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炉,赵桦烟小范围地出名了。
在她来之前,年级第一雷打不动的都是一个男生,这次她刚转学过来,就夺走了第一名,没少有人在背后好奇。
“听说还挺漂亮的?”
“我见过本人,冷艳冷艳的,个子比你还高吧,起码在一米六八以上。”
“艹,你侮辱谁呢。”
“哈哈。”
食堂窗口前排了长长的队,前面两个男生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程恪臣站没站姿,轻撩着眼皮。
长龙缓慢地推进,他离开队列,转身往食堂外面走。
正门口进来是一条比较宽的过道,两侧是一排排餐桌椅。
这会儿哪个窗口前都站满了学生,越往前走,哄闹声逐渐褪去。
外头阳光很盛,堂内阴凉,门口是刺眼的白芒色。
他插着裤兜,走得不急,漫不经心抬眼看向前方,这时进来一人。
亮眼的白芒色被遮去一二,眼睛得到短暂的“复明”,他的视线与刚来食堂的赵桦烟撞上。
对方神情未变,几乎是瞬息就轻错开目光,往他的旁边走。
装陌生人装得像样。
程恪臣眸色闪过浮动,他脚下步子没停,两人身躯隔着点距离交错开。
-
唯一的一个节假日结束,时间在无形中拉长,紧凑起来。
学生们心思渐渐回到学习上来,刚开始那副游离在玩乐上,无法聚精会神的样子逐渐被繁重的课程压下去。
有了这次很严格的月考成绩证明,赵桦烟耳边那些杂碎的声音少了很多,当然,质疑声也不在少数。
她的生活没有改变,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清静,毕竟连范青艺都不怎么和她在课上搭话了,这是好事。
怀着这样的心情,眨眼一过,周六就到了。
上完上午的课,她如往常一般在校门口等程恪臣。
天色灰蒙蒙的一片,成团的铅云密集地压在建筑上方,空气里闷热,偶尔一道闪电滑过天空,瞧着这样子是有雨。
然而直到她和程恪臣到家里,这场雨都未下,光线总这样暗淡而阴沉,空气闷得人开窗透气都觉得呼吸不是很舒服。
晚上程恪臣不知去哪里了,没来吃饭。
赵桦烟安静地和程博宇他们把饭吃完,放下筷子想上楼时,被叫住。
“桦烟。”程博宇将筷子搭在碗上。
不知为何,赵桦烟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犹豫。
她站住,正过身,问:“怎么了,程叔?”
程博宇撇一眼妻子,陈松梅面色如常,肃冷没表情。
他收回视线,踌躇几番后,终究还是抬眼看女孩子,问出口:“你之前去警察局,是有什么事吗?”
赵桦烟心悬空漏跳一拍。
在儿时,认识赵丽的人见到她身边带着个七八岁的女童,都会下意识问:“她是谁?”
“什么情况?”
“你的孩子?”
每每这种时候,赵丽都会耐心地答:“是我收养的孩子。”
这是面对熟人,若是陌生人客套,且是之后不会再见面的人,赵丽往往会说:“我姑娘。”
对方看着她们的年龄差距,通常理解为“老来得子”,也不会再问什么。
后来赵桦烟读书,同学之间,朋友之间,免不了好奇彼此的父母。
尤其在开家长会这一场景上,无可避免,她会被老师,同学询问。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怎么没来?”
他们没有恶意,小小的赵桦烟也实诚地回答:“我妈妈失踪了,我是孤儿。”
“哦,可怜的孩子。”老师会这样感叹,目光心疼。
“那你现在跟谁住?”小学同学更多的是好奇。
不论是哪一种,在那个年纪,赵桦烟自尊心还没那么强,潜意识里相信不久就会被妈妈带回去的心理下,她面对这些,没有多余的感受。
可随着年龄一年又一年地增长,曾经满怀的期待充满怀疑,不确信,不坚定。
兴许是自尊心作祟,再次跟别人介绍自己家庭情况时,她开始觉得难以开口,羞于解释。
她很恐惧……
她认为自己虽然在寻找母亲,但她有阿婆,阿婆对她很好。
赵桦烟不想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她,她害怕而厌恶着。
而如今,阿婆的生命在倒计时。
“我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在找我妈。”
听到女孩子这话,程博宇微微瞪大眼,很意外,就连陈松梅都皱了下眉。
他们二人一时不知说什么,程博宇张了张嘴,想不出合适的措辞。
“叔也不知道要说啥,但叔和你陈姨都会利用自己的关系,帮你找的。”
他不动声色的叹一口气,走到赵桦烟身旁,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没事。”
哈……看。
赵桦烟垂眼,手指捏紧。
吃着程家的大米,花着程家的钱,住着人家的房子,现在还“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他们听到这里,会不会想到命不久矣的阿婆。
啊,这个女孩子,怎么就身世那么坎坷。
她站在二人面前,宛若被扒光衣服一般,无处遁形。
像是可怜的,在求人来爱她一样……
赵桦烟不需要这种东西,她骨子里是傲气的,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难堪,更害怕因为这件事,程博宇和陈松梅看她的目光里,开始改变,夹杂着她厌恶的同情可怜。
激烈的,错综复杂的情绪在赵桦烟胸腔里乱撞,每一口呼吸都不能产生舒适的效果,窒息感和随即想到什么的愤怒燃烧起来。
夜黑下去,程博宇和陈松梅早早上楼休息,家里一楼冷寂,只有天花板的一盏孤灯。
赵桦烟躺在床上,盯着阳台外墨色的天空看,绷着唇迟迟无法入睡。
她习惯压抑自己的情感,压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始终保持在一个冷静的思维里。
日积月累,她都快忘了,上一次情绪崩溃爆发是什么时刻。
太久了,她记不得。
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很生气,但她不知要如何去把这一股情绪释放发泄出去。
脑子一阵阵的发热,赵桦烟翻一个身,呼吸加重。
她紧紧抱着被子,胸口发紧,不断的起伏,试图吸到新鲜的空气,试图让这种难受的感觉消化掉。
四肢都变得僵硬,赵桦烟猛地从床上起来,黑发糊了她一脸,微张唇隐忍地喘息。
房间内没开灯,周遭寂静。
她垂头盯着黑夜里自己的手,半晌,鼻尖一阵阵发酸,闷声抬高手臂擦了擦自己眼睛。
-
周日清晨,天色尚早,除了赵桦烟,没有人在一楼。
她神色淡漠地给自己煮了个鸡蛋,拿上就要出门去外面书店里自习。
她心情已经恢复平静。
在遇着程恪臣之前,起码赵桦烟本人是这么想的。
鸡蛋有些烫手,赵桦烟换好鞋,边单手把鸡蛋放到书包旁侧的插袋,边打开门。
她抬脚,与上最后一个台阶的程恪臣险些撞上。
赵桦烟心里蹭地冒出一股气,她面无表情地向前,没像以往一样让开身体。
路就这么宽,程恪臣没有避让,赵桦烟没看人,脸色不爽地啧一声。
她一下子不想出门了,烦躁至极,转身要回屋。
脚下迈出一步,紧随其后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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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迈到一半。
感受着右肩上无法撼动的钳制的力量,赵桦烟一下侧身过来拂开程恪臣的手。
她半句话不想说,再次要走,身后的人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有事说事。”
赵桦烟看一眼虚空,她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冷笑,扭头语气不善:“你心里清楚,是我看错人,还以为……”
你跟我在某些方面一样。
“算了,”赵桦烟讨厌自己的矫情,她眼神裹挟着冷意,“我去警察局的事不是你跟你爸妈说的?现在搁我面前装无辜,做人要不要那么恶心。”
四下无人,赵桦烟理智全无,全挑伤人的话说。
她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比起程恪臣那种放在表面上的不好接触,赵桦烟只是还留有几分体面,但是碰到她的底线,她反口就会咬上去。
愤怒,生气占满她的脑子,她一股劲地宣泄。
“那天你问我,我跟你说了,但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说不要跟程叔他们说,”
赵桦烟面上都是愠色,“也许是我的问题,我就不该相信你!程格臣,以后我再跟你说话,我就是自讨……”
“我叫程恪臣。”
赵桦烟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她微微窘迫。
很久没有这么跟人直面冲突,她其实不怎么会吵架,话语说得凌乱,脱口而出程格臣时,脑子在后面追,已经后悔。
她倏地错开视线,说不出任何话,索性调转脚步离开。
她拉了拉书包肩带,径直往楼上走。
经过拐角处,余光里,那扇门半掩,看不到外面的男生身影。
赵桦烟不想去关注,她回到自己的卧室,趴在书桌上,目光落在对面的墙壁上,静静地看了很久。
从昨晚延续到今天生气的情绪在此刻消散,理智渐渐回笼。
她的心落回原处,却是往下沉。
冲动什么?没必要。
早上,范阿姨来叫赵桦烟出去吃饭,赵桦烟没去。
她吃了那个冷掉的鸡蛋,脸颊鼓着,提笔在卷子上写。
中午她也是没去吃午餐,就这样饿着肚子到下午,洗完澡,将头发吹干,换上校服。
能带来的作业,基本都被写完,该背诵的内容也熟记于心,当下,一时间,空闲下来。
赵桦烟抬手再一次看表,离往常去学校的点还有一个小时。
肚子饥肠辘辘,也有些渴,打来的水早已被喝完。
赵桦烟坐在床侧,瞥向卧室门。
阳台微风几许,日光不错。
外面走廊没有动静,赵桦烟没有走出卧室,她就这样待着,耗完所有的时间。
分针从表盘数字十二划过,赵桦烟当即站起来。
她背好书包,打开卧室门,走过长廊,没有向对面房间投去一个眼神,快速下楼。
客厅中,背对着她的人是陈松梅。
赵桦烟吞咽唾沫,放轻脚步去玄关换鞋。
她换好,靠着墙等待,余光里,楼梯口出现程恪臣身影,没等他过来,赵桦烟就打开门出去。
一到外面,她更加随性,目的明确地朝公交车站走去,全程没有回头看一眼,程恪臣有没有来。
今天车上人多,赵桦烟进去,只剩下一个空位。
她坐下,车子还停着,不一会儿进来一拨人。
程恪臣校服敞着,在车门口几人中,个高脸帅,实在突出。
他刷完卡,面色漠然地往车里走,抬起眼要扫视车内位置时,赵桦烟抱着书包,侧脸看向窗外。
车子匀速向前驶去,建筑飞快褪去,模糊成线影。
几分钟后,赵桦烟正过头。
过道里,程恪臣背对着她,站在最前面,拉着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