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圣旨在，裴渊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甘与恼怒，也只能阴沉着脸，挥手示意衙役放人。
裴渊听到马蹄声，抬头盯着顾玄煜，冷嘲道：“煜王妃口口声声说本官滥用私刑，却不知煜王殿下这般倚仗圣宠，直接请来特赦令，又算不算是以权谋私？”
顾玄煜并没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让裴渊心头一凛，未尽之语堵在了喉间。
顾玄煜从皇宫出来，便径直来了大理寺。
见到楚明昭扶着伤痕累累的楚言凛蹒跚而出，他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昭昭。”
“王爷，”楚明昭看到他，一直紧绷的心才彻底落下，露出一丝带着疲惫的笑意，“谢谢你。”
顾玄煜自然地伸手，从她肩上接过大部分重量，扶住楚言凛，声音沉稳：“你我夫妻，何须言谢。”
他看向虚弱却依旧强撑着的楚言凛，语气转为严肃，“大哥，此事尚未了结。父皇虽特赦了你，但有一个条件——裴照的腿伤和伤势，必须由你负责治好。”
楚明昭一听，立刻蹙眉反对：“王爷，大哥自己也伤得不轻，如何能去给裴照治伤？我会安排其他医术精湛的大夫前去……”
顾玄煜明白她的心疼与不忿，握住她微凉的手，低声道：“我知你不愿。无妨，此事我来安排打点，先送大哥回府疗伤要紧。”
楚明昭这才点了点头，心头微暖。
就在这时，慕容朝从大理寺内追了出来，她发髻微乱，泪眼朦胧，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夫君……”
她踉跄着扑过来，想要扶住楚言凛，却被楚言凛甩开她。
“别碰我！”楚言凛声音沙哑冰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痛楚。
一看到她，那日她和裴照衣衫不整躺在一起的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作呕。
慕容朝被甩得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楚明昭想起父亲的诊断，心中一紧，立刻示意身后的侍女上前扶住她。
“县主，”楚明昭稳住心神，对慕容朝道，“你先回去吧。大哥需要静养。”
慕容朝却用力摇头，泪水涟涟地看着楚言凛，哀泣道：“明昭，你信我，我真的是被算计的！我和表哥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心里只有你大哥啊……”
楚明昭趁着她情绪激动，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指尖看似安抚，实则已悄然搭上她的脉门。
不过片刻，她心中便是一沉。
果然！
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正是滑脉之象，虽然还不是很强健，但确为喜脉无疑。
她松开手，心中瞬间有了决断，目光锐利地看向慕容朝：“县主，你若心里当真只有我大哥，如今又怀了他的骨肉，为何还要回那看不上我们楚家的郡王府？”
“怀……怀孕？”慕容朝猛地愣住，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茫然与无措，“我……我有了？”
楚言凛在听到怀孕二字时，浑身剧烈一颤，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不久前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她异乎寻常的热情与缠绵……难道就是那时？
楚明昭见他神色震动，压低声音快速道：“我看她自己也尚不知情，郡王府恐怕更不知晓。大哥，当务之急是先把她带回楚家，不能再让她回郡王府了！”
若是回了郡王府，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楚言凛脸色变幻不定，心中烦躁郁结难舒。
他瞥向不远处那个哭得几乎晕厥、此刻正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女人，眼神复杂万分。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他哑声开口，带着一丝嘲讽：“你……不想和离？”
慕容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点头，泣不成声：“不想！我不想和离！言凛，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想跟你在一起……”
“那就跟我回楚家。”楚言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慕容朝只是犹豫了一瞬，想到母亲的态度和裴家的逼迫，立刻做出了选择：“好！我跟你回去！”
她不再迟疑，跟着楚明昭的侍女，有些狼狈地爬上了楚家的马车。
楚明昭与顾玄煜也上了煜王府宽敞华丽的马车，跟在后面。
马车内，楚明昭靠在顾玄煜肩头，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慕容朝怀孕了，而且她坚称是被算计的。你觉得……会是谁？”
顾玄煜揽着她的肩膀，指尖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心，眸光深沉：“此事牵扯裴家、郡王府，甚至可能关系到朝堂格局。背后之人所图非小，需得仔细查证，急不得。”
马车辘辘而行，载着满腹心事和未解的谜团，驶向楚家。
“你觉得会是谁？”楚明昭有些担忧。
“先安顿好大哥，慕容朝有身孕的事，怕也满不了多久，慕容朝身边的丫头没有跟来……”
楚明昭知道瞒不住，所以才让人先回楚家。
……
楚明昭的担忧并非多余。
慕容朝身边那个没有跟去楚家的贴身丫头，正是郡王妃精心安排，用来时刻留意女儿动向的眼线。
眼见县主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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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楚家父子回了那破落户，丫头心中大惊，不敢耽搁，立刻飞奔回郡王府报信。
“王妃！不好了！”丫头气喘吁吁地冲进内室，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道，“县主……县主她跟着姑爷回楚家了！而且……而且奴婢隐约听到煜王妃说……说县主好像是……有身孕了！”
“什么？”郡王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她满眼惊恐，声音都变了调：“怀孕？你……你可听真切了？这孩子……这孩子是谁的？”
说着，她心头乱成一团麻，既盼着是裴照的，又恐惧是楚言凛的。
丫头惶惑地摇头：“奴婢……奴婢离得远，没听太清，只知道煜王妃是这么说的，县主自己也像是刚知道，吓坏了……”
郡王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厉声吩咐：“快！快去请郡王回来！立刻！马上！”
安郡王很快被请回府中，听闻此事，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在厅中踱步片刻，眼中精光闪烁，最终停下脚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管这孩子是谁的，现在，他都必须是裴照的。”
郡王妃心领神会，这是眼下最能扭转局面的说法。
只要坐实了孩子是裴照的，那楚言凛便回同意朝朝与他和离再嫁裴照，也成了顺理成章之事，甚至还能借此将裴家更紧密地绑在自己的船上。
“我这就亲自去一趟裴家。”安郡王整理了一下衣袍，眼神锐利，“裴照那小子不是一直对朝朝念念不忘吗？如今有了这个孩子，由不得裴家不认。这也是他们裴家的血脉。”
很快，安郡王便出现在了裴府。
他与裴丞相在书房密谈良久，出来时，双方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凝。
安郡王离开后，裴丞相立刻召来了长子裴渊。
“父亲，安郡王所言……”裴渊眉头紧锁，他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裴丞相抬手打断他，目光深邃：“渊儿，事已至此，真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将安郡王府彻底拉过来的最好时机。照儿的心思你也清楚，若能借此娶到朝阳，于他，于我们裴家，都是好事。至于那个孩子……”
他顿了顿，语气淡漠，“生下来，自然就是我裴家的子孙。”
裴渊沉默片刻，明白了父亲的决心。
权势博弈面前，真相往往是最不重要的那个。
他躬身道：“儿子明白了。我会处理好后续，绝不会让楚家有机会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