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白没有立刻回答苏嬷嬷的问题,他沉默地立在窗前,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沉沉地投向窗外夜色。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侧脸的轮廓,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书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深邃难辨的眸色。
苏嬷嬷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只觉得周遭空气都因这份沉默而变得粘稠沉重。
良久,顾鹤白忽然动了。
玄色衣袍的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嬷嬷先下去歇息,孤要去侯府一趟。”
声音砸下的瞬间,人也大步流星出了书房门。
那架势,半点犹豫都没有。
苏嬷嬷直接愣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眨了眨眼,差点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背。
这都什么时辰了?深更半夜的,殿下去侯府?还是这么急吼吼的?
人能给他开门吗?
另一边,顾鹤白轻巧的掠过高墙,玄色的身影出现在汝阳侯府的墙头。
他与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这有个人。
轻车熟路的样子,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倒像是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被人看见了都要吓掉了下巴。
顾鹤白却恍若未见,立在屋脊高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整个小院。
主屋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孟娆和她的贴身丫鬟冰巧,隐约还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听不真切。
而旁边的厢房,黑漆漆的,一点动静没有。
之前他来过这里几次,那里就是孟念的卧房。
他心念一动,身形轻飘飘地落下去,脚尖点地,没发出丁点声音。
凑到厢房窗外,手指头运上巧劲,轻轻一拨,那窗户栓子就无声地滑开了。
顾鹤白侧身闪进去,动作利落得像是回自己屋。
熟的不行。
屋里比外面还暗,只有点可怜的月光从窗户缝挤进来,勉强能看清轮廓。
他站在窗边适应了一下,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床榻上那个小小的鼓包。
走近了,还能听见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顾鹤白停在床边,目光一寸寸掠过,就像看不够似的。
小家伙睡得很是安稳,眉头舒展,睫毛又长又密,乖顺地搭在下眼睑上,脸蛋儿被被子捂得红扑扑的,一只小手不老实地伸在外面,紧紧抓着被角。
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顾鹤白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
他俯下身。
孟念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精致,那眉眼,那鼻梁,越是看,他越觉得像自己。
怎么不像呢?
苏嬷嬷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只不过单凭苏嬷嬷的证词,孟娆肯定不会认。
就她那嘴,不嘲讽自己自作多情就是好的。
说不准扭头就带着儿子跑了。哼。
顾鹤白轻哼一声。
他要实实在在的证据,能拍在孟娆面前,让她哑口无言的证据。
顾鹤白眼神在枕头边扫了一圈,瞄见几根细细软软的头发。
就是它了。
顾鹤白伸出手,小心地捻起那几根属于孟念的头发,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
随后,他的视线又落在床边那只喝了一半水的茶杯上。
他拿起杯子,用随身携带的干净绢帕,仔细擦拭了杯沿,将上面可能残留的唾沫痕迹小心地保存下来。
做完这一切,顾鹤白最后看了眼床上的孩子,不再停留,如来时一般,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
回到书房,顾鹤白没有半分耽搁。
他秘密召来了一位深居简出,精通一些隐秘古法的老大夫。
此人曾是太医院院判,因厌倦宫廷倾轧而隐退,被他暗中庇护,留在身边。
“殿下。”老大夫须发皆白,但眼神清亮,见到顾鹤白深夜相召,心知必有要事。
顾鹤白没有废话,直接将保存好的发丝和沾有唾沫的绢帕递过去,言简意赅:“验。”
老大夫接过,入手就知道是什么,神色顿时更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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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了看顾鹤白晦暗不明的脸色,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当下不再多言,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朽明白。”说罢,转身便进了书房里间早已准备好的静室,轻轻掩上了门。
书房内,烛火通明。
顾鹤白负手而立,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晃悠悠。
他面上看似平静,可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里头像是开了锅,各种念头翻滚着,压都压不住。
一会儿是孟念那双清澈得像黑葡萄似的眼睛,一会儿是孟娆护着孩子时那副跟他拼命的架势,一会儿又闪回五年前那个雨夜……
种种画面搅在一起,扯得他心口一阵阵发闷,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期待和恐惧。
是的,恐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点怕知道结果。
怕那点荒唐的期待落空,又怕……怕万一真的是,他这五年算什么?
他那些恨,那些不甘,那些夜里翻来覆去啃噬心肺的痛苦,又算什么?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刻都磨人。
里间静室偶尔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得很大,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他的神经。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里间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老大夫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忙碌后的疲惫,眼底有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他走到顾鹤白面前,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顾鹤白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沉向不见底的深渊。
胸腔里那片翻滚的浪潮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茫的冰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的不像话。
“如何?”
老大夫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顾鹤白一眼,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殿下,老朽已用三种古法反复验证。”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结论:“此子与殿下您,并无瓜葛。”
铮的一声。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