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儿耷拉成一片，死气沉沉，像迟暮的老人，差一口就要咽气。
齐雪也是爱花惜花之人，这么奇特的花，平生第一次见，欲伸手去采摘。
“听说黄泉路的彼岸花就是如此。”
手立即缩回，怀臻又拉着她上了桥，这桥也有些不一般，脚下软绵绵，一步一个脚印，大小的相同。
她怀疑桥不稳，但也只是留下脚印而已。
桥前边有石碑，名叫奈何。
怀臻停下为她解释。
“传闻奈何桥会留下每一个生魂的脚印，从而感知他们生前的事迹。”
齐雪后背有点太凉了，这家伙不会是想殉情吧？玩这么大！
他死可没人会陪他。
“你父母尚在，想开点。”
“你傻了，这不是真正的奈何桥，我为你而造。”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扶额叹息，此男人有病，绝壁是大病。
鬼神之说乃是虚妄，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如此做终究是不好的。
“怀大将军，你究竟在搞哪样，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别玩了，这些都别要了。”
“别着急感动。”
齐雪深吸一口气，真想一棍子捶死他，哪只狗眼看出她感动了？
“我求你要点脸。”
他低头用唇在她脸颊上啜了一口。
“好了，点了。”
齐雪气不打一处来，给点好脸色这人就蹬鼻子上脸了。
她气得腰疼，怀臻以为是她累了，背着她前行。
月光倾斜撒下，照在两人侧脸上。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心中火气竟然消了一大半。
二人大概走到尽头了，眼前是一座宅子，左右树木环绕，多是矮小的。
虽然看不太清晰，但周围泥土与草木的混合气息叫人心旷神怡，比刚才是要好得多。
齐雪伸头要叫他放她下来，谁料他正好回头，唇瓣贴合。
“混账，放我下来。”
怀臻小心翼翼地轻放，生怕弄疼了她。
齐雪对眼前这房子好奇得紧，明明已经挂上了许多蛛网，但她却觉得这房子有点新。
接着怀臻就给了她答案。
“我为你打造的屋子，进去看看？”
好奇心立即打消，方才的什么“黄泉、奈何”的就够她喝一壶了。
“算了，我不去，我家小姐想我了，先走为敬。”
“你留下，我府上香料的错失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你威胁我？”
“选择在你。”
齐雪硬着头皮走进去。
里面也是黑乎乎的，她抢了他的火折子，里边就是普通屋子的模样。
向前再迈出一步，她似乎踩到了极硬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骷，髅？”
骇异让脚底生根，动也动不了。
“对，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怀臻蹲下将头骨拿起来正对她，大眼对大眼。
眼眶中有点亮光，只一眼就陷入无尽的恐惧当中。
齐雪攥紧了拳头，咽咽口水，脚底发虚。
“你干嘛这样做？”
“放心，不是真的头骨，我让人专门做的，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血腥味儿。”
她不想闻但浓烈的腥气冲击鼻腔。
不等她发火，怀臻牵着她到处走。
她看到了许多白骨，吓得不敢吱声，大气也不敢出。
“小蝶，以后这里就是你在人间的家，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就能马上安排阴婚。”
齐雪急忙按下自己内心膨胀的情绪。
“不，不可以，不应该这样，多谢你的好心，布置得再像也不是，没有一只鬼会喜欢阴间。”
不止鬼不喜欢，她这个大活人也不喜欢，往日她扮鬼吓人，这下遭到报应了。
“我怎么会不知，做这些布置其实另有目的。”
这倒让齐雪有点好奇，他要是不能成功补救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渐渐地，她觉得脚底常盘桓的阴寒冷气骤然消失。
怀臻领着她进入另一间屋子，入内身体都暖起来了，
眼前一道荧光色的屏风，里边是萤火虫的光芒，但仔细看看，却不是萤火虫。
“你这是怎么做的？”
“是夜郎小国的夜明珠，昔日我游历经过那处，故人相赠，母亲不喜欢这些，我相你应该会喜欢。”
“哦～不要的才给我，我就知道——”
“母亲拒绝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不过你这样说是同意嫁我了？”
他的眼睛靠上来，不给她一点躲避的机会。
齐雪脑瓜子嗡嗡的，心中情绪异样，说不上来。
“我早已经是个死人，你身为大将军，母亲是郡君，父亲是豫州都督，如此显赫之家，你父母怎么会同意你阴婚？”
“父母早说过，不插手我的婚事，你没有拒绝。”
齐雪不语，阴婚是何等大事，大乾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听说官员主动阴婚的。
这是民间常用的戏码，但也多是将刚死的女子配给早逝的男子。
齐雪及笄那年，得知相当一部分民间女子，死后连名声都保不住，一时冲动替换了礼部颁布的新法，事发时已经昭告天下，先帝顾及颜面也并未处罚她，之后总会有意无意找茬。
她虽行事大胆，心也不粗，没叫他拿住把柄，直到遇到魏珏……
冥婚早被禁止，此事于他而言，难上加难。
“怀将军，你莫不是忘了阴婚早就不被允许，做下这件事的，正好是，齐雪。”
“我们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难道你没想过三媒六聘迎娶我？只想在这里成亲，没有宾客没有没有媒婆，甚至不打算告知你的父母。原来你是想效仿金屋藏娇，哦不，阴屋藏娇。不对，我这副模样算哪门子娇，哪里是可以见人的。”
怀臻满眼心疼，紧握住她的手。
”我从未这样想，喜欢你爱慕你，只想给你一处安身之地，我托人找了法师，在这你可以瞒过阴间的人，就不用害怕了，我不想你再受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算地位通天，他也没有办法跨越阴阳去寻她。
“所以外面那些见鬼的布置，目的在这？”
他忽然放开她的手，齐雪一阵心慌，而后周围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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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堂起来。
紫檀桌、梨花梯、青色瓷小杯……
确实是小蝶屋里的摆设。
“你派人监视我……监视齐雪！”
“我闲出屁来了，监视她？你的喜好我全是问的世君。”
“哦，不，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了，你有意见！”
“耀华郡主我怎么敢有意见，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帮她的，所以……”
他扣着她的腰肢，眼中淡然被色气点缀，眼尾稍红。
齐雪嗅到危险的气息。
“那个，不必了吧。”
嘴唇碰了一下耳垂。
“末将是讨赏的，姑娘答应教我的。”
她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快。
唇就覆上去温柔地将其打开，舌尖一点全身酥麻，就着桌边坐下。
这两片红里透白反复交叠，咕叽咕叽。
她见他双手反扶着凳子，就知他又怂了，换气竟然又忘了。
“男人不行是天生的。”
他这么壮硕的体格，行事平素也是沉稳，但男女之情上像个愣头小子，齐雪随便两句话就轻易将他拿捏。
怀臻眼中带着几分稚气，憋了半天才吐出三个字。
“你胡说！”
她双手拖着自个下巴，手肘杵在他胸膛上，睫羽扑腾数下。
“怪不得你这么大年纪了你爹娘都不催婚，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怀将军相貌武功性情都好，怎么好我这一口，天生无能的人怎么教都是白费功夫，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嫌弃你。诶，你不成婚是不是因为自己也觉得不行，怕成亲以后对方知道你的真面目然后给你戴帽子啊？哈哈哈哈……”
“难道我真的？”
他似乎相信了她的胡诌。
齐雪用手抚平他眉心的皱纹，指背从高挺的鼻梁滑倒嘴唇，黏腻的触感。
这份黏腻也有她的一半。
仔细审视下，她发觉他的相貌也属上乘。
怀臻此人对她本人多少有些刻板印象，若是知道深爱之人丑陋面孔下是曾让他讨厌的嘴脸，不知是何表情。
“我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不用顾虑我，跟着你的心走，注意调整气息。”
她一口咬在他的鼻头，眼皮轻抬，浓密且长的睫毛落下阴影映在他的脸上。
怀臻又忘了呼吸，忽然大口喘气，被她瞪了一眼，只能用委屈的眼神求饶。
“我光看你了，对不起。”
齐雪蹙眉，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
怀臻拥着她，含住微嘟的唇。
这次比先前要好上一些。
他像找到了诀窍，亲得大开大合，就跟她上次一样，抵到了深喉。
箭已经在弦上，正值意乱情迷之时，忽然耳边穿来浅浅的鼾声。
怀臻，她睡着了。
齐雪满脸黑线。
“你这么玩儿可就没意思了啊！”
他松软手臂抱她，唇、鼻无意识地在她耳后、颈侧摩挲，蜻蜓点水却足以让她的心泛起阵阵涟漪。
“小蝶我好爱你，我爱你……”
数不清他到底说了多少遍，齐雪扶着他到床边，低头一吻，伸舌进去立马又退出，惊坐在一边。
“天哪，我，怎么会这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