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彻底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那个一向温顺听话的长珩，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天兵们也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祭坛上，长珩依旧握着长剑，挡在原地，目光坚定地看着云中君，
“今日，我不会让你伤害任何人。若兄君执意要动手，便先过我这一关。”
云中君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轻易下令。
长珩的实力他最清楚，若是真的打起来，水云天的天兵未必能占到便宜，更何况还有东方青苍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
“好！好一个长珩！你今日所作所为，他日必然后悔！”
“后悔？”
长珩摇摇头，眼神里满是释然，
“长珩只知道，若今日任由兄君胡作非为，那才是真正的后悔。”
太岁看着众人，完全没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他终于按捺不住，阴恻恻的声音划破空气，
“你们说完了没？能不能在意一下我？”
话音刚落，他周身的黑雾突然疯狂蔓延，像潮水般涌向四周，瞬间吞噬了光线。
躲在暗处的妲己摘下了手腕上的骨兰，交给团团对他说，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团团连忙点头，语气担忧，
“记住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我先走了！”
“放心。”
就在黑雾浓到所有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瞬间，周围的环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黑雾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不过瞬息，周围的景象便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玄虚之境。
混乱中，妲己趁机掐动法诀，将不远处那具傀儡悄无声息地收回体内。
与此同时，她身形一闪，精准地落在了原本傀儡所在的位置。
东方青苍刚稳住身形，便发现身处玄虚之境。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离妲己最近的长珩快步上前，伸手将她稳稳搀住，语气满是关切，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
妲己靠在他手臂上，微微摇头，脸色苍白。
眼底却悄悄观察着太岁的动向。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黑雾中突然窜出一道光，太岁竟直接从容昊体内挣脱出来，直直朝着东方青苍扑去。
他显然是想趁乱夺舍东方青苍的身体，一旦他掌控了业火，便再无人能敌。
“小心！”
长珩最先反应过来，拔剑就要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妲己踉跄着挡在了东方青苍身前。
那道光来不及转向，直直钻进了她的眉心。
“小妩！”
东方青苍瞳孔骤缩，疯了似的冲过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岁钻进她的身体，声音里满是绝望。
太岁在妲己体内翻滚挣扎，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惊怒交加的声音在她体内炸开，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被我控制！”
妲己缓缓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带血的笑。
她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东方青苍，又看向远处同样震惊的长珩，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
那里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她一字一句地说，
“对啊，你知道的太晚了。”
“骗子！你这个骗子！”
太岁的声音变得尖锐，带着暴怒，
“我明明给你喝了控魂药水，你怎么可能没被控制？！”
妲己轻轻咳了一声，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滑落。
她却笑得更冷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知道吗？其实和你相处的每一天，我都无比恶心。”
太岁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疯狂地在她体内冲撞，
“你闭嘴！”
“你让我觉得恶心。”
妲己完全不顾身体的剧痛，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你靠近我时，你的那些龌龊手段，你的每次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到骨子里！”
“我让你闭嘴！”
太岁彻底疯了，体内的邪气毫无顾忌地飙升，像疯长的藤蔓，疯狂撕扯着妲己的经脉与元神。
妲己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是有无数条毒蛇在游走。
她能清晰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被邪气碾压，骨头仿佛要被生生拆碎，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可她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用那双清亮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黑雾中太岁的虚影。
“东方青苍……”
她艰难地转头，看向正试图用业火驱散黑雾的男人，声音微弱，
“用业火，烧我…”
只有用东方青苍的业火，才能彻底灼烧太岁的元神。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破局之法，也是唯一能彻底除掉太岁的办法。
“我不要！”
东方青苍双目赤红，业火在他掌心熊熊燃烧，却迟迟不肯落下，
“我不能伤你！小妩，我一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
妲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杀了我，就能杀了他…”
太岁在她体内感受到了威胁，更是疯狂起来，邪气瞬间暴涨到极致，
“我要你跟我一起死！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为我陪葬！”
长珩握着剑的手在发抖，想上前却又不敢。
他知道妲己说的是对的，可他同样下不了手。
玄虚之境的黑气越来越浓，妲己的视线渐渐被黑暗吞噬，只隐约能看到东方青苍那张痛苦绝望的脸。
她忽然笑了，唇角的血迹显得格外凄美。
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风与雾，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我知道你那夜放的河灯，想的是什么。”
东方青苍浑身一僵，爬向她的动作骤然停住，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是你的十万将士。”
妲己的唇角又溢出一丝血，却笑得清明，
“那十万将士，他们有等着他们回家的孩子，有白发苍苍的父母，有日夜牵挂的妻子…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伙伴。”
“不要再说了！”
东方青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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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着，眼眶通红，他终于意识到她想做什么，
“小妩，不要！你不要干傻事！我不要救他们了，我只要你活着！”
“你想救他们的，对吧？”
妲己没有理会他的嘶吼，只是固执地追问。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碎石上，染红了一片。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却还是摸索着从怀中掏出承影剑。
东方青苍被狂风与黑雾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起剑。
他的身体在地上疯狂地往前爬，指尖抠进碎石里，磨出了血也浑然不觉，声音嘶哑，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从来都不想救他们了！小妩，求你，放下剑！”
“骗子，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东方青苍的指尖磨得血肉模糊，但是依旧被黑雾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握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只要你不做傻事，只要你放下剑，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你！”
他的声音里满是哀求。
妲己轻轻咳了一声，又一口血落在衣襟上。
她望着他，
“不要大战好不好？”
东方青苍猛地一怔，像是没料到她最后所求竟是这个。
他征战三界几万年，为了苍盐海，早已将这个刻进了骨血里。
可此刻，看着她苍白的脸、染血的唇，还有那双写满恳求的眼睛，他几乎没有犹豫，声音嘶哑，
“好。”
妲己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
长珩正握着剑，试图劈开眼前的黑雾，剑尖的仙气与黑气碰撞出刺眼的火花。
他的脸因焦急而紧绷，眼底满是目眦欲裂的痛惜，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从未停下。
“长珩。”
妲己轻轻唤他的名字。
长珩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急切，
“小妩，别做傻事！我一定有办法救你！你再等等，再等等！”
“你也答应我好不好？”
妲己没理会他的安慰，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请求，目光清澈，
“不要大战，好不好？”
她知道，只要她不在了，东方青苍为了给她报仇，定会开战。
而长珩夹在水云天与苍盐海之间，终究也会被迫拿起剑。
她不想看到她用生命换来的平静，最终还是被战火吞噬。
长珩看着她眼中的恳求，看着她握着剑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
他想说答应，却又怕说完会让她彻底放心地走向死亡。
可他更怕，若不答应，会辜负她最后的心愿。
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哽咽，
“小妩……”
妲己却像是没听到他的犹豫，只是对着他，轻轻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释然，
“我就当你们答应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不再犹豫，握着承影剑的手猛地抬起，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划去。
“小妩！”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