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梳尘醒过来的时候,晚秋的风凉又不算太冷。
他忽而又想起秋无双昨晚走之前问他的话。
“那天夜里,我去百灵宅子里找百灵,她是不是却来了我家找我?”
“如果我们没有错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给赵舒真的信中,明明留下了一种可能,她是不是在等……”
错过有时候就像一个人行在前方回头,另一个人却走在后方回头,同回首,无相见。
程梳尘无法回答。
尽管他常常思考一些难以梳理的问题,他实在没有法子回答秋无双。
就连他自己,也时常会怀疑自己。
他总是做出很多选择,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选得对不对。
好在他没有错过宫晏晏。
宫晏晏却将程梳尘揪了起来,道:“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程梳尘奇道:“你不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么?”
宫晏晏抱肩笑道:“这次不同,咱们得早些出发。”
“早些出发?”程梳尘低声道,“你之前,不是还想看看洛阳嘛?”
宫晏晏盯着程梳尘:“当然是治你病要紧。昨天袁青云都说了,人气丸、断续膏只能暂缓你的伤势,若要根除那怪病,还是得试试鬼医的方子。如今还是马上出发的好。”
程梳尘泪眼汪汪:“大小姐还是长大了。”
宫晏晏看着程梳尘的脸,这样一张脸说出这种话来还是太突兀了,也不知道小的到底是谁,她不知为何,对洛阳竟没什么留恋,仿佛觉得将来总会再回来一般,宣布:“好了,马上出发!”
所以他们现在已在马上。
白马疾驰,往东,往南!
也不知跑了多久,程梳尘忽然想开口,宫晏晏已抢先道:“这味药叫机心,在江南南宫世家。”
程梳尘低声道:“嗯……”
宫晏晏忍不住道:“那我到底该往哪儿去?江南,这不是个具体的地方。之前有野安、长安、洛阳,这江南……真没写错吗?”
“嗯……”程梳尘正色道,“大小姐,扬州亦在南方,万剑山庄亦在南方,所以,你一定听说过江南南宫世家。”
宫晏晏点点头,道:“听过啊,怎么了?”
程梳尘道:“可你是不是从未真的见过南宫世家,从没见过半个招牌?”
宫晏晏沉吟半晌,道:“确实……”
程梳尘道:“这只因南宫世家本就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宫晏晏奇道:“虚无缥缈?”
程梳尘道:“有人说江南无处没有他们的据点,只是他们的每个人,都只似寻常人一般,只是做些买卖,种些田地,因此,没有人知道谁才是南宫世家的人。”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还有人说,南宫世家的总舵在吴地西北的禅心山庄,檀香小筑,可这地方,从没听说有外人去过,也或许,只是从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宫晏晏张大了嘴巴,“那我们还怎么找?你的病还怎么治?”
“传说寻常人,想找到南宫世家的唯一机会,就是秋冬之交。他们的门人会自江南北上,沿途采买做机关的材料……”程梳尘的脸越来越红,终于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贴我贴得这么近?”
宫晏晏道:“咱们的马跑得这么快,若贴得不近,又怎么听得清你说话?”
“可是……”程梳尘道,“那不是把脸凑过来就可以吗?你明明全身都贴在我身上。”
宫晏晏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男人,难道能顶得你发疼。这样围着你,你不容易掉下去啊。”
大小姐用了个什么词……程梳尘道:“但是,这样子……你驾马方便吗?”
宫晏晏笑道:“我骑马骑了多少年了,难道还能把你甩出去不成?”
程梳尘嗫嚅道:“安全起见,还是……”
宫晏晏看着眼前的路,虽说是下坡,可都是平路啊,两边除了树林,什么也没有,难道这般的路,马也能受惊不成?
突然,宫晏晏猛地一惊,马的前蹄居然猛地顿住了,她的身体也不由地往前倾斜,眼见得就要人仰马翻,她果断一跃而起,凌空一个鹞子翻身,想去抓住程梳尘,可是发现一道碧影已经被甩出去了。
她脸上不禁流下汗来,这也太不合常理了,白马的前蹄居然猛地陷了下去,这平地竟似有种魔力一般,先看程梳尘,她一下跳了过去,却发现程梳尘已被她方才那一倾挤得撞到树上了!
她吐吐舌头,把地上的程梳尘翻到正面,头上多了个包,居然撞晕了,她叹了口气,太弱了,这病真得快治。
突然,白马之前却有一白衫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拍手道:“撞得好,怎么没撞死你们?”
“你……”宫晏晏看着这人,只见此人虽只着件白衫,戴了条再寻常不过的白巾,可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势,身长优雅,竟似个郡主一般,她按剑皱眉道,“你是什么人?这样说话,小心噎死你。”
白衫女子笑道:“宫女侠,你不认得我了?我们却想你想了一夜呢。”
宫晏晏猛然起身,只见丛林两侧竟各有一个穿白衫、戴白头巾的长衫男子,她忽然想起来:“是你们?在顾初蕊府上喂鸡、浇花、修草的!”
白衫女子叹道:“我正是喂鸡的。重新认识一下,我们在去顾相府上之前,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号。”
“哦……”宫晏晏摊手道,“既然不太好听,就不必告诉我了吧。”
“你……”白衫女子又笑了道,“嘴长在我脸上,我要说,你又有什么办法?”
宫晏晏做了一个令三人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她捂住自己的双耳,道:“耳朵长在我脸上,我不听,你又有什么办法?”
白衫女子怒道:“你……”
“气坏了吧。”宫晏晏叹了口气,将双手放下来,道,“谁叫你先骂我们?”
“你们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白衫女子冷笑道,“告诉你,我们是江南三友。”
宫晏晏挠挠头:“没听过。”
她确实没听过。
她又想了想,笑道:“不过,这外号好像并不难听。”
白衫女子道:“是不难听。可你若知道我们都杀过些什么人,就笑不出来了。”
她叹道:“话说回来,你年纪这么小,恐怕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便不废话了。我是江南三友的老三,仙人掌,楚仙儿。”
旁边两个白衫人各自抱拳。
“北极星,尚长空。”
“半壶雪,薛闻纱。”
宫晏晏忍不住道:“你们这些外号,没有一样与江南有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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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壶雪薛闻纱冷冷道:“正是。”
北极星尚长空叹道:“宫女侠还真是一针见血。”
仙人掌楚仙儿道:“所以,有人说,江南有我们是错,我们生在江南,也是错。”
她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了,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宫晏晏挑眉道:“什么?”
楚仙儿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薛闻纱道:“正是!”
宫晏晏抱肩,看着白马身下的沙坑,道:“果然是有人捣鬼。”
薛闻纱道:“当然!”
尚长空叹道:“宫女侠好敏锐。”
楚仙儿怒斥道:“混账,你是哪边的?”
“老三,别紧张。”尚长空竟然笑了,道,“我是先礼后兵。”
突然,他一声长啸,腰间银剑猛地一斩,剑气瞬间冲出,犹如星芒万丈!
宫晏晏以太虚步躲了过去,可是回身一看,方才程梳尘撞上的那棵树,竟已被剑气拦腰砍断了!
她盯着楚仙儿,道:“你们是要给顾初蕊报仇?”
薛闻纱道:“对极了!”
楚仙儿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若不是顾相不从我言,你们早死了一百次!”
宫晏晏又看向尚长空,道:“砍树可算不得什么本事,你下次最好看准些。森林可贵,在我们面前砍树的人,最后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尚长空叹道:“宫女侠果然妙人,竟有如此定力,不但阵脚不乱,还想以言语激我。可是,你若看看你的身后呢?”
宫晏晏侧了侧脸,她身后莫说一棵树,竟有三四棵树都跟着倒下了!
她转回来盯着尚长空,道:“看来你们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弱于花无红。”
尚长空叹道:“那倒显得我们不够谦逊了。这几棵树太细了,说实话,若是单打独斗,我们没一人有把握赢那魔兽。”
他忽而又笑了,道:“可是我们三人齐上,莫说是花无红,就算是那个什么赤血罗刹,在我们手下也走不过三个回合!”
宫晏晏道:“那今天是很难善了了?”
薛闻纱道:“定然!”
宫晏晏瞥了眼程梳尘,程梳尘怎么还没醒!她已经尽量在拖时间了,她手上蓄势,要不要扇他两巴掌?话本里,扇脸好像醒得最快,可是,她有点儿下不去手。不知为何,现在程梳尘晕着,仿佛比醒着还不好下手……
楚仙儿的手却已经动了,宫晏晏的瞳孔收缩,这次楚仙儿丢出来的已不是喂鸡米了,竟是一把飞旋的小斧!
她没有用立江河去弹开,因为她现在已能在一瞬间确定,这小斧瞄准的不是她。
是她身后的树!她咬牙,方才尚长空的目标也是树,他们是要先断她的退路,让她使不了太虚步!
尚长空的剑气却已又发出来,顷刻便到了宫晏晏面前,宫晏晏以剑回敬,剑气略胜尚长空一筹,可薛闻纱雪白的长袖竟仿佛忽而长了三倍,一下子打在她肺腑之间!
她退后,咳嗽几声,好厉害的流云飞袖,若是单打独斗,她不怵这三人中的任一,可这三人配合无间,仿佛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
楚仙儿笑道:“怎么样?这只是第一回合,你能不能撑过三合?”
宫晏晏盯着地上的程梳尘,若是再不醒,她只好真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