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陈氏来恶客,伯康陷为难
京城南城,锣鼓巷口。
比起内城那些钟鸣鼎食之家聚居的坊市,这里多了几分市井的喧嚣与烟火气。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招摇,
贩夫走卒的叫卖声、茶楼酒肆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透着股鲜活生猛的劲儿。
巷子中段,新开张不久的“陈氏书坊”便坐落于此。
铺面比沭阳老店宽敞了不少,是苏惟瑾暗中资助,让岳父陈伯康打理。
门脸刷了新漆,匾额也换了新的,
上面“陈氏书坊”四个字,
还是苏惟瑾亲笔所题,
笔力遒劲,带着几分翰苑风骨,
算是这店里最值钱的招牌之一。
店里书架整齐,除了常见的四书五经、科举程文,
也按苏惟瑾的建议,进了一些杂书、话本,
甚至还有印制精良的舆图、农书,吸引了不少不同层次的客人。
陈伯康为人老实,价格公道,
加上有“状元岳丈”这块无形的金字招牌,
开业数月,生意倒也渐渐有了起色,
虽发不了大财,维持一家人在京城的体面生活已是足够。
陈伯康很是知足,每日里打理书册,招呼客人,
闲暇时泡一壶粗茶,读几页闲书,
只觉得这京城的日子,比起沭阳时的困顿,已是天上地下。
老妻陈氏(陈婶)则在店后的小院里操持家务,偶尔帮衬一下店面,脸上也多了笑容。
然而,这刚有起色的平静,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陈伯康正拿着鸡毛掸子小心拂拭书架上的灰尘,就听店门外一阵嘈杂。
抬头望去,只见三四个人影堵在门口,风尘仆仆,衣着带着明显的乡气,
为首的是个干瘦的中年汉子,
三角眼,颧骨高耸,一脸的精明算计相,
正是芸娘的远房堂叔,在沭阳老家便游手好闲、嗜赌如命的陈老四。
他身后跟着一对年轻夫妇,男的是陈老四的儿子陈大牛,五大三粗,眼神浑浊,透着股蛮气;
女的则是陈大牛的媳妇王氏,薄嘴唇,吊梢眼,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哎呦!伯康大哥!可算找到你了!”
陈老四一脚踏进店里,三角眼滴溜溜一转,
将这不大的书铺扫了个遍,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热情。
“听说大哥你在京城发了大财,开了这么大铺面!可叫我们好找啊!”
陈伯康见到这几位老家亲戚,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便是一沉。
他素知这陈老四的品行,但念着同宗之情,又是远道而来,还是挤出笑容迎上去:
“是老四啊,大牛,你们怎么来了?快,快里面坐。”
陈氏听到动静也从后院出来,见到这阵仗,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但还是忙着去倒茶。
陈老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店里待客的椅子上,
接过周氏递来的粗茶,咂摸了一口,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笑道:
“大哥,大嫂,你们是不知道啊!
自从芸娘丫头嫁了状元公的消息传回沭阳,咱们老陈家可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十里八乡谁不羡慕?
我们这做叔叔的,脸上也有光啊!
想着大哥你们在京城定是忙不过来,
特意带着大牛他们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地方!”
陈大牛瓮声瓮气地附和:
“对,叔,有啥力气活,俺能干!”
那王氏则眼睛不住地往货架和柜台瞟,嘴里说着:
“伯父这铺子真气派,比咱沭阳那个强多了。”
陈伯康夫妇老实,虽觉不妥,
但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是初来乍到,总不能立刻赶人。
陈伯康便道:
“一路辛苦,先住下歇歇脚再说。”
当下便让周氏收拾出后院一间闲置的杂物房,安顿他们暂且住下。
这一住,便住出了是非。
起初两日,陈老四还装模作样地问问店里是否需要帮忙,
陈大牛也抢着干了些搬书卸货的粗活。
但没过几天,本性便暴露无遗。
陈老四开始在店里指手画脚,
一会儿说这本书定价太高,
一会儿说那种纸进价太贵,
俨然以二东家自居,弄得几个老主顾都有些侧目。
陈大牛则懒筋发作,搬点东西便喊累,大部分时间窝在后院,
或是溜达到街上闲逛。
那王氏更甚,不是嫌弃陈氏做的饭菜油水少,
就是明里暗里打听苏惟瑾如今多大的官,
一年多少俸禄,芸娘在状元府如何享福。
“伯康大哥,”
陈老四这日搓着手,凑到柜台前。
“你看,我们这大老远来投奔,
大牛媳妇连件像样的头面都没有……
你这铺子日进斗金的,是不是先支点银钱,让他们置办身行头?
总不能丢了咱老陈家和状元公的脸面不是?”
陈伯康为难道:
“老四,这铺子刚有起色,本钱还没收回,
每日进项也就刚够开销,哪有什么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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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
陈老四脸色一沉。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谁不知道你女婿是状元?
指头缝里漏点,也够我们吃用不尽了!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
那边王氏也尖着嗓子帮腔:
“就是啊伯父,咱们可是一家人!
芸娘妹妹在那边享福,总不能看着我们在这边吃苦吧?
我听说状元府邸跟宫殿似的,
要不你跟芸娘说说,让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陈伯康被他们夹枪带棒的话挤兑得面红耳赤,
陈氏在一旁急得直抹眼泪,却又不敢强硬拒绝,生怕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坏了女婿的名声。
更可气的是,这陈老四和陈大牛,竟开始在店里、在街面上,打着苏惟瑾的旗号吹嘘。
“看见没?这书坊,我侄女婿,苏状元家的!”
“嘿,京兆尹见了咱家亲戚,那也得客气三分!”
有时喝了二两猫尿,陈大牛甚至敢在酒肆里拍着胸脯吹牛,说什么“有啥麻烦事,报我妹夫苏状元的名号!”
如此一来二去,弄得锣鼓巷一带都知道陈氏书坊来了几家子“极品”亲戚,
一些原本敬重苏惟瑾为人、常来光顾的清流士子,
见状也摇头避开,生意竟冷清了不少。
陈伯康夫妇又气又急,如同心头压了块大石。
赶人?
碍于宗族情面,也怕他们真闹起来不好看。
不赶?
这日子眼见着就没法过了,铺子都要被他们搅黄。
老两口相对垂泪,一筹莫展。
“他爹,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陈氏夜里偷偷对陈伯康抹泪。
“要不……要不告诉惟瑾?”
陈伯康猛地摇头,脸上满是苦涩:
“不可!万万不可!
惟瑾身在官场,处处都要小心,
咱们帮不上忙已是惭愧,怎能再用这些破事去烦他?
再说,若是让芸娘知道了,她在那府里该如何自处?”
老实的岳父,将所有的难处都自己扛了下来,却不知如何化解这日渐逼近的危机。
而陈老四几人,见陈伯康夫妇一味忍让,气焰愈发嚣张。
陈老四那双三角眼里,已然开始盘算着,
如何能从这“状元岳丈”身上,榨出更多的油水,
甚至……能不能通过陈伯康,搭上苏状元那条线,谋个一官半职?
贪欲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长。
陈氏书坊这方小天地,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