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面前这狐面女侠开门见山问出这样一句,陈曜面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诧。江煜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萧璃要说什么,刚恢复清醒不久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唯一神情如常的萧璃戴着面具站在二人中间,再开口时音色都被覆上一层寒霜:
“我的意思是,方才在这方天井下发生的所有事情,应当都在陈大侠意料之内吧?”
陈曜站在原地垂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和面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进行无声的对峙。本就聪明的江煜迅速在这段时间理清了萧璃话中的关窍,随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大师兄:
“师兄,刚才剑阵为什么会出问题?”
听到师弟问出这个关键问题,陈曜终于自嘲式地“嗤”了一声。而后他抬起眼看向站在狐面女侠身旁的小师弟,从来温和沉稳的眸中竟尽是阴测测的恨意:
“呵,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们俩确实是因为我故意买破绽死的。没人断后的‘进’字阵一旦被夹击就是死路一条,我是没想到你居然真敢直接从剑阵里脱出去出招,不然你也得被打死。”
用“进”字阵去撞东南方向那一群傀儡是江煜自己的主意,他万万没想到跟自己默契配合过无数次的大师兄陈曜竟然会利用剑阵使这样的阴招。
震惊和愤怒在他深黑色的瞳孔里混合成隐隐燃烧的火,三个月前的另一个画面却骤然闪进了他脑海内。
那是在被傀儡围攻的白日山半山腰上,他们师兄弟四人摆出御风剑阵冲在最前面对付那群穷凶极恶的黑影。不想代竹竟不知怎么出了失误,被那傀儡一爪打成重伤最后憋屈地丧了命。
当时他还误以为是药人傀儡实力太强,连从来密不透风的御风剑阵都能想撕就撕。可后面看这傀儡也并没有陆邈本人那么强的武学功底,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陈曜再次狞笑着开了口。他极为不屑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就像在瞥当初横尸在白日山大殿中的师弟代竹:
“哈哈,是啊……我要是不卖破绽代竹这家伙还没法死这么快。本来这趟回去就只会剩下个任聪了,没想到这竟然半路杀出个女程咬金,把你救了下来。”
“所以我和这三位同门会来雄山村旁的客栈,完全就是你一手导致的?”
“你们四个太好骗了,我跟那个感染到一半的老东西一唱一和随便说几句话都信。唉,御风楼内门大弟子的身份还真是好用啊……要是在其他地方也可以这样好用就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曜脸上竟莫名浮现出哀恸的疯癫神色。他忽然仰起脑袋哈哈大笑了一阵子,然后面露凶光再次看向前后站立的萧璃和江煜,再开口时语气都不再平稳:
“要是江鸿书不为了你这么个草包少爷忽视我,我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江煜,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就凭着有个好爹抢我名头,你也配跟我们三个一起去武林大会!”
随着咆哮声音越来越大,陈曜的回忆回溯到十年前。那会他随两位长老和一位长老弟子参加武林大会归来,走在御风楼里浑身都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阿曜,不错啊!二十三岁就去武林大会,你已经是同辈人中鲜有人及的佼佼者了!”
从白日山参加武林大会回来后,年二十出头的陈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他听着江鸿书和各位长老的夸奖不断沾沾自喜,骄傲之余却又开始好奇江鸿书话里那个“鲜”。
终于,在他缠着师父反复问过无数次后,江鸿书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的确年轻,但十年前出过个武学奇才十九岁就去了大会。他是以江湖游侠的身份身份去的,可无论是当今四大派还是十年前那些颇有名望的老门派,其中均无一人是他对手。”
江鸿书说的人甚至是未经历过宝库加成、功力还未暴涨至无人能敌的陆邈,可见这人武学天赋有多高。他又在书房里给陈曜讲了陆邈和四大派的事,就连江鸿书身边那才满八岁的儿子都放下笔托起腮听得津津有味。
可以想象,当时心高气傲的陈曜在得知这样的天才十年前就有一个后受到了多大打击。不过他还是找到了自我调节的手段——陆邈是年少有为,但他最后上了歪路。所以就算他可能比自己更有天赋又怎样?陆邈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头,他才是御风楼最闪耀的青年才俊。
只是,事情似乎从来都不如他所愿。
随着江鸿书那个小他整整十五岁的儿子渐渐长大,陈曜觉得自己在御风楼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全御风楼上下都说江煜是近百年难得的奇才,而这奇才还认真刻苦每天都在练剑,将来必定会大有作为。
陈曜对这种言论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他觉得那些长老和同门都是迫于江煜的少主身份才捧着江煜当宝——他倒也确实见过几次江煜把自己泡在经楼或是晾在练武场的模样,但这绝对是装出来的,一个才十多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同时有这么好的天赋和这么大的耐力。
所以,在得知江煜要参加今年武林大会的时候,陈曜觉得天都塌了。
他表面爱护、实则讨厌的楼中少主竟在十八岁这年就得到了参会资格,被当年借了宝库力量的陆邈还要年轻一岁。这下陈曜唯一一个能让他在江煜面前感到骄傲的点也被夺走了,这可恨的江家少爷凭借爹的关系抢走了他的所有,江湖中人说到御风楼时再也不提首席大弟子陈曜,而是提少楼主江煜。
那时江鸿书其实发现过他的不对劲,但陈曜并没有和江鸿书说清缘由——他已经认定江鸿书不是个公平的师父,连带着恨上了御风楼所有捧着江煜的人。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常年蛰伏在暗处的寻霜教朝陈曜抛出了橄榄枝。
既然这里杀出一个“天才”夺了他风头,那他就投奔另一个这样的天才去吧。
听罢陈曜这段近乎愤世嫉俗的自述,江煜直接被气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因为觉得我做得可能比你好就要帮寻霜教把整个御风楼全部打垮?可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你……”
“是啊!你、代竹还有任聪,你们三个一直觉得我是个没情绪的老实人!江煜,你摸着良心说,你到底配不配你靠少主身份骗来的白日山拜帖!”
江煜彻底没话说了。他能去武林大会靠的绝不是江鸿书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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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派内的人脉,而是在御风楼比武的擂台上将同辈对手一个个打倒最后斩获魁首得来的,后面四大派对他进行的资格评估也都是在拼真才实学。但就算他耐心解释,想必陈曜也不会再信。
被嫉妒蒙蔽双眼的人是看不到别人的努力的,他们永远只会自认是明珠蒙尘,自怨自艾着将怒火发泄到无辜的优秀者身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偏偏陈曜将他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认。他随即极为悲痛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听得萧璃不禁在面具下微微蹙起眉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陈曜真是生不逢时呐!好不容易进了御风楼,没想到江鸿书竟是这样徇私的败类!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曜一直笑到声音嘶哑才停下。他手中的剑和剑鞘早在刚才的发狂中掉到了地上,脖颈和脸上的皮肤都因银月链的束缚而泛着不正常的红。随后他摆出一个狰狞到不像人做出的表情,喉咙里卡出“咯咯咯”的声响:
“既然你认了,那就跟这个多管闲事的娘们一块死在这吧……江鸿书也别想找什么回春谷的医师,你得死,他也得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愈发扭曲的笑声,客栈忽然剧烈摇晃起来。然后火光刺破房间窗户冲进江煜萧璃眼中,那些灯火通明的房间竟然空无一人,里面是一桶又一桶已被点燃的火油。
客栈诡异的设计终于在这时体现出用处,散发着滚滚热浪的火油从朝天井内部开的窗户内向下疯狂倾倒,像是要织成一张吞吐火杏的天罗地网,将所有人困死在下面。
电光火石间萧璃下意识想用银月链破墙而出,不想墙体在破裂的一瞬间射出无数柄沾着毒药的短刀,直直朝她和江煜在的方向飞来。
萧璃在收链破墙的时候就顺手把试图置他们于死地的陈曜勒死了,因而这下狭小天井里的活物只有他们两人。江煜在看到萧璃破壁失败的那瞬间就拽住她手腕向后撤去,先避过第一桶从二楼倒下去的油,然后朝店门原本在的方向退。银月玉链在他们后退时迅速变回手镯,然后安静收回萧璃手上。
但事实上,店门早就在方才御风楼五人下来的时候消失不见了。江煜只是觉得这时候他们无处可逃,而只有从那边上空泼下来的火油比较少。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在像无头苍蝇般绝望地乱撞。
由于闪躲间动作太过匆忙,匆忙后撤间他们都失去了重心。两人在靠近门口的柜台上重重一撞,江煜背部被不知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热油还在铺天盖地般朝下倒,身边带着狐狸面具的萧璃也因为撞到柜子面色不佳。他刚想问萧璃有没有事,二人身/下的木地板就忽然颤了一颤。
一桶火油即将从他们头顶落下,黑白无常举着来自黄泉地狱的火把要将他们烧碎。而当二人正因这奇怪的动静而呆怔片刻时,他们面前的景象忽然变了。
那块木地板不知怎么开了扇活板门,猝不及防间将他们翻了下去。而后火油将那片区域浇了个彻底,布满机关的客栈天井变成了一片火海,任谁看了都会道一声“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