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去拿生骨灵和白鲜。”艾琳对西弗勒斯说。
西弗勒斯面露不赞同：“妈妈，他是个小偷！”
“没事的。”艾琳看着西弗勒斯犹犹豫豫地挪向他们摆放魔药成品的地方，眼神犹然恶狠狠地盯着地上那空了的魔药瓶——那是艾琳为逗西弗勒斯开心特意改良的橘子味咳嗽药水——用了整整两个月研制的！
艾琳看似淡定，实际上已经给自己和西弗勒斯都打了好几个防护咒语了，这才慢慢接近了角落里蜷缩的男人。他看起来真的很瘦小，艾琳怀疑对方都没有成年。
“您好，我是艾琳·斯内普，你或许听过我，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艾琳给自己的声音也加了舒缓的魔咒，希望能够让对面的人不再发抖。
效果显著，对方似乎是听说过她，报出名字之后，身体一震，就好像陷入了沉思，不再往书架方向挪，甚至慢慢地给他自己的头和大腿之间留出了空气能流动的空隙，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魔法波动也消弭了。
“您还好吗，我要走近了。”艾琳恍若不觉身后紧绷身体，随时准备发射恶咒的西弗勒斯，一步步到了前方蜷缩的人身边。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衣服上沾着杂草，甚至水草，还有一些厨余垃圾。那只右手，很显然，已经断了，却被主人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用力拉扯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结痂了，有的在腐烂。他黄褐色的头发干枯而没有活力，杂乱地铺散在肩上，都结成一缕一缕的了。
西弗勒斯嫌恶地皱起了他幼小的脸。
艾琳也有些受不了这脏兮兮的样子，但她还是看出了对方现在最需要的是保暖咒。她念了无声咒，给他套了好几个保暖咒，直到那细微的颤抖也停下了。
“我用了保暖咒，你现在好点了吗？”
毛茸茸的脑袋胡乱地点了点。
艾琳心下大定：“现在我要用清理一新，把脏污处理掉，不会疼的，你不要动，好吗？”
毛茸茸的脑袋过了几秒，又点了点。
“清理一新。看，是不是没有什么感觉？”艾琳听到西弗勒斯终于正常的呼吸声，不禁觉得好笑。艾琳想着，该怎么说，让面前的人正常坐起来，好给他涂一些伤药——他的脚又裂开了，脚下一片黏腻的血液又流淌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谢谢您。”
艾琳和对方同时出声。
“没关系。”“斯珀斯。”
两人又同时回答。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西弗勒斯忍不住了，故意咳嗽了几声，重重地把药放到了桌上。
“喔，斯珀斯，多好的名字，希望，不是吗？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随着艾琳的话，面前的男人慢慢抬起了头，艾琳看到了一双清澈的金色双瞳，在灯光下，带着些水润，闪着细碎的光。
非常美的一双眼睛。
让人想靠近。
艾琳恍惚了一下，随即注意到对方戴着挡住大半张脸的面具，那双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没动。
或许盯着看是不礼貌的，艾琳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斯珀斯，你能起来吗，到桌子这里来，你需要上药。”
艾琳看着斯珀斯的眼神似乎暗了一瞬，但还没等她理解，对方已经用左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足足比她高一个半头，天呢，这得有一米九了吧？
西弗勒斯保持着恶狠狠的眼神，戒备地看着这个身高上极具压迫感的成年男性。但斯珀斯低着脑袋，艾琳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像是一只被主人误会的，刚回家的委屈大金毛。
大金毛乖巧地根据艾琳的引导坐在了新变出的一张椅子上，默不作声地任由艾琳给他再次用清理一新，用白鲜覆盖伤处，甚至处理到脚的时候，即使很痒很不舒服，也只努力攥紧了手，克制着反应。
胳膊断了的手臂也被魔法接上，乖巧地喝下味道极其难以言喻的生骨灵。
西弗勒斯在一旁，用极其不赞同的目光，沉默地看艾琳做完这一切，即使艾琳跟他讲解使用这些魔药的小技巧，他也只是嗯嗯啊啊，更多是沉默抗议。
“斯珀斯，”西弗勒斯拖长了语调：“你姓呢？”
“西弗。”艾琳知道有些人不愿意说出真实的名字，她其实也不在乎斯珀斯是不是真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他连名字都不肯说，身份肯定有问题，如果他是逃犯呢？如果他好了要谋财害命呢？”西弗勒斯挥动着手臂，不惮做出最恶意的揣测。
艾琳无语了一瞬，心想，这人原本可能没这个想法的，你说出来是想要怎么样啊？
西弗勒斯好像也发觉自己这些话有不良引导的作用，抿起嘴，冷冷地哼了一生。
“莱斯特兰奇。我叫斯珀斯·莱斯特兰奇。”斯珀斯没有对西弗勒斯的恶言恶语做任何评价，只是看着艾琳的手——又或者是艾琳握着的他自己的胳膊，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纯血莱斯特兰奇？”西弗勒斯见人回应，来了劲。
“嗯。”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得不屑起来：“你撒谎！莱斯特兰奇家根本没有斯珀斯这个人，现任家主是小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家主夫人是卡罗家族的旁支，少爷是xxx和小少爷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比我小一些。”
“你到底是谁！”
艾琳已经给斯珀斯脱去了黏在身上伤口上的衣服，斯珀斯有些不安地追着对方的身影，却也没有忽视西弗勒斯的问题。
他淡淡地说：“我是一个哑炮。”
西弗勒斯沉默了。
他不仅沉默于斯珀斯的哑炮身份，还沉默于看到了斯珀斯衣服下的皮肤。
他很瘦，是的。
西弗勒斯记得自己曾经也很瘦。
他身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痕迹，西弗勒斯在很多受虐待的家养小精灵身上见过。西弗勒斯立刻想到了他远不愿意回想的那段黑色的日子——
“这些，是家里人打的吗？”西弗勒斯的声音变得自己都没察觉地温和了。
“不，是我不小心摔的。”斯珀斯否认了。
西弗勒斯嘟囔：“撒谎。”
“西弗，我需要一些——”“我知道。”西弗勒斯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去魔药柜里拿药了，祛疤的药。
“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尝试去联系你家里。”艾琳给斯珀斯临时变了一张床在书房里，安顿这个据自己说是被家里丢出来的迷路大金毛。
斯珀斯坐在床边抬头望着艾琳，仍是乖巧的姿势，一双眼里含着复杂的东西，最后微微湿润了：“谢谢您。”
“我反对。”西弗勒斯也还没有回去，他尽着小主人的义务，一直熬到现在：“妈妈，他用了我们的药，必须付钱。”
“我们不——”
“他显然没钱，那就得给我们工作来还，这很公平。”西弗勒斯说。
艾琳当然明白西弗勒斯想留下斯珀斯的意思，她摸了摸西弗勒斯柔软的头发：“好吧，按你说的。”
“谢谢你，小绅士。”斯珀斯的眼睛是刚才的两倍亮，连脸上的奇怪凸起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各自回房，斯珀斯又被西弗勒斯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被子，像极了只会受人欺负的兔子。
“你应该感谢我。记住，在这生活必须要听我的，否则我立刻让你滚蛋；必须要尊敬妈妈，否则我会让你喝的魔药变成毒药；最后，必须要隐藏好自己的巫师身份，不可以暴露巫师界，否则你就死定了！”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要求，等着斯珀斯的回答，希望能和对方有来有回地拉扯上几次，结果斯珀斯只是点了点头。“我会的。”
西弗勒斯的气顿时就泄了，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你知道吗？要变强，不要像软柿子一样！艾芙琳那虽然是哑炮，但是她修订了美国的魔法史，基尔伯也是哑炮，但是——”
“他学会了念咒语，是的。”斯珀斯接上：“还有罗德卡林，哥德莱尔，他们都为魔法界做出了贡献。”
西弗勒斯意外地挑了挑眉：“对，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正在经历苦难，而要把这些当做财富，学会运用他们。”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是妈妈说的。”西弗勒斯有些脸红，因为刚刚模仿妈妈的语气，结果被斯珀斯目光炯炯地盯着看。
“我走了，晚安！”西弗勒斯关上了门，于是也没有听到斯珀斯那句低语。
“真的，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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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珀斯被艾琳允许看家里的书，甚至是没有限制的，这让西弗勒斯也嫉妒了。
不过魔法类的书，他在莱斯特兰奇家也看了不少，在这里，为了更好地给两位魔药大师打下手，他开始攻读魔药学的各种专著。身上的伤几天时间就基本好了，艾琳又起了炉灶，熬起了大骨头汤，鸡汤，变着花样给两个都需要长身体的孩子补一补。
“他已经20了，妈妈。”西弗勒斯每每吐槽艾琳把斯珀斯看成孩子的态度，但是他并不讨厌斯珀斯，只是试图提醒艾琳：“你才25。”
斯珀斯的语言基础很好，拉丁文、希腊文和尼如文，几乎没有他不会的。西弗勒斯发现之后就很兴奋地让对方教自己，还喜欢骗斯珀斯把他不能看的书转述给自己。是的，因为普林斯家族的魔法书籍禁止令是生效在图书上的，不到年龄的小巫师是看不到上面的文字的。
艾琳也很佩服斯珀斯的学识，被斯珀斯问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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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以前在霍格沃茨上学，艾琳当然点头，但是斯珀斯之后就没有再问了。艾琳以为，这是一个没有上魔法学校的孩子的遗憾。
斯珀斯的家务活干得也很好，比用家务魔法干得都好，被带出去后，在附近邻居家也很受欢迎，后来还去比尔家学了一些做面包的基础。
“原来你是斯内普家的亲戚，前几天还以为你是乞讨来的。”比尔——给过斯珀斯一块法棍的男孩毫不客气地说。
“是我没有找到路。”斯珀斯这么说。
后来斯珀斯几乎每天都会去面包店打杂，因为没有被面具遮住的眼睛和嘴唇很好看，还被以为是店里的促销手段。
“所以你的脸是被诅咒了吗？”西弗勒斯对此有着好奇，也并不避讳询问，因为斯珀斯真的做到了他威胁的，对他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我不知道。”斯珀斯摇头。
西弗勒斯有些不满：“所以说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事咯？”
斯珀斯也加入了艾琳家的城市活动，比如去麻瓜图书馆。这是很新奇的事，他很快沉浸在了对知识的探索里，尤其是对于麻瓜世界的认知——或者是这个世界的认识，真正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野餐也是艾琳家的定期活动。斯珀斯第一次参加的，是在woodhouse moor公园举办的。其实就是一起去那里，然后掏出准备好的食物，聊天，唱歌，谈论之后的安排......
有了斯珀斯加入，艾琳的单人魔杖乐队有了鼓手和主唱。斯珀斯轻巧地用身边的长椅和垃圾桶，敲出了欢快的节奏。他清了清嗓子，平日温和的声音唱出清亮的苏格兰歌谣DJ版。
野餐的顺利让艾琳起了更大的性质，不到一个月，又安排了一次，但这次很不巧，他们在公园里遇到了几个醉酒的混混，一上来就要调戏艾琳。
斯珀斯二话没说上前阻拦，却被混混一拳揍上了脸。斯珀斯的面具飞了出去，混混却被斯珀斯扭曲的脸吓得恐惧尖叫。
西弗勒斯偷偷掏出了魔杖狠狠给剩下的混混来了几下，把人吓跑了，艾琳着急地去扶斯珀斯，也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面具遮住的地方，像烧伤过，又像是被极其恶毒的蜜蜂蛰过，眉毛歪斜着，左右不对称，右边眉毛几乎要竖起来，而左边眉毛多得覆盖了额头。鼻子，更不要说鼻子，和周围不规则的凸起几乎要融为一体。那根本不像是人脸。
斯珀斯愣住了，随即他呜咽着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慌张地爬在地上，试图摸到自己的面具。
西弗勒斯用飞来咒拿到了面具，可是银质的面具已经被打变形，肉眼可见地戴不上了。西弗勒斯尝试用还不太熟练的恢复如初，结果越扯越变形。
艾琳挡在了斯珀斯的前面。
“不！别看！”斯珀斯浑身战栗着：“我的面具，戴上就好了，戴上就好了！”
“斯珀斯，斯珀斯，没事了，没事了，我不看，”艾琳伸手把斯珀斯的脑袋埋到了她的肩膀上：“你不同意我就不看，没事的。”
这个姿势让斯珀斯可以确信艾琳看不到他的脸，同时艾琳扣着他的脑袋，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和恐惧，也没有排斥和远离，这稍稍唤回了斯珀斯的理智，他弯着腰，保持着这个并不算舒服的姿势，放下了手，不知所措地：“我很丑，抱歉......”
“不，斯珀斯，在我心里你不丑，你是今天的英雄。”
艾琳的话或许有些作用，斯珀斯闷闷地说：“面具。”
“别怕，西弗马上就修好了，马上就给你。”
斯珀斯拿到面具就戴上了。
他不敢看两人的表情，生怕从中看到一点点的嫌恶，但是余光所见，艾琳的眼里只有关心。西弗勒斯则是摆明了的嫌弃：“你没觉得脸上好了很多吗？之前凸起的部分面具外都能看到，现在已经全部被挡住了。”
“你在好转。”
“？？”
见斯珀斯还是不明白，艾琳有些愧疚地开口：“我们趁你休息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西弗很想帮——”
“研究！”西弗勒斯大声打断：“我想研究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你的面部，结果发现是魔法。”
“我就尝试了一下食疗。”艾琳说：“对不起。”
“是我出的主意，在你平时喝的药里加了料。”西弗勒斯理直气壮。
艾琳瞪大了眼睛：“西弗勒斯！我们不是说好慢慢来的吗！你怎么敢动我的药！”
西弗勒斯鸡贼地躲到了斯珀斯的身后，挡住了艾琳要揪他耳朵的手，对着艾琳做了一个鬼脸。
“所以我的脸还有可能恢复，是吗？”斯珀斯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惊喜盖过了其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