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你又收了一个细佬？”
靓坤惊奇地看着王道，
“真的假的啊？”
王道耸耸肩：
“真的。”
“阿豹，喊老顶。”
石豹规规矩矩道：
“老顶！”
靓坤上下打量了对方，忽然对王道说道：
“阿道，你以后不要带着阿豹出门了。”
石豹满脸的懵，什么情况啊？
王道也不理解：
“阿豹不好？”
靓坤叹了口气：
“太好了！”
“阿豹的长相太有压迫感，感觉督爷都不一定能够压得住他。”
“要是带着他出门，好像他才是大佬，我们都是细佬。”
石豹暗暗松了口气，陪笑道：
“老顶说笑了。”
靓坤一拉抽屉，掏出一沓金牛，扔给石豹。
石豹吓了一跳，这一沓得十万吧？
王道拍了石豹一下：
“愣着干嘛？赶紧谢谢顶爷啊。”
石豹赶紧道谢：
“多谢老顶。”
靓坤问道：
“阿道，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王道直白道：
“让堂口的大底一起来开会，噢对了，阿豹也参加。”
靓坤惊奇道：
“你还真的看好阿豹啊。”
王道直白道：
“阿豹的战场不是在香江，而是在老家。”
石豹心中一紧，赶紧苦笑道：
“大佬，我在内地没有关系啊。”
王道摆摆手：
“放心，我们又不是发展社团，有没有关系不要紧。”
“不过，现在内地的社会治安也不好，你要回内地，也得搏命啊。”
石豹一怔：
“回内地搏命？”
王道又摆摆手：
“那个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先开会。”
半个小时后，旺角的大底，除了李富在老家，基本上都来了。
王道对众人说道，
“咱们现在来开会，统一思想，提出问题也解决问题。”
石豹心头古怪的感觉更甚，要不是会议室的环境不对，参加的人不对，他都以为这是在参加局里的会议。
王道直白道：
“大家首先要明确一点，社团不是咱们主攻的方向。”
“我们的正途始终在生意上。”
“参加社团，一是因为我们的出身，而是防止别人用非法的手段来攻击我们。”
“社团，当下是必须的。”
“所有的大底，都要把手下的地盘给拧成一股绳。”
“你手下的每一个小弟，必须有工作。”
“古惑仔要是没有工作，那就是街溜子！”
“没有工作怎么赚钱？”
“难道要敲诈勒索吗？”
“谁要是敢做这种不入品的事情，小心我弄死他。”
石豹越听越是稀奇。
王道总体上就讲了几件事情，旺角的核心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靓坤。靓坤的命令是最高的，一切事情都要围绕靓坤来做。
堂口里面不允许有人走粉；堂口里面不允许有人做街溜子；地盘上的开发不能停……
堂口的秩序不能破坏，一定要和差馆配合好维护好旺角的秩序。
和平有秩序，才能赚钱，混乱没有秩序是赚不了一分钱的。
鬼佬是坏蛋，自家汉人才是正统，鬼佬迟早滚蛋，一定要警惕鬼佬的各种算计。
王道讲话滔滔不绝，他忽然就看到了陈永仁：
“阿仁，我讲的话你记下来没有？”
陈永仁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大佬，这还用记下来？”
王道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
“不用记啊，只要你能记在脑子里面就行。既然你已经记在脑子里面了，那么请你来复述一下如何？”
陈永仁张大了嘴巴，赶紧认错道：
“大佬，我错了！”
王道提醒道：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一定要记下来。”
“咱们从今天开始每周都要举行一次会议，你们要是记不住。”
“那就别怪我惩罚你们。”
陈永仁举手道：
“道哥，为什么现在才开会，前几个月也没有见到要开会啊。”
靓坤解释道：
“前两个月不开会是有特殊原因的。”
“傻强和阿牛虽然跟着我很久，但是，我对他们的信任度不及你们。”
“有些事情，他们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众人凛然。
石豹嘴角微微一抽搐，自己好像是今天刚加入的吧，就这么对自己敞开了秘密？
靓坤仿佛是石豹肚子的蛔虫：
“阿豹有疑惑？”
石豹老老实实道：
“老顶，我今天刚刚加入，还没有经过大佬的考验，我参加这个会议，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靓坤哈哈大笑：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说明选你选对了，起码你的保密意识足够。”
他认真道，
“阿道选人，从来没有出过错。”
石豹不以为然。
靓坤笑道：
“出来混为的是赚钱，要是没有钱赚，咱们出来混什么？”
“地盘打下来了，最重要的是保持社会安稳，要不然，各种生意都没有办法做的。”
“光是咱们的地盘安稳不行，还得要注意隔壁邻居的地盘是不是安稳。”
王道直白道：
“旺角现在只有三股势力。”
“传统社团就是咱们和号码帮的毅字堆，胡须勇这人也是不走粉的，他与咱们的合作很顺利。”
“除了咱们之外，旺角还有一个势力，那就是倪家，走粉的倪家。”
石豹心中一冷，走粉的都该死！
王建军直白问道：
“道哥，我们要干掉他们吗？”
王道摇摇头道：
“解决倪家没有问题，问题是怎么样挡住其他走粉的家伙。”
“因为鬼佬的缘故，香江粉贩一直很是猖獗。”
石豹举手问道：
“大佬，我有些不懂，走粉怎么跟鬼佬还有关系？”
王道问道：
“还有谁不懂？”
结果会议室里面一大半的人举起了手。
王道微微点头：
“这事情我说一次，也不用记载，只在心里记着就行。”
“香江是鬼佬从清廷强占的，当时他们用的武器就是鸦片，而后更因此发动了战争。”
“香江开埠之后，鬼佬一度曾经把福寿膏作为官方准售商品，四大家族就是这么起来的。”
“后来全世界民族意识觉醒，鬼佬不敢光明正大地继续贩卖鸦片，就把它定位了毒品。”
“但是，你们绝对不要认为鬼佬会安什么好心。”
“不，他们找了代理人。”
“这个代理人你们都很清楚是谁。”
“没错，就是雷洛等人！”
“雷洛贿赂鬼佬，给四大家族划分势力范围。是不是很威啊？”
“若是没有鬼佬默许，他能威得起来吗？”
“很显然不可能！”
“现在雷洛没了，香江的粉贩依然多如牛毛。”
“谁的责任？”
陈永仁不可思议道：
“鬼佬吗？”
王道反问道：
“不然呢？”
他举了个例子，
“九龙差馆的陈国忠警司是我们的好朋友。”
“这几个月，忠哥破获了多少走粉的案件？”
陈永仁随口道：
“巴闭前后是一千八百万，龙飞是两千万，阿和是五百万，洪泰那里也有两千万……”
他忽然惊呼道，
“忠哥这么猛啊，这都小一个亿了，难怪他升任警司。”
石豹暗暗记下了陈国忠的名字。
王道无语道：
“你的关注点错了吧，难道你没有想想，忠哥都这么努力，为何香江的粉从来不见减少呢？”
众人都呆住了。
陈永仁皱眉道：
“说得对啊，忠哥缴获了小一亿的粉，为何香江还有那么多？”
“这没有道理吧？”
王道让他们讨论了好几分钟，这才揭开了谜底：
“原因很简单，忠哥是缴获了近一亿的粉，但实际上，他来来去去缴获的始终是同一批！”
众人哗然。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陈永仁不可思议道：
“大佬，你是说有人把忠哥缴获的粉重新回流到市场上？”
“这怎么可能？”
“按照规矩，那批粉是要销毁的。”
王道面无表情道：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鬼佬亡我之心从来不死。”
“在差馆里，负责销毁粉的从来都是鬼佬。”
“是鬼佬把忠哥缴获的货重新放入市场上的。”
“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忠哥做过一个小实验，他曾经在某批粉的包装上做了个记号，而神奇的是，他很快就见到了这一批货！”
王建军怒道：
“大佬，那个鬼佬叫什么？我弄死他！”
众人纷纷道：
“大佬，那个鬼佬叫什么名字，我们弄死他！”
王道翻了个白眼：
“如果弄死一个鬼佬就能解决香江的粉贩，我早就这么做了，还用你们说？”
“这里面的水很深的。”
靓坤直白道：
“先前不告诉你们，我们是怕泄露秘密。”
“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
王道郑重道：
“差馆中负责销毁粉的部门是政治部。”
“政治部的负责人，现在是一个叫作詹姆斯的鬼佬高级警司。”
“前段时间洪兴受到打压，就是詹姆斯向差馆一哥施压造成的。”
石豹又举手问道：
“大佬，这不对吧。”
“高级警司怎么可能命令差馆一哥？”
王道笑道：
“没错，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偏偏这个詹姆斯不正常。”
“他有两层身份，一层是表面的，差馆政治部的高级警司，另一层他是雾都电信处的高级特工。”
耀文茫然道：
“电信处？这是个什么单位？”
“很牛逼吗？”
陈永仁咽了口口水：
“电信处不过是公开面对大众时候的单位，实际单位是军情局！”
耀文不可思议道：
“詹姆斯邦德？”
王道耸耸肩：
“詹姆斯不是邦德，不过这家伙做的工作跟邦德差不多。”
“根据忠哥明里暗里的打探，詹姆斯是奉了雾都的命令，来攫取香江的金钱的。”
“粉……”
“就是他们的手段。”
石豹面色铁青。
面色铁青的不止他一个，整个会议室里面，基本上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靓坤提醒道：
“鬼佬一直在用粉来毒害我们，这会儿是没有合适的代理人，所以他们才亲自下场。”
陈永仁不解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王道直白道：
“因为他们知道，香江很快就要保不住了，鬼佬还有十几年就要滚蛋了，他们想要在临走的时候多捞一笔！”
啊？！
石豹见鬼地看着王道，这是古惑仔能够掌握的情报？
香江社会得惨成什么样子，让这样的人才都不得不混社团？
王道解释道：
“我一直跟各位说，咱们的根在内地。”
“我们与鬼佬不是一路。”
“非我族其心必异，这一点一定要牢牢地记住。”
“姓麦的曾经去过内地，而后试探过香江的归属问题。”
“鬼佬想要继续保留香江的治权，压根不可能。”
“你们不要以为这样绝密的消息我不应该知道……”
石豹苦笑不已，他就很奇怪，王道是怎么知道这种消息的？
“雾都是资本主义社会，姓麦的隐瞒谁也不会向资本隐瞒。”
“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自从姓麦的回来之后，洋行资本突然就外逃了？”
靓坤点点头：
“没错！”
王道轻轻敲了敲桌子：
“有些情报，很是神秘，然而那是你没有接触这个圈子罢了。”
“只要身份地位到了，接触这个圈子很容易的。”
“或者说……”
“只要钱还到位，想要获得这样的情报虽然不容易，但绝对不难。”
陈永仁皱眉道：
“道哥，好像雾都对香江势在必得。”
王道轻蔑一笑：
“戴卓尔夫人懂个什么？”
“她在雾都，只能看着雾都的天空发呆，哪里知道内地的情况？”
“最明白内地情况的是香江的洋行。”
“他们早就用脚判断出了未来谈判的结果！”
“香江回归是必然。”
石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真心没有想到不过是过来卧底，竟然会得到这样的情报！
靓坤拍了拍桌子：
“大家记住，我们的根是内地，我们的皮肤已经决定了我们的祖地。”
“今天的事情，不许对外说出去，心里知道就好了。”
“你们是堂口的骨干核心，我和阿道不隐瞒你们。”
众人点头称是。
王道继续道：
“这段时间倪家的倪永孝一直在跟詹姆斯斗法。”
王建军不解道：
“这两个家伙斗法？”
王道解释道：
“他们是走粉的同行。”
“詹姆斯当然想要通过差馆的力量独霸整个市场，他需要把那些不受控制的粉贩都清除出去。”
“越是大粉贩越是不受控制。”
“你们想想看，大粉贩天天被差馆盯着，然而他们的日子还过得十分滋润，那你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接受鬼佬的招安。”
王建军闷哼道：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那些大粉贩本来就不需要詹姆斯的帮助，干嘛要给自己增加一位婆婆呢？”
“詹姆斯想收服他们，基本上不可能。”
“道哥，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来做事情。”
王道瞪了他一眼：
“做什么事情？”
“咱们不走粉，咱们也不争霸。”
“咱们的目标是要老老实实地做生意。”
挥了挥手，
“咱们的根在内地，现在内地遍地是机会。”
“这是我们的机会。”
石豹目瞪口呆地举手：
“大佬，我就是从内地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内地遍地是机会？”
王建军也郁闷道：
“大佬，我也是从内地来的，我也不知道内地遍地是机会啊。”
王道笑着说道：
“人不能赚认知以外的钱。”
“这不怪你们。”
王建军和石豹对视一眼，都感到郁闷，当他们听不出来吗？这分明是说他们没有见识。
王道认真道：
“内地现在社会稳定，逐步开放，但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同样缺乏。”
“只要我们去内地设厂，不管我们生产什么，都能成为百万富翁。”
众人都懵了。
陈永仁不解道：
“难道去卖书也能卖成百万富翁？”
王道冷哼道：
“你信不信，哪怕是我卖晦涩难懂的哲学书，我也能卖成一个百万富翁？！”
陈永仁呆住了：
“真有人能够看得进去？”
王道郑重点头：
“没错！”
他拍了拍手，
“各位要提升自己的水平。”
“社团的身份，只是附带的，我们真正的身份是商人。”
“大家不要以社团的身份为耻，错了！”
“我们是在维护香江的秩序。”
“你们且看着吧，鬼佬将来必然是要让香江动荡的，他们是欧罗巴的搅屎棍，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常规操作。”
“你们心中一定要有一条线，区分出什么是我们的，什么是鬼佬的。”
“之前，咱们的底线是不走粉。”
“现在，我们增加一条底线，绝对不能和鬼佬同流合污。”
“除非是鬼佬为我们做事。”
“明白了没有？！”
众人齐声高喊明白。
然而石豹心中大叫，我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