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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作者:乐清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8章 她可能不是穿书。


    得益于白清玉的耐心辅导, 再加上宋月华拿出了高考冲刺的劲头狠下功夫,她的进步快得惊人。


    现在白清玉一周只需要来补一次课,就足够她跟上进度了。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 白清玉特意多跑了一趟, 来帮助宋月华复习。


    两人在外面吃完晚饭, 就往宋月华的公寓去。


    自露营回来后,白清玉来得越发频繁, 拖鞋、水杯都在这儿有了自己的专属, 俨然成了这屋子的半个主人。


    刚拧开门锁, 一团毛茸茸的影子就“喵”地窜过来,直往白清玉怀里扑, 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腿。


    宋月华站在一旁瞅着,酸溜溜地啧了声:“瞧瞧, 瞧瞧, 这见了学姐比见我还亲。”


    “小米乖呀, 快跟姐姐打个招呼~” 白清玉笑着弯腰抱起宋小米,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捏着软乎乎的小爪子往宋月华那边晃了晃,眼底盛着笑意,“你看姐姐都等你呢,尾巴尖都翘起来啦, 是不是也想姐姐啦?”


    小猫才不用管呢!


    宋小米舒服地眯起眼, 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宋月华凑过去, 用额头抵了抵猫脑袋, “训斥”了两句宋小米的“薄情”才换鞋进门。


    白清玉熟门熟路地换上自己的拖鞋,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端来一杯温水递给窝在沙发上逗猫的宋月华,又往宋小米的专属猫碗里倒了猫粮。


    塑料袋“窸窣”一响, 原本踩在宋月华胸口撒娇的宋小米立刻支棱起耳朵,尾巴一甩,利落地从她身上跳下去,直奔猫碗而去。


    “小米!小米!再陪我玩会儿嘛!”宋月华还维持着躺卧的姿势,伸出手想去捞猫,却只捞到一把空气。


    “快起来吧。”白清玉端着水杯走过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膝盖,“别跟小米玩闹了,该学习了。”


    “好吧。”宋月华听话地坐了起来。


    在宋月华刚穿过来的时候,这个公寓就是原来精装房的样子,现在她住得越久,属于她的痕迹就越多。


    这公寓在宋月华刚穿来时还像样板房似的冷清,如今早已染上了她的气息,沙发上搭着宋月华喜欢的毛线毯,墙上贴了几张宋小米的大头照,暖黄的落地灯旁摆着她养的多肉,看着很是温馨。


    灯光漫在客厅里,专业书和习题册在茶几上摊开,宋月华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题目皱着眉。


    白清玉坐在沙发边,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宋小米迈着猫步在客厅里巡视领地,一会儿蹭蹭白清玉的裤脚要摸摸,一会儿跳上茶几闻闻书本,尾巴扫过书页时,宋月华就伸手挠挠它的下巴,惹得小猫“喵呜”一声,又颠颠地跑回白清玉脚边蜷成一团。


    但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白清玉接起电话,听着听着,脸上的柔和渐渐褪去,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连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泛了白。


    宋月华见她神色不对,心里一紧,“是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白清玉挂了电话,眼底的温柔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凝重,“我妈妈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我得赶紧去趟医院。”


    话音刚落,她就匆匆起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往门口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我送你!”宋月华心里咯噔一下,想都没想就追上去。


    但等白清玉回过头时,宋月华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清玉回头对宋月华说道。


    在去医院的路上,车里一路沉默。


    白清玉侧着头望着窗外。


    城市的夜灯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街景飞速倒退,路灯的光晕、车流的车灯、广告牌的霓虹交织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宋月华双手攥着衣角放在腿上,目光落在白清玉的侧脸上,嘴唇动了动,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白清玉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


    “那个……”宋月华小心翼翼地开口。


    白清玉转头看向她,漆黑的车内,只能借着车窗外漏进来的微光,隐约看清宋月华的轮廓。


    她的眉眼线条温温软软的,连下颌的弧度都带着点孩子气的柔和,一看就让人觉得心里熨帖,带着那种被好好呵护过的、天生的善意。


    “别太担心了,”宋月华望着她,语气里带着点笨拙的认真,“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清玉脸上习惯地露出笑容道:“嗯。”


    宋月华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心里一揪,皱着眉头轻声说:“不想笑就别笑了。”


    她从书中寥寥几笔勾勒出白清玉家庭的文字中就能窥探到她长大的不易。


    家暴的父亲,得病的母亲,还有年幼的妹妹。


    她未成年时就扛起了养家的担子,在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里熬过来,却始终对人带着温和的笑意,对谁都友善包容。


    可现在看着她和平常无异的笑容,宋月华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白清玉那些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或许有很多都不是发自心底的,只是一层保护色。


    “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宋月华的声音放得软软的,“不想笑就不笑,难过了就说,我会陪着你的。”


    白清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戳破了多年的伪装,嘴角还微微翘着,眼里却先浮起了茫然,随即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宋月华往她身边挪了挪,张开双臂轻轻环住她。白清玉先是一怔,身体僵了僵,才慢慢放松下来,靠向她的怀抱。


    “难过也没关系的,”宋月华拍着她的背,声音轻轻的,“不用一直硬撑着当坚强的人。你说过会像姐姐一样护着我,那我也能当你的护盾。”


    白清玉的下巴轻轻搁在宋月华肩上,宋月华的手一下下顺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


    宋月华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钻进鼻腔,干净又温暖,白清玉的鼻尖忽然一酸,眼眶有点发热。


    只是多年习惯的笑容保护色,没那么容易卸下。她沉默了几秒,轻轻抬手,回抱住了宋月华。


    到了病房楼层,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灯光惨白地照着地面。


    医生刚从病房里出来,见白清玉过来,脸上带着凝重迎上来:“你是病人家属吧?情况不太乐观,肺部感染突然加重,必须尽快安排手术。”


    “我们科室能做,但这类复杂感染最好请市中心医院的张主任来主刀,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成功率能提高不少。”医生顿了顿,语气更沉了些。“但张主任的会诊费和手术费加起来,初步估计要六十万,而且得尽快凑齐,手术不能拖。”


    白清玉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话。


    宋月华站在她身后,听得心揪成一团。


    书中的白清玉这些年打几份工,大部分钱都填了她母亲的医药费和妹妹的学费,手中根本没有剩余的钱,平常连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


    可以说,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母亲和妹妹了,但是现在她的母亲却要经历手术,甚至可能会因为没钱,而做不了手术。


    宋月华心里又酸又疼,她悄悄拉了拉白清玉的衣角,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学姐,别慌,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转头和医生说: “张主任那边呢?她来坐诊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除了钱,钱我们会尽量借下来的。”


    医生:“张主任最近在分院坐诊,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但是不一定能成功,他的排期很满,你们要接受不是张主任主持手术的可能性,当然,一切还是要先将费用准备好。”


    白清玉看到了宋月华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实打实的焦急和支持。


    “月华……你不用这么做的。”白清玉垂下漆黑的眼睫。


    “说这些做什么。”宋月华道:”一步一步来,你放心,什么事我们一起应对,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白清玉:“好,我们一起。”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吓人。


    推开病房门,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个瘦弱的妇人,盖着薄薄的蓝白条纹被单,被子下的轮廓细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叶子。


    她闭着眼,脸色是久病不愈的蜡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醒着。


    白清玉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替母亲掖了掖被角。


    白母缓缓睁开眼,嘴角才牵起点极淡的弧度,声音细若蚊蚋:“清玉……你来了……”


    “嗯,我来了。”白清玉坐在床边,“医生说您得再做个小手术,做完就舒服了。”


    白母轻轻摇了摇头,咳了两声,每咳一下胸口就剧烈起伏,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别……别再花钱了……妈这身子……”


    “您别操心钱的事。”白清玉打断她,声音有点发紧,“医生说手术很简单,您乖乖配合就好。”


    她怕母亲再说下去,忙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宋月华,介绍道,“妈,这是我朋友,宋月华,陪我一起来的。”


    宋月华连忙走上前,学着白清玉的样子放轻脚步,看着病床上瘦弱的妇人,心里一阵发酸。


    她没见过这样的病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说话都费劲,可看向白清玉的眼神里,却藏着满满的疼惜。


    “阿姨好,我是月华。”宋月华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您别担心,手术肯定会顺利的。”


    白母的目光落在宋月华身上,打量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蜡黄的脸添了点生气:“这姑娘……真好……清玉,你交了个好朋……”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咳,白清玉连忙替她顺背。


    宋月华站在一旁,看着白清玉熟练地给母亲擦嘴角、调床头角度。


    “他……”白母刚才还急促的咳嗽终于歇了,呼吸慢慢平下来,“他回来了吗?”


    白清玉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地掐了下掌心,眉尖凝着层冷意,“没有。”


    “那就好。”白母松了口气,眼神里藏着没散的怕,却还是用力看着女儿,枯手搭在被子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要再和他纠缠了,妈别的不求,就想让你和清沅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忘记当初那件事吧……”她顿了顿,声音轻得近乎叹息,尾音还带着点没力气的颤,“向前走。”


    白清玉没接话,只是悄悄转过头,目光飘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睫毛垂下来,像道小帘子,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白母看着她倔强的侧脸,胸口微微起伏,“清沅……快要考试了吧?先别让她知道我这儿的事,能瞒到什么时候,就瞒到什么时候。”


    这几句话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话音落,眼皮就慢慢耷拉下来,连眼神都开始发虚。


    “我知道。”白清玉连忙凑近些,怕她再费神,“清沅在秦家,秦阿姨照看得细,肯定能拖到她放假。等她考完试,咱们再慢慢跟她说。”


    “那就好……”白母终于安心了,眼皮彻底合上,呼吸也轻了下来。


    白清玉轻轻带上门,转身时撞见宋月华担忧的眼神,她喉结动了动,没先说话,只是往走廊尽头的长椅走。


    宋月华连忙跟上,医院的夜比白天更静,晚风从窗户钻进来,裹着几分刺骨的凉。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旁边床位的家属正低声啜泣,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轮子“咕噜咕噜”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宋月华看着白清玉垂着的头,她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颊边,也没抬手拨,就那么垂着,肩膀绷得直直的,像根没敢松劲的弦。


    刚才提到 “他” 时,白清玉沉下来的脸,像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玉,冷得没一点温度。


    宋月华心里猜到 “他” 是谁,毕竟她是看过书的,知道白清玉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但她现在应该是不知道的,于是宋月华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他’……是叔叔吗?”


    白清玉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算吧……不过从三年前起,就不算了。”


    她眼底蒙着层化不开的冷意,“其实从我记事起,也不是一直这样的。大概是清沅没出生前,他还在上班的时候,那时候,家中还算幸福。”


    “后来清沅出生了,花钱的地方变多了,他偏又赶上厂里裁员被开除,一下子没了生计。从那以后,他就整天窝在家里喝酒,喝醉了就摔碗摔杯子,脾气越来越躁,后来连人都打。”


    她声音压得更低,“最先打的是妈妈,妈妈护着我和清沅,他就连我们一起推搡,下手没轻没重。我记得有次清沅才五岁,被他推得撞在桌角,额头上肿了个大包,妈妈抱着清沅哭,他却还在旁边骂骂咧咧。”


    “再后来,妈妈查出得了重病,医生说要一大笔钱才能控制住病情,还得长期吃药。有天晚上我起夜,看见他收拾行李,拿着行李箱出门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


    说到最后,白清玉眼底的冷意里,终于掺了点难以察觉的涩味。


    宋月华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书里只提过家暴的父亲,和需要供养的家庭,却没写过这些细节。


    原来白清玉小时候要面对的,是这样的艰难和恐惧。


    她看着白清玉平静叙述却藏着狠劲的侧脸,忽然明白她为什么总把笑容挂在脸上。


    “我妈总怕他回来,怕他再闹。”白清玉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宋月华伸手,轻轻覆在白清玉冰凉的手背上:“不用担心。”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要是那个叔叔敢回来,你别一个人扛着,我跟你一起挡着他,他要是敢再闹,咱们就报警。”


    白清玉转过头,借着走廊的灯光,能看见宋月华眼里的认真,没有丝毫犹豫。


    这些年她习惯了自己护着母亲和妹妹,从没人这样说过“一起挡着”,连秦阿姨也只是劝她“别跟那人一般见识”。


    此刻宋月华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眼眶有点发湿,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宋月华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陪着白清玉坐在长椅上。


    自从妈妈被查出重病,这样盯着夜色发呆的时刻,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以前每次都是自己攥着病历本,在走廊里熬到天亮,连个能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可现在身边坐着宋月华,连空气里都好像多了点踏实的温度,不再是满当当的冷。


    “钱的事……”


    宋月华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压得极轻,尾音还带着点没散开的犹豫。


    她太清楚白清玉的性子了,表面看着温温柔柔的,骨子里却犟得很,从来不肯轻易麻烦人。


    这话在她喉咙里滚了好几圈,连舌头都快打了结,才敢慢慢吐出来。


    白清玉倒没怎么慌,这几年她早不是以前那个连学费都要凑的学生了,靠接软件开发的私活、帮企业做数据模块,手里早攒下了些底子。


    更别说现在她和时丽她们熬了三个多月的医疗数据管理软件,上周刚跟一家科技公司谈了初步意向,要是能成,光预付款就够手术费的大半。


    她心里盘着这些,一时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宋月华却将她的沉默当成了无可奈何。


    “别担心!我这儿有钱!”宋月华道:“是我平时省下来的生活费,攒了小十万呢,你别嫌少,说不定能先帮阿姨把手术定金交了。”


    说这话时,宋月华的眼神有点躲闪,不敢直直看着白清玉,她怕白清玉听出“施舍”的味道,更怕她硬撑着拒绝。


    没等白清玉开口,她又赶紧补充,语气都带了点讨好:“就……就当是我暂时借给你的!等你以后工作赚了钱,再慢慢还我就行,我真不急用!”


    白清玉这才回过神,看着宋月华的样子,刚才因夜色而起的那点冷意,渐渐被暖意融开了。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不用啦,我手上攒着些钱,够先交定金的。”


    手上有钱?


    宋月华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刚才还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点,又有点不敢信地往前凑了凑:“真的?你别硬撑啊!要是不够,我还能再找朋友凑点……”


    她不太相信,毕竟在书中,白清玉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因为没钱,需要处处打工,因为没钱,母亲病重都没有钱治,最后更是因为没钱,不得不忍气吞声留在宋月岚身边。


    白清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月华,你愿意把攒的钱拿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宋月华这才回神,再仔细看白清玉,她垂着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语气里没半点勉强,倒像是真的不缺那笔定金。


    怎么回事?书里的情节怎么跟现实对不上了?


    她正琢磨着,就听见白清玉又开口:“哦,对了,好像还差一些。”


    她顿了一瞬,眼底掠过丝极淡的笑意,没说差多少,只轻轻看着宋月华。


    “没事没事!差多少我都借给你!”宋月华没等她说完就急着接话,生怕她再硬撑。


    白清玉要在医院里守着白母,宋月华就先回去。


    临走前白清玉告诉了宋月华差多少钱。


    宋月华得知那个数字后,吓了一跳。


    白清玉怎么能赚那么多钱?


    她打小在福利院长大,上了大学后也常挤时间兼职,跟白清玉手里的钱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更何况白清玉还要养母亲、供妹妹上学,居然还能攒下这么多,她实在没法不惊叹。


    白清玉看着她瞪圆眼睛、一脸“被吓到”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样?现在还想转专业么?”


    “当然想!”宋月华立刻回神,却也没糊涂。


    要知道能赚这么多,必须是能力特别强的才行。


    “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白清玉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放得软,“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


    “嗯!”宋月华用力点头,又忍不住叮嘱,“那你也别熬太晚,明天我给你带早饭。”说完,才一步三回头地往电梯口走。


    回到家时,宋月华按亮客厅的灯,暖黄的光洒下来,看到了屋里还是她们晚上出门时的样子,她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宋月华照着手机食谱里的忙了半个多小时炖了鸡汤。


    除了汤,她还蒸了小米粥、拌了碟清爽的黄瓜木耳,装在保温食盒里,拎着往医院赶。


    推开病房门时,白母还没醒,白清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每隔几分钟就抬眼,目光先扫过白母的脸,再落到监护仪上,确认没问题才又低头看代码。


    宋月华走近了才看清,白清玉眼底泛着层淡淡的红血丝,眼尾还有点肿。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眼底红得都快赶上兔子了。”


    白清玉合上电脑,抬头看她,嘴角牵起抹浅淡的笑,没直接承认:“还好,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天刚亮没多久吧。”


    “哪里早啦!”宋月华把保温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打开时,热气裹着鸡汤的香味飘出来,“都到吃早饭的点了,你快趁热吃,吃完去空床上睡会儿,我替你守着阿姨。”


    白清玉看着她手脚麻利地把小米粥、小菜摆开,又把汤舀进瓷碗,递到自己面前,才慢悠悠开口:“我还不累。对了,不是要期末了吗?怎么不在家复习?”


    “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宋月华看了白清玉一眼:“虽然期末很重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啊。”


    白清玉接过汤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掌心。


    宋月华:“好吃吧?”


    白清玉:“好吃。”


    宋月华看白清玉在吃饭,就去白清玉的电脑收拾了起来,还把旁边的空床收拾出来了。


    白清玉一边喝着汤,一边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小动作。


    看来是不休息不行了。


    白清玉这样想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


    虽然来回往医院跑,但是宋月华也没有漏掉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她都带来问白清玉了。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宋月华没回公寓,直接拎着刚买的水果打车去了医院。


    可刚出电梯,就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


    两人对立着,气氛针锋相对。


    白清玉和宋月华一般高,这么一看,气势也完全不输。


    宋月华怕白清玉吃亏,连忙跑过去。


    一凑近,就看见宋月岚那张比前几次更臭的脸,看白清玉的眼神带着压迫感。


    不知道白清玉刚才说了什么,宋月岚的脸色又沉了沉,喉间发出声冷哼,显然是被噎得不轻。


    她大概是想发作,可扫了眼病房门上的“安静”标识,又顾忌着这里是医院,最终只能咬了咬牙,脚步又快又沉,带着股没处撒的火气。


    路过走廊尽头时,她瞥见了跑过来的宋月华,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疑惑,但她没停下脚步,只是皱着眉扫了眼宋月华手里的水果袋,就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连句问话都没有。


    “清玉!”宋月华没管走掉的宋月岚,几步跑到白清玉身边,“我姐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白清玉眉头微微蹙起,嘴唇被她轻咬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也放得软了些:“宋总她……”


    她欲言又止,顿了顿才接着说:“她让我和她在一起,说只要我答应,我妈妈的手术费她全包。”


    “可我们的钱不是已经够了吗?”宋月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不止是钱。她说张主任的排期紧,医院这边她有人脉,让张主任主刀,她可以帮我们,只要我答应和她在一起,张主任就能尽快安排手术,要是不答应……”


    宋月华听得胸口发闷,想起刚才宋月岚那张臭脸,越想越气:“她这是趁人之危!咱们凑够了钱,不用她出钱还不够,还要阻拦我们?我去找她!”说着就要往走廊外冲,想追上宋月岚理论。


    “别去!”白清玉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这里是医院,闹起来不好。而且……宋总她脾气不好,你跟她吵,只会让你更生气。”


    白清玉有些懊恼,怎么让宋月华看到她和宋月岚说话的事情。


    她本来不想让宋月华再和宋月岚有牵扯。


    对于宋月岚这种纠缠不清,又狂傲自大的追求者,就应该……


    虽然心里有无数的阴暗想法,但白清玉表面上还是温柔地劝着宋月华。


    宋月华被她拉住,脚步顿住,气呼呼地跺了下脚,却还是放软了语气:“可也不能让她这么欺负你啊!”


    “这些真不算什么,你别气坏了自己。”白清玉轻轻拍了拍宋月华的手背,“我心里有数,不会跟她在一起的。手术的事,我再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宋月岚能让张主任听话,靠的无非是些短期利益 ,或许是笔学术赞助,或许是几个高端患者资源,可这些 “人情筹码” 要是遇上更实在的价值呢?


    宋月华却还是耷拉着肩膀,“可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是亲姐妹,她那么厉害,能随便找医院的关系,我却只能看着你被她要挟,什么忙都帮不上。”


    “每个人本来就不一样呀。”白清玉伸手,轻轻把她垂在脸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里满是柔和。


    “你们虽然是一个爸妈生的,可成长轨迹差得远呢,这不是‘没用’,是你们想要的不一样。而且啊,”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个浅淡的笑,“相比于宋总那样的厉害,我更喜欢你这样的,会为我着急、会想着帮我的样子。”


    宋月华被这话说得耳朵有点发烫,抿着嘴角偷偷抬眼,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哎?父母?


    宋月华眼睛瞬间亮了,声音都拔高了点:“我想到了!我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啊!她总不能看着宋月岚这么做吧?”


    白清玉看着宋月华攥紧拳头、一脸“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的样子,不忍心泼她冷水。


    只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试试,说不定真能行呢。”


    毕竟若不是家里一直纵容,宋月岚也不会养成这样说一不二的脾气。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飞快地划找“妈妈”的号码。


    可划着划着,指尖却突然顿住了,屏幕上的名字明明就在眼前,她的心跳却莫名快了起来,喉咙也有点发紧。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拨通过这个号码了。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几秒,宋月华深吸了口气,才终于点下那个号码。


    按下拨号键的瞬间,她忽然有点恍惚,指尖微微发颤。


    接通电话后,宋月华没由来地放低声音。


    好似在她的心底里,她和母亲的关系就不太好。


    尽管书中没有明确些宋月华和母亲的关系如何。


    “妈……”宋月华捏着手机,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有个朋友,她妈妈现在在医院,情况挺急的,必须找张主任主刀才行。您不是跟市中心医院的院长认识吗?能不能……能不能帮着问一句,张主任最近有没有空挡?要是能排上,我们自己凑手术费,不麻烦别人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妈妈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敷衍:“张主任?那不是你姐之前接触过的专家吗?她管着公司,跟医院那边的合作多,人脉比你广,让她去对接就行。你别瞎掺和,医院的事门道多,你一个学生懂什么?”


    宋月华的心猛地一沉,看了旁边的白清玉一眼。


    支支吾吾地说:“可……可姐她……她好像不太愿意帮这个忙……”


    “不愿意?”妈妈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连翻文件的声音都停了,“你姐怎么会不愿意?她做事向来有分寸,又是公司继承人,这点小事还能办不好?是不是你又跟她闹脾气了?还是你那朋友得罪她了?”


    “不是的!”宋月华急忙辩解,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又赶紧压下去,“姐她没说不愿意,就是……就是她说要我朋友答应她点事……”她不敢直说“要挟”,话到嘴边又绕了弯。


    可这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声明显的嗤笑:“要答应点事怎么了?你姐帮人办事,总要有点章程吧?她又不是慈善家,凭什么平白无故帮你朋友找关系?宋月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姐比你懂事多了,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可那是救命的事啊!”宋月华说道:“而且她提的条件……”


    “行了!”妈妈猛地打断她,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责备,“你懂什么叫人情世故?你姐管着那么大的公司,每天要处理多少事?帮你朋友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倒好,不体谅你姐的辛苦,还在这儿挑她的错?我看你就是闲的,整天不学无术,就知道管这些没用的闲事!”


    “我没有……”宋月华的眼眶不自觉地发酸。


    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也得到过这样的答复。


    “帮人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妈妈的声音更冷了,“你要是有你姐一半的能力,能帮上实际的忙,我还用得着让你姐去处理?别再给我打电话添乱了,让你姐安心办事。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跟你姐闹矛盾,看我怎么说你!”


    “嘟嘟嘟。”


    忙音突兀地响起,宋月华握着手机,手僵在半空。


    好痛,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得发疼,眼眶瞬间就热了。


    明明她只是个穿越过来的外人,明明在离开福利院后,院长还会每周给她打电话,关心她吃得饱不饱、冷不冷。


    “别难过,阿姨可能只是太忙了,”


    “不是的!”宋月华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些画面,让她的情绪瞬间激动,在嘴边的话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蹦了出来:“她们就是喜欢宋月岚,不喜欢我!因为宋月岚聪明,能帮家里管公司、带来利益,所以她从小就被带在她们身边教养;我呢?我只能被丢给保姆,不管不问,平常连个电话也不打,甚至逢年过节都见不到他们一面!”


    白清玉听着她这一段话,愣了一瞬。


    宋月华也惊呆了,心里委屈的情绪过于强烈,好像她亲身经历过。


    白清玉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就算没人帮我们,我们也能想办法,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也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宋月华慢慢平静下来,迷茫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情绪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她可能不是穿书。


    白清玉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才轻轻拉开距离,“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张主任那边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就好。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别再为我的事焦虑了,不然我会更过意不去的。”


    “可是……”宋月华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那……那你要是有急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回到公寓以后,宋月华开始搜查“宋月华”留下来的东西。


    可惜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只有衣柜里的保险箱……


    宋月华蹲下来,指尖摸着冰凉的密码锁,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她试着输入原主的生日,“嘀”的一声,红灯亮了;又输宋月岚的生日,还是红灯。


    都不对。


    宋月华思考强制打开的可能性,后来她找师傅问了才知道,这保险箱是特制的,没有正确密码,强行打开只会触发锁死机制。


    于是宋月华只能放弃打开保险箱,期待有一天她能试出正确的密码。


    转眼到了医院通知确定手术人员的那天。


    宋月华在家坐不住,于是去帮白清玉照顾白母。


    到医院里,电梯门缓缓打开时,她刚要迈步进去,却猛地顿住了。


    电梯里站着宋月岚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手里拎着个精致的手包,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眼神里满是胜券在握的悠闲——


    作者有话说:[玫瑰][玫瑰][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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