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莲子”与“李宝子”顺利留在济世堂,做起小学徒。章萸负责整理药材等琐碎工作,而将省负责找一些珍贵药材。
每次李掌柜让将省去找药材,他都能很快找回来,李掌柜深觉捡到宝了,看来这“李宝子”武功在刘荡子之上!
章萸很是好奇,于是戳戳将省:“你为什么总是找得到?”
将省实诚:“当铺暗中有药材。相当齐全。”
章萸竖起大拇指,高兴拍拍他的肩:“家里有资源就是好!鼓励你在新闻业放光发热!”
不用白不用,该好好薅尽将省的资源。章萸感到美滋滋。
济世堂伙计们开玩笑:“你们兄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
当然不像。
一个圆圆脸,大眼睛;一个窄长脸,眼睛一般般大。两人都长得不错,可毫无相似之处。
章萸随口编了个理由:“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哥的生父长得可俊啦,是个文秀才,不然我娘也不会看上他。我大爹身子不好,可惜英年早逝。我娘这才改嫁我爹。”
众人面露惋惜。又见将省容貌出众,开始张罗相亲:“宝子啊!听说你今年二十,有对象没有?好男儿该成家立业,
将省无奈,默默望一眼身旁憋笑的章萸。
“没有。”
他很干脆,又补充:“家贫,不愿耽误好姑娘。”
这更让济世堂众人青睐:好男儿!潜力股!
章萸客观点评:将省的确很帅。于是推推将省手肘,说悄悄话:“如果有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我,我包帮你打探出来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我没有。”
将省打断她的话,紧紧绷唇。半晌想出一句话:“在济世堂,没有喜欢的姑娘。”
章萸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凭她从业多年的敏感度,将省肯定有喜欢之人,不是在济世堂,就是在江湖中。
于是她拍拍胸脯:“放心吧!等这件任务完成,我会帮你追的!”
“莲子!”有人远远叫她,是李大婶。李大婶招呼,“快来翻药材!”
章萸忙应了一声:“我这就来!”便扭头与将省挥手,“我要去干活了,咱们晚上再聊。”
她的背影蹦蹦跳跳,像一只小兔子。
“唉。”
少年莫名叹气,声音很轻。
就这样,“兄妹俩”眨眼在济世堂干活干到八月份,八月金桂飘香,京城出现倒暑,这周边一带,都受这暑气折磨。每个人像活在蒸笼中,吹得脸颊潮红,如同一笼笼热包子。
这个气候,民间又叫桂花蒸。
章萸很快与伙计们熟络起来,她与一个大姐还挺要好。这个大姐本家姓叶,家里曾是老字号药铺。可自济世堂成立后,她家便被挤得没了活路。
不知什么原因,叶家药铺匆匆倒闭,叶大姐的老爹又撒手人寰。
“没办法!人总是要吃饭的,去哪里干活不是干活?”叶大姐看开了,“济世堂成立的那几年,镇上的药铺都没了。大家都来这里打工,薪资还算可以,就那样罢!唉。”
章萸凭借三脚猫功夫,又有沈鹤泉传授的四字真经:看学闻装,竟还意外地蒙混了过去。无人察觉她实际不通医术、不精药材。
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章萸在心里感慨,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能被人叫让“李医官”。
这济世堂也没查过她的从业资格证,她还让喜喜精心画了一本中医学徒认定资格证,结果竟没派上用场。
济世堂不愧是镇上唯一的大药堂,每日的活可不少。章萸泡在药材中,整个人都被药香浸入味了,像颗行走的人参。
此时章萸闻了手心的药香,接上叶大姐的话:“这每日进的药材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可我怎么听说,咱们药堂能搞得到稀罕东西?”
叶大姐警惕地瞧了章萸一眼,然后笑了笑:“你这个小姑娘,怕不是有备而来?”
章萸知道,她才来工作一礼拜,哪是那么容易能撬动老员工的?于是想打感情牌,很快变得可怜兮兮:“叶大姐,不瞒你说。我哥出生时得了怪病,会莫名其妙地身子冰冷,然后动弹不得。爹妈为了给我哥治病,便跑到煤矿干活,结果……唉!我哥拉扯我长大不容易,为了他的病,我这才学的医。听说济世堂能搞到宝贝,师傅离开后,便来投奔李掌柜了。”
金豆般的眼泪哗哗落下,章萸委屈地皱眉:“我哥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为了救他,我心甘情愿做任何事。李掌柜是个好人,善心大发地收留了我们。”
叶大姐见她声泪俱下,又可怜二人身世,便听信了七分:“唉,你们两兄妹真不容易,怎么碰到这种无妄之灾。我看你人挺勤快的,做事又麻利。只要得到李掌柜的赏识,银子不是问题。”
“叶大姐,怎样才能得到李掌柜的赏识?”章萸压低声音,偷偷凑近叶大姐,“这一到晚上,我就见好几个伙计留在药堂。他们是不是深受掌柜的赏识?”
章萸每晚下班,都会拖到最后一个才走。她总能见到,几个学徒随着李掌柜在药堂里走来去去,却一下子没了身影。如果济世堂真的卖假药,他们说不定是帮忙心腹。
可惜章萸不懂医术,很难在这方面获得李掌柜的青眼。她决定采用“周边包围中心“的战略,从药堂伙计下手,一步步攻略李掌柜,获得假药线索,清刘荡子与济世堂的关系!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叶大姐。此时叶大姐环顾四周,认真地叮嘱:“莲子,这事你不可往外说。我是看你可怜,才多说两句。他们是药堂的大伙计,什么送药、制药等等的事,都是他们来办。李掌柜不许别人揣测,你没见药堂禁令,头一条就是不许进三门。“
济世堂有三道门,一门是大门,正厅摆着药柜,供郎中坐诊。二门是伙计干活的地方,三门每日都有人把守,若没有李掌柜的指令,谁都不能进入。
章萸心道:“这三门果真有鬼,莫不是制作假药的地方?”
叶大姐又道:“你哥既会功夫,就让他好好干!若是能得到李掌柜器重,进入三门,他的病说不定能治好。”
章萸泪眼汪汪:“叶大姐,你人真好。我一定会让哥哥好好为李掌柜办事的……”
待月黑风高,两个卧底鬼鬼祟祟地躲在二门的墙边角落。
“你说三门后是不是做假药的地方?”章萸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这个礼拜你倒是清闲,李掌柜都没派活给你。”
她看见那些伙计抬着大匣子,正往三门里搬。李掌柜贼溜溜地环顾四周,像是害怕被人发现。
章萸“嗖”地一下将身子躲起来,逃过李掌柜的目光。如今前头的大门已锁,二人是先藏在大药缸中,躲避掉下班时的巡查。
“李掌柜似乎对我还有戒心。”将省道。
“这很正常。我听叶大姐说,能进入三门的都是李掌柜的心腹。她让您好好干活,争取得到掌柜信任,这样进入三门,你就可以搜寻更多的线索。”
为了不暴露自己,章萸趴在将省肩头悄声地说。
小巧的下颌轻轻抵在肩膀,将省忽然觉得,那块地方在微微发痒。
章萸继续说:“我打算深入敌人,获取信任,然后潜入三门,一探究竟!”
那团热气又开始一点点吹红他的耳垂。
章萸很快离开他的肩头,又小心地贴着墙边偷窥。
那几个伙计陆续抬着匣子进三门,风声隐约传来李掌柜的声音:“动作麻溜一点,别磨磨唧唧的。外头还等着要货……”
章萸目不转睛,心道:“外头,要货……难不成济世堂还在做其他生意?”
伙计们的身影消失在三门后,而门口还站着两个魁梧大汉守着。
“你能看到别人的内力吗?”章萸突发奇想。
将省无奈:“怎么可能。不过这两个是习武之人,看起来实力不低。”
“我以为你们会武功的,都能探出别人的功力。”这是一个人无法习武之人的稀奇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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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三门重现人影。章萸见伙计搬着匣子出来,竟往大厅而去。
二人所在的角落是进入大厅的必经之地,虽然隐蔽,可他们一多,一旦在沿路搜索,二人势必逃不掉。
脚步声愈来愈近,章萸飞快地搜索四周,试图找到藏身之处。
她见其中两个大汉开始沿路排查,心叫不好时,却被一只手掌捂住嘴。
“嘘,别叫。”
将省抵在章萸耳边轻声说道,然后一只手臂环住章萸的腰,身轻如燕地跃上屋檐,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章萸趴在屋檐上,恍然大悟:“早知道就让你带我上屋檐了!”
她不会武功,下意识想到都是躲药缸、钻狗洞这样的法子。
章萸仰天长叹,在心里自恨不会武功。
这个屋檐视角还算不错,能隐约看见大厅的动静。伙计们将匣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混进药柜各个抽屉中。
“还真是真假混卖!”章萸愤怒地瞪眼,这可是治病救人的药堂,竟然背着百姓搞阳奉阴违。
待伙计们将药柜混好,他们又搬着匣子出了门,章萸伸长脑袋,却已经看不见了。
“将省,带着我去前边。”
将省又抱住章萸,他先是环顾四周,然后从屋檐上离开,跃到屋檐旁远处的树上。树影恰好能遮住身影,还能看见济世堂门口的动静。
只见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伙计们将匣子抬进马车中,马车随之迅速离去。
章萸蹙眉沉思,若是那些匣子中也是假药,济世堂卖出假药,从中获利,该有多少药铺也在真假混卖?
那些百姓用的药,就会和刘家老奶一样,吃了却永远好不了。
章萸不自觉攥紧拳头。
待马车消失在长夜中,章萸这才回过神。眼神往下一瞥,发现这树还挺高的,吓得她差点脚滑。
将省眼疾手快地捞住章萸,脊背稳稳靠在树上。章萸死里逃生,呼出一口气:“你怎么练的,能靠在树上不倒。”
“南山派是剑宗,每人都要学会在林间御剑。”
章萸一只手挂住树枝,一只脚轻轻地荡来荡去。她抬头望天,只见树影中,一轮半圆的月挂在天上。
“还有八日就到中秋了,我已经四年没回过家。”章萸喃喃道:“我好想湖州,想爹娘做的月饼。”
章萸小心翼翼地坐在树枝上,“这树枝稳吗?”
“放心,我会拉住你。”将省道。
章萸荡起两条腿,望着黑夜中的白霜镇,忽然明白了这个镇名的含义。
月光笼罩着镇子,镇子如被雪覆盖一般,闪烁着银辉。
“差点忘记了,今日还是我的生辰呢。我也满二十了,咱俩可是同龄人!若是在报社,可以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辰。我在报社过了四个生辰,竟然还没转正。”
章萸继续轻声说:“做记者就是这样,一直在路上奔波。新闻真是太多了,可真实的新闻又太少了。我不会武功,只能东躲西藏挖情报。”
她仰起头,真诚地对将省说:“如果刚刚没有你,我可能会被发现。”
天上的月亮好亮,章萸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希望新的一年,我能顺利转正。希望天下所有报道,都是真心落笔而下。希望我爹娘平平安安,希望……朋友们都平平安安。”
一个没有糕点、礼物、美食的生辰。
章萸心满意足地对着月光许愿,她缓缓睁开眼,却不由一愣。
一枚小巧的玉佩出现在眼前。
穗子缠在将省修长的手指上,玉佩像秋千一样轻轻晃动。
是可爱的鱼形。
玉石温润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章萸深感意外,轻轻地伸出手,那小鱼玉佩就这样放进她的掌心中。
然后,夜风吹来,树影摇动。风如爱抚似的,依依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并未抬头,却听见将省像是早有准备,发出温和又沉静的声音,
“生辰快乐,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