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谁？是你吗？”
“校庆……需要更多的‘装饰’……”
“看见我们了？你终于看见我们了！”
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林瑜？你怎么了？”周薇焦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瑜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写满担忧但尚且“正常”的脸。
他用力闭眼，再睁开，眼前的恐怖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食堂恢复了那惨白、压抑但至少“规整”的模样。
无脸学生们依旧在僵硬地进食，只是它们动作的同步率，在此刻的林瑜眼中，显得更加诡异和不自然。
幻觉？不……那触感太过真实，那低语蕴含的信息太过具体……
“没……没事。”林瑜声音沙哑，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有点反胃。”
他意识到，刚才看到的，或许不是纯粹的幻觉！
而是SAN值降低到一定程度后，暂时窥见的这个副本部分“真实样貌”的碎片！
这个学校，远比他们看到的更加黑暗、更加扭曲！
那些无脸学生、蓝色员工……它们到底是什么？
李莎被带去了哪里？
“养分”、“装饰”、“校庆”……这些词语让他不寒而栗。
没有人将他的异常与SAN值过低窥见真相联系起来，只当他是受了刺激。
包括林瑜自己，此刻也被那恐怖的景象所震撼，未能立刻领悟这其中的关键。
他的SAN值停留在62，那强制性的疲惫感如同山一般压来。低语声虽然恢复了之前的模糊，但那些刚刚“听”到的关键词，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活动……装饰……校庆……
他隐隐感觉到，这些碎片，或许正指向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也指向那最深的、令人绝望的真相。
带着一身冰冷和胃部的不适，剩余的六人沉默地离开了食堂。
午休剩余的时间，他们待在规则允许的操场上，但那片被灰雾笼罩的水泥地，此刻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反而像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囚笼。
林瑜靠在一个锈蚀的篮球架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刚才惊鸿一瞥所见的“真实”。
那些扭曲的形态，痛苦的低语……“养分”、“装饰”……这所学校似乎在以某种方式“消耗”着进入这里的存在，无论是那些无脸学生，还是他们这些求生者。
而“校庆”，很可能就是最终消耗的节点，或者……是某种仪式的完成时刻。
“离校通行证”必然与此相关。是阻止这场“校庆”？还是成为“校庆”的一部分并幸存下来？或者是满足某种特定条件才能获得？
信息依旧太少。
但他获得的几件物资——【强制活动邀请券】和【陈旧的红色校服上衣】，或许能成为主动出击，撬开信息缺口的工具。
只是，使用它们的风险极高。
下午的课程是《数学》和《地理》。
内容依旧是扭曲、不合逻辑的。
数学题目的答案指向一些令人不安的数字组合，地理则讲述着这个世界完全不存在的、地形如同痛苦面容般的大陆和海洋。
授课的无脸教师语调平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任何试图用常理理解的行为都会引来精神上的刺痛感和SAN值的缓慢下降。
林瑜强打精神，努力从这些扭曲的知识中寻找可能隐含的规则或提示，但收获甚微。
他的SAN值在课堂的精神压迫和自身“精神衰弱”的影响下，缓慢而坚定地从62点，逐渐滑向60的临界点。【61/100】……【60/100】……
当数字变成60的瞬间，那种熟悉的剥离感和扭曲感再次袭来！
虽然不如在食堂时那么剧烈，但眼前的景象依旧开始微微晃动，无脸教师那平滑的面容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黑板上的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成一片挣扎的阴影。耳边的低语声也变得更加具体，仿佛就在他座位旁边窃窃私语。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暂时摆脱了这种状态，但精神的损耗是实打实的。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灵魂层面的倦怠。那股强制性的睡意，在SAN值降低后，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抗拒。
傍晚，结束一天的课程，返回宿舍楼的过程如同梦游。登记，领取钥匙，走上嘎吱作响的楼梯……每一个步骤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进入304宿舍，阴冷的气息包裹上来。
孙宇依旧沉默地缩在角落，周薇和老李的脸上也写满了掩饰不住的憔悴。
王铁重重地坐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阿月和小陈则各自抱着膝盖，眼神空洞。
“这样下去不行。”王铁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我们就像被圈养的牲口，每天上课，吃那些鬼东西，然后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自己头上的厄运。”
“但我们能做什么？”阿月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规则！到处都是规则！触犯就是死！”
“一定有生路。”周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虽然疲惫，却依旧保持着分析者的冷静，“‘离校通行证’是关键。我们必须找到关于它的线索。林瑜，你今天……”她看向林瑜，似乎想询问他午休时的发现。
林瑜摇了摇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隔墙有耳，甚至这宿舍本身，可能就在某种监视之下。
他低声道：“有些发现，但需要机会验证。”
众人陷入了沉默。寻找线索意味着冒险，而冒险很可能意味着死亡。李莎和赵明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熄灯时间到，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灰雾透进的、微乎其微的黯淡天光，勾勒出房间内模糊的轮廓。
几乎是立刻，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声再次响起，比前两夜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累了……就睡吧……”
“……睡着了……就轻松了……”
……“画……需要新的……模特……”
林瑜躺在床上，对抗着潮水般涌来的睡意和耳边的魔音。
SAN值降低到60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壁垒变得更加脆弱，那些低语几乎要钻透他的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