腊肉和香肠，大部分都给了孟小斐。
“你给我这么多做什么。”
“拿着吧，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稀奇，我留一点就好了，想家的时候，可以尝尝家乡的味道。”
“你这孩子，看这大过年的，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东西，要不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孟小斐主动说。
严楚心里有些开心，又不好意思全部展现出来，只好故作镇定说：“好，可以…”
其实她困死了，坐火车的一路上，整个人都没怎么睡觉，没能休息好，她原本打算早上过来看望孟阿姨，顺便把东西拿给她，自己再回去宿舍睡觉的，她没想到对方会主动留她下来吃饭，既然如此，她就留下好了。
比起回宿舍，她更想留下来。
孟小斐见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眶都红了，忍不住问：“是没睡好吧，要不去我床上睡睡？”
“不用不用，我没事的。”
“就别跟我客气了，去躺着睡会。”孟小斐一边催促，一边将她轻轻推进房间，说着掀开被子来，指了指床上的暖水袋说：“我早上刚加热的，现在还是暖的，快躺上去吧，好好睡一觉。”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严楚不好意思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么么哒
碧海扔了1个地雷
詺籽扔了1个地雷
148、离家（二）
严楚躺了下来, 而此时，房间门已经被孟小斐出去时给带上。
这床真的很舒服，很暖和, 也很软, 甚至还留有她的味道, 严楚情不自禁猛吸了一口，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赶紧盖好被子躺着, 疲倦的肢体瞬间得到舒展，不知不觉便合上了眼睛, 严楚很快睡着过去。
没想到这一觉醒来, 居然已经是黄昏时刻，睁眼的时候，房间里昏暗无光，严楚迷迷糊糊起身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18：00, 天啊，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还是在孟阿姨的床上, 没想那么多，赶紧起身下床。
从房间出来时，孟小斐正坐在客厅里打着毛线，电视里放着最新的肥皂剧。
“醒啦？”听到声音, 孟小斐头也不抬道。
“不好意思啊, 我…我不小心睡过头了。”严楚摸摸头。
“没关系，你一定是累坏了，快去洗把脸吧, 清醒清醒。”
“好。”严楚正要过去，孟小斐又忽然叫住她。
“你看我这个，好看吗？”
严楚回头，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双特迷你的毛线鞋子，“哇，好可爱。”
“是绣给我女儿的。”孟小斐满心欢喜道。
“孟阿姨怎么这么确定，一定是女孩呀。”严楚捂嘴笑。
“因为……直觉吧。”孟小斐歪歪头说。
“我先去洗个脸，然后去做晚饭。”严楚说。
“晚饭不用你做，我已经叫了外卖，今天你那么辛苦，就不要你做饭了。”
“那怎么好，吃外卖多不健康啊。”
“我叫的是还不错的一家餐厅，之前去店里吃过，放心吧。”
晚餐的饭桌上，严楚吃着饭总是不由自主抬头去看对方，但每当对方有所动静时，又心虚地收回目光，如此来来回回反复多次。
“回家以后，都有什么趣事呢，讲给我听听，或者，老季在那边怎么样了？”孟小斐忽然好奇问。
“季阿姨啊，她在那边还挺好的，阿茗家里人都待她很好，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严楚回答。
“看来此次远行，也渐渐让老季从伤心事里走了出来，是好事。”
孟小斐抿抿嘴，主动问：“孟阿姨在这边一个人，过得还好吗？”
“我啊，好得不得了，吃嘛嘛香，睡得也不错，除了肚子里这个不老实的小家伙时不时踢我以外。”孟小斐笑笑。
“那就好，那就好。”
“你是明天上班吧？”
“对，明天上班。”
一来一回一问一答，让餐桌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里。
“这家店的菜味道还不错吧？”
“不错，好吃，挺好的。”严楚呢喃点头。
“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严楚忽然放下筷子。
孟小斐很惊讶，但她的碗确实已经见底，“这就要走了啊。”
“嗯。”严楚点点头，“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
“没事，你工作要紧，回去路上小心点，不要坐来历不明的车。”
很奇怪，孟小斐站在门口送走了严楚，心里竟然隐隐感到不舍，下一秒她赶紧关上门一路小跑至阳台上，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果然没一会，严楚从单元楼里出来，孟小斐就这样紧盯着她的身影，未曾想，严楚居然突然回过头来，往这边看过来，孟小斐吓得赶紧蹲下身子，一颗心紧张地扑通扑通狂跳，刚刚没被发现吧？应该没有吧。
严楚站在那里，回头望着孟阿姨住处的阳台和窗子，长舒了口气转过头去继续朝前走。
孟小斐蹲了好久，不敢确定她有没有还在看，差不多等到她腿有些麻，才小心翼翼把头冒出来一点点，而这时，楼下早就不见严楚的身影。
孟小斐缓慢站起来，确定她是真的已经离开了，或者说早就离开了，心底里一阵阵失落袭来。
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初七，严楚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不过操作几次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找了回来。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也被称之为过小年，今天也是鹿茗在家里待得最后一天，过完今天，明天就要和季阿姨一块回S市，三天后就是学校开学的时间。
小年这一天，也挺隆重，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饭，还一起包了元宵。
晚上睡前，鹿茗已经把明天出门的行李都给收拾好。
季侑青放下手中的书，见她皱着眉头躺在那一声不吭，不禁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出门舍不得。”
鹿茗也没打算遮掩，点了点头：“我想到这一出门，又要好久才能见到爸妈。”
“想他们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现在交通也很方便。”季侑青说。
“但是很贵呀。”尤其在时间紧凑的情况下，只能坐飞机坐高铁。
“傻丫头，有我在呢，担心那些做什么。”
“季阿姨又不是我的钱袋子，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你的钱。”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给你花钱。”
鹿茗脑袋一下迷糊了，这句话似乎没有反驳的理由？
是啊，就像之前季阿姨让她把回S市的火车票退掉一样，然后季阿姨买了两张回去的飞机票，这也是鹿茗拦不住的事情。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睡了吗？”
是鹿茗妈妈的声音。
“还没有。”鹿茗下意识坐直身子。
“茗茗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叶昭月在门外说。
鹿茗看了眼季侑青，接着才缓慢下床，给自己披上了外套。
叶昭月领着鹿茗来到房子的后门处，这才说道：“茗茗，你现在是大人了，许多事情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该如何去做，现在季侑青孤身一人，你是她唯一的依靠。”
“妈，你不用说，我都懂，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叶昭月欣慰一笑：“我的好孩子，但也千万不要因为谈恋爱，就耽误了学习知道吗，想要给一个人依靠，首先自己需成为可以令人依靠的人。”
鹿茗点点头：“我会的。”她顿了顿又忍不住问：“妈妈，你真的不跟我们去S市看看吗，去看看我的学校。”
“等有机会，我会去的。”叶昭月笑了笑。
鹿茗知道，妈妈心里一定有芥蒂，因为和她决裂的家人在S市，所以她绝口不提去那里。
“可是，兴许，他们已经原谅你了呢，他们万一也在等着你呢。”鹿茗咬着下唇说。
“好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出发。”叶昭月催促。
见此，鹿茗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作罢。
第二天，正月十六，她们出发了，是吃过早饭走的。
从家里去镇上花了三十来分钟，从镇上直接坐长途大巴车到省城，几乎花去了一上午的时间，抵达省城是中午。
两人找了家店随便吃了点，这便马不停蹄赶往机场，下午两点的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S市，几乎就是眯一眼的功夫，比高铁还要快，恍惚于现代社会的便捷，鹿茗双脚站在地面上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
“怎么了？”
“就是觉得有点快。”
“你在这边等我，我去取车。”季侑青说。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带着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我一会开了车出来接上你就是。”
“让我去开车吧，你在这里等我。”
季侑青又无奈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把车停在哪，好了，这点小事，就让我自己去做吧。”
听季阿姨的话，鹿茗带着一大堆行李箱来到外面停车场等候，顺便拿出手机来给妈妈发了个定位，报个平安。
季侑青把车开出来后，二话不说下车对鹿茗说：“接下来的路，给你来开。”
“我？我真的可以吗。”鹿茗有点点心虚。
“多练练就好了，不要紧张。”季侑青说着主动去了副架势上坐着。
鹿茗心想，难怪刚刚不让她去取车，原来大招在这呢……
她拿到驾照一共就没上几次路，放好行李后，鹿茗磨磨唧唧来到驾驶位上坐下，季侑青微笑着等候。
“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可以了。”鹿茗咽咽口水。
“先挂挡吧。”季侑青提醒。
“哦，对，我差点把这个忘了。”鹿茗迷迷糊糊。
“你真的可以吗，不勉强你。”季侑青有些怀疑。
“我当然可以，看我的吧。”可能是季阿姨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了她，鹿茗今天还必须得把车从机场平平安安开回去。
上路以后就好多了，其实很多时候难就难在上路前的心理建设。
鹿茗直接把车开至季阿姨家，等会她自己再回学校就好了，到达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今天天边的云霞格外好看。
季侑青看着鹿茗默默一声不吭收拾行李，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
鹿茗抬头说：“我把季阿姨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我就回学校了。”
“今天就回去吗？”
“是啊。”
“宿舍开门了吗？”
“我还不知道……”鹿茗扯扯嘴角心虚。
“既然如此，晚上就留下吧，明天再说。”季侑青说。
“好。”鹿茗表面上淡定如斯，内心里早已经不知道开心到九霄云外哪。
憋着笑的鹿茗，默默拖着行李箱跟着季侑青走进房子。
走在前头的季侑青又开口：“你的房间还给留着，不过今晚要住的话，可能需要简单打扫一下。”
“没问题，这个都交给我了！”鹿茗回答。
季侑青的脚步骤然顿住，随后又说：“以后周末，还是回来住吧。”
“啊？”鹿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吗？”
“是真的。”
“太好了，我……”鹿茗一个箭步冲至季侑青跟前，一时间激动不已，僵在半空中的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还是情不自禁一把抱住了她，“我太开心了，真的，我太开心了。”
季侑青盈盈笑着，随后才呢喃道：“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把你赶走。”
鹿茗抱着她连连摇头：“你都是对的，你永远都是对的。”
“不，这件事情，我必须向你道歉，那个时候是我对自己认识不清，是我意气用事了，对不起。”
看着对方如此诚挚的模样，鹿茗只好点点头说：“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季侑青这才笑了，释怀的模样。
“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做。”鹿茗问。
“都好。”季侑青看着她，眉眼满是温柔。
鹿茗这才放开她，撸起袖子来：“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149、叶家
回S市的第一顿晚饭。
鹿茗刚刚做好, 端至餐厅时，不小心瞥见季阿姨正在客厅里讲电话，一脸笑容, 心里顿时有点吃醋, 做手下的事情都心不在焉。
“好了, 我不跟你说了，鹿茗准备了晚饭，我去和她吃饭。”挂掉电话的季侑青起身来, 恰好看到鹿茗在餐厅。
鹿茗得知她过来了，故意没去看她, 默默收拾着桌子, 假装自己刚刚什么也没看见。
“这么丰盛，辛苦你了。”季侑青上前说。
“不辛苦。”鹿茗摇摇头，随后又低下头去布置桌面。
“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季侑青问。
“没有啊。”鹿茗顿了顿，装作不经意问：“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呀。”
季侑青一下子明白过来, 忙笑着说：“小斐打来的，刚得知我到了家。”
“哦…是这样啊。”鹿茗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季阿姨你快坐下吧, 我帮你盛饭。”鹿茗兴冲冲说。
季侑青点点头, 两人坐下后，她才对鹿茗说出了自己明天的计划。
“明天我想去城外一趟，”
还没等她说完，鹿茗已经打断她的话抢先道：“我陪你去！”
季侑青一下笑了, “你都还没问我要去哪, 就说陪我去。”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去哪我都愿意陪你去，只要你不嫌弃我太粘腻就好。”鹿茗冲她咧嘴一笑。
季侑青表情忽然变严肃下来, “我明天想去看看姐姐。”
鹿茗听后也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转为和她一样的肃静，“好，我也一起去。”
这天晚上，大家都休息的挺早，毕竟也算是赶了一天的路。
第二天早晨，鹿茗很早便没了困意，打开行李箱找衣服穿，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件黑色的棉衣，毕竟是去墓地，穿花花绿绿的总归是不太好，是对逝者不敬。
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鹿茗居然和季阿姨达成了一个默契，季侑青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羽绒服，长至膝盖那种，裹着米色的围巾，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早餐是在路上解决的，季侑青常去的餐厅，老板熟知她的口味。
年后的S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堵车也十分严重，等差不多车子上了外环路，才真正开始畅通起来。
城外有一座公墓，是块好地方，风水极佳，地理位置优越，每方的价格也不便宜，甚至超过其他地区城市的房价，即便如此，也依然一墓难求，不多花点钱托点关系压根拿不下来。
当时季侑青也是找了朋友帮忙，又花了不少钱，这件事情上她不愿意委屈姐姐，既然能用最好的，就不愿再用次要的。
车子停在公墓外的公共停车场，这里零零散散停着一些车子，大抵都是些名贵的豪车。
季侑青带着花，领着鹿茗一块登记入内。
公墓内每天都有专人做打扫，修剪绿植，看起来十分整洁干净。
在季侑青的带领下，鹿茗第一次来到静宁阿姨墓前。说起来惭愧，过了这么久，鹿茗才来看望静宁阿姨。
季侑青弯腰将花束放在墓前，说：“姐，看我带谁来了。”
“静宁阿姨，我是鹿茗。”
接着，在季侑青完全意想不到下，鹿茗居然跪下给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季侑青想上前去拉她起来，被鹿茗给阻止。
“静宁阿姨葬礼我没能来参加，是我有愧。”
“这不怪你，当时是我……”季侑青欲言又止。
鹿茗又摇摇头，跪着对季侑青说：“俗话说，长姐如母，季阿姨的父母不在，姐姐就如同母亲一般，这个头我是一定要磕的。”
说完，鹿茗看向季静宁的墓碑，看着上面还很年轻的照片，心里万般惋惜，但从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静宁阿姨在新的一世能够开开心心，也是好事。
“您能放心把季阿姨交给我，是信任我，我会好好做，不让您失望。”
“姐姐，你安息吧，我会带着你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
“啊我真的不想来啊，为什么每年都要来。”叶盛茹满不情愿从车上下来。
“也不看看你爷爷当年多疼你，小白眼狼。”叶昭华大步走在前头。
父女俩来到一座墓碑前，碑上刻着“父叶盛林……”
叶昭华将一把香给了叶盛茹：“来，给你爷爷磕头。”
“啊？还磕头啊，我都快二十岁的人了。”
“再大的人，你也是你爷爷的孙女。”叶盛林催促。
一系列的拜祭流程结束，叶盛茹觉得有些无聊，四处张望。
“爸，我能不能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啊。”
叶昭华坐在地上烧香，“随便你，别到处乱跑，一会找不到你人。”
“不会的。”叶盛茹兴奋跑开，其实她并不是想在墓地逛，而是好像看见了一个很面熟的人。
“鹿茗！嘿，真的是你欸。”
鹿茗闻声回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叶盛茹。
“你同学？”季侑青疑惑。
鹿茗点点头。
“去吧，我在这里就好了，刚好我有些话想和姐姐说。”季侑青说。
既然季阿姨这么说，鹿茗也就给她单独的空间，同意和叶盛茹一块走。
“你也来扫墓啊。”叶盛茹兴奋道。
鹿茗点点头，“是季阿姨的姐姐。”
叶盛茹下意识捂嘴，“刚刚那个…那个漂亮姐姐就是你女朋友吗？”
鹿茗有些羞涩得撩动头发点点头。
“太棒了，恭喜你们啊，真没想到欸……”
“对了，今天你也来扫墓吗？”鹿茗抬头问。
“我跟我爸来看爷爷，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鹿茗是个懂礼貌的人，对方既然都已经这样说，她也不好意思不过去上柱香。
“爸，我同学鹿茗。”叶盛茹跑到叶昭华跟前介绍。
叶昭华回头看了眼鹿茗，这一次的眼神里不再有先前的疑惑，倒像是早就知道确认了些什么。
“我能上柱香吗？”鹿茗问。
“当然可以，太客气了你。”
鹿茗看着墓碑照片上的人，没由来的觉得亲切，明明是第一次来，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鹿茗和同学走开后，季侑青一个人坐在姐姐墓碑前，笑着同她讲述了自己去鹿茗家过年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姐姐就坐在自己面前听着一样。
许久都没能等到鹿茗回来，季侑青觉得起身去看一看，今天墓园里人不算多，正在寻找之际，季侑青在路口碰见了方才来找鹿茗的那位同学。
“嗨，你好。”
“鹿茗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叶盛茹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您跟我来一下。”
事发突然，叶盛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鹿茗再给爷爷上完香后，便被爸爸给叫走，两个人也不知去了哪，路上她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讲诉给季侑青。
季侑青现在只想找到鹿茗，别的都不想。
而此时，鹿茗正坐在一辆车内，驾驶位上坐着的人，正是叶盛茹的父亲叶昭华。
“知道我把你叫来，是为什么事吗？”叶昭华一副长辈的口吻问。
鹿茗摇摇头，端坐在位置上，“不知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昭华，是盛茹的父亲。”
叶昭华……鹿茗在心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耳熟呢，太熟悉了，而且和妈妈的名字好像，妈妈叫叶昭月，真巧啊。
“伯父您好。”鹿茗礼貌地点点头。
“伯父？”叶昭华听后笑了笑，“恐怕你不该这么叫我，而是该叫我一声舅舅。”
舅舅？
鹿茗瞪大眼睛，该不会……难道是……不会吧？
看到鹿茗惊恐的模样，叶昭华则又说：“你妈妈，是叶昭月吧。”
鹿茗震惊地点了点头，听到这话，她心里已经确定了五分。
“我是她哥哥。”叶昭华说，“当年她一走了之，便和家里再没了联系。”
鹿茗有些心虚，“可是您怎么知道我就是……”
叶昭华笑了，“当初我在盛茹的生日会上，第一眼见了你，便觉得你和我妹妹长得像，后来得知你姓鹿，拐走我妹妹那个男人也姓鹿。”
是在说她爸吗？鹿茗吞了吞口水。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即使今天没在墓园碰见你，我也打算去亲自见你了……”叶昭华开始道出自己的意图。
另一边，叶盛茹已经领着季侑青找到了自家的车，“他们就在车上。”
这时，鹿茗从车上下来，一脸沉重，季侑青急忙上前：“你怎么样。”
鹿茗摇摇头：“我没事。”
“爸？你都对鹿茗说什么啦。”叶盛茹一脸愤懑。
“上车，路上跟你说。”叶昭华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叶盛茹只好灰溜溜听话上车。
叶昭华发动了车子，一溜烟绝尘而去，只剩季侑青和鹿茗二人站在路边。
“发生什么事了？”季侑青又问。
鹿茗抬头看向季侑青，那一瞬眼睛里闪着泪花，抿着嘴角说：“我想找妈妈，我想找妈妈”
季侑青从没见过她这样心里很慌，“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你别着急。”
150、真相
急急忙忙帮忙拨通了叶昭月的电话, 叶昭月在那头还有些惊喜：“侑青。”
“是这样的，学姐，我把手机给鹿茗, 让她和你讲。”
“行。”听见季侑青紧张的语气, 叶昭月一秒严肃起来。
“来。”季侑青把手机递给鹿茗, 鹿茗拿着放在耳边后便蹲下身来，吸吸鼻子说：“妈妈。”
“这是怎么了呀？”叶昭月担心问。
季侑青则站在鹿茗身旁，一声不吭, 寸步不离。
“妈妈，我今天……见到舅舅了。”
叶昭月瞳孔放大, 嘴唇微张, 好几秒都没有开口说话。
“有些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妈妈，我觉得您还是赶紧来一趟吧，来见见他们。”
“我……你让我想一想。”叶昭月默默放下手机。
季侑青也是很震惊，难道刚刚那个人…是鹿茗的舅舅？学姐的哥哥？
鹿茗起身把手机还给季侑青, 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还好吗？”
鹿茗点点头, 挤出一丝笑容来, “我没事，我只是……心里有些难过。”
尽管自己不是当事人，但是听完整个事件的始末，还是会感到好难受啊。
“没事, 没事。”季侑青拍拍她的肩, “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商量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季侑青没让鹿茗开车, 鹿茗也在车上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原来他们早就原谅妈妈了，舅舅说，外公是个倔强的人，倔强了一辈子的人，即使到弥留之际，也不肯低头去找女儿，但他们其实这些年心里一直挂念着妈妈，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所以你是在为外公的离世感到悲伤。”季侑青开着车喃喃。
鹿茗点点头，以示肯定，“妈妈一定还不知道，她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她父亲即使到最后一刻，心里都还牵挂着这个女儿，我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好难过，好难过。”
“那你外婆呢，她应该还在吧。”季侑青问。
鹿茗摇摇头：“舅舅没和我说外婆的事情。”
季侑青大概猜到什么，不再过问。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妈妈知道以后，能不能承受得住。”鹿茗拧着眉头低声喃喃。
季侑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空出一只手来抓住鹿茗的手，给她鼓劲。
*
“什嘛？鹿茗是我表姐？”叶盛茹瞪大了两只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叶昭华开着车没作声。
“等等，她是我表姐的话，那她母亲岂不是我的姑妈？我有姑妈了？”
“你什么时候没姑妈了。”叶昭华有些生气。
叶盛茹赶紧笑笑解释：“我这不是从来没见过我这位姑妈嘛。”
“真没想到啊，鹿茗居然是我表姐，我们居然是有血缘关系的，难怪我在学校见了她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难道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嘛。”叶盛茹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认识她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啊。”
“因为你脑子笨。”叶昭华毫不客气吐槽。
“哪有亲爹像你这样，吐槽自己女儿笨的啊。”叶盛茹撅着嘴不满。
叶昭华继而又说：“我怎么就一眼看出来了，两眼就确定了。”
叶盛茹鼓起嘴巴，“那我又没见过我那位姑妈，她们一定长得很像，不然你也认不出来。”
“对了，爸，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我已经把事情都说给了鹿茗听，现在就看妹妹愿不愿意过来。”
叶盛茹忽然开始畅想起来，一个人碎碎念着：“爸你说，等姑妈他们过来和我们相认以后，鹿茗会不会搬回到家里来一起住啊，那我以后岂不是有一个姐姐了，终于有人陪我一起追剧逛街了吧。”
叶昭华咳嗽两声，示意她停止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住不住家里来，也是看人家的意愿，还有，鹿茗学习成绩好，是年纪的优秀生，哪像你，又怎么会和你为伍成天不是玩就是闹。”
“我的天，爸，鹿茗学习好你都知道。”叶盛茹惊讶不已。
“我自然去调查过，该说不说的，你应该和你这个姐姐学习一下，不要成天像个小孩似的。”
“那你要是能把她说服搬到家里来住，我就听你的，我们现在家里那个大房子，真的好冷清啊，尤其是放假，就只有我跟你抬头不见低头见。”
叶盛茹的母亲，和父亲离了婚，说是感情不和，反正那时候叶盛茹也大了，也懂事，也没闹，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算了，不指望了。”叶昭华干脆摇摇头。
“唉，这么没信心啊。你不说，我去说！”说完叶盛茹拿出手机来就要给鹿茗发消息，可是想了好久，都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叶昭华见此便说：“怎么不说了？”
叶盛茹尴尬笑笑放下手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慢慢来吧。”
“对了，爸，你之前老说，咱家的大业没人继承，现在不是多了一个继承人了嘛，你可以放过我了吧。”叶盛茹嬉笑道。
“没出息。”叶昭华骂道。
*
车内的气氛终于好了起来，大家都不愿意去提沉重的话题。
“后天我就要开学了。”鹿茗瞄了一眼季侑青，又迅速看向车窗外。
“是啊，时间还真快。”
鹿茗又偷看了她一眼说：“那我们未来一个礼拜后才能见面了。”
季侑青没说话，心里正在酝酿什么。
“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鹿茗又说。
季侑青一下子笑了，“不用担心我，管好你自己。”
“你是和我爸爸妈妈一样重要的人，在我心里，你们三个人，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面对小女孩突如其来的狂热告白，季侑青一下有点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回应称：“在你心里，我有那么重要。”
“当然！爸爸和妈妈也有他们的生活，未来的生命里，更多的时间还是会给你。”
季侑青红了脸，嘴角是浅淡的微笑。
“我们会结婚的对吗？”鹿茗又忽然问。
毕竟当时季阿姨接受自己那天，只是说了两个人先在一起试试看，结婚的事情先不考虑，鹿茗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她心目中结婚的人选。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结不结婚也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当然重要，结婚了，你就只属于我了，就不用担心会有其他的人把你抢走。”鹿茗振振有词。
“结婚的事情……等你毕业再说，现在你的要紧事是好好学习。”
鹿茗点头，“我知道，我等你。”
季侑青噗地笑出来，“是我等你才对。”
鹿茗后知后觉才懂这句话的深意，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或者是自恋了，季阿姨的意思是，她在等她毕业以后结婚吗？一定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的。
*
鹿茂川到家了，正值午间，可家里的厨房烟囱里却并没有飘着烟气，顿时心生疑惑。
“月儿，月儿？老婆你在家吗？”
鹿茂川将劳作工具放下，今天趁着天气晴朗，自己独自去山上给果树修剪了枝叶，也没让叶昭月跟着一块去，留她在家里休息。
本以为家里没人，谁知进了房间发现叶昭月独自坐在床头，一言不发，鹿茂川整个人都有些紧张，来到她跟前蹲下身来仰视着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果然很了解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昭月抬眼看向他，“茂川，茗茗上午来电话了。”
“是茗茗出什么事啦。”鹿茂川整个人都十分紧张。
叶昭月摇摇头，“不是，她说她今天碰着了叶昭华。”
鹿茂川瞳孔放大，一瞬间有些失语，好一会才开口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茗茗和我说，他们其实早就原谅了我们，还希望我们过去S市，见个面。”叶昭月看着鹿茂川说。
鹿茂川几乎没有犹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
叶昭月反倒心底里有些犹豫，“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这么多年过去，总觉得心里有愧。”
“没关系，有我在，我跟你一起。”鹿茂川握了握他的手。
“你不会介意吗？”叶昭月问。
鹿茂川笑着摇摇头：“老丈人当年打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不放心把你就这样交给我，而如今，我会亲自证明给他看，我虽然没钱，但我对你全是爱。”
叶昭月被他搞肉麻了，抬手捏了下他的脸。
“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鹿茂川站起身来，急急忙忙，手忙脚乱。
叶昭月被他给逗笑，赶紧叫住：“都还没买票呢，你急什么。”
“是啊，那你快用手机看看车票。”鹿茂川催促。
叶昭月拿起手机看了看，直接问：“要不直接去市里坐高铁吧，这样快一些。”
鹿茂川不好意思摸摸头，“我刚还正想说，要不要直接买机票飞过去，他们一定很想快点见到你。”
叶昭月站起身来，准备去柜子里拿衣服，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折返回去拿起手机，“我还是先和茗茗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