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璘没有着急过去,向大门外玩牛粪的卢观喊了一句。
“观哥哥,大伯有事找你。”
卢观不耐烦地起身,一路小跑,正准备跑去侧堂,被卢璘一把拉住。
“观哥哥不用过去,刚才大伯说还有些事不清楚,让你去把李三叔再喊来一次,晚上鸡蛋多给你一半。”
卢观原本闷闷不乐的脸色,听到鸡蛋后马上点头,随后撒腿就跑,一溜烟似地跑出了院子。
李三叔正是刚才给卢璘作保的乡邻,在下河村素有名望。
王管事有些疑惑,契约的事已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而且刚才卢璘全程在自己身旁,也没听到卢安交代过。
王管事没有开口,还挺好奇卢璘的打的什么主意。
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卢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王管事面前,他必须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聪慧与担当。
一个早慧的神童,才有可能打破六岁稚童的身份桎梏,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关注与资源。
更重要的是,他要展现出孝这一点。
大夏王朝以孝治天下。
孝,是这个时代最核心的道德准绳,是上层社会最看重的品质。
一个以孝闻名的神童,未来的路,无疑会好走许多。
今天这场家庭纷争,既是危机,也是他为自己立人设的绝佳舞台。
卢璘迈着小短腿,穿过乱糟糟的人群,径直走到母亲李氏身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母亲因为抽泣而不断抖动的后背。
李氏身子一僵,低头看到儿子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睛,有些不解。
卢璘没有多做解释,转身面对着坐在上手,脸色铁青的卢老爷子。
没有丝毫孩童的怯懦,整理了一下身上满是补丁的衣衫,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祖父。”
清脆的童音,让整个嘈杂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小小的身影上。
卢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上,身板挺得笔直的孙儿,心头五味杂陈,那股子烦闷被这声清亮的祖父冲淡了不少。
“璘儿,你起来说话。”
“孙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璘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卢老爷子看着孙儿这般镇定大方的模样再想到他即将离家心头一软。
“你说。”
“大伯为考取功名要外出游学这是为了咱们卢家光耀门楣是天大的好事。”
“若家中真能出一位秀才老爷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二百两都值得。”
这话一出原本还剑拔**张的大伯卢安和大伯母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大伯母甚至停止了干号偷偷拿眼角瞥向李氏眼神里满是得意。
卢老爷子紧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欣慰。
好孙儿啊明事理知大体。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就要送到别人家了。
门外一直竖着耳朵听的王管事
这孩子虽然明事理但性子终究还是软了些被长辈一压就只会顺从。
李氏闻言愣住了急得刚想开口反驳却见卢璘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只听卢璘的声音再度响起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我娘亲想要留下这笔银子同样也是为了这个家。”
“爹爹断了腿家里不仅少了一个壮劳力往后抓药治伤处处都要花钱。”
“家中积蓄本就不多留下这二两银子也是为了以备不测让一家人能安稳度日。”
“娘亲的心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卢璘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只是将双方的道理都摆在了明面上。
大伯为了家族的未来母亲为了家族的现在。
谁都没错。
可钱只有一份。
卢璘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卢老爷子最后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不如这样。”
“刚才为我画押作保的李三叔最是公道在村里也素有贤名。”
“咱们就请李三叔做个见证人。”
“这二两银子就先由李三叔代为保管。”
“若大伯当真要去县里游学听恩师讲学那便辛苦李三叔陪着大伯走一趟当面将银子交
给大伯的同窗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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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也免得路上遗失。
“若大伯……因故不去,那这笔钱,便由李三叔交还给我娘亲,给爹爹治腿,也算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如此,既不耽误大伯上进,也能让我娘安心,不知祖父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满室的嘈杂戛然而止。
针落可闻。
李氏呆呆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儿子。
那小小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无比挺拔。
同时也十分陌生。
这是她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只会因为一块桂花糕就乐半天的儿子吗?
那一番话,条理清晰,不偏不倚,既给了长辈脸面,又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哪里像是一个六岁稚童能说出来的?
一直低着头的父亲卢厚,此刻也猛地抬起头,失血的嘴唇微微张开,看着儿子的目光里,充满了震撼。
坐在上手的卢老爷子,拿着旱烟的手微微一颤,烟灰掉落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孙儿。
这法子,好。
实在是太好了。
既保全了大房读书人的体面,又安抚了二房的委屈,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也正是因为太好了,卢老爷子的心被揪得生疼,疼得他喘不过气。
如此聪慧,如此明理的孙儿。
这是能光耀门楣的麒麟儿啊!
可就在刚才,他亲手在这份麒麟儿的**契上,按下了手印。
五两银子。
他就为了区区五两银子,把自家最大的希望给卖了出去。
悔,悔不当初啊!
卢老爷恨不得一烟枪敲在大儿子头上,非得这么着急把孙儿卖出去。
可契约已定,银货两讫,当着柳家管事的面,一切都已成定局。
一直站在门外看戏的王管事,原本带笑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起来。
他靠着门框,精明的双眼微微眯起。
本以为这只是个寻常农户家的内斗,看个热闹。
可这孩子的一番话,却让他品出了完全不同的味道。
这哪里是六岁稚童的言语。
这分明是滴水不漏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