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太阳烈了一些,月荷说累了要去喝水,拍拍屁.股进了屋。
贺元棠独自坐在原地,对月荷所说仍是一知半解,心中五味杂陈。合上书页,遮住正午的阳光走回了那间叫做“如梦令”的小院。
如梦令,如梦令,倒真是如梦一般。
此事虽险,若真能成功,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与自己总做的那个梦应该会有不同。一想到梦中的情景,她还是打了个冷颤。
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手在推着自己往前走,既然翻开了这一篇,无论后面写着什么惊涛骇浪,自己也不会回头。
就像院中的海棠树,既已种下,那便要生根发芽。
回到屋中,拿出舅舅给的药方,一味又一味的引子被她一一写下。
书卷一页又一页地翻过,日子也一天又一天过去。
转眼到了盛夏。
彼时才露尖尖的初荷,已是一一如举。
上月花宴闹剧,似乎又给满庭芳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客人。
楼内宾朋满座,贺元棠拿着月荷曾经写的一篇文章到了二楼。
“写得的确不错,词章工整,言谈有据,字也写得端方有力。”
郑清婉捧着读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这处,好像有些眼熟。”她指着宣纸上某处,视线透过举起的薄纸,落在了舞台中央。
那人素衣坐莲叶花间,柔夷执墨笔轻落。裙身像是与月色融为一体。
“注经修史,兰台表志。”
“这是绣屏上的字。”郑清婉轻声念到,“谁说柔夷不能做利刃,家父在职选官数载,如月荷姑娘才气禀赋者,也莫出几人。”
话音散入台中人对答的韵律,诗、词、歌、赋无一不畅如流水,引得场内阵阵叫好。
郑清婉摩挲着手中纸,凑近闻了闻,道:“城东书铺里的话本,可也有出自月荷姑娘之手?”
“郑小姐也看那话本?”
郑清婉低头笑了笑,“京中闺阁女子皆流行此物,我哪里能不晓得,价钱还不便宜吧。”
贺元棠学着她方才的动作,手指搓了搓纸张,又凑近闻了闻,只有墨汁与草木的味道,应该是加了一些东西,如此便能确定出自城东书铺吗?
“那家书铺的店家我认得的,家里也在那订过些东西。”
郑清婉望向花中人,问道:“小棠可愿引荐我与月荷姑娘说几句话?”
“好呀好呀,谈不上引荐,不过我觉得月荷姑娘能与清婉聊得很好。”
座下不知是慕名而来的学子士人,饮尽流觞,起身而道:“姑娘才学俱佳,又乘流水而来,不知可也对今朝闱试中流运有独到见解?”
一语出,场内顿时静了下来。
酒楼花宴本就是歌舞赏乐,纵是有入宫美人在前,这些人终究位卑言低,抬回家尚且做不得正房娘子。
更何况问政于女子。
月荷沉思半晌,不辨来客,不知是否应答。
二楼雅座的郑清婉闻言,蹙眉摇了摇头。
“哎哟这位大人,您可真是折煞苏氏了,我这儿花宴只谈风月,可不论别的。”
苏巧适时地转了话头。
“你们掌柜倒是个妙人儿。”郑清婉道。
贺元棠正要接话夸赞苏娘子几句,一回头看见长卿正在雅座外站着。抬眼望向三楼的那间,她总觉得竹帘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殿下找你?”郑清婉眼睛弯弯的,“快去吧,可别忘了介绍我给月荷姑娘。”
转身上楼,她小声道:“长卿,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其实我一直都在这儿。”长卿也小声说道。
“哦。”瞧着长卿神情凝重,她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推门进了屋中,盛景行侧坐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殿下,晚上好呀。”
“都快结束了,才想起我这个殿下?”
她摆摆手,倒了茶端到盛景行身前,“非也非也,我可是时时刻刻想着殿下,未敢不挂在心上。”
话虽说得轻快,心中却想着那日月荷所说之事,碰触到他接茶盏的手时,不住地颤了一下。
“抖什么?”盛景行凝眉道,“本王有这么吓人?你第一天见?”
换上了平日的笑容,她摇摇头,“没有啊,殿下定是瞧错了。”
“瞧错了?师从高人的神医娘子,大名鼎鼎的烹蟹高手,连扎针挑蟹都毫厘不差,今日见我,会手抖成这样?”
面上一阵冷香压来,她不由得屏气,上半身往后移了半寸。
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
她想起在码头见到他那次,自己的手也这样颤抖过,不应该呀。难道是他发现自己知道了些什么?
喉头动了动,贺元棠开口道:“殿下威严俊朗,多日不见略感疏离,才会不自觉如此,还望恕罪。”
盛景行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凑近了些,带着兴意,重复她的话:
“略感疏离,是么?”
长卿瞪大了眼睛,原本歪着头想看,却被突然而来的一记眼刀甩得别过头去。
盛景行敛了神色,深吸一口气,坐了回去。
“说说吧,从本王那拿了这么多书,都学到些什么。”
她仍双膝在地,掏出一份药方,双手呈于头顶:
“元棠已一一核实,此方用于蟹宴,可复刻当日场景。”
盛景行夹过药方,并未展开,转手放在烛火上,火舌蹿起,转瞬化成了灰。
“长卿,送她回去吧。”
他拍了拍手,转过身去看台下人群。
盛景行你烧我的方子作甚,看也不看,下次给你画一个大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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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鲜衣公子又是一副听着小曲儿摇头晃脑的模样。屋内烟雾袅袅,叫人昏沉。
“长卿,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长卿耸耸肩,表示不敢揣测上意。
那真是很莫名其妙的人了!
-
把那人抛诸脑后,伴着月色回到后院,她先前和郑清婉约好在假山后碰面。
“小棠,怎么说?”郑清婉手中拿了些东西,坐在美人靠上。
“月荷姐姐让我带你去找她。”
“有劳。”郑清婉对她眨了眨眼睛。
贺元棠觉得这两人的名字听着都令人愉悦,隰有荷华,清扬婉兮。读起来就是晚夏,齿有清香。
若非贺元毅和郑小姐当初那件事,贺元棠想,她与兰姐姐该也聊得来,兰姐姐可也是大家闺秀的后人呢。
拍了拍脑袋。想着明日还要继续试方子,人带到后她没多叨扰,回了自己的小院。
等到翻过月去,就该到月兰姐姐的演出,若是哥哥在就好了。
昔日他因郑大人被放远地,也不知何时能够回还。
将军戍边尚且有班师之日,他这条鱼从旋涡中甩到了干涸之地,可还能立功而转,还有人相濡以沫?
一定会的,她向来相信贺元毅有这样的本事。
他可是连食蟹过敏起疹子了,也要五更起床跑步背书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困住他。
贺元棠在烛火旁翻着才借来的古籍。
她记得小时贺元毅食了一种蟹后浑身红肿、高烧不退,偏偏他还死倔要去念书,差点一命呜呼了。
最后是用了哪一味方子救回来的?
对于蟹宴之事,她已是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总觉得就是少了一道菜,会跟当初治好贺元毅有关吗?那日她问吴爻,吴爻却非说他记不得了。
这事儿绝不可能。
到底哪里少了呢......
直到吹了烛火躺在床上,她仍阖眸想着。
盛夏的夜晚实在燥热,热浪黏.稠地将人包裹,窗外连鸣蝉都声嘶力竭,她觉得京城的夏日干燥得厉害,贵人府中皆是早早备了冰鉴流水。
想起月荷姑娘的院子里也挖了小池,还有深井水可饮,应是比自己这儿凉快上不少。
她不像宁王那般阔绰,用不起冰,不如改日也挖条小水池绕着院子,兴许能好受一些。
赤脚走到窗边,贺元棠在心里规划着水流的位置,不时看看左右隔着矮墙的小院。几只流萤忽明忽暗,如同天上的星子坠入凡间。
脑中星星点点的记忆浮现,幼时的她也和玩伴一同在种着荷花的水边嬉戏玩闹,蹑手蹑脚地追逐着光点。
月已中天,月荷姑娘屋中的灯还亮着,月兰姐姐则是早已歇息。
闷热的晚间,隔壁院中不时随风隐隐传来幽香,令人心中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