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孟氏哭喊着求情。
可太监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将人拖走了。
所有妾室瑟瑟发抖,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她们都明白了,云清婳三个字从此就是肃王府的禁忌了。
……
裴墨染径自去了玄音阁。
一群婢女跟沈沁正跪在庭院中凄凄地哭着,往铜盆里烧着纸钱。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的心像是被人用**挖去一块,疼得厉害,他从来没有这般痛苦的感受,就连舌尖都是苦涩的。
裴墨染径自走进寝殿,寝殿的摆设如常,可却再也嗅不到云清婳身上独有的馨香,再也看不到她灵动俏皮的身影。
——夫君!
——夫君,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裴墨染,你真的是一个坏蛋!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也寂静地让他感到陌生。
茶桌、贵妃榻、屏风、梳妆台……
每一处都有蛮蛮跟他的回忆,这里的每一处都让他的心好疼,像是被撕开了似的。
裴墨染太久没睡过一场好觉,头脑昏昏沉沉的,他躺在榻上,想要感受云清婳的气息。
可榻上什么都没有了。
裴墨染阖上双眼,心里空空的,两行清泪从他的眼尾垂入鬓角。
他的手心紧紧攥着姻缘符。
心里忍不住想,若是他没有优柔寡断,向蛮蛮交付真心就好了。
他是爱她的!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次机会,他都可以来找蛮蛮,可他为何选择了逃避?
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
他后悔当初没有处置赵婉宁。
赵婉宁害了他跟蛮蛮的孩子啊,他为何要包庇赵婉宁?
他就是个混蛋!
裴墨染梦里全是云清婳的身影,可一睁眼,天光大亮,身侧只有冰冷整齐的锦衾。
门外传来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裴墨染悲从中来,似是被哭声感染,他居然泛起了轻微的鼻酸。
飞霜跪在火盆旁,烧着纸钱,哭声淅淅沥沥的。
“主子活着的时候,他故意冷落,人不在了,他装什么深情?”飞霜哭得一抽
一抽的。
“嘘……这话可说不得。”魏娴的声音响起。
裴墨染的心窝像是遭到了重击五脏六腑仿佛都拧在了一起。
他想说他没有冷落蛮蛮。
可旋即又想嘲笑自己的虚伪。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他就是冷落了!他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一直在逃避蛮蛮。
飞霜哭得喘不上气“我才不怕大不了杀了我让我下去伺候主子!主子活着也痛苦孩子被害了凶手逍遥法外所谓的夫君还故意冷落她现在正好解脱了!”
魏娴的呼吸声变重她也抽泣了几声“云侧妃德才兼备宽容善良她这么好的人怎就遭了横祸?”
“魏夫人其实奴婢现在不觉得主子可怜奴婢觉得王爷可怜。”飞霜道。
魏娴一顿她低声斥道:“别胡说了王爷怎会可怜?”
“主子新婚夜就被王妃派人羞辱过诸如此类的下毒、栽赃王爷替王妃瞒下了主子未必不知。主子只是心疼王爷替王爷保留脸面罢了。”
裴墨染闻言他心中的愧意到达了顶峰。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把蛮蛮蒙在鼓里蛮蛮并不知他的偏袒。
没想到蛮蛮全都知道只是为了他全部忍下了。
飞霜冷笑“呵除了主子这世上还有谁会爱他?王爷每次让主子忍让其实是把刀对准最爱自己的人罢了!”
“别说了!”魏娴捂住她的嘴。
裴墨染忽地周身一寒仿佛西北冷冽的寒风再次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落魄的长夜再次将他裹胁
他步履沉重地走去门后推开大门。
飞霜、魏娴惊恐得瞪圆了眼似是没想到他会醒来。
“参见王爷。”二人的声音都在颤。
裴墨染垂眸只见飞霜身侧放着一副纸鸢。
他眸色一亮难以置信道:“这纸鸢……”
“这纸鸢是王爷送给主子的主子怎舍得烧?”飞霜双眼噙着泪又埋怨又失望地看着他。
裴墨染弯下腰捡起纸鸢轻轻摩挲着筝面如同找到了稀世珍宝。
“哪怕主子的心千疮百孔可她仍对您抱有希望没成想终究是主
子自作多情了。”飞霜的眼泪掉进火盆里。
魏娴轻拍飞霜的背“王爷不要跟小丫头计较云侧妃心中定是有王爷的不然也不会把纸鸢保存得这么好。”
他的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可是蛮蛮在坠崖前发愿希望下辈子跟他不再相见。
他拿着纸鸢带人去了地牢。
刺客并没有死他觉得此事定有蹊跷便暗中命人将刺客关进了地牢审问。
……
人走后魏娴的脸上露出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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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真会演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情圣呢。
“倘若云侧妃没‘死’他一定会肆无忌惮地继续冷落她。现在人一出事他就发现云侧妃的好了。”魏娴翻了个白眼。
飞霜揩去眼泪“魏夫人奴婢演得没问题吧?”
魏娴颔首“下次别说这么多了。”
她正想问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魏娴补充道:“也让我多演两句。”
飞霜险些笑喷。
“接下来的戏要看我了。”魏娴清冷的脸上线条紧绷。
……
午后裴云澈借口来找裴墨染商议政事来到了肃王府。
在无人监视的角落飞霜趁机将一缕头发递给裴云澈。
裴云澈双眸润泽颤颤地接过。
这缕青丝上还染着淡淡的馨香这是蛮蛮的味道。
“蛮蛮的头发怎会在这里?”他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光风霁月的人略显疲惫邋遢。
飞霜的小脸满是泪痕她吸吸鼻子“主子嫁给肃王后饱受欺凌朝不保夕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所以留下一缕残发
裴云澈的心像是被浸入滚烫的沸水中痛得快要裂开。
曾经有一份真挚无瑕的感情地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好好珍惜。
他悔他恨!
裴云澈将青丝仔细地放在胸口前他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
天色黯下裴墨染从地牢出来后便准备去北镇抚司。
云清婳出事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只有裴墨染**人以及云家知道。
旷了好几日的职他必须得去将拖欠的政务处理了。
走到垂花门时赵婉宁殷切的迎了上来。
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胳膊温婉道:“王爷歇一会儿吧您的身子不能再熬了。”
裴墨染清冷的轮廓一冽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目视前方不分给她一丝一毫的眼神。
矜贵疏离气场外泄完全以上位者的姿态睥睨众生。
赵婉宁感受到了一股冷漠疏离的王者之气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王爷……”
“王妃这一胎必须得是男孩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他冷不丁开口就像是在命令。
赵婉宁心里发慌感觉浑身的毛孔都钻进了寒风把她刺得浑身生疼。
生男生女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可看着男人冰冷的侧脸她竟然没有胆量拒绝。
赵婉宁的鼻梁发酸眼泪氤氲在眼眶委屈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