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午休时间还有三十分钟，穆忧拿起书包：“走了裴哥。”
裴虎头也没抬：“钱一会儿打你卡上。”
“行。”
穆忧拿着伞出了门，路上几乎没人，车都很少，雪没有刚才大，他撑着伞掏出耳机听歌，舒缓的旋律和皑皑白雪作伴陪着他走完了一段不算长的路程。
下午的课还算顺利，和盛夏燥热昏昏欲睡的课堂不同，冰冷的寒冬将困意全部冻住，只留下刺骨的冰凉，再者，临近期末，想睡也睡不着。
晚自习是班主任余静的课，她教语文，带过六届学生，每一届成绩都算拔尖的，连续四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公示栏里也常年占据前两行。
班级里很安静，余静走进教室没说一句废话，直接分好卷子让第一桌的同学发下去，三节晚自习都用来做卷子：“抓紧时间。”
她在上面写，学生在下面写，整个教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笔尖的唰唰声。
寒冬的夜更是冷到让人恐惧，下晚修后除了打扫卫生的同学其余的都走了，穆忧跟他的同桌兼好友杜然钧一起走的，杜然钧家里有车来接，穆忧有时候会蹭车一起走。
车等在门口，俩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
车子远离，在白雪上留下两道印记。
李尘青撑着伞站在路灯下紧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撑着伞的手逐渐握紧，指尖都开始泛白。
为什么能对别人笑得这么开心？
接他的车到了，司机刚打开驾驶座门李尘青就自己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司机重新关好车门发动车子。
一路无言，车里的氛围和外面气温只有几度的天气差不多。
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李尘青冰冷的眼神，对视上的一瞬间司机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跟见鬼了差不多。
一路把人送到家，李尘青下车后他感觉自己后背都浸了一层汗。
偌大的房子不再安静，但还不如安静时好。
他爸妈回来了，估计没想到能撞到一起，站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偶尔还伴随着东西破碎的声音。
李尘青脚步止在门口，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刺激着耳膜。
“你发什么疯？”
“疯？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我懒得跟你说，尘青马上到家了，你赶紧收拾好。”
“装什么好父亲？他现在这样跟个孤儿一样是你我造成的，谁都逃不掉，想示好？做梦。”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孤儿！我还没死，他有父亲！”
“呵，没死和死了差不多的父亲，有什么用？”
后面再说了什么李尘青没听到，也不想听。
他沉默着走了好久，周围唯一的光源是路灯，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他沿着看不到尽头的路走了很久，久到身上落了雪花又消融。
他脑子一片空白，寒风也没把他吹醒，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远离这儿，去哪儿都行。
他漫无目的地走，等回过神已经走到了学校附近，一旁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是穆忧兼职那家。
他不知道穆忧在不在里面，他也不想去打扰，他只是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休息椅子上，尽管上面落了雪，他也只是伸手一扫就坐了下去，好在上天垂怜，雪不下了，他坐了整整三个小时，衣服裤子被雪沾湿他不在意。
凌晨一点，店里的灯关了，他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没回头，等到身后没了动静他才回身。
随后，他便看到穆忧端着一杯热奶茶，拿着一把伞朝他走来，或许是早认出了他，或许是不想让他尴尬，穆忧表现的很平常。
他打开伞撑在李尘青上方，把奶茶递给他：“天冷了，怎么不回家？”
李尘青盯着穆忧的手好几秒才接过奶茶，然后自嘲一笑：“无家可回，你要不要收留我？”
穆忧几乎没犹豫就应了下来：“可以。”
他猜测的李尘青应是和家里人吵架了才会跑到这儿来，身为同班同学，互相帮助一下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借宿一晚，又不能出什么事。
李尘青压根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爽快，瞬间，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会不会打扰了？”
穆忧转身把店门锁好：“不会，我床大。”