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豹这两天都是懵的。
他就感觉很是矛盾。
香江招收小弟是真容易啊，陈永仁一立旗，跟几位相熟的大底打了几个电话，然后一千多人就聚齐了。
前后没有用一个小时。
陈永仁解释道：“这些人是堂口里面其他大底的蓝灯笼。”
石豹当然知道蓝灯笼是什么，那就是社团的实习生嘛！
只是他没有想到旺角的实习生这么多。
“多吗？咱们旺角的大底，哪个没有几百个蓝灯笼啊？”
石豹就很吃惊，做蓝灯笼这么好吗？
“蓝灯笼可没有固定的柴水，只能靠社团晒马的时候赚点车马费茶水费，咱们洪兴，准确地说是旺角，是特别的。”
“道哥开会的时候你也听说了，咱们社团的蓝灯笼每个人都有工作的。”
“只要那个蓝灯笼肯跟着我们做，一个月吃喝是不愁的。”
“要说多有钱，那肯定没有，可是你自己的花销完全能够赚出来，只要不随便乱花钱，月底还能存下钱来的。”
“这样就吸引了很多的蓝灯笼过来。”
“只是老顶坤哥和大佬道哥比较懒，或者说他们对于治理社团并没有那么上心，开香堂的时候不多。”
“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会加入咱们堂口。”
陈永仁很是自豪。
石豹皱眉问道：
“其他的社团呢？”
陈永仁撇撇嘴：
“出来混的家伙很现实，蓝灯笼更现实。”
“谁给的好处多跟谁。”
“周边的社团，咱们的待遇是最好的，要不然，他们干嘛会到咱们这里？”
石豹本能地问道：
“这些家伙不会有别的社团的探子吧？”
陈永仁点点头：
“肯定有的！”
石豹不解道：
“那怎么还收？”
陈永仁笑道：
“这就需要咱们慢慢地甄别啊。”
“蓝灯笼想要成为红灯笼，花费的时间可不短。”
“不要拿你的经历举例子，你那是特例。”
“大佬信任你，自然就省去了考察的时间。”
“实际上，蓝灯笼转为红灯笼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大佬的信任！”
石豹缓缓点头。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王道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样的感觉相当强烈。
人到齐了，陈永仁手忙脚乱地安排，这个时候就凸显出石豹的作用来了。
石豹毕竟是石队，有正经的管理经验。
社团某种程度上比差馆更注重大佬的权威，他随口两句吩咐下去，就把一千多人安排得井井有条。
陈永仁惊呆了：
“豹哥，你居然有这样的才能。怪不得大佬要我跟你学习呢。”
“你一定得教教我。”
石豹很乐意教导他：
“这事情很简单，你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框架，而后把人当作其中的一个模块，慢慢地填写就行了。”
陈永仁不解道：
“有不合适怎么办？”
石豹直白道：
“慢慢调整啊。”
“你想，这些人咱们本来就不认识，那就默认他们都是符合要求的。”
“只管给他们布置任务就好，一个礼拜之后再去检查，到了那个时候，各人的能力就会展现出来。”
“即便有错误又能犯什么样的错？”
“他们是想要成为红灯笼的，必然会展现自己的能力。”
“有才能的人就会凸显出来，你就可以慢慢地挑选。”
“不合适的自然也就显露出来了。”
陈永仁恍然大悟，他高兴了：
“走走走，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
石豹纳闷道：
“回家？不在店里住了？”
陈永仁翻了个白眼：
“这是店，不是家。”
“走了！”
于是当天石豹就跟着陈永仁到了他的家。
石豹惊呆了。
古惑仔住得这么好嘛？
近一千平方米的大平层啊！
八一年的时候，物质并不丰富，哪怕是粤府也很少有这么大的平层。
最重要的是，这特么的是有无敌海景的大平层。
“怎样？这是大佬奖励给我的房子。”陈永仁很是自豪，紧接着又很可惜，“阿豹，你来得晚了，要不然这样的房子，也有你一份的。”
石豹更懵了：
“啊，还有我的一份？”
陈永仁郑重道：
“那当然的，大佬对待细佬很用心的。”
“我真有幸做大佬的细佬。”
“不过，这样的房子都分完了，你想要的话，估计得等下一批了。”
“不过，千呎豪宅还是有你的份的。”
石豹不信：
“我刚加入怎么就能分房子了？”
陈永仁随口道：
“有先例的！”
“之前我就是这样，大佬不会随便给人分房子，不过终归是他的嫡系亲信，在没有立大功的情况下，该有的房子还是有的。”
“就像我，之前就有一套八百呎的豪宅。”
“也是在浅水湾，那栋楼的位置比这个还好呢。”
“当然，有万呎豪宅，谁还会住千呎豪宅啊，是不是？”
石豹完全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憋出来一句：
“是不是在香江，认了大佬之后都会有这样的福利？”
陈永仁无语道：
“你在想什么啊？”
“像咱们大佬这样的是独一份的。”
“哪怕是在咱们社团的大佬，也没有几个有大佬和顶爷的大手笔。”
“就好比韩宾，那是葵青的揸Fit人，本身是做走私生意的，势力大得很。”
“可他就没有给自己的大底有这样的配备。”
“一般讲，大佬给细佬划分势力范围，一切都需要靠自己打拼。”
石豹点点头，这才对嘛，差点以为来这里之前做的功课白瞎了呢。
“然而大佬和顶爷说这样做不对。”
“大佬罩细佬，细佬挺大佬，这才是做兄弟该有的东西。”
“我跟你说，咱们老顶在上位的时候受了委屈，所以不想让咱们这些细佬也跟他同样受委屈，这才改变了做事的方法。”
石豹顿时来了兴趣：“老顶当初受了什么委屈？”
陈永仁就把当初的事情说了一遍，石豹都懵了：
“什么？就给了一个空名头，一切都要自己打？”
陈永仁耸耸肩：
“炮台嘛，基本上香江的社团都是这么做的。”
“老顶，太子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石豹恍然道：
“难怪老顶心里有怨气！”
陈永仁又道：
“不过也有些人是龙头或者坐馆的亲信，他们扎职上位的时候，就不用做炮台。”
“还有一些是社团堂口的揸Fit人出缺，社团竞选，自然就不用做炮台了。”
石豹缓缓点头，他说道：
“我刚来香江，很想要了解香江，有没有办法让我快速地了解一番？”
陈永仁问道：
“你想要了解香江的哪一部分？”
石豹苦笑道：
“当然是社团了！”
陈永仁想了想道：
“那就去看电影吧。”
石豹瞪大了眼睛：
“啊？去看电影？”
陈永仁解释道：
“咱们公司前段时间拍摄了一部电影《天子门生》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正好，你关心的事情，那里面都有！”
石豹看看时间：
“这个点，能行？”
陈永仁不以为然：
“不过是十点而已，刚好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于是两人就到了最近的一个电影院。
好家伙差点没有买到票。
陈永仁叹道：
“之前知道这部电影很火，没想到这么火。”
“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达成一千五百万的票房。”
石豹惊奇道：
“咱们公司自己拍的？”
陈永仁点点头：
“对啊，我还出了大力呢。”
当初王道为了锻炼陈永仁，可没有少把陈永仁扔进剧组折腾。
公司里面其他人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部电影。
陈永仁买了汽水和爆米花，带着石豹就进了电影院。
石豹聚精会神地看电影，陈永仁就在一旁给他讲解。
当看到阿和拜托古守忠给他讲数的时候，他说道：
“现在差馆收敛了，以前的时候当真是魔警横行，警匪一家。”
“十几年前，雷洛带着差佬给粉贩护卫，当真令人唏嘘。”
石豹缓缓点头，这段历史，他比陈永仁更了解。
当看到龙飞、阿和、洪兴三个社团火并的时候，石豹皱眉道：
“这么疯狂嘛？”
“大白天的就敢这么来？”
陈永仁耸耸肩：
“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的。”
“差馆对于这种行为会严厉打击的。”
石豹愕然道：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做事的时候还得向差馆报备？”
他的言外之意就差没有说差馆与社团警匪一家了。
陈永仁误会了，他解释道：
“差馆没有能力把香江的所有社团一网打尽。”
“毕竟社团的人太多了，香江有社团成员四五百万人。而差馆的一线差佬才三万人。”
“最重要的是，香江的监狱里面装满人才能装三万人！”
石豹顿时默然。
“然而差馆虽然没有能力把所有社团都一网打尽，可是单独针对一个社团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闲的社团都不会无视差馆的命令。”
“两个社团劈友的时候，一般不会选择白天，只会选择晚上。”
“还得避开人多的地方，不能骚扰普通的市民。”
“至于社团劈友，伤多少人，死多少人，差馆不管。”
石豹默默点头，这是香江同行的无奈之举。
警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进行某种程度的妥协。
古惑仔死多少人差馆不在乎，只要普通的香江市民不要受伤害就好。
如此一想，石豹对香江同行的印象改观不少。
“至于电影里面的场景，龙飞也好阿和也好，他们都是粉贩。”
“粉贩是最没有底线的。”
“自然怎么猖狂怎么来的。”
“古家也是被欺负得狠了，已经情绪上头了。”
石豹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要是不狠狠地怼回去，这个江湖就不用混了。”
陈永仁不以为然：
“他们还是太意气用事了。”
石豹稀奇地看了陈永仁一眼：
“你会怎么做？”
陈永仁想了想道：
“龙飞和阿和看着没有什么弱点，其实他们的弱点很明显。”
石豹一怔：
“你是说？”
陈永仁冷笑道：
“粉库！”
“对于走粉的家伙来说，粉库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一旦把粉摧毁，就摧毁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还有一个好处是会让他们发疯。”
“人一旦发疯，就会做出不冷静的事情。”
“那时候就会露出破绽来。”
石豹若有所思：
“你好像特别针对走粉的家伙进行过研究。”
陈永仁咧嘴笑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想要让某个人去死！”
石豹一下子明白了，陈永仁说的是倪坤。
对方对倪坤的恨意是刻在血脉深处的。
石豹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位梁sir，做事情也太古板了吧？”
陈永仁一怔：
“古板？”
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我还以为你说他不近人情。”
石豹摇摇头：
“那倒不是，梁sir很明显懂人情的，只不过他不会变通。”
“守着差馆的条例，应对得有些呆板，反倒是被社团的人耍得团团转。”
陈永仁张大了嘴巴：
“啊，还能这么理解的？”
石豹想了想道：
“这不是梁sir的错，是他上头鬼佬的锅。”
“鬼佬给他的任务居然只是平息三个社团之间的冲突，压根就没有想到铲除社团，梁sir再有能力也施展不开。”
陈永仁茫然道：
“居然是这样。”
石豹指着大荧幕说道：
“现在是大结局了吧？”
“你看这有多扯，梁sir带着防暴队居然只是想要隔开两个社团的劈友……”
“我要是梁sir，我有这样的利器在手，我还劝什么架啊？”
“我把你们直接抓起来不好嘛？”
“擒贼先擒王嘛！”
“两方首脑都没有了，随便你们怎么劈友，死多少人都不要紧！”
“等你们打累了，我的防暴队再出动。”
陈永仁瞠目结舌：
“阿豹，你好阴险啊！”
石豹无语道：
“这叫什么阴险？”
“这叫战术！”
“要是把我换成古小玉，我可不会跟龙飞来个大决斗，他一个走粉的配跟我决斗？”
“我直接派出刀手弄死他就行。”
“人家都派出杀手来杀你家人了，你还这么温文尔雅跟个侠客似的对轰？”
“龙飞也配侠客的待遇？”
陈永仁一听有道理啊。
石豹看到结尾又摇头：
“你看，梁sir居然被当作了替罪羊。”
“鬼佬真阴险。”
陈永仁小声道：
“这是大佬特意编写的。”
石豹眉毛一扬。
陈永仁嘿嘿笑道：
“大佬亲自跟我说的，一是鬼佬确实不是东西，要好好地黑一波。”
“另一点呢，咱们毕竟是社团出资拍的电影嘛，要适当美化一下社团了。”
石豹恍然大悟：
“明白了，类似的操作就应该是派入社团的卧底要么当场惨死，要么直接变节，要么回归差馆之后就会被排挤？”
陈永仁竖起大拇指：
“没错！”
石豹莞尔，内心却道王道真阴险。
这样的电影拍摄下来，普通人就会认为做差馆的卧底没有前途。
实际上，能够打入社团卧底成功立功回归的差佬，升级的速度都很快的。
你能去做卧底，就说明了你有这个能力跟胆识。
必然会被差馆重用的。
石豹看着大结局摇头一笑：
“这部电影除了结尾不太好，其他的倒是挺舒服的。”
陈永仁耸耸肩：
“呐，这就是咱们香江社团的现实了。”
“走粉，除非那个社团全员走粉，要不然走到哪里都不被人待见。”
“电影里面的洪兴是家天下，龙头更迭的时候很平和。”
“实际上，在某些社团里面，一旦到了选择龙头的时候，怕不是要打出脑子来啊！”
石豹缓缓点头：
“好了，我基本上明白了。”
“阿仁，谢谢你了。”
陈永仁不以为然：
“咱们是好兄弟嘛。”
石豹郑重道：
“好兄弟。”
他内心暗道，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你的好兄弟。
两人刚要准备去吃点东西，陈永仁的电话响了，是王道打来的：
“阿仁，那栋楼还剩下几个千呎的房间，让阿豹自己挑选一套。”
陈永仁把事情一说，石豹人都呆了，啥？真给房子啊。
石豹接过电话说道：
“大佬，我寸功未立，就这么拿房子受之有愧啊。”
王道笑呵呵道：
“谁说你寸功未立的？”
“阿豹，你能来到香江，能找到我，就是大功一件！”
石豹心里咯噔一下，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又来了。
“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来熟悉香江的一切。”
“你想要熟悉哪里，只管跟阿仁说。”
“三个月之后，或许不到三个月，我就要派你回去，给我们做开路先锋。”
“你可不要像阿仁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他到现在都没有人生目标。”
“你不一样，你的目标应该很明确才对。”
石豹的汗都要下来了：
“道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道依然笑呵呵地：
“听不懂不要紧，死记硬背就行了。”
“你记住，我们是爱国的，我们的根是在内地，我们与鬼佬不共戴天！”
“还听不懂？”
“那你睡觉前给我默念五百遍，别等回去之后有人问你的时候，你给传错了话。”
我肯定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