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心中万头神兽奔腾，简直想把这破铁条塞进系统嘴里让它自己啃着吃！
精铁剑的剑锋擦着锈铁剑的侧面滑过，江予虽然避开心口要害，但左肩衣衫仍被剑锋划破，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有总比空手强。江予低声咒骂，脚下步伐凌乱地向后急退。让他略感意外的是，这具“无灵根”的身体，动作却出乎意料地敏捷，力量也比普通凡人大上不少，否则刚才那一下根本避不开。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王师兄一击不中，更加恼怒，剑招愈发猛烈，江予被逼到溪边卵石滩，退无可退，只能咬着牙，双手死握住锈铁剑的护手，也顾不得什么章法，将铁条抡圆了，朝着剑影最密集的地方狠狠砸过去。
【砍一剑×2】
【砍一剑×3】
【砍一剑×4】
……
敲你吗！现在是计数的时候吗！
他不懂剑法，此刻用的纯粹是街头打架的蛮力，偶再加上些拳打脚踢。
年少时练过的军体拳此刻不就派上用场了！
“哎系统！你这破版本……有重生存档功能吧？！”江予一边挥剑一边问。
【呃……宿主可提交紧急申请，本系统会尝试向上反馈。】
“这特么还要申请？！”江予无语道：“反馈个鬼啊！等我死了烧给你吗？！明明就是你们系统BUG和落地失误导致的问题！你应该立刻、马上、恭恭敬敬地告诉我‘完全可以！立刻为尊贵的宿主开启无敌模式！’”
话音未落，“咻——！！！”
忽而，一柄通体漆黑的无锋长剑自江予眼前掠过，剑身宽阔，剑尖并非锐利尖端，而是形成奇特的方形断面。
黑色闪电自溪流上游悍然袭来。声音未落，凝练的乌黑流光已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横撞在王师兄那柄精铁长剑上，将其击落溪中。
这柄墨黑无锋的重剑在撞飞精铁剑后，去势不止，于空中轻盈地翻转了半圈，厚重的剑身以迅雷之势又结结实实地拍在王师兄的胸口。
接着如燕归巢，划过优美的弧线，朝着来处飞回。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剑柄。
溪边无论是洗衣的、挑水的、还是纯粹路过的，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目光惊骇地追随着那柄墨剑，最终齐齐聚焦于上游树下，那道不知何时出现的修长身影。
“刚才那是墨规剑吧？”
“是玉……玉师兄！”
“无锋剑竟有如此威力……”
“见过玉砚师兄！”
来者身着暗紫与墨黑相间的窄袖交领，金镶玉腰带紧束出劲瘦腰线。修短合度，愈发显得肩宽腿长，身材高挑，如松如竹。
“门规禁止同门私斗，尤禁持械欺凌，恶意伤及同门性命。”玉砚道：“王莽，戒律堂领鞭三十，后山面壁三日。你，”他目光转向那早已吓傻的矮胖跟班，“助纣为虐，鞭十五，面壁一日。”
说罢，甚至未看江予一眼，那道暗沉身影便已消失在溪流上游的葱茏林木间。
江予从鬼门关前捡回一命，剧烈心跳中稍稍平复，踉跄着用锈铁剑撑地，稳住向后摔倒的身形。
玉砚……
这个名字伴随着原著中的碎片信息跳入脑海。燕衔宗年轻一代无可争议的第一人，掌教真人亲传弟子，据说天生剑心通明，是修真界公认最有希望问鼎剑道巅峰的绝世奇才。在《仙途》已发布的内容中，他出场不多，每次都是惊鸿一瞥。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手中这柄象征着他此刻全部家当的锈铁剑，方才惊险历历在目。
就凭这玩意儿，要完成砍万剑的任务？
江予扯了扯嘴角，一脚踢翻那脏衣篓。
回到那间漏风破屋，关上门，江予立刻在心中呼唤：“系统滚出来好好谈谈！”
粉红色的光晕慢吞吞地亮起，似乎还带着点怯怯：【宿主，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呢！刚才实在危险，本系统都为您捏把冷汗哦~】
“少来这套！”江予没心思跟它扯皮，单刀直入，“我问你，这个‘落点偏差’，把我扔到丹修外门，是不是严重BUG？是不是严重影响我完成任务的速度和可能性？”
【这个……从任务适配性角度分析，确实存在一定程度的……非最优配置。】
“非最优？这是地狱开局好吗！”江予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怒气，“我要完成的是‘砍一剑’任务！拿着这破铁条当丹修，我得砍到猴年马月？剑阁！我的正确落点应该是剑阁！哪怕是个扫地的剑阁杂役也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修复这个BUG，把我转去剑阁！”
【宿主，请稍安勿躁。世界锚定与身份绑定程序已完全结束，初始数据同步完成。无法进行强制性坐标修正或身份重置。】
“无法修正？”江予张牙舞爪，“什么叫无法修正？你们搞错还不让改？”
【是的呢，亲。】系统的粉光凝聚成个无奈的耸肩表情，【为保障世界运行的稳定性与宿主体验的连贯性，初始身份绑定后，系统无权直接进行干预或篡改哦~】
“…………”
他算是明白了，这坑爹系统不仅功能简陋，权限低下，还他/妈有一堆死板的规则！
江予二话没说立刻将这间破屋里少得可怜的家当收拾一番，系统不解问道【宿主是在作何？】
“废话！”江予咬牙切齿，“跑路看不出来吗！万一王莽将今日事怪罪在我头上还有好日子？靠你我九条命不够死的！”
桌子上奇奇怪怪五颜六色的丹药瓶他也不知为何物，一股脑儿的装进包裹中，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趁着天色尚早，人迹稀少，悄无声息地溜出聚居区，朝着山势险峻人迹更罕至的后山深处摸去。
燕衔宗占地极广，群居区名为日蚀峰，只是其中地势较缓的一处。其后山连接着更为莽苍的原始山林，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多有猛兽甚至低阶妖兽出没，寻常弟子很少深入。
江予凭着一股子狠劲，在密林中跋涉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半山腰背风的峭壁下，找到个废弃已久的洞穴。洞口被藤蔓和乱石遮掩大半，里面不算深，但足够干燥，还有一些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简陋的石床石凳痕迹，或许是以前某位苦修弟子的临时居所。
难弟感谢难兄在此留下遮风挡雨的庇所。
“就这里了。”江予松口气，放下包袱，简单清理洞内的积灰和蛛网。虽然条件依然艰苦，但胜在隐蔽，不用担心被人突然找上门。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稳定的破空声。
前方是一处更为开阔的山崖平台，崖边云海翻腾，落日余晖将云层染成金红。平台中央，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在练剑。
依旧是那身暗紫墨黑的窄袖劲装，金镶玉腰带勾勒出精悍腰线。墨发随着动作飞扬，几缕拂过冷峻的侧颜。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柄奇特的无锋重剑墨规。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纷繁的招式。玉砚的剑法，简洁到极致，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美感。那沉闷的破空声，正是墨规剑撕裂空气所发出的独特声响。
江予看得入了神。
太特么帅了吧！
他说的是剑法。
应该众多少年心中，都曾藏过个剑客梦。或许是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豪情，或许是白衣胜雪一剑光寒的飘逸，又或是于绝顶之上，唯我独尊的孤高。那是深植于骨血里，对力量与自由最浪漫的想象。
作为看多了影视特效和武侠小说的现代人，江予本以为自己对剑法早已免疫。可此刻，亲眼目睹这真实不虚、毫无花哨剑舞，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何为剑道。
必须得学！
倏地，那道黑色闪电不带半分迟疑地调转方向，毫无预兆地朝他袭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动作，只觉一道劲风擦着脸颊呼啸而过，吹起耳边发丝。
“噗嗤！”身后极近处传来一声充满痛苦的嘶鸣，旋即戛然而止。
江予缓缓地转过头，只见身后灌木的枝叶上，一只约莫拳头大小怪异甲虫，已被钉穿在树干上。尸体边缘，隐隐有紫红色的诡异光点逸散。
这是低阶妖兽，紫炎虫，性情不算特别凶猛，但隐匿能力极强，其喷吐的紫炎带有麻痹和腐蚀效果，对低阶修士威胁不小。
墨规剑已自行从树干上脱离，凌空飞回玉砚手中。
江予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心想该好好谢过这位大师兄，毕竟算上今早，已是第二次救自己于危难了。他拍拍身上的草屑，大大方方地从灌木后走出，对着那道持剑而立的身影，郑重地欠身施礼：“多谢玉砚师兄两次出手相助。”
离得近了，江予才更清晰地看到玉砚的面容。眉峰如剑，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利落，组合成极具冲击力又冷峻的脸。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型狭长，眸色极淡，淡如雨后一抹若有若无的琉璃天青灰。
江予心想：这种眼睛好看是好看，清冷禁欲感拉满，但在现代医学范畴里，大概率属于虹膜色素缺失，通俗点讲，得治……
玉砚问：“你在此作甚？”
“跑路哇，”江予指指自己行路半日的装束：“我这破烂不堪的尊荣还不够明显吗？”
“是该如此，”玉砚道：“你今日在溪畔那番高论，骂得整个日蚀峰都听得格外清晰。”
“嘿，”江予乐道：“效果这么好？可惜，仙界要是有个‘喇叭修’或者‘传音阵普及版’就好了，保证天天魔音绕耳，洗涤心灵。”
玉砚似乎嘴角动了一下，“你倒是乐得自在。”
“那能怎么办？哭天抢地，或者继续忍气吞声，一辈子给他们洗那些攒出味的臭衣服？”江予撇撇嘴，“我自己的衣服都是扔洗衣机，在这儿倒好，升级成人肉全自动搓衣板了，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洗衣机…是何物？”
“我胡乱说的，不懂很正常。”江予含糊带过，总不能跟个修仙的讲解滚筒和涡轮是如何运作，目光落在玉砚被夕阳勾勒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在暖光下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雕塑般的质感。
突然，江予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个讨好的笑容，笑嘻嘻地问道：“话说回来，不知剑阁收徒，具体是什么章程？要求高不高？” 他晃晃手里的锈铁剑，“您看我这样的，有戏吗？”
“你无灵根亦无剑骨。经脉状况，勉强强于凡俗。剑道于你，如同绝壁攀援，非但无登顶希望，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毁修为尽废。”
“哦。”
这反应过于平淡，甚至有些反常。玉砚心中有惑，不由得侧过头来。少年眉眼干净舒展，眸中翻滚落日余晖，此刻仰着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他用力点了点头，语气轻快，“知道了。”
“可是师兄，刚才你舞剑的样子——”
“真的太帅了！”
“所以我必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