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开什么玩笑！”
到了绣庄，齐雪也不做一分一毫的掩饰。
“那个老虔婆怎么样？”
一位素衣中年女子给她送来一份热茶。
“回禀主子，关了这么些天，假病也憋出真病了，现在特别容易激动。”
“那就好。”
一旁的沈明鸢简直难以置信。
先前还是婆婆长母亲短，换了地方就叫人家老虔婆？！
翻书都没这么快的。
那中年女子不动声色地退下，没过多久这人连同另外几人将一个容色枯败的女子带了上来。
“主子，人到了。”
张氏被几个人拖拽出来，面容枯黄，了无生气，看到齐雪眼里的光又来了。
“你这个下贱的毒妇，呸！”
她口中干涩，一点口水都吐不出来。
旁人贴心地给齐雪搬来更大的椅子。
齐雪翘着二郎腿，十分散漫。
左右侍从要给她按摩，齐雪朝着沈明鸢招手。
沈明鸢脑瓜子嗡嗡的。
“你，你不会是要我给你按摩吧？”
“我的奴隶，你有权利拒绝？”
沈明鸢深吸一口气，咬牙忍下这口恶气。
“奴婢遵命。”
她刻意下了重手，但这人怎么浑然没有感觉似的，反而瞪她两眼。
“我缺你吃肉了？力气这么点！”
沈明鸢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被这可恶的女人偷袭，到现在滴米未进。
“你……好样的，主子吩咐的是，我再用点力气。”
齐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氏，倨傲之气不加掩饰。
“想必这些天你在这，一定过得很好了，气色越发好了。”
张氏虽然身体虚弱，凭着满腔的怒火站起身来。
“这些贱婢换着法儿地折辱我，齐雪，我是你婆婆！”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眼珠子快要挤出眼眶。
齐雪忽然头一歪差点将身后按摩的人弄倒。
沈明鸢将所有力气集中在右手，准备给她狠狠来一下，还没落下去齐雪就挺直了腰板。
“可是你以前不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吗？一报还一报，很公平啊。”
张氏越发激动，险些站不住。
“贱人，当初我还真以为你把他们都发卖了，你早就谋划好了！”
五根手指抖动的幅度不一。
齐雪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拽着一把头发，嘴角笑容狂妄。
“谋划？你高估了自个儿也小瞧了了我，我齐雪是什么人，之所以忍让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婆婆，身为儿媳我敬你三分，你的生死，从来就未曾离开过我的五指山。”
张氏更加抓狂，气息逐渐不稳。
“我的儿子呢，我不在这么多天，他一定很着急的。”
她心中迫切地想见到魏珏，儿子是她目前唯一的依仗，只有儿子才能让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摆脱非人的折磨。
“哦，媳妇我呢说你犯了天花，他就像你当初抛弃他一样离得远远的。”
齐雪把弄手指，顺便看一下她失控的表情。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眼角流出鲜血，声音沙哑得快发不出声音了。
齐雪抚摸她的后脑勺，搀扶着让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你这些天的折磨也就够了，你要是能答应我，从此不再针对我，我就放你出去。”
脸上笑容依旧，眼底深不可测。
“好好好，我答应，答应了！”
张氏满口答应，心底里另有一番打算。
齐雪又将人扶起来。
“那就好，婆婆，从此我们一家四口都要好好的。”
“你有了？”
张氏仅有一瞬的兴奋，恨意早已腐蚀身心，仇是非报不可的。
齐雪缓缓解释：
“是夫君有了，他看上了前缇州太守的孙女俞晚宁，早年他们就好，所以我做主，让晚宁妹妹进府，前些天拨了簪花小院给她安住，不日前家里着火，您只能先委屈到她那里，晚宁性格温顺，自是比我好上许多，您就在那养着，我们都是一家人。”
张氏经她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俞晚宁是谁。
“是她，当初抛弃珏儿转嫁徐家，现在还想进门，想得美！”
“母亲，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就过去了，夫君喜欢她，都不要背了他的意。”
“哼！软骨头，你放我走也不过是为了拿捏这个俞晚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张氏不会忘记自己先前遭受的屈辱，此刻拳头捏得无比紧。
“我能打什么算盘，能如此轻易对付你，那俞晚宁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与夫君已经有了感情，他既然对晚宁姑娘余情未了，我正好做个人情，给她一个面子，我让你出来目的在于让你安抚好她。”
“什么？！我安抚俞晚宁？”
张氏这下看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算计了。
世上可能会有女人大度到接受丈夫的外室，但这个人绝不会是齐雪。
“我既然都低头了，便不容许任何人忤逆我的夫君，婆婆，请吧。”
张氏一时说不出话来，牙关直打颤，这些天的恐惧已然深入骨髓，她是不敢和齐雪硬碰硬的，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齐雪派人将她送到簪花小院去。
身后的沈明鸢，嘴巴一时难以闭上。
就这么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带给她的震撼不要太大。
齐雪看上去是有所图谋的，但说出的话又是那么叫人难以置信。
“你真甘心做贤妻良母，这种都能忍？”
在大是大非面前，沈明鸢的立场一直很坚定她觉得齐雪就应该是第二个弋阳长公主。
无情无欲，醉心权术，但这个人偏偏就栽在一个男人手上，身在泥沼，不能自拔。
“从前的我，性情乖张，嫁给他是真的想做个好妻子，婚姻是先帝所赐，我也喜欢他，但没想到他原是不愿的，所以尽我所能帮他站稳脚跟。五年，看清一个人，太晚，所幸，为时未晚。”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沈明鸢是真的迷惑了，她就这样把自己的事情摊开来，目的何在？
“你什么都无需做，正好，之后我会走一趟笏疆，顺便送你回去，或者说，我准备拿你换徐幼麟将军。”
“哦，等等，你换徐幼麟是为了俞晚宁？让她回心转意，那个魏珏就这么值得你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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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拿她去交换人质沈明鸢不意外，但是这徐幼麟和俞晚宁另有一层关系。
莫不是齐雪为了让魏珏死心，救出徐幼麟，让夫妻两个重归于好，这样魏珏就能放弃这位旧日的情人。
齐雪在她脑袋上又来了一下。
“愚昧，徐幼麟是大乾的人才，那边的情况我们时刻在关注，就算没有俞晚宁，只要有机会，都要救。倒是你这小公主究竟废物成什么样，至今你的父母都不着急。”
沈明鸢气急败坏。
“我，我是装病来的，这会儿应该还没发现我失踪了，哼，我看你就是被我戳穿心事了，真是个窝囊废，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做这做那的，要我说，奸夫□□一起刀了最好。”
这时有有三五个壮汉拿着一个帖子向她走来。
“郡主，安宁县主有请。”
齐雪查看了帖子，果然是安宁那家伙送过来的。
“这是摆下鸿门宴了？有意思。”
来人出言解释：
“回禀郡主，其实是，那日那个男子缠上县主了，就这两日，流言满天飞，县主希望您出手。”
齐雪眯了眯眼睛。
“不过流言罢了，还能奈何得了她这个县主吗？”
“今时不同往日，您曾对他赞赏有加，这就不一样了。”
齐雪细想了当时的事，她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
“我不过就一个妇人罢了，朝堂又不是我的一言堂，我的话没有什么大用，安宁县主自求多福。”
“县主说昨日，她曾见过李副将。”
齐雪眼中好似盖了一层寒霜。
“威胁我？”
“不敢，小人也只不过是个传话的，怎么敢威胁郡主，还请郡主见了县主再作定夺。”
她略微颔首，看来昨日行事如此顺利，也有安宁的手笔，人情到底是要还的。
流言的威力可大可小，往往杀人于无形。
安宁这两年的形势不太妙，趁此计会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尝不可。
沈明鸢上前，笑眼盈盈地说道：“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她，干脆加把火，怎么样？”
齐雪白了她一眼，半握拳敲了一下她的前额。
“落井下石岂是我这种正人君子的作风？”
沈明鸢睁大眼睛。
“正人君子？！我看是真小人。”
齐雪拽着她再度离开，前往安宁县主的府上。
县主府上如往日一样热闹，齐雪已经多年未曾踏入，当年与安宁还并未到如今的地步。
“她一向喜欢热闹。”
沈明鸢好奇地挽着她的手臂发问：
“你们不是不和？”
她用力将她推开。
“你知道的还不少。”
沈明鸢悻悻然地说：
“其实也没有多少，我就爱听点八卦，你可是大名人，我还听说这安宁公主其实是个磨镜，到处学你做事，不过是为了你能多看她一眼。”
“谣言就是你这种小人传出去的，龌龊。”
“莫名其妙你！”
二人入门就见到安宁。
安宁面色为难，齐雪说道：“不必多言，已经有人告诉我了，看来那人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