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维多利亚勾着林亚瑟脖子的手，并没有用力把他拉向床笫。反倒是林亚瑟，眼神深邃，笑着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反手牵起了她的手。
“今晚月色这么好，直接睡觉……是不是太浪费了？”他挑了挑眉，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个要化身“饿狼”的样子。
“那你想怎么样？”维多利亚眨了眨眼，“难道要去花园里捉迷藏？”
“不，”林亚瑟站起身，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温柔地披在她的肩上，“我在想，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想，就只是简简单单地，散个步了。”
……
汉诺威皇家庭院的夜，安静而深邃。
没有侍从的跟随，没有卫兵的眼神。只有两道身影，手牵着手，漫步在石板路上。
“亚瑟，你看那棵树！”维多利亚指着路边一棵古老的大橡树，兴奋得像个小女孩，“它长得好奇怪，像不像是一个张开手臂的巨人？”
“那是为了欢迎你。”林亚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棵树肯定是成精了，知道是女王陛下驾到，特意摆了个最帅的姿势。”
维多利亚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笑声惊飞了树上憩息的几只夜莺。
他们就这样走着，也不急着回屋。
没有谈论巴黎的**，也没有聊印度的欣欣向荣，更没有去算计普鲁士的铁路收益。
他们聊的，全是最琐碎、也是最可爱的“废话”。
“对了，亲爱的，”维多利亚忽然想起什么，“你真的打算让爱德华那臭小子学钢琴？我上次听他在那儿‘乱弹琴’，感觉像是有头大象在琴键上跳舞。奥莉之前肯定是故意在整他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林亚瑟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奥莉那是慧眼识珠！这小子虽然现在看着笨，但他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以后说不定能把钢琴弹成……‘摇滚’？”
“摇滚？那是什么？”
“一种……以后你就知道了，很‘吵’但很带感的音乐。”林亚瑟打了个哈哈，“就像我们家小维琪每次抢东西时候的那么有力量感。”
“噗……”
两人又从孩子聊到了宇宙。
“亚瑟，你说，天上的星星上，也有人吗？”维多利亚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繁星，眼神迷离。
“有啊。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叫仙女座星系的地方哦……”林亚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那里的仙女，肯定没有你漂亮。”
“真的假的！”
……
这种完全不带脑子的聊天，持续了很久。
直到……
“滴答。”
一颗冰凉的雨点，落在了维多利亚的鼻尖上。
“呀！下雨了！”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汉诺威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快跑！”
林亚瑟一把拉起妻子的手，两人没有任何优雅的仪态，就像两个在逃学的坏学生一样，在雨幕中，朝着王宫的大门，狂奔而去。
他们顶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扯下来的报纸当遮雨工具，互相嬉笑着，踩着水花，一路飞奔。雨水打湿了维多利亚华贵的长裙，也淋湿了林亚瑟精心打理的头发，让他们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更显得……鲜活。
“哈哈哈！亚瑟！你的头发！像个落汤鸡！”
“彼此彼此，我的女王陛下，您的裙子好像也变成了‘美人鱼尾巴’了！”
“你讨厌！”
……
终于，两人气喘吁吁地冲回了寝宫。
壁炉里的火，还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洋洋的。
两人浑身湿漉漉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爆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在湿衣服被一点点褪去，换上柔软干燥的睡袍后。
他们又极其自然地，倒在了一张温暖的大床上。
窗外，是在窗户上敲打着的雨声。
屋内，是壁炉温暖的火光。
两人依旧没有“直奔主题”。
他们像是两只从雨中归来的小动物，在温暖的巢穴里，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亚瑟……”维多利亚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听着那种有力的心跳声，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身上画着圈圈。
“嗯？”
“你刚才说的那个哲学问题……”她忽然想起了腓特烈小王子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世界真的是按照那个什么‘黑格尔’说的，一切都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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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发展。那我们……我们现在的努力，是不是也是被安排好的？”
“傻瓜。”林亚瑟轻笑一声，握住那只在他胸口作乱的小手，“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上帝未免也太无聊了。”
“我相信，上帝在创造我们的时候，是留了点私心的。”
“什么私心？”
“他给了我这个……‘穿越时空’的机会（这是玩笑话，但也差不多）。”他吻着她的发顶，“就是为了让我，来给你的世界，增加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贫嘴……”
话题又跳跃到了那个总写信来“卖惨”的小腓特烈王子。
“我看腓特烈那孩子，倒是真的对我们维琪挺上心的。”维多利亚若有所思，“虽然维琪之前老是欺负他，但也几年没见了。你说，将来……万一那孩子真的开了窍，维琪会不会……”
“会，肯定会。”林亚瑟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这就叫‘欢喜冤家’。现在的欺负，以后那就是‘爱的毒打’。我敢打赌，不出几年，维琪那个傲娇丫头，准得被那小子的死缠烂打给磨得没脾气。”
“真的？”
“那当然！这都是套路！就像我当年……”
“打住！”维多利亚立刻警觉地打断了他，“你当年也是为了让我对你没脾气才故意那样的？！”
“咳咳……那个不重要，不重要……”
……
没有国家，没有**，没有阴谋。
只有无边无际的闲聊，从哲学到八卦，从孩子到星星。
这种琐碎，这种无聊，这种漫无边际，才是婚姻里，最顶级的情趣。
直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直到困意，这只温柔的手，慢慢地，将他们推向了梦乡的边缘。
维多利亚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亚瑟……”
“嗯？”
“那个‘进谏’……我们是不是……还没做？”
林亚瑟在黑暗中，笑着，翻身，将她轻轻地，压在了身下。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现在……开始‘上奏’。”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但屋内的春光与温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