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永修县城的那天早上,天还没大亮,赣北冬末的湿冷空气已经往衣领里钻。我沿着县城南侧的老省道往外走,道路两旁是还未返青的田地,被夜里的薄雾笼着,像一层浅浅的灰气。远处山形若隐若现,赣江的水汽顺着风吹过来,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腥甜味。
永修县城虽然不大,但依水而生,街道干净、节奏不快,夜里河畔的灯亮着,像是为南下的人留的一盏路灯。但我知道,永修不是终点,脚下的路还得继续往南。
出城不久,路开始贴着山脊线走,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声,那是京九线正穿过永修南侧的铁轨。晨雾被火车搅动,散成一团团白絮。我停下脚,看着那列火车拖着长长的车厢消失在山洞深处,像是提醒我:路有千万种走法,但脚下这一条,只能一步一步踏下去。
往南走了三四公里,雾散得差不多了,田野的颜色渐渐显出来。冬稻的秸秆堆成一捆一捆,远处有人在修水渠,锄头敲打泥土的声音清脆,打在空气里,也打在这片土地的节奏里。
又走了半个小时,村庄出现了。白墙黑瓦的房子散落在田地边,鸡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推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从村口出来,车上是刚割的芥菜。他见我背着包,一看就不像本地人,便点了点头:“往南啊?那边风大,小心着点。”
我笑着回应。他继续推车往镇上走,脚步稳得像踩在家门口一样。
再往前,公路右侧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围堤,那是赣江支流的河岸。堤坝上长着稀疏的冬草,风从水面吹过来,冷得像刀子,却能让人一下清醒。我走上堤顶往远处看,江面宽阔,水色发青,江心不时有渔船经过,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波痕。
南方的天空开始亮起来了,云层被第一缕阳光撕开了一道口子,暖色慢慢铺下来,让周围的景物都柔和了些。
接近中午时,我在一个叫“凤凰圩”的地方停下来。这里房子密一些,像是乡镇与村庄之间的过渡地带。街边卖早点的摊子还没收,我买了碗米粉,汤底是猪骨熬的,味道鲜又暖。老板娘问我往哪儿走,我说往南,她指着前面的路说:“再走一段,就是南昌县的方向了,那边地势更平。”
吃完再出发,路变宽了,两旁时不时出现修得规整的鱼塘。塘水静得像镜子,倒映着远处的树和天。偶尔能看见一个老渔民坐在塘边,手里拿着一支竿子,静得像和水面融在了一处。
南下的道路渐渐进入一个更开阔的地带。山越来越少,视线越来越远,田野一望无际,间或点缀着村庄与树木。地平线变得宽广,让人感觉胸口也跟着松开了。
下午一点多,我走到一个岔路口,路牌上写着:
“南昌县 27km”
这意味着,从永修出发的一天路程,我已经真正走出了赣北进入赣中。
风变暖了,阳光也更明亮,空气里的湿度增加,走在路上的节奏也跟着慢下来。田埂上有孩子追着鸭群跑,他们笑得毫无顾忌,像是把整个冬天的沉闷都赶散了。
再往南,房子逐渐增多,街面宽敞,行走的人开始多了些。路边有卖藕、卖粉丝、卖干货的摊子,货物整整齐齐摆着,摊主们用不急不慢的节奏做着生意。
靠近南昌县界时,一条宽阔的河道横在前方。河面被风吹起一层层涟漪,桥梁像一条白色的弧线横跨其上。车辆来来往往,行人步伐加快,像是提醒我:
这里,已经靠近省会南昌的生活圈了。
江风带着更湿润的味道,也带着另一种朝气。
我靠在桥边,看着河水往南流——那方向,是这段旅程的下一座城市,是新的节奏、新的风貌,也是下一段路。
天色在慢慢暗下来,但路灯一盏盏亮起,照着南下的方向。
我知道,前方就是南昌县,也意味着,我即将踏入赣中腹地。
旅程仍在继续。脚下的路没有尽头,而我也没有停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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