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老张心头一跳:“队长,这会议恐怕……”
“我去!”陈默打断他,眼里燃起两团火,“名单上有我们支队,我去合情合理!”
“可是……”
“没有可是!”陈默抓起桌上的军帽,狠狠扣在头上,帽檐下那双眼睛,锐利得像要杀人,“老张,带两个人,跟我走!”
二楼会议室。
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主位上坐着赵志鹏,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两侧是调查科的其他干部,还有两名来自政治部的代表。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吱呀——”
门被推开。
陈默带着老张和另一名队员,大步走了进来。他军装整齐,但通红的眼睛和周身那股压抑不住的戾气,让会议室里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赵志鹏抬了抬眼皮,声音平淡:“陈默同志,请坐。”
陈默没坐。
他径直走到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盯着赵志鹏:“赵科长,三天了。顾清影同志的问题,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一开口,就是火药味。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赵志鹏面色不变:“正在调查中。今天的会议,就是要汇总各方情况,进行分析研判。”
“研判?”陈默冷笑一声,“研判什么?研判一个为革命差点把命丢在上海滩的同志,是不是叛徒?!”
“陈默同志!”一名政治部的代表皱眉,“注意你的态度!这是在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陈默猛地提高声音,三天来积压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如同火山般喷发,“外面在庆祝解放!在欢呼胜利!而我们在这里,关着功臣,怀疑功臣,审讯功臣!这他妈开的是什么会?!”
“陈默!”老张赶紧拉住他的胳膊。
陈默一把甩开,指着赵志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赵志鹏!你知道顾清影都干过什么吗?啊?!”
他不需要赵志鹏回答,自己就像倒豆子一样,把那些压在心底的话,全吼了出来:
“四八年十一月,敌人‘铁壁合围’计划!是谁冒着暴露的风险,从沈啸的保险柜里偷出文件,连夜送出城?是顾清影!那一次,她差点被巡逻队发现,在阴沟里躲了六个小时,冻得浑身发紫!”
“四九年一月,闸北联络站暴露,三名同志被捕!是谁利用军官太太的身份,混进看守所,传递出敌人审讯计划,让我们成功营救?是顾清影!她去的时候,身上藏了刀片,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二月,敌人长江防务调整!是谁扮成舞女,在百乐门从喝醉的敌参谋长嘴里套出关键情报?是顾清影!她回来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吐了整整一夜!因为她被那个王八蛋摸了一把,她觉得脏!”
陈默的眼睛红得吓人,声音却越来越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
“最危险的是上海解放前一周!沈啸已经怀疑内部有鬼,开始清洗!是谁在那种情况下,还敢去见他,用话术稳住他,同时拿到了最后一份城防火力部署图?是顾清影!”
“她回来那天晚上,我看见她手在抖!我问她怕不怕,她说怕,怕任务完不成,怕解放推迟一天,就多死很多同志!”
陈默狠狠一拳砸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
“现在你告诉我,这样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胜利豁出一切的女人,会是叛徒?就凭沈啸临死前那句不知道是真是假、连完整意思都没有的狗屁电文?!”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只有陈默粗重的喘息声。
那几个调查科的干部,有的低头记录,有的眼神闪烁。政治部的代表面面相觑。
赵志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交叉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陈默同志,”他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你说的这些功绩,组织都记录在案,没有人否认。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
“功是功,过是过。革命战争年代,有多少人前半程是英雄,后半程变了质?敌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拉拢腐蚀、威逼利诱?沈啸是什么人?老牌特务!他盯上的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你的意思是,清影被沈啸策反了?!”陈默怒极反笑,“赵志鹏,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如果她被策反了,那些情报是怎么到我们手里的?如果她是叛徒,上海能这么顺利解放?你告诉我!”
“或许她传递的情报里,有真有假。”赵志鹏针锋相对,“或许这是敌人更高明的计策,用真情报换取信任,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这种案例,历史上不是没有。”
“放你娘的狗屁!”陈默彻底失控了,脏话脱口而出,“顾清影每一次传递情报,都经过多方验证!哪一次出过错?哪一次导致过损失?你他妈现在用‘或许’、‘可能’来怀疑她?你们调查科办案,靠的是臆测吗?!”
“陈默!”政治部代表拍案而起,“太放肆了!”
“我就放肆了怎么着?!”陈默豁出去了,他指着在座的所有人,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往外迸话: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把顾清影放出来,不给个明确的说法,这会议,就别想开下去!”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好!我陈默,用我这条命,用我参加革命以来所有的战功和伤疤,给她担保!她要是叛徒,我陈默第一个枪毙自己!够不够?!”
“还有!”他猛地扯开自己的军装上衣,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最新的那道弹痕还泛着粉红,“这道伤,是去年救她的时候留下的!当时她被特务追杀,我替她挡了枪!如果她是叛徒,敌人为什么要杀她?啊?!你们告诉我!”
“还有,如果他是叛徒,沈啸为什么要发出影可疑的电文,也就是你们认为的所谓的证据!”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陈默这股不要命的劲头镇住了。
那些伤疤,像无声的勋章,也像最沉重的控诉。
赵志鹏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盯着陈默胸口那些伤疤,又看向陈默那双通红却决绝的眼睛,沉默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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