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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破镜难圆,回不去了

作者:未眠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局势瞬息万变,本就气氛紧张的军帐内,随着秦邵宗起身并抽刀,顿时蔓起一阵无形的、浓烈到极致的硝烟。


    “秦长庚,你莫要血口喷人!讨伐青莲教在即,你却设此鸿门宴,忽然对我发难,依我看居心叵测的分明是你。也罢,既然不愿结盟,那就就此别过吧!”范天石且说且退。


    都说了是鸿门宴,秦邵宗又岂会让他就此离开。


    “派人夜里行刺,欲夺我性命,如今轻飘飘几句话便想推得一干二净,范兖州是否太过异想天开?”秦邵宗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走。


    话音落下,北地这方的武将通通拔刀,兖州那边自也是严阵以待。


    青州这边懵了。


    但他们也懵不了多久,因为打起来了。


    刀剑相碰,铛铛的数声响,有人被踹倒撞到案几上,有人一剑划开了军帐,将撤退出口拉大。


    范天石是个惜命的,此番前来会晤不仅自己身披胄甲,还把所有猛将给带上。他麾下有一大将,名叫臧英豪,此人过往战绩无数,论单打独斗,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臧英豪身高八尺,黑面短髯,方口厚唇,手持一把古锭刀,刀尖锋利且上翘,一如主人般张扬。


    此时,臧英豪持刀挡于秦邵宗面前,阻他前路:“久闻秦君侯大名,且让我来会会你。”


    秦邵宗不与他多说,提着环首刀上前。


    军帐内人不少,空间有限,打起来容易波及旁人。在铛铛两声刀鸣后,不少人都自觉往旁边躲开,生怕被二人凌厉的刀锋波及。


    臧英豪最初还笑得出来,但与秦邵宗交上手后,面色愈渐凝重。


    对面的每一击皆是极重,仿佛携了雷霆之力,偏生这样的重击却如同延绵不绝的海波,无穷、迅猛,好似每一击于他来说都无需蓄力。


    交手不过短短几回,便叫他心神大震,耳畔所有的喧嚣尽数化作兵刃震动的翁鸣声,让他听不见帐外的惨叫与兵戈之响。


    臧英豪额上渗出细汗,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不得不从单手执刀改成双手并用。


    双手用刀不如单手灵活,在又一次交锋并错刀卸力之后,两人距离拉得前所未有的近,秦邵宗没有丝毫停顿的顺势曲肘,一手肘猛地撞在了臧英豪的喉咙上。


    “咯哒”喉骨猝地断裂。


    臧英豪捂着喉咙往后退了两步,却无力再进攻。他目眦欲裂,脖子扭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气息极重,吸气呼气都呼呼作响,像一个破了的旧风箱。


    此人战力已去五成,秦邵宗再度上前,铛铛连击数下后,挑飞对方手中的刀。手起刀落,势不可挡的一刀带出血色飞溅,一个重物从高处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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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然是臧英豪眼睛大睁的头颅。


    秦邵宗一脚将这个首级踢开“不过尔尔。”


    解决掉这拦路的刚移开眼的秦邵宗却听外面有人高声喊:


    “军帐要塌了!”


    原是范天石被左右猛将护送出军帐后在外面遭到了北地武将的拦截。眼见着前有狼后有虎他干脆趁着秦邵宗还被拦在帐内命人将军帐几个固定点的绳索给砍了。


    到时候帐篷一塌将其内之人罩住多少能为他撤离争取些时间。


    是的范天石打算撤离。


    别看此行他带了不少猛将与兵马但打仗最忌无准备更别说旁边还有个为虎作伥的青州故而范天石在心知闹掰已成定局的那一刻就打算先行撤退。


    顶上偌大的军帐盖下来时秦邵宗距离出口还有几步之遥。他迅速往前冲同时曲肘高抬挡于前支出少许空间后把环首刀翻了个面刀刃朝上以环首刀挑起军帐。


    北国的游牧民族多牛羊军帐多以牛皮制;汉人的纺织业较为发达军帐的材质多是布、帛、毡、革前两者易被刀锋划破后两者更结实些。


    不巧这顶帐为了防雨用的是结实的双层牛皮。


    秦邵宗最后是从边缘走出来的。


    他方出来迎面飞来一支冷箭。秦邵宗举刀将其挑飞抬目看去四周已然一片混乱兖州的士卒以一敌二不仅要扛北地的攻势还要应付青州士兵。


    “拿我长弓来。”秦邵宗扬声道。


    亲卫跟随他多年与他配合默契早就取了重弓于一旁等候。


    秦邵宗搭箭引弓六石长弓被轻松拉开男人长而有力的手指扣着虎筋弦将它拉出几近满月的弧度。


    前方不远范天石已上马正扬鞭急驰往西边去。


    秦邵宗瞄准了他但还不待他放出这一箭范天石的身影被为他断后的一人以身遮盖。


    秦邵宗动作稍顿随即毫不犹豫将箭首往旁边偏对准另一人。


    深色的长指猝地松开。


    “嗖——”


    长箭携着劲风飞驰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射中一人。而这一箭力道之大竟将他身上的胄甲射了个对穿。


    马上的范伯良身躯一震被这道从后方袭来的巨力带得往前倾。他正要重新直起身却惊觉浑身力气疯狂流失仿佛胸口处开了一个堵不上的大窟窿。


    他僵硬地低下头


    再也握不住缰绳范伯良一头栽下马后面的马匹避让不及将他踏成烂泥。


    范天石听闻惊呼心中莫名咯噔了下他转头看而这一眼叫他眼球充血胆肝俱裂“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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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公不可停下。”后面的人见他想勒马忙劝道:“大公子为您就义您不可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啊!”


    这逃跑也讲究一鼓作气不然战不战、逃不逃的只会损失更大。


    不远处秦邵宗听着那边骤然炸起的骚乱心道那只长得和范天石有三四分相似的小鸡崽果然是他儿子。


    他满意地勾起唇“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否则求神拜佛都捡不回一条命你说是也不是?”


    风将话音送远可惜被询问者再也无法张口。


    南宫雄先前在帐中更内里之处如今才从蒙头的大帐中出来。他看着面前打成一团的三方士卒又听远处范天石悲痛欲绝的“我儿”感觉有条无形的绳索将他一颗心卷到高处而后骤然将之抛落。


    于是四分五裂尘埃落定。


    秦邵宗杀了范天石的儿子好像杀的还是嫡长子这等杀子之仇绝不可能轻轻放下。


    破镜难圆回不去了。


    “你怎能如此行事?太冲动了。”南宫雄不满地看着秦邵宗恨得牙痒痒“还有我们如今好歹是盟友你做重要决定之前能不能告知我一声!”


    秦邵宗笑着拍拍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不是先前听你说对范天石那厮多有不满加上我与他有恩怨干脆一并解决了不用谢。”


    南宫雄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是解决吗?只杀他儿子而不杀他分明是惹事!”


    秦邵宗:“本来想射杀他的但被挡了一下没成。”


    南宫雄不信“你秦长庚铁了心想干之事还有不成的?依我看你是觉得直接在此地杀了他传出去名声于你多有不利毕竟犬芥奉范天石之命暗杀你一事还未传开。到时事发比起暗杀一事或许世人更关注你在三方结盟之际突然对兖州发难还一举杀了范天石就是于你声望百害而无一利。”


    秦邵宗:“真不是。”


    南宫雄一副“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的模样“你如今杀了他嫡长子他定与你不死不休。范天石此人心思诡谲如毒蛇且他麾下的施无忌诡计多端


    秦邵宗笑道:“那该如何?”


    南宫雄咬牙切齿不用怀疑了秦邵宗这厮肯定是故意的“能如何?当然是去追追上去杀了范天石。”


    秦邵宗抚掌大笑“英雄所见略同南宫青州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看来能当盟友并非没有原因。”


    南宫雄想骂脏话。


    忽然他眼底掠过一道幽光拉住转身欲上马的秦邵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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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嫡女的婚事经你今日这一闹算是彻底告吹了你得赔我一个女婿。”


    秦邵宗一顿旋即用他之前的话堵他“这再不追那可真就放龙入海纵虎归山后患多不可计矣。南宫青州如今正事要紧。”


    南宫雄哪肯让他走抓着赤蛟的缰绳“你我麾下猛将如云加起来多不可数追击范天石一事交给他们即可。”


    这边两位主将僵持不下那边随着范天石的撤离兖州军也且战且退而北地与青州的将士一同追击。


    大部队离开没多久


    “君侯(南宫青州)兖州军撤出**原进入华西长道以后道旁两侧有伏兵阻隔。”


    华西长道连接**原与兖州是通往西侧最大的官道之一。此道呈斜梯形两侧稍高与当初的桃花岭有异曲同工之妙。


    南宫雄轻啧了声“果然有后手多半是那施无忌的手笔。”


    天上这时飘来一阵乌云整个苍穹霎时黑了下来阴风阵阵看着要下雨了。


    “这夏日还真是孩子脸多变得很。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罢了鸣金收兵吧。”秦邵宗下令。


    南宫雄看了眼天也给副将下了收兵之令。


    黛黎知晓秦邵宗今日去商议他带走了除莫延云以外的所有高阶武将。她知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且府中耳目此时前所未有的少。


    遂她寻了个由头将念夏碧珀遣出府并将儿子喊过来。


    “妈妈您找我?”秦宴州今日也是一身白袍。


    他的肤色遗传了母亲的七分白皙穿浅色衣裳时尤为温和雍容仿佛尽数隔绝了过去所有的血腥和黑暗。


    黛黎招手让他坐“今日咱们母子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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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聊聊。”


    秦宴州在她对面坐下“您想聊些什么?”


    黛黎开门见山:“那日州州你说如果我想离开你可以为我安排当时我没来得及问秦邵宗便来了。他离开后我惊觉当时时机不对所以没再与你说起。现在念夏她们出去了秦邵宗也不在咱们就说这事。”


    不仅是时机不对更是当时她从秦邵宗口中得知儿子当刺客、还差点被人削了脑袋。


    怨毒和仇恨占据了她全副心神一心想要弄死范天石自然不会想离开。


    但现在秦邵宗已出征想来和兖州闹掰已成定局趁着府中无旁人她可以和儿子旧事重提。


    秦宴州沉默了片刻后才说:“妈妈您还记得那户最初救我的大户人家否?在我待在范府的第六个年头、也就是去年我意外碰到他们了那两位小公子还记得我且我当时正好顺手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于是顺理成章的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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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立了联系。”


    黛黎自然记得那大户人家。


    秦邵宗根基深厚,如果这大户人家真的能帮的上忙,恐怕不是普通的大户。


    “后来那一年里,你帮他们做事?”黛黎不由问。


    秦邵宗不肯放她,带她离开一事定然不轻松,这绝对是件麻烦事。但州州却说可以安排,唯一的解释是他和那大户人家很大可能有利益牵扯。


    秦宴州没有否认,“对,在后面的一年里,我有时候会帮他们办些事,算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一来二去,和那两位少爷积攒了些交情。”


    黛黎忽然想到另一件事,疑从心起,“州州,既然你和他们有交情,有带我离开的能力,为什么你先前还继续留在范府呢?”


    那天杀的范天石不把孤子当人看,州州在那里肯定过得很苦,不时得干刀尖舔血的活儿。拿上一回行刺来说,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逃了去,绝对要丢了小命。


    秦邵宗的势力比范天石的还大,毕竟后者只是一个州,而前者北边连片的几个州都是他的。


    如果大户人家真有能耐,为何不帮州州从范家脱困呢?


    秦宴州低头看案上的茶盏,“起初是我才和他们相认,不好麻烦他们,后来帮他们办了事,我想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本想着这次回去以后就脱离范家,但没想到在此地遇到了您……”


    后面他没说,但黛黎知道儿子未尽之意。


    遇到了她,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黛黎笑道:“后面都是要脱离范家,殊道同归而已。”


    “对了,有件事要提前给您说。”他有些迟疑。


    “什么?”黛黎问。


    秦宴州语气里有明显的歉意:“龙骨水车不仅在北地传开,还如风一般吹到了各州。世人皆知此物是由一位黛姓的夫人将其从隐士手中带出,而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如果您的能力暴露于众,他们定然会压榨您,因此离开后,您怕是得改名换姓。”


    不仅是龙骨水车,还有咸石。绝不能让他们知晓这些皆是出自于他母亲之手。


    比起隐姓埋名,黛黎更在意另一件事,“州州,秦邵宗的势力如何,我想你也听说过。这大户人家真的信得过吗?会不会中途将我们卖了?”


    万一对方中间反悔,觉得为了一个有点交情的友人得罪秦邵宗划不来,不想惹祸上身,于是将功赎罪的将他们卖给北地,那真是还不如按兵不动。


    “不会。”秦宴州回答得非常迅速。


    黛黎又问他,“这个大户人家姓什么,祖籍在哪,家中是当官的还是做些旁的买卖?”


    秦宴州却说:“以后再告诉您。”


    黛黎疑惑,“现在不能说吗?”


    青年轻轻地喊了句“妈妈”,黛黎拿他没办法,“好吧,以后说就以后说。”


    反正时间多的是,且早说与晚说,都改变不了那大户人家的家世,那就顺儿子意吧。


    黛黎以为秦邵宗这一去要挺久的,没想到翌日她刚吃完早膳,就听闻外头有喧闹声。


    再凝神一听,其中分明有一句“君侯归”,她不由愣住。


    秦邵宗回来了?这战役这般快就结束了?不太对劲……


    愣神没多久,黛黎听见了念夏和碧珀的见礼声。


    黛黎下意识转头,只见身形伟岸的男人穿过洞门直朝她而来。


    他身覆金甲,头戴饕餮金玟兜鍪,红底披风随着他的走动拂出劲烈的弧度,气势似尖刀、亦如山海,锐利厚重不可挡。


    “您怎的……”话到嘴边,黛黎换成:“我是否该恭贺君侯此战凯旋?”


    “并非不可。”秦邵宗拿出一物,往黛黎面前的案上扔,“给你带了个东西回来,想来夫人定然喜欢。”


    黛黎低头看,那好像是个……冠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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