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审讯室,邵修文独自坐在审讯椅上,那张刻意维护的脸颊,此时下巴上冒出了明显的青黑色胡茬,破坏了他一贯的精致样貌。
秦朗和另一个刑警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身后的江林夕也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默默地坐了下来。全程,他们所有人的眼睛就这样紧紧的盯着邵修文的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
邵修文被看的越发紧张,无意识的咬了下自己大拇指的指甲盖,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和其他人对视。
秦朗没有立刻抛出尖锐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平稳的语气开口:“邵先生,你和万芳芳女士,平时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邵修文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甚至还刻意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已显得更诚恳一些,然后用一种带着沉痛的语气,流畅地回答:“我们之间感情一直都很好,很少吵架,我很爱她!”
秦朗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他继续。
邵修文见秦朗没有打断,似乎受到了鼓舞,他继续声音哽咽的补充道:“芳芳她除了有时候性子急了点以外,就没什么缺点了。对我也很体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珍惜她、爱她,做一个好丈夫。”他说着,还抬手揉了揉眼角。
这番情真意切的诉说,配合着他泛红的眼圈和哽咽的嗓音,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为之动容,觉得他是一位骤然失去爱妻,悲痛万分的深情丈夫。
而坐在后面的江林夕却微微蹙眉,这段回答,说的太通顺了。正常悲痛的表现反而应该是碎片化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语无伦次,没有逻辑。而他的表述却逻辑清晰,并且每一个字的语气、停顿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样,反复练习了无数遍达到的效果。
秦朗点了点头,没有表示信与不信,而是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邵修文面前。那张照片是一位妆容精致,年轻靓丽的微笑女性。
“邵先生,认识这个人吗?”秦朗问道。
邵修文的目光刚落在照片上,就迅速的移开视线,语气带上一丝疏离,快读回答:“认识,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设计助理,曲露,不过不太熟,就工作上会有些接触。”
“不太熟?”秦朗重复了一遍,他没有反驳,而是慢条斯理地从文件夹里又拿出了几张照片,像发牌一样,一张一张,不轻不重地放在邵修文面前。
第一张,是邵修文和那位曲露在高级餐厅共进晚餐,两人举杯相视而笑。
第二张,是在地下停车场,邵修文亲密地搂着曲露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第三张,最为致命,是两人相拥走进一家高档酒店的背影,甚至上面时间都清晰可见。
每一张照片落下,邵修文的脸色就白一分,呼吸也急促一分。当最后那张酒店照片出现时,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周四晚上。”秦朗用指尖点了点那张酒店照片上的时间点,然后顿了顿,语气讽刺的说道:“邵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拍摄的日期和时间,正好是我们上次谈话后,在你声泪俱下地诉说你对你妻子万芳芳女士的深厚感情当天晚上。”
邵修文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极度的难堪让他面目可憎。
“这能说明什么?!”他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来掩饰住自己的底气不足:“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总会有情感需求,这很正常!这跟我爱不爱芳芳是两码事!我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她,是那个家!”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找到了理由,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委屈和理直气壮:“我对芳芳的感情是真实的!我为她的死难过也是真实的!但都死了,难道因为我伤心,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社交和生活了吗?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秦朗面对这番狡辩,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反而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如此辩解。他没有在感情问题上与他多做纠缠,因为这事本就是他用来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工具。
“抛开这些无聊的东西不谈,”他刻意用了“无聊”两个字,将邵修文刚刚那番激动辩解贬低得一钱不值:“让我们来聊聊其他的东西。”
秦朗身体微微前倾,直视邵修文,那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邵先生,现在应该轻松很多了吧?甚至可以说是开心?”
“毕竟现在再也不用看万芳芳的脸色了,对吗?以前,你花的每一分钱,都得经过她的同意,甚至可以说你连买包烟的自由都没有。那种仰人鼻息,看似风光实则憋屈的日子,终于到头了。”秦朗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万芳芳的死,你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不是吗。”
秦朗的这番话,直接点破了邵修文藏在心底的,关于金钱和尊严的那根刺。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因为震惊和被说中的慌乱而睁大,他想反驳,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响。
秦朗没给他机会,紧接着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提高了一些:“所以,为了尽快,并且不出意外地拿到这些,你到底对万芳芳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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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二号审讯室。
张桂芬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陈锐明坐在审讯桌后,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笔。
“张大姐。”李安将一杯温水放在张桂芬面前,声音温和地说道:“喝点水吧。”然后将一杯温水往她那边推了推。
张桂芬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见。
李安也不勉强,他坐到陈锐明身旁,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真切的沉重:“张大姐,别紧张。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再了解一下情况。我听说你儿子的事了,才二十出头吧?多好的年纪,真是太可惜了。听说你儿子很孝顺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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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儿子”两个字,张桂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直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眶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张了张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儿子,他很好的!他很懂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被泪水浸泡着,语无伦次,“他马上就要就要转正了,说发了工资就带我去、去吃好的……”
李安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任由她宣泄着丧子之痛。直到她的哭声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开口:“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我们理解。孩子是怎么出的事?能跟我们说说吗?”
“车、车祸。”张桂芬哽咽着,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晚上出门被、被撞了,本来可以救回来的!”她的眼泪再次决堤,声音带着一种尖锐的痛苦和不甘:“医生说了!要是手术及时,是有希望的!都是钱……都是因为没钱啊!”
“所以你当时向万芳芳女士提出过预支工资的请求,是吗?”
“没错!我求她的,我跪下来求她的!求她救救我儿子,但她拒绝了!”泪水开始在她眼眶里积聚,但她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不仅拒绝了,还说了很过分的话,侮辱了你和你儿子,对不对?”
“没错!”
陈锐明看着她的反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所以,你恨她,因为万芳芳不肯预□□笔救命的工资,才耽误了你儿子!她等于是见死不救!。但是张桂芬,恨意不应该让你走上绝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涉嫌的是故意杀人!”
“张大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他停顿了一下,给她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一个人,扛不下这件事。是不是有人。比如邵修文,跟你说过什么?他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条件,比如事成之后,给你一笔钱?”
听到“邵修文”和“钱”,张桂芬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地看向李安,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陈锐明在一旁,适时地用他那种带着点“愤慨”和“想不通”的语气添了一把火:“张桂芬!你醒醒吧!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吗?他邵修文拿着他老婆的钱去过好日子了,你呢?你替他背了杀人的罪名!你想想你儿子!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傻,他能闭眼吗?!”
这最后一句关于儿子的话,成了压垮张桂芬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发出绝望而悔恨的嚎哭:“是他是邵先生让我做的。他说的,他说他受够了,他说只要太太死了,钱就都是他的了。他答应给我三十万,让我能风风光光回老家给我儿子立碑,他说我儿子在地下也能安心了。那天他打电话,说太太马上要下楼了,让我准备好,我糊涂啊,我对不起我儿子啊……”
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混杂着无尽的悔恨,终于将邵修文教唆、合谋的罪行清晰地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