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拉上窗帘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攥紧了布料。方才那道视线太过锐利,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后颈发紧。她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借着窗帘缝隙向外望去——
树影摇晃,月色被云层遮了大半,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剩风吹过树叶的呜咽声。
是错觉吗?
她指尖抵着微凉的玻璃,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名字。苏梦瑶?还是……父亲那边的人?
三年前母亲去世,父亲迅速再婚,苏梦瑶母女登堂入室,她被推去联姻时,就该想到这场“亲情”早已蛀空。只是那时她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顺从能换来片刻安宁。
“大小姐,晚饭备好了。”秦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苏清颜应道,压下心头的疑虑,转身走出画室。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口味。秦伯伺候她坐下,犹豫着开口:“大小姐,刚才看山下停着陆总的车,他……没上来?”
“没有。”苏清颜舀了勺汤,温热的滋味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估计是来确认我有没有‘走后门’吧。”
秦伯叹了口气:“陆总也是被苏梦瑶那丫头骗了。这三年,您在陆家受的委屈,我们都看在眼里。”
苏清颜笑了笑,没接话。委屈?或许有过,但更多的是清醒。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需要依附别人认可的小姑娘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陆晨宇准时出现在老宅门口。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站在中式庭院里,竟有种微妙的和谐感。看到苏清颜从屋里走出,他眸色微动。
她换了件烟灰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却比昨日在陆氏时多了几分柔和。
“陆总,请进。”苏清颜侧身让他进来,语气疏离客气。
客厅里,秦伯端上茶就识趣地退了出去。陆晨宇看着桌上那套熟悉的青花瓷茶具,忽然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来苏家提亲时,苏清颜也是用这套茶具招待他的。
那时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小声说了句“请喝茶”,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补充条款呢?”苏清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陆晨宇收回目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里关于财产分割的部分,我做了些修改。”
苏清颜接过文件翻开,瞳孔微缩。
原本协议里只给了她一套市中心的公寓和五百万现金,现在却变成了陆氏集团1%的股份,外加郊区那栋她一直很喜欢的温泉别墅。
“陆总这是什么意思?”她抬眸看他,眼神带着审视,“同情我?还是觉得……愧疚?”
“都不是。”陆晨宇避开她的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燥热,“这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苏清颜轻笑一声,将文件推回去,“陆总怕是忘了,我们结婚三年,我在陆家的身份,连个佣人都不如。这些东西,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陆晨宇心上。他确实忘了,忘了她也是圣马丁毕业的高材生,忘了她本该有自己的事业和骄傲,却被他困在那座大宅里,日复一日地消磨时光。
“清颜,”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关于苏梦瑶……”
“陆总不用解释。”苏清颜打断他,“你信谁,不信谁,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星芒大赛,其他的事,我们没必要再谈。”
陆晨宇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忽然问道:“你母亲的合伙人,是不是叫温景然?”
苏清颜猛地转头看他,眸色锐利:“你怎么知道?”
陆晨宇迎上她的目光,缓缓道:“温家和陆家是世交。景然哥……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五年前他突然出国,据说是因为……”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据说和你母亲的去世有关。”
苏清颜的心脏猛地一缩。
和母亲的去世有关?
她指尖发凉,追问:“什么意思?我母亲是因病去世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晨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景然哥临走前只说,有件事没做完,对不起苏阿姨。”
没做完的事?
苏清颜的脑海里乱成一团。母亲的死,难道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陆晨宇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变。
“我知道了,马上回去。”他挂了电话,看向苏清颜,“公司有急事,我先……”
话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秦伯的惊呼:“你是谁?!不准进来!”
苏清颜和陆晨宇同时起身,冲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掐着秦伯的脖子,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苏清颜,”男人的声音嘶哑,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把你母亲留下的那本设计图册交出来。”
设计图册?
苏清颜心头一震。
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