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使者们,在几名幽冥阁弟子的“护送”下,踏入了那条通往未知的岩石通道。弟子们身着统一的制式黑衣,面无表情,眼神如同冰封湖面下凝固的寒星,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通道狭窄而幽深,仿佛是巨兽腹中尚未消化的肠道,又或是通往九幽地狱的天然裂缝。两侧的石壁湿滑,覆盖着青黑色的苔藓,摸上去黏腻而冰冷,如同无数毒蛇蜕下的鳞片紧密贴合。空气稀薄而污浊,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土腥与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湿泥。
通道内死寂得可怕,时间在这里仿佛都停滞了。唯有使者们压抑的、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在石壁间来回碰撞,回荡,被黑暗无限放大,最终又消弭于更深的寂静之中。每一声回响,都像是死神在他们耳边的低语,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走向早已注定的祭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世纪,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条令人窒息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却又坠入了另一种更为深沉的恐怖——幽冥阁的核心,一座由整块整块玄黑色巨岩生生凿空而成的巨大洞窟大厅。
大厅之内,光线昏暗得如同黎明前最深的夜。只有几盏镶嵌在石壁上的青铜油灯,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那火焰跳动着,却毫无暖意,反而散发着一种阴冷的光晕。光芒微弱而诡异,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更远处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使者们总觉得,那片浓稠的黑暗中,正有无数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在无声地窥视,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四周的墙壁,不是光滑的岩石,而是粗糙的、仿佛被巨兽利爪撕裂过的断面。上面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刑具,钩、爪、链、刃、锯、刺,形态各异,无不闪烁着森然寒光。它们并非随意摆放,而是如同某种邪恶仪式的图腾,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墙壁。在幽绿火光的摇曳下,这些金属造物投下张牙舞爪、扭曲变形的影子,如同一个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魔,在墙壁上无声地咆哮、诅咒、相互撕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那是陈年铁锈的腥涩,是永远无法洗净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腥味,是油脂燃烧时产生的刺鼻黑烟,更是地底深处阴冷潮湿的土腥味。这几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死亡与绝望的、令人胃里翻江倒海的独特“芬芳”。
在这片由黑暗、金属与死亡构成的殿堂主位上,端坐着一个完全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那黑袍的材质仿佛能吞噬光线,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他脸上戴着一个雕刻着恶鬼图案的青铜面具,面具上的鬼脸栩栩如生,张着血盆大口,獠牙交错,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两点幽光,仿佛随时会从面具上活过来,择人而噬。
只有那双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那双眼睛闪烁着森然寒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九幽寒潭。它们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无尽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古老杀意。仅仅是被那目光扫过,使者们便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从脚底涌泉穴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骨髓都被冻僵,灵魂在那无声的威压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阁主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像是声带发出的,更像是两块粗糙的岩石在九幽地狱的最深处相互摩擦,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地扎进几位使者的心头。几位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也是见过大风大浪、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此刻也不禁心头剧颤,仿佛被无形的巨锤重重一击,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全部心神。
断魂楼:哭泣的哀嚎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另一座位于荒郊野外、古老而阴森的城堡之中,断魂楼的楼主,也迎来了他的“客人”。
断魂楼总部,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广袤无垠的乱葬岗中心。这里,是生者的禁地,死者的乐园。四周是无尽的枯树与荒草,在永不停歇的阴风中摇曳,枝干扭曲,如同无数从坟墓中伸出的、干枯腐烂的手臂,绝望地伸向铅灰色的、低垂的天空。
城堡的石墙,由一种暗红色的、仿佛被鲜血浸透了亿万年的岩石砌成。年代久远,墙体斑驳,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远远望去,整座城堡就如同一块巨大而丑陋的伤疤,凝固着干涸的血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浓郁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
空气污浊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腐烂的尸气。那是腐烂的泥土、朽木、以及无数无名尸骨混合发酵的味道,浓烈而刺鼻,带着一种甜腻的腥气,令人闻之欲呕。城堡内,阴风阵阵,无孔不入,吹过空旷而曲折的走廊,穿过破碎的窗棂,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是无数含冤而死的冤魂在低声哭泣,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墙壁上,没有悬挂武器,而是挂着一幅幅褪色的、描绘着各种惨无人道酷刑的古老壁画。色彩斑驳,画面扭曲,受刑者的表情栩栩如生,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绝望。这些壁画如同活物,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在无声地炫耀着此地主人的残忍与嗜血,以及他对生命最彻底的蔑视。
楼主身着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色长袍,那颜色是如此的纯粹、浓烈与刺眼,与这阴森压抑的环境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他整个人仿佛就是这死亡的一部分,是这片灰暗世界中唯一的、最鲜艳的色彩,也是最致命的毒药。他脸上戴着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白色面具,光滑如玉,完美无瑕,却比任何狰狞的鬼面更让人感到由衷的恐惧。那是一种绝对的、非人的、情感的真空。
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透过面具,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无论是喜悦、愤怒、怜悯,还是欲望,在他眼中都找不到丝毫痕迹。只有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漠然。
当听完使者转述的、那充满了诱惑力的请求后,楼主只是静静地坐在阴影中,一言不发。他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有压迫感,仿佛整个空间的时间都为之停滞。
良久,就在使者几乎要被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垮时,他终于动了。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
那笑声,在空旷、死寂的大厅中骤然炸开,尖利得如同玻璃划过金属,又像是夜枭在坟头的啼鸣。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与不屑,在大厅内来回激荡,激起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那回音,仿佛有无数厉鬼在附和,在尖叫,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大杀戮而兴奋不已,将使者们仅存的勇气与理智,彻底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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