铉烬挥手撤了结界,道:“夭魖,你母亲拼死保全了你,你父亲知情后,也心甘情愿给你输了五年的血,掏空了身子,就连禾儿得知你的身世,都心疼,你并不悲剧,你有很多人爱着。”
铉烬说得风轻云淡,眼眸里的光却是暖的、歆羡的。
他是魔界储君,天赐异稟,但他的父母对他,要么是用敬畏的眼神,要么是唯恐避之不及。
即便未发现拥有蚩尤魂珠之时,他的母后也未曾对他多一份温情。
沈清禾感激得看向了铉烬,他所说的,正是最关键的,斯人已逝,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夭魖听了铉烬的话,身上的戾气随之消散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冲破锁元罩的时候,是多么痛苦。所以,在铉烬为了沈清禾冲破锁元罩时,他才改观。
当年他的母亲无法产下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这锁元罩,魔咒一般的禁锢住他母亲的身体以及腹中的他们。
当年,他母亲怀的是双胎,他们兄弟在母亲怀里呆了三年,然而,只有他一个人冲破了这锁元罩,弟弟和母亲却没熬过来。
他有这一切的记忆,他对铉烬与扇宝的种种,如此熟知,皆因他承继了母亲的记忆,承继了母亲的悲欢。
他心里头清楚母亲其实并不恨父亲的,但他恨,所以才如此痛苦。
他一边恨,一边渴望,他一边想看沈清禾遭遇不测,跟他一样不幸,却又不忍心,还是出手救了她。
沈鸿感激地看了铉烬一眼,正欲说话,却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沈清禾有些恼怒夭魖,“你关父亲就关,幽冥宫那么多地,为何偏偏将父亲关水牢里?!”
夭魖有些心虚:“我想弄死他,但没狠得下心……”
所以他一段时间地牢、一段时间水牢里关押他,想着死了便死了。
沈清禾气得想一巴掌拍死他!
看到她父亲这样子,她咬牙收回了手。
沈清禾转而将婴儿骷髅骨和手绢交给了沈鸿,“父亲,后续女儿着人将这些安葬了。”
沈鸿接过来后,更加泣不成声。
这个头骨,也是他的孩子。
这点让他难以接受。
哭了许久,沈鸿才缓过来情绪,将头骨和手绢收好,准备亲自带回祖坟埋葬。
见状,沈清禾急忙过来搀扶他,“父亲,天色已晚,我们先下山去治疗吧,您身体要紧。”
魔族的一众影卫也都撤退了。
扇宝看到了,也走上前扶住沈鸿,说道:“是呀,将军大人,有甚要谈的,便回府好好谈。”
铉烬看了看扇宝脖子上的魂精石,确实是人族。
真是诡异,一个人族,一个魔族,却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你也随为父一同下山吧?”沈鸿看向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依然满目愧疚。
“下山作甚?怕人家不知道本宫主是怪物?怕人家不知道你生了个怪物?”夭魖没好气地说道。
他今日的种种,有一半因由是这个眼前的父亲,他实在亲热不起来,也没有任何意愿到人界去接受世人那凌迟般的目光。
“既然你不愿下山,那为父也不下了。为父继续为你输血,你很快会与正常人一样的了,可以光明正大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原来是沈鸿常年的输血,难怪夭魖的青色肤色稍微淡了些,可五年的血才让他有这些许变化,若要变成正常人,这得需要多少血啊?!
“不必了!不是所有的补偿都能得到谅解。”夭魖挥开了沈鸿要扶他的手。
夭魖当初只是想折磨一下这个名义为他父亲却险些害了他们母子一尸三命的男人,谁知他二话不说,每日无怨无悔地给他送上一碗血,而后又赶紧让幽冥宫门人弄来补血的吃食疯狂补血。
为了尽快生血,吃起雪狐来,眼睛眨都不眨,与野人般茹毛饮血。
那雪狐有多腥骚,他比谁都清楚,可沈鸿一边恶心得吐,又一边使劲地吃。
夭魖原以为他是贪生怕死,才如此疯狂想要补血,虽不想他就此死了,但心底也是深深的鄙视,而对身生父亲的鄙视的感觉,也年复一年地折磨着夭魖。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他是为了造更多的血给他,心里的那股恨,便消去了大半。
当年在胎里的他已经三岁,在娘亲和弟弟死后,他是靠吃娘亲骨血和弟弟的尸体才活了下来的。
他过着禽兽般的生活,他原本是恨极了这个男人的,在他初步驾驭了反噬了他娘亲的灵力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回去报仇雪恨。
当他潜伏到沈府的时候,却发现他恨的那个男人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只因误会造成如此悲剧。
“父亲……”沈清禾一听脸白如纸的沈鸿还有继续输血,自然也不同意。
“这是为父欠他的。”沈鸿叹了叹口气,拍了拍沈清禾的手背,说道:“这些年,他并非真要为父的血,只是找个借口想要为父作陪,弥补那些年的空缺罢了。”
“本宫主说了不必了!你们都快滚下山去!好还我清净。”没有了结界限制的夭魖,站了起来,欲走回宫去,那个叫醒沈清禾都门人见状,赶紧小跑了过来,扶住他。
沈清禾:“那我也不下去了,我也给你输血吧!期间身体由郅楚诊治和照料。”
“谁要你的血!”
“不许!”
“不行!”
夭魖、铉烬、沈鸿同时出声阻止!
沈清禾笑了笑,牵起了父亲满是茧的手,说道:“父亲父亲你已虚弱成这样,不能再输血了,既然需要有人定期输血,我拥有同样血脉,自然可以由我来给弟弟输血吧!”
铉烬还未开腔,夭魖便嚷嚷了起来:“弟什么弟?!谁是你弟弟?本宫主在娘胎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奈何桥哪个角落蹲着等投胎呢!”
夭魖一听自己变成了弟弟,原本阴鸷的面色涨得通红。
“我比你早出生,我便是姐姐,你的长姐。今后你归我照顾了,绝不让人欺负了你去!”沈清禾坚决认为自己便是姐姐,长姐如母,她便要肩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谁说早出生的便是姐姐??本宫主存在比你要早两年有余!”夭魖气得跳脚,要他认她做姐姐,绝对不可能的事!
“那不同啊,你有一半魔族的血统,自然不能按人族的来算,否则按你这么算,长我几千岁的铉烬,不就成了老怪物了?!我肯定不可能嫁老怪物……唔……唔……”
沈清禾话没说话,便给铉烬给捂住了。
还未正式拜访,她便告诉她父亲,他铉烬长她几千岁,比老丈人还要老几千岁,谁还敢将女儿嫁给他了?!
沈鸿见儿女逗趣斗嘴,又见铉烬仪表堂堂、气度不凡,阴郁了多年的心情,突然如暖阳初霁,忍不住佯装不满意:“你乃为父心尖上的宝贝,哪能嫁给老怪物?”
方才多亏铉烬的那句话,松绑了囚禁他们父子多年的心结,又是铉烬救了他,听说铉烬为了他女儿险些连命都不要了。
所以,沈鸿对铉烬印象满意得不得了。
听到沈鸿说老怪物……铉烬心里一根弦猛地绷紧了起来!真的坏事了……
这下沈清禾也清醒过来了,意识到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赶紧敛了胡闹的笑意,低眉顺眼地呆在沈鸿身旁,解释道:“不不不,父亲,铉烬不是老怪物,他们是魔族,即便有些年岁,还是相当于我们人族的少壮年的。”
沈鸿见女儿装作这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五年来,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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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弓拔弩张、解不清情仇爱恨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变了。
就连一直寒青着脸的夭魖,都能被她激得满脸通红,险些吐血的模样,看起来整个人活色生气了不少。
“总之,你是把我当亲人了的,否则也不会多次出手救我。”沈清禾看着夭魖,言归正传。
夭魖冷哼一声,头扭向了一旁,算是默认了沈清禾的话。
夭魖想起她的经历,补充了一句:“明知道自己是个招事的主,就莫要四处瞎晃晃了。”
沈清禾眉开眼笑,答道:“那你随我下山,继续保护我咯。”
“不下!”夭魖继续拒绝。
“那我有空上山?!”沈清禾继续道。
“不许上!”夭魖不由自主地后退,继续拒绝着,他不习惯有人与他亲近。
“那你下山!”沈清禾进一步。
“不下!”夭魖后退一步。
“那我上山!”沈清禾再前进一步。
“待会本宫主就用结界封山。”夭魖又回退一步。
“那我不下山了,就天天在这吹曲子!”沈清禾一脸坏笑,说着吹起了口哨。
瞬间,因沈清禾吹口哨,幽冥宫附近的野草闲花疯长,原本哀怨之色的幽冥山差点变成生机勃勃的春天,气得夭魖直瞪眼!
沈清禾见好就收,转头拉着沈鸿胳膊,催沈鸿赶紧下山:“父亲!我们先下山吧,等你好了,我们再上山看弟弟!”
沈鸿看着沈清禾瞬间变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铉烬也微微笑了起来,深邃的眸光正宠溺地看着她。
夭魖却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我不是弟弟!”
“你暗地里跟踪了我十余年,还不承认是我弟弟??”沈清禾反问道。
夭魖觉得自己快要气炸肺了!恨不得现在就给她一脚,直接让她滚下去!
可他动不得她,铉烬在那里呢!有人给她撑腰!
斗嘴斗也不过她,最恨的是,就算他封山,能挡住其他人,偏偏就挡不住她,结界于她,形同虚设!
他怎么就跟这个疯女人有血缘了呢?他投胎的时候得罪了谁了?她还骂他是妖孽,夭魖觉得她才是真正的磨人的妖孽!
夭魖看向了铉烬,骂道:“铉烬,这疯女人你不管好她,别怪本宫主待会一个不客气,将她直接踹下山去!”
“你最好还是客气一点,别想着要动她一个手指头,也别想着吓唬她!她把你当弟弟,你就当着!你若不是她的什么人,本君可就不会容你到现在!你之前是怎么吓唬她,又是怎么将她吊在悬崖上的,一笔一笔的账,本君记得清清楚楚。”
沈鸿听到沈清禾被夭魖悬吊在悬崖上,虽不知详情,但大概可以猜想凶险不少,心疼地看向看沈清禾,又愧疚地看了看夭魖,说不出话来。
他才是罪魁祸首,害得一对儿女。
沈鸿从前是如何的英雄气概,如今却憔悴低落,沈清禾看了很心疼,拍了拍沈鸿的苍白枯瘦的手,安抚道:“他是为我好,也贪玩了一些,不是故意要伤害或威胁我!”
夭魖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喜欢被人催债,怒看了铉烬一眼,浑身燃起了一团绿色的光圈,向铉烬招手:“本宫主不喜欢欠着人家的账,要算账就算清楚了!有本事立马放马过来!”
沈清禾松开沈鸿的手,拉住了铉烬:“不要打架!”
铉烬轻轻揉了揉抓着自己的小手,向沈清禾点了点头示意,并轻轻推开,再向沈鸿抱拳行了个礼,才说道:“这账不得不算,请沈将军见谅!在下有分寸的,请放宽心!”
说罢,立即飞身向夭魖飞去。
沈鸿略有深意地看了沈清禾一眼,转头看向那两人,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唇角。
最后镇定自若地观起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