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蒋妤卡点冲进杨骁的办公室,对方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早茶。
“报告。”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杨骁看她一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把这个看完。”
他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蒋妤走过去,没坐,把文件拿起来翻了翻,是关于某个线上博/彩平台的用户数据分析报告,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和图表。她看了两页就觉得头晕眼花。
她解释:“我对这个不太懂。”
杨骁反问:“你不是要跟我谈合作?”
蒋妤:“……”她只是想混口饭吃。
他哼笑一声:“那就学。”
蒋妤捏着报告的手紧了紧,终于把心里那句“你是不是跟我有仇”给问出来。杨骁不答反问:“你不是想赚钱?”
她的火气蹭蹭上窜,却发不出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说:“乖,坐下。”语气像是在哄狗。
蒋妤憋屈地坐下,低头看报告。
杨骁喝完一盏茶,忽然说:“你那个头花挺别致。”
蒋妤:“……”
“你来之前应该就了解过,这些数据对于判断市场趋势、调整运营策略非常重要。”杨骁说,“不需要你全看懂,但至少要知道它们的含义。”
蒋妤敷衍了一声,问:“还有呢?”
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活儿,他手在桌上点了点,把第二摞资料递给她:“把这几份资料整理成PPT。”
蒋妤翻开看了没两眼,再次抱怨:“好多字啊。”
杨骁说:“蒋小姐。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她瘪了瘪嘴。
杨骁给她安排的办公桌在外间,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把舒服的旋转椅。桌上放着一部座机,一杯凉茶。杨骁出来时她立刻坐直。
“有事叫我。”他说。
蒋妤说:“嗯嗯。”
他又进了里间,门关上。她等了十分钟,起身溜进洗手间照镜子。妆没花。她又回到座位,打开手机刷ig。这场如坐针毡的摸鱼终于持续到午饭时间,蒋妤理直气壮地拿着新发的员工卡溜了。葡京明珠内部有几家米其林餐厅,她挑了家最贵的法国菜,点了一份战斧牛排。账单划掉卡里大半的餐补额度。
下午三点,杨骁叫她进去。
“ppt。”
“还没做完。”
“帮我回几个电话。”
“哦。”
“这个号码,打给王总,说上次谈的货款延迟三天。”
她点头,记下。
“还有这个,李小姐,告诉她模特换了,不用来了。”
蒋妤问:“哪个李小姐?”
“昨天那个。”
她还是茫然,最后是杨骁手把手给她从通讯录把模特信息和电话翻出来。
第三天,她开始迟到。九点半才到,头发乱着,说是闹钟没响。
第五天,她翘班。去了威尼斯人商场吃人均八百的brunch,试了一圈裙子,拍了几张自拍发ig,配文“新工作,新生活”,赢得一众点赞。下午三点回来,卡点打卡,坐到五点下班。
杨骁对她的摸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次她拎着Gucci的购物袋从电梯里出来,正撞上送客的杨骁。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购物袋往身后藏。
对方只是瞥她一眼,朝身边的客人笑了笑,转头对她说:“明天早上十点的会,别迟到。”
他没提购物袋的事。这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他或许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第二周她干脆把杨骁办公室当休息室,一躺就是半天,工作时间看剧喝奶茶,以及在群里和港岛的狐朋狗友聊天。
杨骁不拦她,也不赶她。
有一次杨骁让她用他手机打个电话。她忽然心念一转,趁他转身时飞快点进短信新建一条,收件人:蒋聿。
她打字:“我操你妈”。
发送。
手机震动。几秒后回复来了,只有一个标点:“?”
她盯着那个问号看了三分钟,删了聊天记录,把手机还回去,说:“打完了。”
杨骁嗯了一声,没抬头。
晚上他有场应酬,提前给她放了班。当晚蒋妤和她那群新打得火热的酒肉朋友在楼下餐厅吃了顿法餐,趁着酒意微醺溜到隔壁酒店的豪华露天泳池游泳。夜色已浓,泳池边亮起几盏水母灯,映得她脸颊红扑扑。
“Nicoel,”粉毛坐在泳池边,“你不是说你在打工吗,怎么我看你每天过得跟度假一样?”
“是啊。”蒋妤笑嘻嘻,琢磨着还有三五天就能拿到人生第一桶金。
“对了Nicoel,你哥真这么绝情?”粉毛忽然凑近。蒋妤这人嘴上没把门,一熟就把蒋聿翻来覆去编排几百遍。这回不必要他大张旗鼓发悬红,她自个先张扬开了。
“骗你干嘛。”蒋妤打了个哈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什么去,我要是回去了,他肯定又要嘲笑我说‘你还不是得来求我’,我才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那你打算留在这儿?”
“留呗。”蒋妤晃了晃脑袋,水面荡起波纹,“这儿多好,赚的多花的多,空气又好,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夜里还有星星。”
三天后,发薪日。
蒋妤起了个大早,心情很好。她对着镜子化了个精致全妆,挑了条新买的橘粉色吊带裙。裙子是丝绸质地,贴着皮肤凉滑。她打算拿到薪水就去把上次没舍得买的那只鳄鱼皮Birkin提了。
手机叮一声,工资到账的短信来了。蒋妤点开,脸上的笑僵住。
短信上显示,她的工资卡账户余额:-138550.34MOP。
负数。
她大脑空白了几秒钟,以为自己眼花了。退出短信,重新点进去确认了一遍余额。还是那个刺眼的减号。
不是幻觉。
是真的。
负数。
她推开椅子拔腿就往杨骁办公室跑。
杨骁手边一杯冰美式,正在低头在看新闻。她风风火火砰一声推开门,质问:“我钱呢?”
他闻声抬头扫她一眼,然后就看见她几乎要吃人的表情,笑了:“什么钱?”
蒋妤气势汹汹冲到他桌前:“我工资啊。”
对方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明知故问:“什么工资?”
“我的工资为什么是负的!”
“蒋小姐,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摆这种表情。”杨骁慢条斯理地笑,“你知道我脾气不是很好。”
“你问我要薪水,那你这大半个月都在干什么?”他不紧不慢地,“早上踩点上班,晚上到点就走,还迟到早退,上班时间玩儿手机,甚至旷工去购物,去隔壁酒店游泳。”
蒋妤被他数落一通,梗着脖子:“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上次明明说我只要坐在那儿就行!”
杨骁笑得很有亲和力:“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上次,在办公室,我给你做完PPT,你说的。”
“你工资。”他又说,“你上了十六天班,预支了四个月的,共计十二万三千六百七十一澳门元。再扣除迟到早退旷工罚款、办公用品损耗、茶水费、通讯补贴超支,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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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些不能报销的私人消费。”
他翻开桌角一份打印好的表格,推过来。
“你看一下。”
他趁她捡起账单翻看的功夫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把杯子往边上一搁:“蒋小姐,我是个生意人。”
蒋妤不明白。
他说:“我不做慈善。”
他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但并不代表他要养一个闲人。
“我要的是一个团队管理者,一个助手,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吉祥物。”他说,“你在浪费公司的资源。”
蒋妤终于把他列的长长一串表看完了,气急败坏,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你怎么这样啊,你欺负人,你是个骗子!”她喊道,“我不干了!”
“可以。”杨骁欣然接受,就差给她鼓掌,“明天就走。账单我会寄给你哥,附上明细。顺便告诉他你在澳门当过几天小混混,差点被人扒光拍视频。”
蒋妤对天发誓,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遭受如此明目张胆的不公平待遇。她在心里把杨骁骂了一万遍,终于在这件事上和她那混账哥达成了共识:杨骁是个狗操的资本家,王八蛋。
她眼眶有点湿:“我又不是欠你的。”
他指了指蒋妤手里的账单,蒋妤被纸烫到般立马放下了,据理力争:“我不过是犯了点小小的错误,你至于吗?”
“你的错误可不是‘小小的’。”他说,“你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也在浪费我的钱。”
“我又不是没工作过。”蒋妤挂着眼泪争辩,“我中学去过好几家公司实习过,从来没有人说我什么。”
杨骁当然心知肚明她口中的“实习”有多少水分,但他没戳穿她,只是说:“那是你没遇到我。蒋小姐,你要不要看看别人在我这儿工作都是什么样子。”
她盘算一番,回港岛自然不大现实。上赶着被蒋聿嘲笑羞辱么?眼下便也只能权衡之计,先走一步看一步。她勉强地哼出一声,转身要走。
“对了。”杨骁叫住她,“月底你跟我去趟曼谷。有个场子要开,需要人应付场面。你打扮漂亮点,少说话,多笑。”
蒋妤硬邦邦地说:“我去干嘛?”
“你是我的人。”他说,“别人看了,就知道我不好惹。”
蒋妤对他这说法很不满,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形容词:“花瓶。”
“什么?”
“就是帮你摆出来当个摆设。”
杨骁笑眯眯的:“蒋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个智商是怎么完成DSE考核的?”
她翻了个白眼,被这句话气的摔门走了。
蒋妤没回工位,她报复性满楼乱窜。溜达过负一层赌场入口时瞧见荷官穿着制服发牌,动作利落,眼神冷。她站那儿看了会儿,有人赢了,尖叫,撒筹码;有人输了,摔杯子,骂娘。
她摸了摸口袋,叹了口气。这时候开始觉得这里空气有些闷人了,垂头丧气出去兜风。说是兜风实际上不过是在葡京明珠外长椅上坐着思考了整整一下午的人生,颠来倒去把这群人挨个骂了一遍后再也思考不下去,开始刷ig。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影子拖成长长一条黑。
握着的手机震了下,弹出一条消息。
【魏书文】:「蒋聿问你死哪去了。」
她回:「没死。」
【魏书文】:「他最近脾气很差,砸了不少东西。听说你在澳门?」
她没回。
又一条:「你在杨骁那?你要小心点,他可能会来。」
她把手机倒扣在膝盖上,对魏书文最后一句不以为然,但猜想蒋聿可能是偷偷开了小号视奸她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