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吃完剩下的灌汤包和虾饺，收拾了几本书放进包里。
“你去哪，不是没课？”江朔问道。
“图书馆。”程述说道。
江朔没再说什么。
正值秋季，银杏叶长了满树，又落了满地。
程述走在学校的银杏路上，抬眼或低头，都能捕捉到这明亮又温暖的金黄。
“程述！”
简宁在身后追上来，“你是去图书馆吗？”
“嗯。”程述道。
“那太巧了，我也去，我们一起走吧！”简宁高兴道。
没多久，简宁的表情由高兴转为担忧，“程述，你的脸色不太好。”
“有点发烧，”程述如实道，“没事，吃过药了。”
简宁愧疚地低下头，“你跟江朔在一个寝室，都没办法好好休息吧。”
程述没有回答。
简宁道：“你去跟辅导员申请换宿舍吧，我可以帮你作证，江朔他欺负你！”
程述道：“现在大四了，快毕业的节骨点，我们都有很多东西要忙，没必要再折腾这个。”
简宁有点泄气，“你说的对，但是我就看不惯江朔，他是个坏人。”
程述道：“只要不去招惹他，江朔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是吗？”简宁明显不赞同，“他本来就不讲理！你明明没有惹他，他也这么欺负你。”
程述失笑，“这不算什么。我和他一样，也是个Alpha，他能怎么欺负我？如果他真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不会由着他的。”
难道在程述看来，江朔做的这些事情，还不算过分吗？
简宁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笑道：“是我小看你了！也是因为我担心你。你上次这么帮我，我当然知道你的厉害了！”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简宁和程述走得不算快，堆叠的落叶踩在脚下，沙沙作响。
江朔觉得程述这些天去图书馆的频率太高了，最后一门考试都结束了，程述居然还去图书馆，理由是写毕业论文。
江朔气得破口大骂：“这么大的寝室写不了论文？你以后就给我在这写！”
程述乖乖待在寝室写了，江朔的心情才好些。
幸好没过多久，江朔找到了新乐子，没什么功夫再为难程述。
酒吧包间里，
江朔拈着酒杯，“裴之野，这就是你说的Omega?”
面前的Omega长相极其清俊，线条干净柔和，脊背挺得很直。
裴之野笑道：“漂亮吧？信息素等级是A级，在这里可很少见。”
为了让江朔别再把那么多注意力放在程述身上，裴之野做了不少努力，虽然大多时候是失败的，但裴之野就是不肯死心，反而越挫越勇。
江朔懒洋洋地，问面前的Omega，“叫什么名字？”
“阿槿，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Omega说道。
江朔轻笑，“阿槿，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阿槿有点犹豫，“可以信息素交换，不能标记，临时标记也不行。”
江朔说道：“过来。”
阿槿贴着江朔坐下，解开抑制手环，将信息素释放出来。
江朔跷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闻到一股青涩干净的茉莉花香，夹杂着什么，浅淡到稍纵即逝，一股温润、醇和的味道，似乎有点熟悉。
他起了反应，伸手搂住阿槿的腰。
裴之野注意着江朔的一举一动，眼神复杂，“怎么样，阿朔，是你喜欢的吧？”
江朔不答，问阿槿，“这是什么味道？”
阿槿说道：“是茉莉花茶味。”
话音刚落，江朔神色怪异，腾地站起来，一脚踹翻桌上的酒瓶。
阿槿吓了一跳，“江少，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江朔厉声道：“我讨厌茶味。”
阿槿解释道：“江少，我的信息素茉莉花香更重，茶的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到，你——”
江朔一脸不耐，“我闻到了，难闻得要命！”
茶味怎么了？裴之野根本没闻出来，一头雾水道：“阿朔，你不喜欢就换一个，这里大把——”
“用不着！”江朔气冲冲地走了。裴之野急忙跟上去。
阿槿离开包房，跟经理确认了客人已经付钱。一个Omega同伴攀上他的肩膀，“阿槿，有生意了还不开心？我看到了啊，没见过这么俊的客人，你不亏嘛。”
“还行，给钱很大方，就是脑子有病，不知道茶味怎么他了，”阿槿笑了，说出来的话跟气质完全不符，“噢，鼻子还可能是狗鼻子做的，真是灵敏呢。”
Omega同伴被逗得大笑起来。
江朔完全不知道被人私下蛐蛐了，回来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这种信息素满大街都是，自己生气个什么劲？
他后面和裴之野又去过几次，但都没什么意思。江朔感到意兴阑珊。彻底失去兴趣后，不管裴之野再怎么约人，江朔都懒得去了。
消停了一阵的江朔故态复萌，又折腾起程述来。
在程述构思毕业论文时，江朔不是喊饿就是喊渴，让程述去买吃的喝的。程述情绪稳定地满足了江朔的所有需求，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天，程述正对着电脑，江朔以为他在写论文，扫了一眼，发现上面是程述的简历。
江朔拿过鼠标，把程述的简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无可指摘，这是一份完美的履历。
江朔说道：“你弄简历干嘛？”
程述说道：“找工作。”
程述已经投了好些，拿到了三个offer，不过还没有最满意的，程述打算继续找着看看。当然，他做这些都避着江朔。
江朔被气笑，“你再给我装傻试试？”
“你为什么要找工作？你爸不是开了家公司吗？虽然是家小公司，但好歹是自家的，何必要去给人当牛做马？”
程述说道：“那是我爸的公司，不是我的。”
江朔神情一滞，“对，我怎么给忘了，他是你后爸，又不是亲的。”
江朔眉头蹙起，拍板道：“你来恒石！我跟我爸说一声，你这么有能力，他没理由不答应。
多少毕业生挤破脑袋都想进恒石，你跳过笔面流程直接进，怎么样，我对你够好了吧？”
恒石很好，是业内的科技巨头，但也是程述首先排除的企业。
程述没应下，问道：“你呢？”
“我？我先拿钱在外面折腾个几年，”江朔眸光一闪，“干脆你也别去恒石了，跟着我一起创业！”
程述反应平淡，“你别说一出是一出。”
“程述，你什么意思？”江朔冷下脸来，“行，创业风险大，你信不过我也正常，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去恒石，这是你自己选的，别说我没给你选择机会！”
程述敛下眼睑，“好。”
校园里，
“听说你们前阵子去酒吧找Omega了？”谢臻道，“怎么不叫上我？”
裴之野说道：“你一个Omega去干嘛？”
“去看戏啊，”谢臻不怀好意地笑，“我听说某人莫名其妙发了好大一通火。”
江朔心烦道：“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说的。”
谢臻正要再调笑几句，余光扫过，视线一转，“那不是宋延舟和简宁吗？程述不是跟他们关系好吗，怎么不在？”
江朔说道：“他在图书馆。”
谢臻径直上前，朝宋延舟和简宁走去。
裴之野吃惊道：“阿臻，你干什么去？！”
谢臻笑道：“我去结识一下程述这两个讲义气的好朋友。”
裴之野不满道：“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朔跟程述不对付，你去跟他们交朋友算什么事？”
“我可不管你们的恩怨，”谢臻觉得好玩，“江朔，你说说看，去不去看我心情。”
江朔抱着胳膊，下巴微抬，“腿长在你身上，关我什么事。”
谢臻迈步上前，“宋延舟，简宁，你们也去食堂？带我一起吧。”
“谢臻，你找我们干什么？”宋延舟看到不远处的江朔和裴之野，“你两个好兄弟不是搁那站着吗？”
“你说呢？”谢臻笑道，“我当然是和他们不对付才过来找你们的。”
简宁皱着眉，“他们也欺负你了？”
谢臻有种妖冶的漂亮，笑起来时热情洋溢。简宁讨厌江朔，也讨厌裴之野，但对身为Omega的谢臻却没有敌意。
谢臻抿着唇，“是啊，他们——”
“我们帮不上忙，你找错人了。”宋延舟警惕地打断道。
以宋延舟的看法，谢臻和江朔他们无疑是一伙的，只不过谢臻长了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实际这群富家子弟，哪一个都不安好心。
“好吧，”谢臻见这招行不通，干脆地转了话题，凑近乎道，“程述呢，怎么他不和你们一起。”
简宁说道，“他有事出去了，没法一块儿。”
“出去？”谢臻注意到他的用词，“去哪，他不是在图书馆吗？”
简宁有点疑惑，“啊？”
倏地，侧后方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要把人盯穿似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是江朔。
宋延舟说道：“程述是在图书馆，是我没和简宁说清楚。”
简宁一怔，点头道：“对，是这样。”
谢臻似笑非笑，“那走吧，我陪你们一起吃饭。”
简宁答应下来。宋延舟冷着脸，没再说什么。
程述回到寝室，一进门，江朔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程述，你去哪了？”
程述把包放下，“图书馆。”
江朔大怒，“你特么还敢撒谎！说，你去学校外面干什么去了！”
程述没说话。
江朔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举起拳头威胁道：“我给过你说实话的机会了。”
程述垂着眼，低头把背包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盒黑巧克力。
江朔视线扫过，手松了力度。
“我是先去的图书馆，然后去了学校外面，”程述说道，“前天晚上，你不是说想吃那家甜品店的黑巧？”
江朔彻底松开手，拿过那盒黑巧翻看，高纯度的，是他的口味。
江朔气消了，问道：“就为了这个？”
“嗯。”程述说道。
江朔冷哼，“你事先要和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以后不许自作主张，不能再有下次！”
“好。”程述说道。
江朔满意了，拆开包装，很快把一盒黑巧吃个精光。
与此同时，程述的手机震了下。
宋延舟：[怎么样，江朔没找你麻烦吧？]
程述回复：[没事，应付过去了。]
多亏宋延舟长了个心眼，也了解江朔有事没事都找茬的性子，提前跟程述打了招呼。
程述有了准备，回来时绕了点路，去甜品店买来一盒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