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
任北说着话，肩膀上的书包已经提到了手上。
看着他的动作，莫楠顺势点头：“有点。”
“我刚刚看你在食堂的时候没怎么吃饭。”
任北拉开书包拉链，从整齐的书本里抽出两袋面包。
莫楠有些疑惑：“你在食堂看到我了？”
“嗯，”任北说：“你当时看上去很急，没吃两口就走了。”
莫楠回忆了一下笑了笑：“主要今天晚上的饭不好吃，我想抓紧时间早点把今天的作业写完，回去想早点睡。”
“饿了吗？”任北又问。
“饿了，”莫楠笑着接过面包：“谢谢。”
她低头看了眼，袋子上画着两个卡通黄桃图片：“黄桃味的？”
听着她疑惑的询问，任北有些无措：“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记得你是喜欢这个的。”
他开始自我怀疑：“我记错了？”
莫楠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呼出口气：“为什么这么慌，我又不吃人。”
“没记错，”莫楠歪头看他：“我喜欢这个味道，很喜欢。”
这句话卷在风中，吹进了任北的耳朵，他狂跳的心静了下来。
“你吃吗？”
莫楠递了包过去。
任北摇头：“我不饿。”
“好。”
两人并排走着，可能是因为有了层不一样的关系，两人中间隔出的距离在悄无声息间缩短。
包装袋一撕开，莫楠闻着面包的奶香味，馋虫被勾起，大口咬下，这一口她吃得满足。
任北偏头看着她，见她笑，自己也控制不住扬起了嘴角。
他有些后悔没带相机，真想把她每时每刻的样子都拍下来，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口味？”莫楠等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后才转头问他。
任北没立马回答，思索了会才答：“挺久了。”
莫楠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加快速度，走到前面，倒退着，看着他走。
“所以上次你是刻意给了我那么多黄桃面包的对不对？”
莫楠嘴角的笑意减不下去：“因为你知道我喜欢？”
路边的灯不知在何时亮了起来，橘黄的光芒并没有多亮，灰尘在光的照耀下狂舞。
任北在这说不出颜色的光后烫了脖颈。
这股滚烫顺着脖子一路蔓延到脸颊，最后终止在耳廓。
莫楠没忍住笑了，伸出手牵起他的衣角晃了晃：“任北，你知不知道你特别容易脸红。”
任北被她说偏了头：“我不知道。”
看着他躲闪的动作莫楠起了想逗他的心，偏头还要开口，手腕突然一紧。
垂目看到了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腕处，目光顺着往上走，看到任北脸上的红意有了些许消散，但手腕上绷起的青筋还是将他紧张的情绪暴露无遗。
“莫楠。”
听着他的呼喊，感受着他的温度，莫楠无法再继续镇定，脑中的定时炸弹走到了零，将她整个人都炸开了花。
她顿感口干舌燥，不敢多动弹，就站在原地。
“怎么了？”
任北跟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倒着走路很危险，别摔了。”
莫楠愣了愣，反应了几秒，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那你牵着我吧。”
任北的手紧了一瞬，随后立马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掌。
入了夜，冷风四起，不管怎么吹也吹不散紧扣在一起那两只手上的炽热。
“你俩没事吧，”季冬满面愁容地跑了过来：“在大门口腻腻歪歪的，不怕被杜胖子逮住啊。”
莫楠看向他，空出的手在任北肩膀上拍了拍，她大方介绍着：“季冬瓜，有见过我男朋友吗？”
“不好意思，我瞎，”季冬眼球往上翻着：“眼睛看不见”。
“那以后慢慢看。”
“不用等我。”任北看着他说：“以后都不用等。”
“我没想等，我还不是受虐体质，”季冬为他的见色忘友感到心寒，用力拂袖，愤恨转身。
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一脸凝重地看着莫楠。
他开始语重心长起来：“南瓜啊，我就这一个弟弟，你俩一定要……”
知道他又要开始飙戏了，莫楠无奈偏了头。
任北吸了气，打断他：“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稀罕。”
不想自讨没趣的季冬果断转身，快步离开。
他闷头走了一段路，觉得差不多把那两人甩来后他才慢慢放慢脚步。
今天晚上的风带着潮意，吹在身上有些冷。
季冬把外套拉链拉到底，缩了缩肩膀。
他回头望着，果然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侣走路就是墨迹。
以前简寻阳和程今希一块就墨迹，他那时候还有莫楠和任北作伴，现在倒好，这两人凑一块儿了。
季冬忽感胸腔空空荡荡的，有种变成局外人的落寞感。
他仰头看着闪着光芒的灯。
这灯可真不怎么亮。
任北应该会把莫楠送回去，这么想着她应该不存在因为天太暗而出现什么危险。
“倒霉啊，倒霉。”
一道嘀咕声传入耳中，这声音很轻，能被风轻易吹散，又因为太过于熟悉，季冬轻松将这阵声音捕捉到耳中。
他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了蹲在昏暗灯光下的身影。
她背对着自己，蹲着身，不停捣鼓着面前的小电瓶车。
季冬一眼就认出了她。
姚月。
即使被明确拒绝，但看到她的那一刻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加速，脚不受控制朝她靠近。
他张张嘴，刚想喊她的名字，姚月像感应到了什么，转了头。
看到季冬，她站起身，因为是笑着的，说话时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二冬，你才放学啊？”
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色如常道：“我今天有点倒霉了，出来买零食骑一半车不动了，我明明昨天才充瞒电的，我觉得应该是电瓶坏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季冬只有看着，半天插不上嘴，他抬手想去帮忙，刚有动作，姚月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季冬半抬的手僵在了空中，收不回来更伸不出去。
他明显感受出她的笑容中带起了尴尬：“你姐姐是不是走了，她走的时候都没给我发消息，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要不是程今枫带我去找她，我都不知道她回来了，没义气啊……”
季冬察觉到了她有意的回避，她在害怕。
她怕自己提起什么，有意将话题往一个方向引导。
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季冬收回手，垂头牵了下嘴角，笑得有些涩。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抬头时笑容轻松了不少：“姐。”
这称呼让姚月闭了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接愕然地望向他。
季冬重复一声：“姚月姐。”
“嗯。”
听着她答应，季冬笑了。
以前他总反感喊姚月一声姐姐，好像在潜意识里觉得，只要喊她名字就能忽略两人年纪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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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抗议着喊她姐姐，执着地喊她名字。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真的是很幼稚。
姚月是姐姐，不管喊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比自己大的事实。
他清楚，年纪只是个蹩脚的借口。
姚月她不喜欢自己，就算自己比她大五岁，十岁，十五岁，她都不可能喜欢自己。
“我帮你看看。”
季冬怕她觉得别扭，也怕她感到不适，特意躲开她，从电瓶车后面绕到另一方，伸手转动着车钥匙。
“你这个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
季冬随便捣鼓了几下，按下车上的按钮，车屁股闪了两下灯，接着车响了两声。
“行了，”季冬把车钥匙插回去：“果然只是锁住了，应该是你不小心按到了锁车键，后面小心点就行。”
他认真嘱咐着，姚月的耳朵像被风堵住，他的话传到耳中一下模糊不清。
她想看清他的脸，抬头的一瞬间她尽有些恍惚。
二冬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她对季冬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小学才长到自己胸口这么高的时间段。
在她的记忆里，季冬一直都是不太喜欢自己的，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一句话，更不愿意跟她共处一室。
每次自己出现在他家他总是找各种理由离开。
那晚他在门口说出那些话让她意外，也让她无措。
“姚月姐？”
姚月被他喊回了神：“嗯？”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别别别，”姚月下意识拒绝：“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送。”
“那你送我？”季冬看着她说：“我不是个小孩吗？一个人回去不危险。”
姚月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半天出不了一声。
季冬不想为难她，摸了下脖子，笑了笑：“开玩笑的，走了，回去小心。”
话落，不等她回答，抬了下手，步伐轻快地走了。
看着他高挺的背影，这时的姚月才终于承认季冬好像是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总躲在季云背后，见人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的跟屁虫了。
吹起的风更冷了，季冬被吹得鼻腔堵塞。
他受不了这股强烈的窒息感，极需要发泄。
他踹了脚路边的石头，摸出手机，拨通简寻阳的电话。
他应该已经到家了，手机里很安静。
“咋了？”
“简寻阳，把车给我还回来。”
简寻阳有些意外：“现在？”
“你没事吧，现在都几点了。”
季冬火了：“我管你几点，我现在就要。”
“不是，谁刺激你了，不管是谁，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你找谁去好吧，别来折腾我。”
季冬顿了片刻：“我现在就去找你。”
“靠，我惹你了？”
“没有。”
“那你来找我。”
“谁让我车在你那。”
简寻阳平复片刻：“昨天你莫名其妙把我往地上按的时候可是说好我挣脱开就把车给我骑半个月的。”
季冬：“你当时挣脱开了吗？”
简寻阳：“我没有吗？”
季冬：“你没有。”
“……”
简寻阳算是弄明白了：“耍无奈啊你。”
季冬仰头，懒懒散散道：“我是疯狗。”
“来吧来吧，疯了就别在外面晃了，省得祸害社会。”
季冬随便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来接我。
“……您是祖宗。”
“快来接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