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的流程意外简单，醒来后何宁给她发了位置和信息，她也顺利抵达了她负责的甲考场。
第一场是纯粹的理论考试，每人随机出题，主要内容涵盖术法类型、地府常识、神官体系等基础知识。
通过初选的考生一共三千余人，但这场考试，却只能有三百人进入下一轮。
运气、实力、心态缺一不可，错过这一次，就要等到下一个百年才能继续报考。
单鱼暗暗庆幸，幸好她和封辛做了交易，不然她一定考不上。
虽说作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每个考场依旧由独立结界封锁，除非考试结束，否则不会开启。
她刷了工牌，忐忑地踏入结界，推开了考场大门。
一盆水迎头浇下。
卡在门上的木盆顺势掉落，砸中了她的脑袋。
“......”
寂静的考场瞬间被打破，所有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冷漠、嘲讽、不屑，各种复杂的眼神交织。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水是怎么回事？”
鸦雀无声的考场中，有一个人举起了手，语气平静：“对不起老师，那是我放的。”
他的脸上毫无歉意，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单鱼不想节外生枝，简单训斥了几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可古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下面考生认真考试时，总会有石头或纸团砸向她，每次犯人都会起身承认自己的行为，并向她道歉，只是语气中没有多少歉意。
接着，是比纸团石头更大的东西，笔、木块，然后是更离谱的......
她接下不知道是谁飞过来的小刀，忍无可忍：“喂，这刀谁扔的，你们是想杀了我吗？”
和之前一样，罪魁祸首主动站了出来，是那个在门上放盆水的少年，神情依旧轻浮。
“老师，我没想杀了你，只是想试试你的水平，能当考官的人，总不会连考生的刀都接不住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考试不行，非要来攻击她这个考官？
而且还是三流小学生霸凌的手段！
单鱼笑了：“想试我的水平？你还没那个资格，等你考上再说吧！”
像是被戳到痛点，少年脸色瞬间扭曲，怒道：“我有没有资格，试过才知道！”
下一秒，他不知从哪召出几十把小刀，全都朝她的脸飞去。
怎么监个考还有生命危险！
单鱼来不及多想，立刻召唤拘魂锁，要打落那些刀。
【警告，考官不能伤害考生！】
考生就可以随意伤害考官嘛！太不公平了吧！
终端刺耳的声音强行停止了她的动作，眼看拘魂锁召不出来，她只能转变方案，闪身躲过飞刀，拎起椅子挡掉一部分，再借扬起的灰尘掩护，用幻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自从她昨天被何宁抓包后，她抽空看完了那个《考官手册》，里面不过都是一些常见的规则，但她看过一遍后，终端中就多出了一个烦人的警告系统。
每当她试图做出可能违反规则的行为时，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别说是逃走了，她现在连凭自己的意志走到判官司门口都做不到。
灰尘散去，考场门大开，却没有考官的身影。
前排的考生嫌弃地挥手：“这屋子本来就老旧，你要完成任务去外面打啊。”
“啊！老师不见了，我们要不要找她回来......”
“哈哈哈哈，找她回来挨打吗？你们老古董派的还真是冷血啊。”
“少假惺惺的了，要杀她的，不就是你们这些给狗当走狗的人吗？”
“那是狐仙！狐仙你懂吗？敢对狐仙大人不敬，你有几条命啊？”
“哼，我有树仙大人保佑，倒是你们，抛弃树仙大人，去信仰不知道哪来的野狗，哪怕能进入最终试炼，也会是死路一条。”
“是狐仙！狐仙！你小子找茬是吧！”
两拨人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好在他们还算有理智，没有在考场大打出手。
隐匿着的单鱼听完全程，一脸懵。
树仙、狐仙，还有任务？
听来听去，她大致明白了几个关键点，考生们分为两派，对考官有敌意的是狐派，另一派是树派。
虽然不知道考生之间为什么要分个派别，但她注意到一点——
考生知道的情报，远比考官多。
他们明知道百年考危机重重，却还是报了名，反倒是考官们一无所知，还被奇怪的规则束缚。
几番争吵后，考生们也冷静了下来，即使明面上没有考官监考，他们依旧完成了各自的考试内容，最后也算是平安无事地结束了第一场考试。
然而，单鱼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规则的强制性，她现在必须回到考官们的休息楼。
......
休息楼内。
不出她所料，几乎所有的考官都和她一样狼狈，有些甚至带着致命伤，看样子其他考官也遭到了考生的攻击。
令她意外的是，她的同伙孟述，正在为这些考官治疗。
“？”
孟述看到了她的身影，立即跑来：“小鱼！你没事吧？”
单鱼摆摆手：“我没什么事，只是……他们居然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那个人被抬进来时只剩一口气，如果不马上治疗，恐怕会魂飞魄散。”
他紧蹙眉头：“我听说了，是考生做的吧？”
单鱼点点头，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他听，两人也交换了各自的情报。
“你是说，虽然你不受考官规则影响，但还是走不出判官司？”
“对，没有人阻止我，但还是没办法违抗。”
单鱼听后，陷入了沉思，现在他们的处境过于被动，连突破口都找不到。
她正想着，有人愤怒地叫住了她。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来者是一个伤势较轻的男人，他恶狠狠瞪着单鱼，仿佛她才是罪魁祸首。
无缘无故被敌视，单鱼心头涌上烦躁：“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少装了！”男人摩拳擦掌，“如果你再不老实交代，我们就要动手了！”
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其他轻伤者也纷纷站起，虎视眈眈地将他们围住。
孟述诧异：“你们......什么意思？”
一个理智尚存的少女拉住了为首的男人：“你要干什么！他刚刚可是救了小佳！”
男人将她甩开，大喊道：“一码归一码！今天我必须要让他们交代清楚了！”
单鱼：“......”
【拘魂锁，已召唤】
拘魂锁瞬间分裂成无数条，精准地向围攻他们的人袭去，大部分人片刻就被束缚无法挣脱，只有那个为首的半人勉强击退了一根锁链。
单鱼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你确实算有点能力，按你的逻辑，我比你强，我是不是也可以让你们老实交代了？”
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早上被考生攻击，晚上回来又被考官围攻，单鱼的怒气到达了极点，无意识加重了其他人身上锁链的束缚。
她继续说道：“孟述刚刚才救了你的同伴，没让你们感恩戴德，至少别恩将仇报吧？”
她召唤出新的锁链，让弯刀抵上男人的脖颈。
“等等！”先前那名少女拉住她的手，“请放过他们！我替他们道歉，对不起，我们没有要和您敌对的意思......”
眼见单鱼有一瞬间的松动，她又转头催促其他人：“快点道歉！还有你们！”
“对、对不起......”
地上的男人颤颤巍巍地道了歉。
他此刻才醒悟过来，眼前的人明显强过自己，为什么他会有想要教训她的想法？
连同被束缚的其他人，都发出了或真或假的歉意，一时间，整个房内，只有他们的求饶声。
单鱼听着他们的声音，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如果形势反转，求饶的人是她自己，那这群人会放过她吗？
一群恃强凌弱的垃圾，就该受点教训......
脑中好像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催促着她下手。
没错，他们必须要死......
他们该死。
“小鱼，你要杀了他吗？”
单鱼从混沌的意识中猛地清醒，孟述抓着她的手，满脸担忧。
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被弯刀微微刺入了脖颈，如果孟述没有阻止她，恐怕此刻那个男人已经被刺穿了。
她急忙撤去拘魂锁，其他被束缚的人也得到了解放，眼前的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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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重负地爬走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单鱼呆呆盯着自己的手，她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这群人，却不知不觉中起了杀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一样。
这样想来，这群人的举动同样不合理，哪怕再看不惯她，也不可能直接撕破脸皮，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难道那个规则还能控制人心？
在她思考的间隙，那位阻止过她的少女，郑重地对她鞠了一躬。
“谢谢您手下留情，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但请相信，我对两位是没有恶意的！谢谢你们救了小佳！”
少女的语气诚恳，完全没有一丝虚假。
她扶起少女：“没事没事，我刚刚也有点不正常，对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您说。”
单鱼凑到少女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规则可以操控人心，那为什么孟述和少女没有被影响？无缘无故对她产生敌意的人群，以及自己莫名的杀意。
她大胆猜测，规则只能放大负面情绪，以此来达到间接控制人的思想，而像孟述和少女这类老好人的负面情绪可能很少，不足以被规则放大。
所以，更需要彼此来相互监督提醒，从那群人的道歉，和她自己被孟述阻止的经历来看，规则的控制并不是绝对不可解。
少女频频点头：“没想到规则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做到......”
单鱼接着说道：“所以，我希望由你把这个真相告诉他们，只要心底产生警惕，或许就不会轻易被规则影响。”
如果由她来说真相，难保不会引起那群人的反感，进而再次被规则控制。
少女握拳给自己打气：“我、我来吗？我会努力的！”
......
“就是这样......不要被那个规则影响了，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
少女奋力劝说着，也许是因为刚被她救了，那群人态度变得柔和，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恰到好处的沉默时，单鱼适时说道：“既然都是规则作祟，我们之间的误会就当两清了，如何？”
“......”
那名带头的男人，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单鱼面前，与求饶时不同，这次的道歉诚恳，只是语气还是略微有些颤抖。
至少她做到了和考官不再敌对，少了一个敌对势力。
而剩下受伤的人，都由孟述正在进行治疗，那个少女欢快地跑到单鱼身边。
“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我是曲艺鸢，隶属罚恶司。”
“我是单鱼，阎罗殿的助理。”
【曲艺鸢，信息已解锁】
【
姓名：曲艺鸢
生命：80%
法力：100%
武力：100
魂力：999
能力：【真言】
职级：判官司——罚恶司判官首席弟子
魂物：无
魂心类型：神魂型
】
“居然是阎罗殿下的助理！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来监考？这种无关紧要的工作，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
她才是最想问这件事的人。
“一言难尽，不说这个了，”单鱼摆了摆手，“小曲，既然你是罚恶司的人，有没有试过联系那里的人？”
曲艺鸢摇摇头，低落道：“不管是师傅还是其他人，似乎都收不到我的求救，因为规则，我也没办法回到罚恶司。”
明明身处判官司，却还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们慢慢想对策了，虽说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了，但在结果出来之前，所有考官每天必须监督考生进行实战训练。
要成为地府正式在编人员，在文和武两方面必须都达到及格才行。
只是以那群考生的态度，恐怕这几天的实战训练，会变成考生对考官单方面的殴打，而且从考官身上的伤势来看，考生完全是下的死手。
而迫于规则的存在，他们考官无法反击，只能默默承受来自考生的攻击。
规则......
单鱼重新翻了一遍考官手册，嘴角慢慢勾起。
她想到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